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Ong先森所著的小说《爱意无处安放》正倾情推荐中,小说爱意无处安放围绕主人公谢尧齐康开展故事,内容是:谢尧以为自己是和齐康重新开始,他可以和齐康在一起,但没有想到根本不是这样!
网友热评:他好奇怪噢!
《爱意无处安放谢尧》精选:
昏暗的房间内,谢尧疲惫地用胳膊遮住眼睛,他最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零散的汽车行驶公路上,暖色的车灯温暖不了漆黑的夜色,反而显出雨的绵密。
这个场景很幽寂,是那种恐怖电影里,面目狰狞鬼怪出没的雨夜。
划破寂静的是一道尖锐的车滑声,一辆庞大货车的轮胎在沥青路上打滑,整辆车斜停在路的中间。
画面一转,齐康坐在轿车里,绝望把双手从方向盘上挪开,货车刺眼的前灯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砰”
碰撞,剧烈的火花燃烧,绽放,然后粉身碎骨,迸发出模糊的血肉。
“咕噜噜”
整个人像是被埋入了潮湿的泥土当中,谢尧的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脖子被爬行的蚂蚁刺的发痒,潮湿的臭味传入口鼻,耳边响起了嗡鸣的吼叫声。
他顿时惊醒,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后悸。
“喵呜。”一个白色毛绒的物体扒拉谢尧的睡衣,用厚实的大脑袋不断地蹭着他。
“是你啊。”谢尧伸出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然后掀开被子走下床。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衬出男人修长的身影,外面是葱郁的景色,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几声鸟叫,一切安静祥和的样子。
“叮咚。”
手机里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明焕的消息闯进屏幕:不好意思啊尧哥,是真的叫不动齐康。他说周年聚会有行程,让我们玩得开心。
今天是限定团Tower的周年聚会。
团队解散后,自己和齐康基本上都在接戏和跑代言,慢慢转型成演员。老大顾清明和老幺陶然组了新团出道,忙着跑团队行程。
明焕一直在出个人专辑,小圆脸熬成了如今精致的模样。美人门面林不染则是退圈,跑去打电竞,最近刚结束世界赛的行程。
剩下三个人更有意思,郑裕源这个健身狂魔转身写小说,文质彬彬地带起了眼镜,一心一意当作家。赵庆到太子爷路凌霄家里的公司当社畜,两人还悄咪咪地谈了一场吓死所有人的恋爱。
九个人从那个残酷的生存战里出道,朝夕相处两年,意气相投,感情深厚,大家伙还约定好不管怎么样每年都要见一次,敢翘的人得承包所有人全年的酒水费。
连周年聚会都躲着啊,我有那么恐怖吗?
谢尧看完信息,舌头顶了下腮帮子,叹了口气,伸手拉开最底下的床头柜。
里面没什么东西,原本柜子里塞满了不可描述的小道具,但后来玩得有点过火,自家酷哥恼羞成怒地全部清走,只留下一副辛苦藏下的手铐。
另外一个小盒子里装的是齐康十分宝贝的戒指,据说是小时候父亲给的。
两人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齐康把戒指送去金店,刻了自己的名字在上面。
爱人难得那么浪漫,谢尧当时都以为他要向自己求婚了,收到戒指的当晚哭得不像话,结果就是份简单的礼物,事后被人嘲笑到脸红。
他看着这两件充满回忆的东西,愣了会神,随手拿过一只笔,起身在日历上画了个圈。
九十九。
“都分手这么久了啊。”
恋爱长跑三年,渐渐迎来了倦怠期,吵架和好反复的周期越来越长,有时甚至要花上一个月。吵吵闹闹都过来了,但这次不一样,谢尧很清楚,齐康有事瞒着自己。
因为他逐渐变得十分沉默,只要自己停下讲话,两个人共处的空间安静到心冷。就连偶尔对视的眼神也变得悲伤而挣扎。
分手后的三个月,其实也不是见不到齐康,在公司和剧组都能短暂地见上几面,但是没有对视,没有对话,没有肢体接触。
论亲密爱人变成陌生人,需要多长时间,可能就一句分手的几秒钟。
“砰!”梦境里血肉横飞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紧随其后的是昨天齐康跪坐在女人身上,半裸,献上虔诚的吻。
“他已经不是你的了,除了同事,你们没有其他的身份关系,懂吗?”罗凤的话仍然刺耳。
所以为什么,他不能是我的呢?
谢尧死死地盯着白亮的手铐发神,最终还是忍不住,冲出了家门。
自限定团解散以后,齐康就逐渐退出了大众视野,过上了十分规律的生活。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运动上,他就只有这一个爱好。
自律健康到令人发指。
导演给他们放了两天假,假期里的齐康会做什么,很好猜。
波光粼粼的泳池里,青年的身躯自泳池而出,展露出宽阔的肩背和线条明显的胸腹肌肉,贴身的泳裤包裹得臀部越加饱满,他修长的腿踩在防滑垫上,赤脚一步步走向休息区。
谢尧用力顶住后槽牙,换了站姿,等待齐康靠近。
“我们聊聊。”
“好。”齐康擦干净头发,套上运动卫衣,示意谢尧一起走出游泳馆。
他不奇怪谢尧会来找他。在水下的时候就隐约地有一种预感,两个人今天会碰面。
躲着不见面终究还是行不通,迟早要有一场对话让谢尧死心,可是自己顺着心意尽量让这场对话延后了。
如果他坚持不放手的话,大概会忍不住动摇的吧。
年轻的影帝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向前男友,白净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们这样有点像回到过去没有分手的日子。”
他的笑容一如初见的时候,干净富有少年气,像是阳光下麦田里的狐狸,深褐色的眸子盛满了阳光,忍不住让人心动。
齐康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勉强克制住自己,沉默地坐上了副驾驶座。
“是啊,有点怀念。”
“系好安全带。”谢尧一手启动车子,语气温和地叮嘱齐康。
就在他系好安全带的瞬间,谢尧拉过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白色的物体扣在两人的手腕上。
“咔哒。”
齐康不可置信地看着连接两人的手铐,他完全没想到谢尧的这一手操作。
“你在干什么?。”
谢尧没有正面回答,他单手调转方向盘,“你最好配合我一点,不要最后整到两个人死在大马路上。”
齐康震惊地说不出话,神色反复变化,最后只能认命地将身体靠近谢尧,方便人开车。
车外风景飞快地往后退,离他们之前同居时住的房子越来越近。齐康张嘴,想说出一些缓和的言语,但谢尧的手扣住了他的手心,让他把话憋了回去。
谢尧的神色冷漠,一反刚见面的温情,清冷的眸子里藏着怒气。
这个表情齐康见过很多次,那是谢尧生气时候的表情。在那些没有意义的争吵和来回反复的拉扯中,最终结果都是谢尧以这个表情甩门而去。
谢尧拖拽着齐康下车,进门。屋内的装修设计都是现代简约的风格,颜色单调,处处透露出冷漠,不近人情的感觉,这是他喜欢的风格,在屋子装修的时候,谢尧有特意迁就他的偏好设计。
谢尧将他压着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伸手,从眉骨到眼尾,鼻梁到嘴唇,最后张开手掌附在齐康的右脸颊旁,食指有一下每一下地摩挲着他眼角的疤痕。
他身上总是留着各种伤疤,磕磕碰碰间留下的疤痕总让自己心疼。
谢尧细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爱人。
齐康的眉骨很优越,突起的弧度流畅凌厉。他的眼睛是典型的下三白眼,琥珀色的瞳仁稍稍往上靠,漏出恰到好处的眼白。
不笑的时候像一头无人能驯服的野狼,凶狠,侵略性强到令人窒息。不过现在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不安,一脸隐忍,像一只被主人欺负的大型犬科动物。
谢尧心情愉悦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搭在齐康的肩膀上,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喂,你突然间发什么疯,放开我。”齐康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谢尧的腰,手上的链条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不放,让我再抱一会。”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看着怀里的人感受到深刻的无力感。
谢尧在朝自己撒娇。
齐康咬住舌尖,克制住心软的冲动,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淡而又疏离,“我要走了谢尧,这不是一场平等对话该有的样子。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多残忍啊,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我拥抱你,你不敢抱紧我,更不忍心用力推开我。
离别的意味深深刺痛了谢尧。
“呼。”他深呼一口气,像是聚集好力量,直接打破温情,用力捏住了齐康的下颚。
“你躲了我多久了,三个月?我有这么可怕吗,齐康。”谢尧手上用力,“你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分手?”他眯起眼睛,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而凶狠。
齐康隐忍地撇过头,“之前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
谢尧扯住齐康运动卫衣的领口,迫使人抬头直面自己,他神情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许久未曾靠近的恋人,“我告诉你,我不接受。”
齐康回望谢尧,莫名发怔,他好久没这么认真看过谢尧了。
分手的那天是齐康的生日,也是谢尧获得影帝的颁奖日。喝得醉醺醺的人在电话里耍着酒疯,齐康坐在满屋浪漫的灯光里,逐渐心冷。
而谢尧听着电话那头沉默的呼吸声,想着爱人藏着秘密,悲伤挣扎的眼神,忍不住气上心头,“齐康,那么长的时间我们都走一起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是你需要瞒着我的?”
不该是这样的,我们的关系本该亲密无间,没有秘密。
沉默,窒息,心酸逐渐漫溢。
齐康拿着手机上楼,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沓信件,每一封上面都写着:致亲爱的安德烈。
看着那个人寄来的信,他仰头,喉结滚动,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闭上眼睛,“我们分手吧,谢尧。”
当说出分手的那一个瞬间,他的第一个念头是: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齐康十分庆幸是自己说出那残忍的两个字,用力斩断关系的时刻过后,剩下的事情就是让谢尧顺利渡过分手的阵痛期,再不相见,安静地等待伤口痊愈。
这三个月,他竭尽全力避免和谢尧有任何过多的接触,而后将更多运动的行程塞进自己的行程表,除了拍戏,就是运动,每天早晨起来身体的酸痛总能让他短暂地忽略心里的苦楚。
“为什么躲着我?团队解散一周年的纪念聚会你也推掉了,就这么不想再见到我吗?”
“谢尧,我们已经分手了。”齐康咬牙回答。
谢尧举起齐康的手腕,恶狠狠地咬下去。
人的牙齿并不锋利,但齐康能感觉到他的虎牙正一点点陷入自己的皮肤内,痛感一下让他叫出了声。
“啊,谢尧,你在干什么?”
“齐康,这么讲你心不痛的吗?我们在一起三年,有什么事情是你需要瞒着我的,有什么事是能让你下定决心离开我。”谢尧的嘴角沾了点血迹,刚才那下他使了狠劲。
血液从牙印中逐渐一点点渗出,汇成血珠从齐康的手腕留下。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轻易地放齐康离开。把齐康锁在家里吧,这样他哪也去不了,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恶魔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侵蚀掉谢尧全部的思考能力,让他没留意到身下齐康的变化。
齐康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腕,血珠从齿痕里渗出,饱满,明亮,折射出自己的狼狈。他的眼前迅速划过幽暗的房间,长期戴着手铐勒出的血痕和摆在餐桌上猩红的血肉。
男人审视他,关着他,教养他。他是男人手下最称心的继承人,连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后代都比不过他。
“你是最完美的造物,你是我的儿子,不该和失败的东西厮混在一起。”男人在信件里写道。
“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你仍然是我心里的好孩子。”
过去的害怕,委屈和愤怒在血管里冲荡着涌入心房。齐康的眼睛逐渐泛红,嘴角咧开,低头自顾自笑了起来,笑得甚至有些癫狂。
“谢尧,我们其实很早以前就见过面的。”
“什么?”
我们见过面的,我是你父亲养在笼子里的小鬼,你是笼子外害怕父亲的少爷。
你追我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你的喜欢直白又热烈,我忍不住靠近,一点一点把心放你身上,没想到最终是以这种让人厌恶的方式收场。
齐康用戴着手铐的手,握住银白色的链条,用力将谢尧摔下身,两人倒在了地板上。他的双手撑在谢尧头部的两侧,带着手铐的手被勒出了血,另一只手上的牙印默默地渗着血。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谢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齐康。
“那个男人劝过我的,我们这一段关系从最开始就是错误的,真不想被他说中啊。”齐康面无表情地举起手肘,狠狠地向谢尧的头部砸去。
“再见了,谢尧。”
谢尧的意识被撞进一片黑暗。
“家里没有药了。”齐康将备用医药箱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退烧药。
昨天谢尧发疯整了出强制囚禁的戏码,被自己打晕。安置他忙活到大半夜,这人脑袋上顶着个包开始说胡话,一摸才知道烧得不轻。
“你不准亲那个女人,你是我的。”
“好好好,不亲,你的。”齐康耐心地帮谢尧把被子掖好,张口敷衍他的梦话。
果然被昨天的戏刺激到了。
齐康苦笑。
谢尧人前人后是两副样子。无论是工作,还是必要的人际交往,装得都是风度翩翩,成熟稳重的壳子,偶尔带点小调皮,无伤大雅。私底下对自己却是妥妥的流氓无赖,醋王一个,吃醋吃到了多看别人一眼,都会心梗半天的程度。
“悉悉索索”房门开了条缝,白色的小猫踩着轻巧地步伐进门,熟捻地找主人撒娇。
“喵呜。”
“贝壳,爸爸在休息,我们明天再玩好吗?”齐康抱着猫,温柔地抚摸着它。
贝壳享受着久违的爱抚,忘记伸爪埋怨主人出了趟很久的远门。
齐康起身,看了眼谢尧泛红的脸颊,叹气,“我出门去给你买药,明天你好了之后我再走,所以不用抓得那么紧。”
他从谢尧手里扯出自己的衣角,把湿水的毛巾盖在谢尧头上,抄起床头柜上的钥匙,出门,临走的时候点了点小猫的头,“不准吵哦。”
贝壳乖巧地找角落趴下,张嘴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会很安静。
药店离家里有两个街区远,开车去会快得多。午夜时分,街上很安静,街道两边店面的灯光无精打采地闪烁。
齐康打开车灯,准备转向,透过车镜,他看见遥远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挺拔,高大。
戴着黑色的面具。
他仿佛在朝自己笑。
过去的时光呼啸而来,一瞬间,庄响又站在了面前,眼睛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安德烈,看向我,不要躲。
终究还是躲不过那个男人。
齐康垂眸,抿紧嘴,默默地下了车。
02
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不安的感觉让谢尧睁开双眼,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走出门。
不要走。
谢尧浑身发热,难受地想要挣扎起身,“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生病的人喃喃自语,意识逐渐回归黑暗。
他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晨,床头放着带着湿意的毛巾,右手手腕上包着纱布,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舒适的睡衣。
落地窗外的草地上一片湿润,阳光像刚从潮湿的泥土中挣脱出一般,到处都是暴雨肆虐后努力复原的情景。
“嘶。”谢尧捂着头,走出房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地上的手铐,两边都染着血。
他拎起手铐,扭头看见客厅桌上有一个白净的碟子,上面盛放着颜色明亮的鸡蛋卷。贴在一旁的纸条上狗爬似的字体写着:记得吃。
谢尧站在桌前,夹过一卷鸡蛋放入嘴里,“做得有进步啊。”
明明想挽回的,结果却做出了伤害他的举动。
齐康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一副冷漠凶狠的外壳下藏着不着调的柔软,很少生气,温柔总是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即使是昨天那一场荒唐的闹剧发生后,也能细心体贴地照顾自己。
但习惯了温柔和照顾的我,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人独自留在原地,自己先走。
谢尧脑内一片浆糊,将碗盘洗好后,走到日历旁,抽出笔,在今天的数字上轻轻划了一个圈。
今天是和齐康分手的第一百天。
他坐在床边,拉开手机列表,思忖着如何向齐康道歉。
“昨天也没喝酒啊,怎么就跟失心疯一样做那种事情。”谢尧烦躁地挠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知道怎么样收场了。
不安,很不安。
昨晚睡得也不好,一会是浅眠之间半睁眼看见齐康离开的背影,一会跌入梦境,梦见他血肉横飞的车祸。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翻开床头柜,从中拿出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银白的戒指,锃亮的内壁刻着两个字:齐康。
——带上这枚戒指,我的名字将时刻亲吻着你的无名指,纠缠着你连通心脏的血管,恒久不变。
爱人的话穿越时间,在耳边响起。这句话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人心动不已,真的不怪自己那天晚上的惊喜当求婚啊。
谢尧修长的手指捏着戒指,脑海里倒放着和齐康恋爱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郊外的废弃仓库里齐康染血的衬衫,夜空中闪亮的无人机舞动摆出爱人的名字,巡回演唱会上握着麦克风默契的对视,出道夜黄金雨下的相拥。
最后是自己轻轻地摘下齐康左耳上的助听器,咬着他的耳垂,说我爱你。
不知不觉间,他戴上了这枚银白色的戒指。
“铃铃铃。”手机铃声打断了谢尧的回忆,看完来电显示,他有点害怕。
来电的人是张鹏,他是齐康的哥哥。在齐康十五岁时,齐妈带着他和张爸,张鹏组成了新的家庭。
认识张鹏的人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在张鹏属性的那一栏里,一定大写加粗标明了两字:弟控。
他和齐康交往的时候没少挨张鹏的吐槽和痛骂。在得知他两交往的那一刻,这位大哥就脱口而出了一大串脏话,痛斥了自己半个多小时。
那段慷慨激昂的“发言”,总结起来中心思想就一句话,“你大爷的,你怎么敢对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弟弟下手。”
这不会是知道昨晚的事,打电话过来臭骂自己一顿的吧?算了,他该骂,和齐康的关系能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是他咎由自取。
谢尧犹豫地接起电话,“喂,张鹏。”
电话另一头的语气一反往常的嘲讽轻视,而是十分严肃和沉重,“谢尧,昨晚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什么意思?”
见谢尧一副无辜无知的样子,张鹏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今早警方通知我,齐康开着你的车,在你家附近的公路出了车祸。
“我弟死了,你知道吗?你这混蛋。”张鹏在电话那头咆哮。
“什么,他死了?”怎么会,谢尧身体踉跄地后退,跌坐在床上。
那个梦,成真了。
“我告诉你谢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弟的死,你绝对脱不开干系。”
谢尧没有听完,手一直忍不住在颤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张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喂,谢尧,喂,你个孙子别装死,我等会就过去找你算账。”
这段日子里,睡梦中都是强烈的不安,醒来都是一身冷汗。他以为那个梦只是分手之后失去齐康的象征。
但如今,那个梦真实地发生了。
泪水夺眶而出,落到地上。巨大的疼痛碾过心脏,谢尧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他恍惚地伸出手靠墙撑住自己。
好痛啊。
谢尧跪在了地上,手上的银戒闪烁诡异的光芒。奇怪的疼痛疼痛像表面粘滑的触手,从尾椎开始,在他的皮肉下逐渐延伸。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它与骨头间的摩擦,触手欢快地在他的后背延展身躯,粘稠而又潮湿的内腕包裹住每一节脊椎,最后向大脑爬去。头像是被莫名的怪物啃食着一般,它的牙齿间都是自己的脑浆。
不同时空下的场景掺杂着巨大的疼痛,让残酷的现实和车祸的梦境如同电影的慢镜头回放一般,出现在谢尧的脑海里,让他猝不及防。
漆黑的雨夜中齐康通红的眼眶。庞大的货车呼啸着撞向黑色的轿车,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谢尧清楚地看到轿车的前灯破碎,一片又一片散落。
画面转动,车里的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绝望难过的味道。
齐康的手握着方向盘,仪表盘的微光照亮了手腕上的血迹,他的眼前突然出现刺眼的光亮。
一片煞白之后,停滞的时间回复正常,两辆车快速相撞。
“不要。”谢尧绝望地悲嚎着。
“怦!”巨大的声响过后,到处狼藉,血肉横飞。
怪异的疼痛裹挟着他的回忆,如同涌动液体一般,流入手中的戒指。谢尧缓缓跪下,将戒指攥在手心,好像抓住了什么失去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齐康会死去?
他和齐康的这段感情里,齐康用像是天使一般的心意对待他,拥抱着他的各种任性。
生日的时候,齐康会倾尽真情,写一封告白信;亲近的时候,他总是红着脸,任由人乱来;即使在昨天那场闹剧里,他也是温柔,细心地照顾自己了一夜才离去。
你将我放置在美好的温室里,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温柔照顾我,你对我那么好,你怎么能,怎么舍得先走,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齐康,别走,我错了,你别走。”他喉咙哽咽,跪在寂静的房间里哭泣,倾泄着压抑许久的悲痛和悔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尧躺在地上,身体逐渐蜷缩起来,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闪烁。
他哭累了,无数只黑手从他身下的黑暗中伸出,从背后拥抱住他,并把他往更深处的黑暗带去。缓慢地,他整个身体没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房间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有那只叫贝壳的小猫不断挠着房门,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