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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妃子是直男

我的妃子是直男

发表时间:2021-02-09 09:34

《我的妃子是直男》的主角是皇上纪无衣,是作者鹿未眠所著的纯爱小说,我的妃子是直男主要讲述了:纪无衣是一个实在的直男,他作为直男根本一点都没有直男的直觉,所以才会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并且和对方在一起。

网友热评:直男其实也不是很直。

我的妃子是直男小说
我的妃子是直男
更新时间:2021-02-09
小编评语: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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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妃子是直男》精选

父亲想让我替姐姐进宫。听到这个消息后,正在喝水的我一口水就喷出来,大喝一声“我操……”但幸好我及时刹车,才避免了乱伦大剧的发生。

——我操你妈。

父亲和蔼道:“孩儿,你不愿意吗?”

我无语道:“父亲,你要偷梁换柱好歹也找个女的。”

没错,我,24k纯爷们。穿越前是,穿越后更是!穿越前我是一个女生手都没拉过的理工男,发现自己换了一具身体之后立即充满期待。谁知道,特!么!的!该平的还是平的!

我拉着父亲的手就往自己的胸口摸,想要让他清醒一点,父亲拼命往后缩,连连摆手拒绝:“这这这,使不得使不得。”

我大怒:“你也知道使不得!到时让皇上发现了第一个被杀的可是我!”

“皇上不会发现的。”

“……?”我刚要八卦地问一句此话怎讲,父亲却诡异一笑,在我耳边说了七个字。

这……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三天之后我就被一抬大轿抬进了宫里。临走之前父亲拉着我的手哭得情真意切,旁边的喜婆流着眼泪道:“大将军和娘娘真是父女情深。”

旁人看着是父慈女孝好场面,事实上,罩在盖头下我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我握着父亲的手咬牙切齿再和他确认最后一遍:“你三天前跟我讲的那句话,可能当真?”

他向我保证:“孩儿,真的不能再真。”

被喜婆扶上轿子时我还算淡定,行至半路突然想起,我孤立无援在宫中,东窗事发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父亲一个大将军,手握兵权不乏自保之力,就连跑路也比我余地大。想到这里我便觉得自己晚景凄凉。

我阴沉的神色一直持续到盖头被掀开的时候。面前映出一张年轻的脸,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长相俊逸,放在现代绝对是受女生欢迎的小鲜肉。

不过这和我没关系。我,性别男,爱好女。钢铁直男,笔直恐同。

我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年轻的皇上,他也看着我,手里还勾着鲜红的盖头转,碎珠在他指尖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大红的喜服也没能把他的脸色衬得有人气一些,难道他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

我到底没忍住,眼睛开始往那里瞟,没想到被他发现:“你在看什么?好看吗?”

这句话对一个女生说肯定有耍流氓之嫌,但联系此情此景,分明就是年轻小夫妻的闺房逗趣。我忍气吞声移开目光:“没看什么。”

可能他觉得我这是年轻嫁妇的羞涩,害,其实只是男人对男人的怜悯罢了。

他说:“你叫纪无衣是吗?”

我极其别扭地缓缓点了点头,他轻轻一笑道:“有几分姿色。”

……呵,想撩妹?等你发现你撩的是一个大屌萌妹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虽然父亲和我保证了那句话,但我还是得做好完全准备。我的头本来是对着墙壁那边的,隐约感觉到身侧床榻的震动,我回头一看吓得都快跳起来了:“你你你你你怎么过来了?!”

“爱妃说呢?”

这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我的床,单膝跪在我面前。他撩妹明显很有一套,随便就突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鼻息就吐在我的睫毛上,我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那个……那个我我我来了葵水,今晚除了侍寝什么都可以侍……”

我都佩服我自己的聪明才智。大姨妈简直是我的救星!

他闻言果然顿了一下,眉毛皱起:“来葵水了吗……那还真是不巧。”

我刚想从善如流地提议让别的姐姐妹妹来服侍您,他便说:“那朕下个星期再找你。”

我操你……对不起,我不想操太后。我这糟糕的口头禅。

“那就歇下吧。”他掀开旁边的锦被,拍了拍床板示意我进来,接着他就慢条斯理地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下脱喜服。嚯,这皇上还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呢,我撸了这么久的铁都没有长出八块腹肌来,他身材还真不错。

我的眼神逐渐炙热,但一想这样显得自己太猥琐,赶紧别开眼睛。

他脱完喜服以后,看着我愣了:“你不脱衣服?就这么睡?”

“我冷。”说完这句话,我便看到了屋子里摆着的盛夏天专用的冰块。

……

我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最后补救道:“……不,那个,我体寒。”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想他可能觉得我脑子有病。

我第一次侍寝,就浑身燥热地在一个男人身边躺了一夜。不是我饥渴,谁在大热天穿这么厚都得燥。

我是被一阵咳嗽声惊醒的,迷迷糊糊坐起,就听到身边的人咳得惊天动地。本着人道主义我挪过去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捂住嘴,压抑地咳了几声以后,从枕头下面摸出了几颗药丸服下。

我确信不是我看错。他的指缝里隐隐有血迹渗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咳血之症?

他咳了一会,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朕要去上朝了,爱妃可以再睡一会。”

这么早?比996还要996。我自是乐得清闲,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皇上去吧。”

他对我微笑了一下。清晨的阳光在他眼底滑动。乖乖,他笑起来可是真好看。我有些不习惯地也扯动嘴角回了他一下。

皇上一走,我刚要快乐地往被窝里钻,突然一只手拦住了我:“公子。”

我瞧着那脸,好像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叫茗艺的丫鬟,是个以陪嫁丫鬟之名和我一起进宫的倒霉娃。

“公子要起来了,第一次侍寝要和皇后娘娘请安的。”她声音放得很低,大概是怕别人听见我的称谓。

就说在古代当妃子烦得很。我骂骂咧咧地爬起,茗艺闭着眼睛给我换完衣服。搁古代这是为了避嫌。

我看她闭着眼手艺都这么熟练,不由得佩服:“好家伙,有做盲人推拿的潜质。”

茗艺道:“茗艺不懂什么是盲人推拿。不过,这都是为了大将军和公子应该做的。”

茗艺领着我往坤宁宫走的时候,低声道:“大小姐也在宫里。所以,大公子可以找大小姐聊一聊。”

我奇了:“有什么好聊的?我一个男人能跟女人聊什么?”

茗艺道:“交流情报啊。大小姐已经带了不少消息出来给大将军,公子也应当加油才是。”她顿了顿又道,“大将军要公子代替二小姐进宫,就是看中了公子聪慧灵秀这一点。”

我茫然地捏着扇骨思考了一会,觉得这话真是说得让人回味无穷。交流情报?带消息?怎么感觉……送到宫中不为了爬皇上的床,倒像是——做个细作呢?

想到这里,脊背后面无端生出一些寒意。远远有人亲昵地喊我:“无衣,过来呀。”

茗艺推了我一把:“大小姐在那里。公子请去吧。”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身红衣的纪连城站在远处,朝着我盈盈一笑。

我知道这个家族里的长女纪连城。

纪连城在都城算是个小网红。出身权贵,品貌上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无数高富帅与屌丝的梦中情人,与纪家长子合称“纪家双璧”。

不错,这个另一璧,正是不才在下了。

说来惭愧,比起纪连城来说,我这个称号就很水。一副还行的皮囊是投胎好没什么可说的,真正让我出名的是作诗。

这不怪我。之前我那父亲天天带着我参加读书人的曲水流觞宴会,一次击鼓传花倒霉地轮到我作诗。胸无点墨的我自然只能求助诗仙李白。

对不住了,我真不是故意剽窃的。在这里和李白小哥哥道个歉。

李白就是李白,我背完李白的诗以后,都城就惊现了洛阳纸贵的现象。从此我的形象就被各大大小商家采纳,什么三清茶跌打药甚至壮阳药都由我代言。

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福得祸吧。

双璧之一纪连城是第一个被父亲送到宫里的,只是我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做个细作。

纪连城快步走来。她知道我是个男人,所以并没有和我靠得太近。饶是如此,身上的脂粉气还是熏得我头晕:“我刚和皇后请安回来。皇后娘娘有喜了。”

我不禁感叹后宫女子的不易,不侍寝都得这么早去请安,真乃我时代楷模。

纪连城见我脸色不变,有些惊诧:“你怎会如此淡定?父亲没和你说过什么吗?”

“说过啊。皇上不举嘛。所以显然皇上是被戴了绿帽子了。”这逻辑我还是走得通的。

没错,父亲那天在我耳边说的七个字,便是“听说皇上他不举”。但不举的是他又不是我,被戴绿帽子的也不是我,我有什么可激动的?

纪连城淡淡道:“皇后娘娘向来在后宫荣宠不衰,如今竟寻出了这样的事,真是自掘坟墓。”

我说:“可皇上举不举,皇后不应该很清楚么?那她怎么还告诉你们她有喜了?”

这不找死呢吗?

“不清楚,或许她太蠢了。”纪连城语气里有一些幸灾乐祸,“皇后娘娘倒下去了,正宫之位大概率就会落在我头上。”

纪连城走远了,我还在原处沉思。我总觉得皇后娘娘这有喜来得很莫名其妙,宠冠六宫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自掘坟墓?

难道……皇上他时举时不举?

啊这。

也就这一种解释了,不然皇后哪来的胆子公布自己有喜。

向皇后请安的过程也没出什么差错。皇后长了一张典型的皇后脸,漂亮是真漂亮,有点像那个演武媚娘传奇的范冰冰。

而且她也没有像宫斗剧里的皇后那样会为难人,我请安以后,和我不痛不痒来了几句话就放我走了。大概是一种“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的自信使然吧。

皇后有喜的事情,皇上很快也知道了。可喜可贺,他一天三次跑去看他还在腹中的太子,把我忘在了脑后。

这至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皇上他确实是时举时不举的。第二,父亲他确实非常不靠谱。还好侍寝那天我借口来葵水,否则万一那天皇上恰好能举,我岂不是完蛋了?

皇后的突然有喜帮我降低了危险系数,没有人来烦我,我自然是乐得清闲,每天在宫里浇浇花喂喂鱼。但这可苦了纪连城。皇上一天三次跑去坤宁宫,她就一天六次来我这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

“原来皇上真的能举。”

“那为什么他在我这里就从来不举?”

“所以我还以为他一直不举。”

“他什么时候才能在我这里举一次?”

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可见女人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口无遮拦起来连我一个大男人都怕。

第二十天的时候,纪连城又来了。

我从善如流地准备沏茶开始听她继续聊举与不举的事情。没想到纪连城一把按住我,眉飞色舞,喜上眉梢,乐不可支:“你听我说,皇后娘娘这下可完了!”

“?”

“今天皇上想给皇后一个惊喜,就没打招呼偷偷进了坤宁宫。没想到,一进寝殿,你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与摄政王赤条条躺在床上呢!当时皇上就发飙了,命人把摄政王打了五十大板。皇后娘娘因为有孕在身,只被打入了冷宫,准备生了孩子之后赐死。但这孩子是皇上的还是摄政王的还真不好说,不知道皇上打算怎么办呢?”

我同情道:“好大一顶绿帽啊!”

“正是正是。具体的我也没看见,只是听皇上身边的太监说,皇上脸色可可怕了!能不可怕么?当时皇后娘娘就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啧啧,这可是国母呢,丢脸丢成什么样了……”

“纪连城——”

啊哦。凉凉。

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跟纪连城的脸色都僵住了。皇后娘娘当时被捉奸时的表情和我们比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纪连城哭丧着脸问:“皇上……皇上您来了?那个,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知道她想问她还有没有救。

皇上掀开珠帘走进来,脸色黑得可怕。

我真担心他直接让人把纪连城拖出去斩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但他最终只道:“回去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不许任何人探望,也不许任何人出去。吃食会让御膳房给你送进来的。”

纪连城被人拉走的时候还背对着皇上对我挤眉弄眼,暗示我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这女人八卦之余还没忘了正事,放在现代支付宝集五福肯定少不了敬业福。

但是我现在可没有心思帮父亲完成他的崇高理想。

不得不说纪连城的描述还是很生动的,我现在看着皇上脑子里都有那画面了。

作为一个男人我实在是太明白被人戴绿帽子是什么感觉了,现在和皇上同处一室非常危险,指不定就会被波及。我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找借口溜走,皇上已对我道:“纪无衣,已经两个星期了。你就是来两次葵水也应该结束了。”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他怎么还有心思想这档子事?他不是刚刚被绿吗?!绿他的不还是他最爱的女人么?!

“啊?啊这,我……”

我正语无伦次,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这、这……“非礼啊!”

这句话的语气,请王者荣耀玩家自行参考貂蝉配音。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擦着我的耳朵轻声问,吐息温热,喷在我的耳根,我脸热得发烫,讪讪解释道:“……我说,费力,费力。我腰这么粗,搂住我一定很费力。”

“也不是很费力。”他低低地笑了笑,下一句话惊得我都快跳起来了,“先前,我见过你弟弟,也就是纪家的大公子。”

妈耶他什么时候见过我本人了,我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觐见圣颜过。“……然后呢?”我努力装作小白兔。

“你身形同他真的很像。再仔细一看,五官竟也有些相似。是你女生男相,还是他男生女相?”

“……这,我们是一个爹生的嘛。像也是必然的。”

我后背都僵硬了,但我不敢动,任由他把下巴慢慢地靠在我的肩膀上。鼻尖飘来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闻得我愈发害怕。

他缓缓开口:“爱妃抖什么?”

废话你被一个大老爷们这么搂着你不抖啊?

他抬手,慢慢地摸上我的脸庞,指尖轻柔却含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像一个雕刻家在欣赏自己的雕塑。

我看见他的眼神,心里一惊。

怎么那么奇怪啊。

平时看AV的经验告诉我,剧情都进展到这一步了,男主角的眼神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我只分神了一会,突然间一个天旋地转,便被硬生生压在了床榻上,后脑壳撞得我头晕目眩。

本来以为下面要发生晋江不让写的事情了,他却松了手,身子翻过去,与我并排躺在一起。

虚惊一场。

害,我就说嘛。谁刚被绿了就有心思做这档子事。

我劫后余生地开始理衣服,顺便想往旁边蹭一蹭,却听到他几近叹息一般的声音:“我太累了。”

我懂,我懂。就让我这个正道的光来抚慰你受了情伤的心。我都想好怎么开口了,又听他说:“我快要活不长了。”

好家伙,才几点就开始网抑云。我刚想豪气干云地拍着他的肩膀劝他几句,突然想到初侍寝那天他咳出来触目惊心的血,一时有些哑然,拍着他的手硬生生转为抚摸。

他太瘦了,就这么轻轻一摸我就摸到了他凸起的肩胛骨,跟摸一具骷髅似的。手感也太差。

当皇上还能营养不良?

我随口问了句:“你几岁啊。”

他转过来看着我,回答:“十九岁。”

好家伙,比我年龄还小。我要和他发生什么,那不糟蹋祖国的花朵呢嘛。

他幽幽道:“你对我一无所知,纪光行为什么会把你送到宫里来?”

纪光行正是我那缺德老爹。但这话题隐隐有朝着我最害怕的那个趋势发展,我赶紧开始胡扯:“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年龄。”

他低低地笑了:“大好年龄何必耗费在我这个将死之人上。”

我想老气横秋地说少年你太自卑了,你放到现在那可就是官二代,谁不爱呢。他挥了挥手终结了这个话题:“明日下朝后我准了大将军来你这里一趟。你们父女好久没见了,也应当聚聚。”

我只能说:“多谢皇上。”

接下来我们两个人相对无言地躺了很久。直到我受不了了,想问他有没有觉得很无聊要不我们来下象棋。待我戳了他几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我顺手把自己的一床锦被扯过来盖在他身上。这孩子,身子太弱了,应该多保暖。

我坚信自己的眼里此刻一定闪烁着父爱的光辉。

话说……他今天是不是一直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朕”啊。小家伙还真是没有一点架子。

我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下朝的时候父亲果然来找我了。

他问我:“本来想着也去看一看连城,连城是为何被禁足的?”

我刚想告诉他事情的始末,突然想起昨天皇上下的一道谕旨,说皇后与摄政王此丑事不得外传。也能理解。一个是母仪天下的国母,一个是手握兵权的朝廷重臣,传出去总归不大好听。

我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告诉父亲真相,只说纪连城御前失仪,冲撞了皇上。

父亲失望极了:“仅仅如此?”

我一口咬定:“仅仅如此。”

“好吧。”父亲不疑有他,我又问:“父亲,皇上这病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他咳血吗?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罢了,小时候身体还行,大后愈发严重了。不过正因如此,我们扳倒他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父亲三句话不离他的伟业。

唔,娘胎里就有病根,难怪时举时不举……诶诶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父亲这么明显地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他要谋反的事实,我眼皮跳了一下:“父亲……你可知谋逆是死罪?”

父亲似笑非笑:“非也。谋逆不成是死罪。若成了……呵。成王败寇,自古就是这个理。”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孩儿,我同你算一算。零零散散的地方兵权不算,中央兵权大部分在我和摄政王手中。我现在的目标便是让皇上对摄政王起疑,慢慢架空他的兵权,这样中央的兵权就会集中在我手里。”

我的嘴唇有些发白。

难怪皇上不让人将这件事外传,若是外人知道了摄政王与皇上有龃龉,难免不有心利用。

皇上对父亲到底还是布了一棋的。

只是这棋能不能起作用,全在我的一念之差里。我若开口……

“爱妃。”正说着,珠帘被挑起,皇上走了进来,见我和纪光行相对而坐,脸上笑了笑,“可打扰你和大将军叙旧了?”

我迷迷糊糊地站起来,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行礼的:“皇上。”

他走过来,伸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爱妃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摇头说:“没有。”

父亲看到皇上进来,很自觉地就找了个借口告退了,留下苦命的我。

苦啊,怎么不苦。我不仅男扮女装作了个欺君之罪,如今又被爹坑了个谋逆之罪。两项罪名一下来,无论是哪一个,我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大将军和你说什么了?”他见我脸色不对,顺手摸了摸我的头。一个男人摸另一个男人的头这件事本身是很奇怪的,但我沉浸在对未来的悲观中无暇顾及。

我悲伤地看着他。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过悲伤,反而把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想问,亲,现在对你好一点的话,到时候追究谋反罪的时候能不能友情留个全尸呢?

“……没事。好久不见父亲,喜极而泣。”

他也没多追究,兴致勃勃道:“朕与人玩了一个赌局。”

“赌了什么?美人还是财宝?”我兴致缺缺。

他展出一把折扇来在我头顶一敲:“庸俗。朕就这么点品味?”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品味高到什么样子。

“不过,那人呢,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赌局之中了。可见朕这一局设得实在是高,哈哈哈哈。”

“……”

“你怎么不笑啊?”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虽然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赌一毛钱,皇上会输的。”

你连我是个男的都发现不了,连臣下要叛乱都发现不了,我不能违心地信任你啊。

他愣了愣,随即将一根手指竖在了我的唇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嘘。话可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这盘棋都是朕赢。朕想赢,就能赢。”

这这这,这不是耍赖吗?

和谁赌都不要和皇上赌,输赢都是皇上定,太不好玩了。

皇上前脚刚走,茗艺就来了。她施施然在我面前坐下,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

“干啥啊。”

“我刚从大小姐那里回来。”

“嗯。皇上不是才禁了她的足吗?你胆子倒是挺大。”

我这个人从来就抓不住重点,茗艺被我气得白眼一翻:“我是问你,大将军不是早上来了一趟么?你告诉他摄政王与皇后娘娘的事情没有?”

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好啊,让父亲知道了以后,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借着这件丑闻上书弹劾摄政王,联合几个朝中大臣施压,皇上不罚都说不过去。摄政王受罚兵权空了以后,他谋反就再也没有阻力了。

“没有。”

茗艺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她问:“为什么?!”

我没来由地有些烦:“没什么。我自有打算,你下去吧。”

她步步紧逼:“你能有什么打算?偏偏大小姐这个时候被禁足了。这么好一个机会你竟然放过?难道你不想登上那个位子?你是大将军的嫡长子,将来那个位子就是你的。”

我看着她笑了笑。她神情一松,大概以为终于说动了我,没想到我悠悠来了句:“你倒是我父亲的一条好狗。”

她脸上风云变幻,一会红一会白一会紫,随即愤愤拂袖而去。

奇怪的是皇上再也没有来过我这里。我难得过了几天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空虚。

这空虚来得老莫名其妙了。我此刻男扮女装,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莺莺燕燕,可比我在现代的时候狗不理幸福多了。我到底在空虚什么?

哈哈,总不可能是因为见不着皇上吧。难道我是隐藏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纪连城的禁足也解了。敬业如此姐,听茗艺说我没有把摄政王与皇后的丑闻告诉父亲以后,禁足解了之后的第一日就来找我。

本以为她开口就要问罪,不想此人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你知道为什么明明宫里已经有我了,父亲还会让你男扮女装进宫吗?”

“可能你不如皇后受宠?”我说的这是事实,皇上明显不怎么喜欢纪连城。我进宫几个月了还没见纪连城被翻过牌子。

她翻了个白眼道:“父亲说我是个女子,怕我对皇上动心,到时候胳膊肘往外拐。”

“……你在暗示什么?”

“但很明显现在掉链子的人是你啊。”她得意洋洋。

“……”

我能说什么呢?此人放在现代绝对是女强人,能当男人使的那种。

但她的下一句话让我沉默了一下。

她说:“不过,我已经派人出去将这件事亲自告诉父亲了。”

我当然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正在喝水的我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实则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在喉咙里,憋得我脸都红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话劲爆极了,看我了无反应,只好讪讪地撇了撇嘴,道:“就快不太平了,你自己也做好打算。”

我笑了笑道:“多谢提醒。”

纪连城走后我坐在原处发了很久的呆,终于迎来了许久没有见面的皇上。

许久没见我感觉他又消瘦了一些,宽大的龙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

“一个月不见,爱妃似乎清减了许多呀。”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上来顺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也瘦了吗?自己倒是没觉得。两个人同步减肥倒也挺可笑的。

“你为什么很高兴的样子?”

“这几日异族在边境滋事,摄政王被我派出去平定了。”他说着在我的膝头趴下,懒懒地枕在我的腿上。

“摄政王?”

“今日我在朝堂之上问谁愿领兵征讨,大将军向我推荐了摄政王。”

我默了一下。没想到父亲这样快就有了动作。区区异族而已,能征讨的人多了去了,父亲此举安的是什么心思呢?

“朝堂之上,他说摄政王戴罪之身,更应该趁此机会将功赎罪。但下朝之后,他又递了一份折子给我。”皇上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纪光行说,摄政王与皇后之事可见其无视天子威严,狼子野心,应当以征讨外敌为借口,折损其兵力。待他失去威胁,寻个错处处置了即可。”

与我想得差不多。

“我想知道的是,无衣,你怎么看?

“你既然已经将摄政王外派,又何必再问我?”我说这话完全是因为生气。气他这一步之错得彻彻底底。

他笑起来:“你说的对。异族来犯得还真是时候,这件丑事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削弱摄政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你个白痴。

我终于忍不住了:“纵然摄政王有万般不如你姨的地方,但他和大将军互相牵制,双方才不至于失衡。你是想培养一个胡惟庸吗?”

哦不对,他不知道谁是胡惟庸。

我正琢磨着怎么和他换个说法,他却还笑得出来,突然捏住我的下颚把我一拉,我猝不及防被他向下一带。他轻轻舔了一下我的唇,像是一个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笑了:“好甜。”

??????

!!!!!!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老子的初吻!!!

无论是现代还是现在这个身子,那他妈都是老子的初吻啊啊啊啊!被一个男人给夺走了?!!卧槽老子找一颗豆腐把自己撞死算了!!

我悲愤欲绝地推开他,拂袖而起:“你你你……”

他嬉皮笑脸道:“爱妃不要急。你想说的朕都知道。只是朕有自己的打算。不过爱妃为朕这样着急,朕还是很感动的。”

感动个鬼啊。

他好像误会了我悲愤欲绝的点?

就算是他以为的那个点——他以为自己这么说就很让人省心了吗?!纪光行是什么尿性我比他清楚!!他说有自己的打算,他有个锤子打算!!他一个十九岁的臭弟弟PK纪光行这快是他三倍年龄的老狐狸会有胜算??那我他妈就喜欢男人!!!!臭弟弟,你除了会撩妹以外一无是处!!!!

更何况我悲愤欲绝的根本不是这个!

他这个人真是没有眼力见,我都这样了他还要凑过来搞我心态:“不会吧不会吧,后宫里还有这么纯情的人?亲一下脸就红?”

……我操。被戳到痛处了。

那老子母胎solo老子也不想啊!!妈的!还有老子哪里脸红了!!他这是……造谣!!诽谤!!污蔑!!

我白眼一翻:“呵呵,你以为如果不是你是皇上,别人大家闺秀会对你那么如狼似虎吗?”

转念一想,不对。他这小脸长得也怪俊的,不是皇上那些女的也会饿虎扑食一般上来。

说好的三从四德呢?

太酸了。长得帅真好。我要变成一颗大柠檬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又开始担惊受怕。既怕自己哪日被皇上吃干抹净,又怕须臾的政权变故。

要我说,皇上他就是个大!傻!逼!

就因为被绿,他就把掣肘纪光行的人亲自给断了。这跟自杀有啥区别?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隐隐有些担忧。

果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被绑架了。

凶手又是纪连城,又不是纪连城。

因为绑走我的人是她,但又不是她的授意。

此事说来话长。那日纪连城身手矫健地降落在我面前,对我展颜一笑:“弟弟,随姐姐我回家吧。”

“皇上准你省亲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爱回不回。”

我当然不回。私自出宫,我又不嫌自己命太多。

没想到彪悍如此女,如天外来客一般从天而降,一把把我的嘴用帕子捂住。

卧槽,是迷药。

我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华丽地晕了过去,然后被纪连城像扛麻袋一样扛走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将军府了。

纪连城在我床边守着我,我还是很感动的——如果她没有哼着歌一副悠闲样子的话。

“你为什么绑架我?!”我气势汹汹地责问。

“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本来嘴硬,但看着我快杀人的眼神,最终还是摊了摊手,道:“……好吧。是爹爹的意思。皇上说摄政王在前线战事吃紧,爹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准备今晚行动。”

吃紧?没道理啊。边疆摩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按往朝经验,异族屡屡来犯,却都会被将士轻松打回去。

难道异族战斗力升级了?……又偏偏在这个时候。那皇上可真够倒霉的,天时都不助他。

摄政王在前线被异族耗着,无法及时赶回救援。就算赶回,与异族苦战之后损兵折将,也不是纪光行的对手。

纪连城见我神色有异,凉凉提醒我道:“怎么?你想去和皇上通风报信么?我劝你还是早日断绝了这个念头。我今日便坐在外边看着你。你哪里也不准去。”

说着,她便走出屋外,搬了个躺椅坐在外面,大有一副和我耗到底的意思。我透过窗户一看,此人一边吃葡萄一边扇扇子,惬意得很。

见我看她,她幽幽道:“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是被皇上给迷疯了。你跟我说说,皇上哪里让你这么喜欢了?”

我涨红了脸道:“你胡说。”

“他睡了你吗?”

“……”

“他在你面前也没举过是吧?”

“……”

“那我们不是半斤八两?你到底有什么可喜欢他的。”

什么狗问题。我受不了了,一把把窗户关上了。

背靠着窗棂,我想,我要回宫。

说说容易。但纪连城就在外边,就算我能溜出去,那些下人都见过纪连城把我扛回去的样子,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着急,我瞥见了铜镜里的自己。

自从男扮女装入宫以后,因为难以忍受娘娘腔的打扮,我从不照镜子。如今一见,我却福至心灵。

对哦。女扮男装顶替姐姐入宫这件事,下人们是不知道的。他们眼中看见的都是大小姐扛着二小姐回来。

但那其实不是二小姐,是打扮成二小姐的我。

只要我恢复男装……

我迅速打定主意,把头上那些忍了很久的金玉珠宝都往下揪,那些繁复的一层一层的宫装也往下脱。终于可以不梳那些女子的双环髻堕马髻。我看着铜镜里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老子终于正大光明地变回男人的身份了。女装了这么久,要是还能穿回现代都快成为女装大佬了。

我爬上房梁,搬开屋上的瓦片,在天花板上凿了一个洞,总算是出去了。路上碰见我的下人也只当是许久没见的大公子回来了,纷纷向我问好。我回以尴尬的笑,慌忙开溜。

一路上提心吊胆,总算潜出了将军府。我迅速往王宫的方向跑去。

气氛确实与往日不一样了。往日还热闹繁华的街道突然死寂一片,百姓们害怕被战事波及早已各自关门闭户。

一派萧索之气。

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看见我的父亲纪光行,骑着高头大马走在第一个。在他的身后跟着乌压压一排长队,那是他的亲信部队。那样长一个队伍,却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有盔甲与铁器碰撞发出的清越的叮叮当当声。

纪连城说得没错。父亲他确实在晚上动手了。

一路浩浩荡荡行至宫门下,随着纪光行的一声令下,前排士兵开始用粗大的木棍撞击宫门。

“咣——咣——咣——!”

撞击声沉闷却响亮,像是响彻天空的雷霆万钧。这样大的阵仗不可能不惊动皇上。

宫门不开,我也进不去。我只能躲在一边,看着面前这一幕闹剧。

纪光行是打算用蛮力把宫门撞开。那么皇上呢?他打算就用这一道宫门将这样多的兵挡在外面吗?还是支撑到等摄政王来?

都不可能。宫门被破,宫里那群过惯了闲散太平日子的禁卫军根本不是纪光行亲兵的对手。

纪光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嘴角微微一扬,道:“给我砸。砸到宫门开为止。皇上不欢迎我,我就只能亲自进去了。”他的目光是我从未熟悉过的冷漠,让我一时有些认不出这是那个将我从小养到大的父亲。

大概人在欲望面前,总是丑恶的。

宫门上有守军以火箭攻击。一支连着一支的箭矢像闪烁的流星一样连环落下,照亮了暗淡的夜色,整个战场亮如白昼。不时有人的惨叫哀嚎声响起。鲜血四溅,火光熊熊,凄厉无比。

我有些不忍再看,背过身去。

真的太残忍了。

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想象战场是这个样子。交战的人们已经不把彼此再当做人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战争由欲望的膨胀引起,却要以他人的牺牲为代价。没有比战争这样更加违反人性的发明。

接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宫门开了。

对,宫门是自己开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厚重的宫门随着不断响起的札扎声,被悬挂着的锁链放下。通往王宫的路,就这么明明白白地敞亮在了大家面前。

啊,就这?

别说纪光行了,连我也很迷惑。

还以为会有一场腥风血雨,搞了半天这宫门竟然自己开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皇上下的命令。

这人该不会不战而降吧?要是这样我也太看错人了。

纪光行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弧度,踏上了非请自入的第一步。身后的大军浩浩荡荡随他进入,阵仗大得很。

不知何时下雨了。雨水如急转而下的碎珠投掷,打在翘起的屋檐。纪光行眯了眯眼,透过凌乱飞舞的雨丝,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

明黄的绣金龙袍映衬出单薄的身材,被雨打湿的发丝黏腻在脸上。皇上的神色淡定,看着逆光而来的纪光行,甚至笑了一下:“纪爱卿来了。你看朕敞开殿门迎接你,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身后是敞开的殿门。透过殿门,是金碧辉煌的装潢。瑞脑消金兽,袅袅龙涎起。他斜靠在殿门口,挡住了纪光行向往的视线。

纪光行笑道:“陛下。臣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皇上嘴角微微一挑:“你挑唆朕将摄政王外派,不也是为了这一天?”

“是啊。陛下。您同我讲,这几天摄政王被异族牵绊在前线。所以,他现在也赶不回来。不是么?”

他算准了。他自信无比。他看着皇上,笑得恣意。

皇上的唇轻轻抿住,没有说话。

纪光行突然道:“无衣,出来吧。”

靠?靠靠靠?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我?

我默默从栏杆后面走出来。迎着皇上的目光,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好家伙,我此刻是恢复了男装的。他看到我的一刹那就能反应出来我和我父亲联手瞒天过海的事情。

我自然不敢看他。所以我也不知道皇上此刻是什么表情。

他说:“你倒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他说这话是什么心态?愤怒?轻蔑?我听不出来。

我抬头看着他,却只看到他冷若冰霜的侧颜:“纪光行。朕已经命人都撤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其他人。”

纪光行颔首:“也正合我意。”

他们打了起来。

令人头皮发麻的刀剑碰撞声之后,纪光行向后一退,微微赞叹:“皇上平时隐藏得很深嘛。我本以为皇上没有武力在身。”

“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装病装了也十几年了。我们各怀鬼胎,不都为了这一天?不必废话了。”他一剑刺过来,纪光行扬剑挡住。

刀光剑影间,皇上轻轻一笑,他的笑倒映在流畅的剑身,道:“你听见没有?”

纪光行一愣。

原本寂静的殿外,突然响起了厮杀与呐喊之声。完全出乎意料,纪光行一蹙眉,道:“怎么回事?”

“你猜是怎么回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真的相信摄政王被绊在前线了么?”

“你……”

纪光行发狠一用力,挑开了皇上手里的剑。皇上后退几步,纪光行瞄准时机,举步便刺。他是倥偬半生的大将军,绝无可能失手。只听“咣”的一声。

“啊——”一声压抑的痛呼。最后捂着头的,竟是纪光行。他发抖地回过头,指缝里有鲜血缓缓地流下。他瞪着我,目眦欲裂:“纪无衣!”

千钧一发之际,是我举起了旁边的香炉,砸在了纪光行的后脑。我蓬头垢面地举着这个庞然大物,喘着粗气看着他。那一刹那我甚至觉得自己比他更狼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问:“为什么……”

他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我不愿意看到他伤害面前的那个人。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出了手。

我看着纪光行。他闷哼一声,慢慢地仰倒,沉重的身躯倒在了殿口。他的手朝着皇帝的宝座伸去,像是纪念他那个苍凉又转瞬即逝的梦。

破碎了。

……

我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啊?!

冲动之后的大脑冷静下来,我的指尖开始发冷。我慢慢地蹲下去,想触碰一下父亲合上的眼睛,直到我颤抖的手被一个人捏住,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动作轻柔地把我的头按在怀中,在我耳边低声道:“没事。他只是晕了过去。相信我。你那点力气还砸不死人。”

“你是故意的?”得知父亲没有死后的我心刚松下去,又看他神采奕奕不像是才从鬼门关回来的样子。我突然反应过来。

他失手。他失手个鬼!

果不其然,他说:“当然。”

“你……”我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你就不怕当时我不管你?”

只要再迟一秒,纪光行的剑就会刺穿他的身体。

……我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难以忍受。

“你不会。”他轻轻一笑,很是笃定。

他这一笑起来真好看,年轻的眉眼里像是有银河淌过。我看着他,脸微微一红,连忙转开视线。

他却对我伸出手。他的十指纤细修长,像是玉箸一般。

“……诶?”

“随我来。”

我默默地把手交到他手里。他牵着我,来到一处隐蔽的楼梯前。我以前从未发觉过那里有一处楼梯。

他带着我拾级而上。我走一步喘一口气,他瘦瘦弱弱身体素质却极好,走半天也不见喘气。等我好不容易到了顶层,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我脚下铺开。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纪光行倒下后,余下的人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有人仍在负隅顽抗。

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从我们这个方向、高度看下去,他们渺小得就像是世间的尘埃一样,掀不起一丝波澜。

皇上冷冷地道:“困兽之斗。”

我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在脚下,有一人,浴血而来,手中刀剑寒光刺目。他杀出重围,最终来到了我们这层,单膝跪地,道:“陛下。臣来晚了。”

那人抬起头。而我回头的瞬间,顿时玄幻。

摄政王?!竟然是摄政王?!

“不晚。”皇上虽然背对着他,但明显已经预料到了来着是谁。全场震惊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他们俩亲切会晤,友好交流,见到彼此笑得像是偷到了鸡的黄鼠狼。一点也没有“你睡了我女人你绿了我老子要你命”的感觉。

直到——

“纪光行怎么处理?”终于到了这个最敏感的话题,摄政王还是主动提起了。

皇上看了一眼我道:“把他先拖下去。”

“留着他?可是……”

皇上打断他道:“按朕说的去做。”

他面对摄政王的时候,和面对我的时候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像是一个帝王。冷漠而专横。

这……就算只是穿越而来套了个空壳子,这也毕竟是我爹啊。不做点什么我就不是人。我刚要开口,皇上已经竖起一根手指在我唇边道:“别说话。这一出闹剧总算结束了,不如陪朕下盘棋玩。”

……谁要和你下棋啊。

但我此刻头顶欺君之罪以及谋反之罪,真不敢像以往那样和他顶嘴。皇上看了我三秒,微笑道:“怎么不和朕回嘴了?”

我他妈哪敢啊。

摄政王看着我们皱了皱眉,他大概觉得皇上此刻变成了一个昏君。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领旨下去了。

我规规矩矩地坐在皇上的对面,看着他捻着棋子蹙眉思考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这个比我还小的家伙一点也不像他外表表现得那样人畜无害。

就是一个批着小绵羊皮的大灰狼!!

……只是我好像意识到得太晚了些。

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他:“皇后没有怀孕。”

我“啊?”了一声。

“皇后是我手里的人。摄政王也是。他们两人犯不上是私通,那只是我设下的一个套,就等着别人来钻。至于你父亲以为的,所谓的摄政王被绊在前线……”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区区异族,如何奈何得了他?那也是假消息。

“纪光行,我想动他已经很久了。如今他自己作出这样的事来,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他。

“这里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只是多了唯一的变数,是你……”

下巴被狠狠地擒住,我吃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与他狭长的眸子对上:“我测试过你。我将纪连城禁足,就是想看你会不会给纪光行通风报信。我先前同你说的赌局,正是这个。我想赌你究竟待我有几分真心。

“不过,我也说过,我是不会输的。你不告诉纪光行,我就会借着纪连城让他知道。他无论如何都得知道,所以也就无论如何会输在我手里。

“你们一家人,现在可是彻彻底底地……”他将手中的棋子重重地往我面前一放,笑得极其诡异,“——将军了。”

我捏着余子,几分茫然。

……原来如此。

难怪他当时和我说。无论如何这盘棋都是他赢。他当时像个痞子一样地对我说“朕想赢就能赢”的时候,其实事情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明明有千万条路,却只通往一种结局。

他赢得彻底,而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局中。

咔哒一声,我的棋子被将军了。我的人生也被将军了。

他突然问我:“你怕不怕死?”

自然是不怕……个鬼啊。这是什么狗问题,我怕死怕得要死。果然是要开始追我的罪了么……我如坐针毡。

他微微一笑,道:“用一个条件来换你父亲的命吧,如何?”

“什么条件?”

我孑然一身。我能有什么东西给他?

“留在我身边。”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低头将额头与我相抵,隔着这样暧昧的距离,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听来竟有几分脆弱:“……谢谢你。”

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我的身子一僵,就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头埋在了我的胸口,我感觉到他身子的抖动:“无衣……其实……

“其实在进行这场我必胜的赌局的时候,我竟然会有些害怕。我害怕你……”

像是吐出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话一样,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害怕你是真的为了……为了那些……荣华富贵、王权无边才来接近我,就像我生命的前十九年里遇到的那些人一样。

“幸好,你不是……我真的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你选择了我。”

他的声音抖得愈发厉害,我沉默着没有接话。

我该如何告诉他,其实最初接近他的目的,就是和其他人一样呢?我最后帮了他,是因为作为一个皇帝他勤政为民并无过错,并没有必要为了一己私心引起天下大乱。

我与纪光行的思想到底天差地别。我来自国泰民安的二十一世纪,见惯了阳光、温暖与善意,天生厌恶战争、鲜血与死亡。如果一个人的欲望沟壑要以他人的牺牲为代价填埋,那这该死的欲望就不该被满足。

而且,更重要的是……

皇上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好到有些不合常理。

纪连城在背后嚼舌根,他也只是将她禁足。

我们纪家联手让我男扮女装的欺君之罪,他也近于无视。

甚至顶着摄政王的反对留下纪光行一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一个皇帝,一个要坐拥天下的人,分明不应该这样心软的啊……

我的呼吸逐渐急促,我好像隐约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我就认出了你。纪家公子纪无衣。我无论如何不会认错。就算你打扮得跟个小姑娘一样。”

……女装大佬的黑历史咱们能不提了么?知道我是纪无衣还说什么男生女相逗我?看我害怕就那么好玩吗皇上?

我奇了:“你为什么能认识我?我记得我从未面见过圣颜。”

他微微一笑,吐出两个让人捉急的字:“秘密。”

我可去他的秘密,是不是要急死人。我再追问,他却无论如何不说了。

既然他早就知道我是男的,不碰我也就很正常。我突然间福至心灵:“所以你不是……不举?”

话一说完我就想扇自己一耳光,好家伙,是嫌皇上手里捏的把柄不够多?

他笑得异常邪恶:“我是不是不举,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啊,啊这……我刚想说一声不妥,他已低头轻舔了一下我的耳垂,酥麻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天灵盖。娘耶。我像被电了一下,猛的抬头,想最后再抢救一下:“可我……可我是个男的!啊喂……”

当然,他并没有理我。

我早就说了,和皇上玩赌局是最不好玩的事情。你永远都玩不过他。就算你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

你只能被他玩。

那天的最高一层,在很久后的某个星夜,他再带我去过一次。他站在我面前背对着我,夜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角。

我说:“其实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想说一句话,只是当时的气氛不合适。现在的气氛合适了:这里好美。”

一切都尽收眼底。有一种屹立于世界之巅的感觉。

无数人前仆后继都是为了这个位置。能站在这里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眺望世间。

我接着说:“但其实我不太喜欢。”

他转过身:“为什么?”

夜里风有些大,我说:“无边荣耀,也是无边孤单。”

你看这世间熙熙攘攘,凡人喜哀怒乐,都与你无关。他一定比我更懂身处其中的孤单,所以才会看到一丝温暖就要奋不顾身去拥抱。

幸好,他抓住了。

他笑了笑。朝我走来,脱下身上的外袍将我罩住,认真地纠正我:“现在不孤单了。

“因为有人陪我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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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妃子是直男》的主角是皇上纪无衣,是作者鹿未眠所著的纯爱小说,我的妃子是直男主要讲述了:纪无衣是一个实在的直男,他作为直男根本一点都没有直男的直觉,所以才会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并且和对方在一起。

网友热评:直男其实也不是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