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雨》by疏枝子,原创小说四月四日雨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许秾罗道程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许秾之前是真的有很多的选择,但他都选择错了,所以这一次一定要选择正确的路。
网友热评:他以为的正确。
《四月四日雨》精选:
那晚告白失败以后,方学勤的态度明显变得别扭起来。他仍然嚷着要去A市,却总是拖拖拉拉找各种借口不肯出发。
这样拖了两天,邵成对他完全没耐心了,加上许秾也一直在催着他赶快回家,于是他强行订好了车票。
凌晨,方学勤恨恨着脸上了车。
车上,大家都在休息,邵成也闭了眼睛靠在座位上。
“成哥,你的那个爱人,他长得怎么样?”旁边方学勤的声音悠悠飘过来。
邵成想也没想:“他很好看。”
“比我好看吗?”
邵成不由把两个人的脸拼在一个画框里比了比,“他可比你好看多了,大学的时候,他是他们院的院花。”
方学勤有些失望:“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刚才说院花?他很娘吗?”
邵成失笑道:“他一点儿也不娘,大家叫他院花不仅是因为他漂亮,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人缘好,谁都喜欢他。但实际上,他看着是那种……既温柔又冷清的人。”
这个描述有点矛盾,但方学勤从邵成带着浓浓笑意的眼睛里知道了一个事实——邵成喜欢这样的人,邵成喜欢他的恋人。
方学勤的心里酸涩极了,像芥末加了老抽又加了醋,是一碰到舌头就会吐的程度。
一方面,方学勤畏惧听到邵成对那个人的夸奖,另一方面他又难以控制地想了解更多。
他问:“那他脾气好吗?这样优秀的人脾气一般不怎么好吧?”
邵成:“看对象是谁了。对他看得顺眼的人,他的脾气好得不能再好,可要是有谁不讨他喜欢,他也不会客气。”
“勤弟,你别问了,睡觉吧,”邵成揉了揉酸痛的眉头,“我和他,是很认真地在谈恋爱。而你,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还谈过女朋友吧。”
方学勤虽然名字叫学勤,但他本人与这个名字毫不相干。逃课、早恋、打游戏,什么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
方学勤立刻反驳道:“那是假的,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
“是假的又和现在有什么关系?我和你完全不可能,我们要做也只能做兄弟。”
“是啊,”方学勤压下心底汹涌的不平,“他比我好嘛。”
邵成见和他说不通,转过脸不再开口了。
A市快到了。
邵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还没有告诉许秾方学勤要来的事情。
他拨通了许秾的电话,想说又觉得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好略提了一嘴就作罢。
虽然两人还没有见面,但他已经提前感到了理亏。
带着这样一个特殊的朋友,却忘记了要跟男友交待一声,不论是谁听了也要生气。更别说方学勤还对他有些过界的感情。
这可绝对不能让许秾知道。
至于为什么不能呢,邵成暂时说不清楚,也没有往深处想下去。
“我爱人比较欣赏懂礼貌的人,待会儿你一见他,就主动跟他打声招呼,你叫他许秾哥就行。”
临下车前,邵成特意对方学勤嘱咐了这么一句。
方学勤闷闷地嗯了一声,跟在了邵成身后。他带来的行李箱很大,邵成主动帮他提了。两人夹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得很慢。
出站以后,空气清新了许多,邵成也越走越快,归心似箭。
最后近乎是雀跃了。
是见到那个人了吗?方学勤心想。
他往正前方看去。
那个人站在地下通道的风口,黑色大衣裹住颀长的身形,眉目如画。
冷白的肤,斜长的眉,眼尾微微上挑,眼睛清凌凌的,似水一样。但当他看向邵成的时候,眼里又溢出柔意,仿若暖风拂面、万物复苏。
而他下半张脸,鼻子的弧度是恰恰好的那一种,既挺翘又不显得气势逼人。嘴唇唇型流畅饱满,此时正抿着,唇色是低调的浅豆沙红,中和了整个人的冷感。
方学勤看出来了,他涂了口红。
好心机啊。
方学勤也有口红,也偷偷学过化妆,可他作为一个柜门半开不开的人,日常出行是不敢把那些化妆品上脸的,怕被人看出来嘲笑他娘炮。
所以,当他在见到许秾的口红时,他终于可以狠狠鄙视一把对面的人。
在外貌、家世都完败的客观事实下,只是因为许秾涂了口红,他便把人家的那些优势都踩到地底下去了。
方学勤勉强笑了笑,对那人说:“你好,许秾哥。”
*
许秾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好多水,他沉在水底,一秒又一秒,昏昏沉沉地直到窒息。水面上有亮光,他想去抓,却没有力气。
这个梦他反复做了好几遍,就是醒不过来。
模糊中一只手伸进来了,它掐住许秾的下巴,许秾张开了嘴,水争先恐后地灌进他的咽喉、食道和胃。
紧接着,那只手空出一根食指,探入他的口腔,像耍着他玩,拨弄他的舌头。
他看到多余的涎水飘了出去,银丝游荡在水中,闪着光。
“成哥!”
许秾从噩梦中醒来,猛地睁开眼。
额头的汗打湿了枕头,他气喘吁吁地开了床头的夜灯,坐起来,拿起手机给邵成打电话。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邵成的手机应该还没有关机。
“嘟、嘟、嘟……”
响到第二十七秒时,电话通了。
“喂,秾秾,怎么了?”
许秾随口一问:“怎么这么久才接?刚刚在厕所?”
邵成:“嗯,你之前不是说上厕所玩儿手机容易便秘么,我可是有好好听你的话的。”
“行啊,继续保持,”许秾笑了笑,紧接着低声说,“邵成,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邵成意外道:“你今天这么早睡?没画稿?”
许秾不满道:“你关注点在哪儿啊?重点是我早睡么,重点是我做噩梦了。”
“哦,那你做了一个怎样的梦啊?”邵成并没当回事儿,开玩笑说,“梦里有鬼,还是有我?”
许秾回想了下,蹙起眉,说:“好像都没有,但具体是什么我也忘记了。”
邵成:“做梦就是这样,一醒来就忘了,偏偏很多人还以为自己记得。”
许秾:“你在说我吗?”
邵成:“不,我在说我自己。秾秾,我早上忘了跟你说了,我昨晚梦到了你。”
许秾:“梦到我什么?”
邵成:“不记得了,完全记不起来,只是我醒过来发现脸上都是眼泪,我自己都吓到了。”
“啊?你还哭了,我怎么没看到?”许秾话语间尽是可惜的意味,“你什么时候再哭一次?我还没有见过你哭,有点好奇那是什么样子。”
邵成不以为意:“我从小就不怎么哭,你可能要等好多年,等到我们头发都白了,你也不一定见得到。”
“好了,不说这些,我问你,”许秾顿了顿,“你和方学勤是邻居对吧?那,他现在就在你隔壁?”
邵成嗯了一声:“你放心,我们各在各家。”
许秾故意淡淡道:“我放心啊,我对你很放心,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吧成哥?”
他用的是“成哥”。
许秾当面叫邵成“成哥”叫得很少,因为邵成不喜欢这个称呼。只有在每次缺乏安全感时,许秾才会这么叫,反正邵成也不会真计较。
电话那边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回话:“嗯。晚安,秾秾。”
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许攸约许秾去隔壁Z市爬山。
那是一个著名的情侣打卡景点,许攸和邵成在他大学毕业那年曾经去过一次。
“去过怎么了?不能去第二次了?我是为你们好,你看你和邵成不是可以借着这次爬山促进感情吗?”许攸嚷嚷道,“是邵成不同意吗?你把手机给他,我来跟他讲。”
许秾沉下了脸,邵成则在旁边捂嘴偷笑。
是邵成不同意吗?是你哥我不同意!我想跟邵成过二人世界!
当然,这话许秾不可能说出来,他问道:“你那边带谁去?”
许攸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是打算……带王洨去的。你们两个不去就不去,管那么多干嘛?”
王洨?
这个名字好耳熟。
许秾在记忆中翻找出一张帅气的人脸,哦,是他,对上号了。
在不算久远的过去,那时候许秾还没认识邵成,许攸曾经撮合过他和王洨,当时王洨也隐隐透露出要追求他的意思,只是被他拒绝了。
许秾问邵成:“你真想去啊?”
邵成点头:“去啊,我们也有段时间没有一块儿出去玩了吧,反正那儿离家也不远,一天能赶上来回,刚好散散心。”
许攸耳朵尖听见了,赶紧拍板:“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俩开车过来紫霖湖这边,一到我们就出发,王洨就在我家呢。”
路上是邵成开车。
昨天邵成一回来就热情得很,恨不能把许秾吃进肚子里去。
他们在客厅胡闹了一上午,沙发上,茶几上,地毯上,全是他们寻乐的痕迹。
许秾腰有些酸,手肘也淤青了一块,锁骨和侧颈密密麻麻连着一串吻痕。
他穿了高领卫衣,把拉链拉到最上面,其余的只能用遮瑕液遮住。
许秾抱怨:“你还说要去?昨天怎么折腾我的你忘了?”
邵成笑了:“我没忘,我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们爬到半山腰的同心潭,接瓶水就走。”
许秾:“你信那个?我们上次去也没接水啊。”
邵成:“宁可信其有么。”
许秾:“敢情你不是为了爬山,你是为了接水……”
路口是红灯。
邵成刹住车,把车窗关上,凑过来亲了许秾一口,说道:“我爱你,秾秾。”
许秾讶异地看向他,目光仔细搜索他脸上每一寸皮肤,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事实上,他们之间说“爱”说得极少,许秾觉得,爱这个词,如果说太多,分量就会变得轻浮。
而这么一看,许秾的视线就停留在了邵成的眼睛上。
眸光流转,仿佛蕴含着无限柔情。
邵成本人是比较爽朗大方的个性,他的五官整体也是阳光的风格。
但是,唯独那一双眼睛,眼尾下垂,笑起来惹人怜爱,这让他的脸有时显得过分纯情。
这种纯情并不是说他有多么傻气,而是会让你不由自主地相信——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许秾亲亲邵成的眼角:“嗯,我也爱你。”
*
邵成和王洨见的第一面就不大愉快。
“原来你就是邵成啊,久仰大名,”王洨先伸出手,露出一个微笑,“许攸总跟我说起你,今天可算见到了。”
邵成皱起眉,他知道许秾的这个堂弟一直是不太喜欢他的,那么想必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男人的直觉有时很准,特别是在面对竞偶场上的潜在对手时。
他也伸出手,说:“谢谢,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王先生的名字。”言外之意是说许秾没有提起过他。
王洨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只笑了笑,不再和邵成说话了。
邵成从他身上觑见了高傲。
一种许攸他们那圈富家子弟身上特有的高傲。
这种高傲,许秾也有,但他只内化在品格里,表面上却是如春风一般叫人想要亲近。
买好票,四人分了两边走。
许秾特意拉着邵成走得慢了一些,许攸却还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旁边。
王洨善解人意地把他拉走了,临走时特意和许秾对视了一眼,仿佛他们之间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但其实不过就是一段失败的相亲经历而已。
没有电灯泡的打扰,许秾的心真正静下来了。
阳光打在头发上,热热暖暖的。许秾牵着邵成的手,两人挨得很近,走了一段山路后,邵成问他:“累不累?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
“我还好,不累,”许秾摇头说道,“邵成,你说,等我们老了,我们还爬得动这座山吗?”
邵成捏捏他的手指,说:“我应该还爬得动,你呢,就不一定了。你每次在书房一坐就是七八个小时,这样下去到老了,腰吃不消,脖子也吃不消。不过,你要是爬不动,我就来背你。”
许秾眨眨眼:“你别说大话,谁背谁还不一定呢。”
邵成但笑不语。
到了同心潭,今天来爬山的人不少,前面都是排队等着接水的游客。
许秾望而生畏,看向邵成:“这么长的队!我们还排吗?”
邵成态度坚决:“排。我去排,你坐着吧。”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只空水杯。
“行,那我在这儿等你。”许秾的确有些撑不住了,他找了个座位,用消毒湿巾细致地擦了,再坐下来。
树荫下凉风习习,许秾从包里抽出手机,看壳子是邵成的。他输了密码解锁,打算玩会儿单机游戏打发时间。
邵成对着他没有什么隐私观念,许秾也是。两人的手机双方都是随便看的。
只是许秾不屑于做每天查岗的事情,他从不干涉邵成的正常交友。
“嗡嗡嗡——”
电话来了。
许秾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心情一下子就变坏了。
他接了,但没说话。
“成哥……你今天有空吗?”对面是方学勤的声音。
许秾笑了一声,说:“没空,他正和我爬山呢。你找他什么事?我可以替你转告他。”
那边沉默了几秒,支支吾吾:“没,没有,拜拜。”
许秾挂断电话,发了会儿愣,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打开微信,翻出邵成和方学勤的聊天记录。
对话看起来还算正常,方学勤表现得很像一个因为受了创伤而依赖哥哥的人,言语间虽然亲密,但至少邵成的应对很得体。
这一个多月以来,许秾一直在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太小心眼。信任是需要维护的,他很努力在做了。
可方学勤这个人总是能不经意地让许秾白费功夫,一想到他就如鲠在喉。
他盯着旁边假山上刻的“永结同心,白首不离”看了好久,没由来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讨厌这样疑神疑鬼的自己。
“秾秾,我接到了!”
邵成举着水杯跑过来,献宝一样蹲下来递到许秾手边,他是真的为接到这一瓶水感到开心。
许秾压下心头的难受,轻轻笑起来,说:“这是什么好宝贝,值得你这样?”
“值得,太值得了。千金难买好兆头啊,”邵成把水杯放回包里,“等回去我就把它供起来。”
“哦对了,”许秾佯装随意道,“刚才我帮你接了个电话,是方学勤打过来的。我问他找你有什么事,他又不说。”
邵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低下头:“他还在实习期呢,可能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吧,他对着你不好意思说。”
许秾抿了下嘴:“这样……那他生活现在稳定了吗?”
邵成点头说道:“应该是稳定了,我这个哥哥以后也能少操点心了。诶,秾秾,五一你想去哪儿?还想去丹麦么?”
许秾想了想,说:“再看吧,我这边暂时还定不下来。三号是奶奶生日,我得抽出一天回许家看她,然后……工作室那边可能有单要接,我估计大概就剩一天两天的假了,实在不行我们就在附近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