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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云墓场康赭

逐云墓场康赭

发表时间:2022-04-04 15:02

主角为康赭汤于彗的小说《逐云墓场》是作者今天全没月光正连载的一本小说,逐云墓场的主要内容是:汤于彗和康赭不简单的关系早就被人看出来了,但大家都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不简单也不介意。

网友热评:人没有变就好。

逐云墓场康赭小说
逐云墓场康赭
更新时间:2022-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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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云墓场康赭》精选

完全没有出乎意料,汤于彗果然得到了康赭家人最热情的款待。

但非要说的话,汤于彗觉得是开心与难熬并存的。

他有点拘谨,因为很怕自己表现得不好,或者做出什么不礼貌、冒犯的事。

尽管汤于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

康赭妈妈不会讲汉语,只能听;康赭爸爸沉稳但寡言;剩下一个康赭处在对话圈外,更别指望替汤于彗解围了。

桌上的菜堆得满满的,每一道都是用心准备了的。

因为语言障碍,汤于彗表达好吃时只能努力地露出夸张的赞赏表情,同时手脚并用地比来划去。

从余光里康赭坦然翘起的嘴角来看,汤于彗想象自己大概能顶得上载歌载舞四个大字了。

吃过饭后,康母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盘糌粑。不像藏族分量极其大的吃食,这一盘小巧而精致,一看就是为了汤于彗专门做的。

康父把酥油茶、奶渣和糖搅拌好,一言不发地递到汤于彗面前。

汤于彗忍着饱,努力把已经堆到嗓子眼的食物咽到食管里,强塞了两个,被好吃到失去语言。

康父看他就像仓鼠一样鼓着脸颊塞入食物的样子,板着严肃的脸上终于忍俊不禁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康赭叹了口气,把汤于彗面前的盘子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别吃了,吃不完就算了,我阿爸阿妈不会生气。”

汤于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吃得快顶到快吐了。

他悄悄地地揉了揉肚皮,努力竖起大拇指,对康父康母竭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在康母没有再端别的东西上桌了,汤于彗吃饱后,到院子里去看了一会儿马,终于把胃里的食物消化了一些,撑得不那么难受了。

汤于彗逗完马,又开始溜羊。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圈里的一只纯白小羊的时候,康赭朝他走了过来。

汤于彗看了半天没忍心下手摸的洁白小羊,康赭一把就薅了人家头上的毛。

汤于彗痛心疾首地看着,小羊的头温顺地蹭在康赭的掌心里,被蹭的人漫不经心地对汤于彗道:“很无聊吧。”

汤于彗没反应过来:“嗯?”

“你看,这里就是这样了。吃完饭连找一项娱乐活动都很难,客栈起码还有Wifi,家里连电视也没有。”

康赭顺了顺小羊的脊背,淡淡地道:“中国那么大,你为什么要到这样一个陌生且无聊的坐标来无所事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汤于彗的心里蓦地一紧,心脏几乎已经开始规律性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好奇了吗?”

康赭靠着羊圈的栏杆,掀起眼皮看着他。

汤于彗缓缓地咧开了嘴角——他笑得很甜,看起来年纪更小了,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害的、不应该出现在高原的温室玫瑰——

“你感兴趣了吗?阿赭?”

康赭带着一点轻慢,无情地提起唇角:“没有。”

汤于彗的笑容收起了一点,但没有太多,他很轻地哦了一声,注视着康赭道:“我小的时候娱乐活动很少,家里的电视几乎不开,开了能看的频道也很有限,我当时最喜欢的就是央视的纪录频道了,总是偷偷看,后来就养成了习惯。

“他们几年前有一个宣传片,是在川西拍的,拍得很好,我很想来看看,也想去云南和西藏。”

“我知道你们这里还有一座很漂亮的雪山,叫作贡嘎,电视里说像神明一样圣洁又美丽,在某些很神奇的日子里,听说在成都也能看到雪峰。”

汤于彗纯真地、带着不自知的引诱与天然,睁大了他的眼睛:“是这样吗?”

康赭的视线沉默地落在地上的一点,并没有回答。

汤于彗的语气稍微低落了一些:“嗯……你猜的大概都是对的,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逃到这里来。这不是什么不能讲的,我以后可以告诉你,但现在这不是我最想说的……”

总是凝结在山坡上的一团又一团的云此刻都散开了,正午的太阳很毒,晒得汤于彗头脑发晕,紫外线的长波短波开始不动声色地致他于死地。

他在等康赭发问。

这种等待让汤于彗感觉到一种热带爬行动物的痛苦,有一层茧状的薄质在他身上缓缓凝固,牵连着他的皮肉,让他被空气连结,因为宁静的延长而痛不欲生。

康赭终于开口了,他的表情毫无变化,拥有神一样的温柔和冷淡:“那就以后再说吧。”

汤于彗愣了一下,那层薄质变成了无机的怪状坚壳,在皮肤上千奇百态,但是没有一种能堪入目。

他的血液里像灌满了铅泥,反应了很久,然后才迟缓地道:“嗯……那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

下午的时候康赭妈妈把一个圆形的小桌子搬了出来。这个桌子的样子很特别,刻了一圈格桑花的纹路在边缘,却并不繁复,非常雅致精巧。

而且桌子还是折叠式的,很轻,康赭都没有动手帮忙,而是靠在一旁抽烟。

康母看见汤于彗盯着桌子的花纹一直看,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手比划指向康赭,用很生涩的汉语说:“康赭……做的。”

汤于彗的头动了一下,本想抬起来看康赭一眼。

但还是垂下了。

康母正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这时候康父端着茶走出屋子,汤于彗连忙站起来,帮忙把茶具摆在桌子上。

康父摆摆手,让他不要拘谨。

他的汉语讲得还算流利,只是一开始总是板着脸,话很少,显得很严肃。

好在经过了午饭之后,这点双方的拘谨都被打破了。

他笑着对汤于彗道:“小汤,喝茶,我们家里自己打的,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康赭把烟碾灭了,站起身来,“你们聊吧,我出去转转。”

汤于彗还没来得及说话,康赭已经很快地走了。

汤于彗干巴巴地把视线从康赭的背影上移回来,有点不知所措。

他十分缺乏与和蔼的长辈相处的经验,又很怕自己表现得不好,康赭在的时候本来都没有那么不自然了,现在突然变成他一个人,中午吃饭时的那种紧张又卷土重来了。

汤于彗端端地坐着,眼神忐忑而拘谨,但还是露出笑容。

藏族生性豪放淳朴,很少见到乖成汤于彗这样的小孩。

康父康母都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温顺又有礼貌,讨人喜欢得不得了,生怕自己表达得还不够热情。

康父拿起茶壶来,给汤于彗面前的小茶碗里倒了一杯茶。

汤于彗端起来一看,茶盈盈地盛在碗里,黄澄澄的,茗香悠远,在太阳下泛着金色菲薄的光。

汤于彗喝了一口,觉得这茶虽然清冽,但是又温又远,缭缭绕绕的,有种说不清楚的静然味道。

康父笑着对他道:“这是甲恩茶,是只有甘孜才有的,是你们汉族人比较爱喝的茶,没有什么腥味。”

他看汤于彗喜欢,说的就多了一点:“这茶是采雪山桑叶晒出来的,要先煮,在锅里面加上白碱,把水煮干,等茶变黑,再捞起来拿出去晒,每次煮的时候抓一把撒在锅里就可以了。”

康父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喝了一口,神色放松而自然地对汤于彗道:“但你要是喜欢喝奶茶的话,我再重新去给你打一杯。”

汤于彗忙道:“不用了,谢谢叔叔,我喝这个就好,我很喜欢,非常好喝!”

康父没说话,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儿。

悠长的午后横亘在他们中间,渐渐的,茶氤氲的水汽像蔓延到人的眼眶里,盛出了一点复杂的雾霭。康父像是有点怀念地看着汤于彗,笑道:“真没想到,康赭还会带汉族的朋友回家玩啊。”

汤于彗不知道他和康赭算不算朋友,但还是带着私心默认了。他底气不足,只敢承认一半,连忙道:“没有没有,都是我缠着康赭,让他带我玩的。”

康父看着他笑了笑,转过身去对康母说了句什么,康母也笑了起来。

他对着汤于彗温和地道:“我们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普通人其实呆一个星期就腻了。我看你不是有事要做的样子,大概有什么别的理由,本来应该多照顾你一点。”

康父端起杯子来又喝了一口茶:“可是现在正是农民最忙的时候,其实往年我和康赭的妈妈都会把客栈闭店,等暑假再开。但是我们都是第一次在网上注册,记性又不太好,忘记了撤销,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让你取消,是康赭说他可以去店里住着帮忙照顾。”

这个信息汤于彗是第一次听说,他呆了一下,缓慢地道:“是这样的吗……?”

康父点了点头:“是啊,这就是缘分吧。”

汤于彗想了想,还是有点犹豫地问了出来:“可是叔叔,康赭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我感觉他好像……嗯……不太想跟我相处。”

康父看上去也有点无奈的样子,但他没有解释,而是对汤于彗道:“他带你去骑马了,对吗?”

汤于彗一愣,点了点头。

康父没有说的更多,只是温和地带着笑容道:“他很喜欢你。”

和康赭爸爸聊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他比康赭柔和许多,虽然也不算健谈,但是会一直很亲切、很平和地和汤于彗说话。

汤于彗通过聊天知道,康父曾经考到了北京,在那里念完了大学。

这在那个年代实在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汤于彗可以想象,这样的人优秀得像同一片土地上所有居民共同编织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他一定是告别了所有父老乡亲一送不期还的自豪目光,怀抱壮志地离开故乡。

但是这光环在大城市里没有让他自满、自卑,甚至更出人意料的,没有留住他。

康父没有忘记自己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在谨慎地思考以后,毅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这点倒是被康赭继承了,尽管理由不太一样。不过无论什么样的犬马声色、如梦浮生,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多看一会儿。

十万软红磨不掉的,向来是来自大山的粹质。

康父毕业回了甘孜以后,娶了心爱的藏族姑娘,在县城里教了好几年的书,后来觉得实在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又回乡带领发展畜牧产业。

这几乎是一切从头开始,有好几个村子却因此脱贫,之后康父又把所有的积蓄投资建了学校。

康家人没有任何一个觉得这是件值得称道的、了不起的事,他们如同水到渠成地认可和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伟大和善良得如此理所当然。

藏族人信佛,自己做因,定然都有果报。

后来康父年纪大了,家乡愈来后继有人,他才逐渐把心思都转移到了家里。

康赭的爷爷从前是老牧民,他们家在镇子上一直算得上富足。康父从他阿爸那里继承了好几个山头的羊和牛,并开始学着培育和种植谷物,本来还想在康定实验吸引投资的新兴农业,但由于实在心力不足,加上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才提前很久从这些事里抽身出来。

康母拿出积蓄来开了客栈,夫妇两人主业放牧种田,副业贡献给康定越来越发达的旅游业。

康父一直很想让康赭多学东西,要么活出自己的自由,要么为家乡做一点有益的事。

想到康赭意不在此,还成为他心上的遗憾。

汤于彗本来就觉得,康父身上确实有那种教书匠人润物细无声的气质,听完这些后才确信了这一点,也不由地更加敬重。

这种温润的育人之感把康父英俊、刚毅的藏族面孔冲得柔和了一些,甚至有了股恬淡的谦谦君子之味,可又毫全不似读书人的羸弱骄矜,因此褪掉严肃后,才显得这样稳重又亲切。

尤其是对着汤于彗,康父耐心地打开了平时很少提及的话匣。

“康赭从小就不太合群,但很奇怪的,所有的孩子都很喜欢他。他小时候比现在还让人没办法,总是臭着一张脸,偏偏小孩都愿意往他跟前凑,觉得他像个大哥哥。”

汤于彗短促地啊了一声,又很轻地道:“嗯……能够想象……”

康父露出了怀念的笑容,“我们这什么也没有,比不上外面的世界,我和他阿妈不想让下一代也被困在这里,所以初中的时候就送他去成都读书了。”

“康赭一直很少回家,一是路远不方便,那个时候还没修这么好的公路,坐一天的车能颠得人死去活来;二是他也不怎么愿意回来,当时我和他阿妈还想,城里的生活……总是更好的。”

讲到这,康父有点失落地道:“我远离做学生太久,帮不了他什么。康赭虽然话少,但是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想着不要过于干涉他,所以也许是关注的少了些……”

但接着,康父又露出了有些许骄傲的笑容,只是那其中有种说不出的遗憾,“不过康赭以前确实也没什么让人好操心的,他每次考完试寄来的成绩单,我看来也是很过得去的。”

汤于彗也笑了:“能想到,康赭好聪明啊。”

“唉,可惜再聪明也没完成学业。”康父皱了下眉,眼神里却没有多少责备的影子,“康赭这孩子从小就话少,平时虽然不爱和我们交流,但从来没有给任何人添过麻烦,我们一直以为他虽然想得多,但总是很懂事的。谁想到这么多年没有动静,一有动静就不得了,念到高二的时候,康赭突然就辍学跑回来了。”

汤于彗愣愣地道:“为什么?”

康父安静了一会儿,才很慢地笑了笑道:“我到现在也没完全明白为什么,但很多事情已经在试着慢慢理解他。”

他叹了一口气,“可在当时哪想得到那么多,我和他阿妈又气又急,他爷爷气得差点打断掉他一条腿,但他就是怎么也不愿意回去,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一句不想念了。”

康父无奈地对汤于彗笑了笑:“我是很讲道理的人,也没急着和他动手,问他为什么不想读书了,他说不是不可以继续,而是他不想,不愿意继续了。”

汤于彗怔怔地道:“康赭他……”

他心里涌上一股无奈的惋惜,为康赭错过了另一种可能性的人生。

但他又几乎是瞬间的、仿佛本能地感到骄傲,尽管他并不觉得这是对的。但是似乎这才合理,仿佛错误中生长出一种美丽的不合时宜,似乎这就是康赭天经地义的、冷淡的反骨。

汤于彗黯然地笑了笑:“很像……康赭会说的话啊。”

康父也是颇感头疼地点了点头,但那是已经带着点释然的怅惘,“我和他阿妈气了很长一段时间,断断续续的,后来康赭也不怎么回家了。有天回来拿了个大背包,等吃完晚饭,就跟我们说他要走了。”

“唉,”康父无奈地道,“这孩子真是……”

“我和他阿妈都不知道这些年康赭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结果一年前他又突然回来了,但只是跟我们交流的更少了。”

“所以我们看到他对你这么好,你们能成为朋友,我和他阿妈真的是非常高兴的。”

汤于彗怀着复杂的心情强咽下这份好,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叔叔,康赭他就没有别的朋友吗?”

康父笑着说:“有啊,特别奇怪,他不爱理人,人缘却好得很。跟他同辈的人,无论男女都很喜欢他。我有个一个朋友的儿子叫桑吉,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

说到这,康父顿了一下,温和平静的面容开始缓缓地流露出一种怀念的悲伤,那神色因为蒙了旧时光的灰翳而显得十分温柔复杂。

“说起来……小汤你和桑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像……”

汤于彗一顿,更加小心地放低了语气:“他是康赭很好的朋友吗?”

沉默一阵,康父看着茶出了一会儿神,才笑了:“是啊。”

“那怎么……”汤于彗看着康父沉默的神色,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什么封闭已久的匣子。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么多呢?

就在这个时候,康赭从外面回来了。

他瞥了桌上的茶杯一眼,淡淡地道:“你们在聊什么?”

汤于彗不知道该不该由自己开口,幸好康父接过了这个问题,“在聊你小时候的事。”

他笑着也给康赭倒了一杯茶,“我在和小汤控诉你以前有多招人烦。”

康赭垂下目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很平静地反驳道:“我不记得有招人烦过,我从来都是招人喜欢。”

汤于彗的心里重重地一跳。

然而康赭并没有看他,只是把汤于彗喝干净的茶杯倒扣在桌子上,对他道:“别在这里晒霉了,走吧,带你出去玩。”

汤于彗尽全力地稳住了声音,不易察觉地小声颤抖道:“去哪里?”

康赭想了想:“教你骑摩托,去吗?”

汤于彗摇了摇头,“我学不会。”

沉默了几秒,康赭淡淡地道:“要试了才知道会不会。”

汤于彗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试了就一定能学会吗?”

康赭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露出了那颗很早以前就被汤于彗发现的虎牙。

汤于彗早就知道牙齿是脊椎动物高度钙化的组织,但是在康赭这里,它却是康赭的慈悲,康赭的武器;他笑得那么轻,那么甜,但仿佛填充了坚硬而痛苦的珐琅质,永远充满拒绝。

“不知道,但是你不试就一定学不会。”

-

康赭带着汤于彗推着两架摩托走了出去,外面的天空是如洗的晴色,成片的云漂浮在瓦蓝的天幕上。

汤于彗站在宽阔延伸的公路上,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一把被身旁大风穿透、布满窟窿的、一无所有的骨架。

还是算了吧,他很难不这样想道。

摩托车教程果然并不顺利,汤于彗第一次做了个对学习手足无措的学生。

以往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很容易被周围人贴上类似“聪明”、“漂亮”、“天才”、“神仙”这样的标签。

汤于彗继承了于正则和汤蕤的才智,综合了英俊且文质彬彬的父亲与拥有惊人美貌的母亲所有的优点,这一切都让他不平凡起来。

但是汤于彗被夸赞外貌不会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同时诚实地认为自己只是比别人学东西快一点,这些都不是他的天分,因为汤蕤常常和他强调,这些本来都不应该属于他。

不过显然人无完人,也许于正则和汤蕤中没有人擅长运动,所以汤于彗到了户外的时候,总显得比在冰冷机械的仪器旁笨一点。

按照柯宁的话说就是,看起来不太灵活与协调。

本来汤于彗觉得摩托车也属于机械,应该是自己擅长的部分。等到了实践才发现,操作起来比自己想得难很多。

康赭倒是没让他出现什么意外,只是显然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老师,讲了一遍就让汤于彗自己试着开。

汤于彗平时看康赭骑摩托利落又随意,以为并没有那么难.

他憋了一股绝望的自尊,撑着一股傲劲跨上摩托。

但是当车子发动之后他才感到了害怕,遇到转弯的时候浑身紧张,攥紧把手的掌心也浸满了汗水,恐惧地想等会儿该怎么停下来。

汤于彗强作镇定,但康赭和他并排而行,让他很不想现在就求助。

大不了就是死吧,汤于彗想,虽然应该不太可能,但反正我也一无所有。

康赭放慢了速度,默不作声地骑在他身边,两个人都不说话,风把他们的衣袖吹得呼呼作响,像鼓满了晴天海上的帆。

然而说到底,恐惧就是恐惧,并不会配合穷相的自尊。

汤于彗越来越紧张,手也攥得越来越紧,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冷静下来。

他浑身僵硬,几乎可以确定自己下一个弯道就会出事。

这时,骑在他旁边的康赭突然很肆意地笑了一声。

汤于彗在僵硬中强忍害怕看了他一眼,只见康赭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盔取下来了。

他骑这样的速度就像在玩一样,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车把上,根本没有借力,此时正歪着头懒洋洋地看着汤于彗笑:

“你打算骑到什么时候,骑回北京吗?”

尽管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感觉,但汤于彗听到这句话还是浑身顷刻间就颤栗起来。

他偏回头去,咬住牙齿,从下巴淌下的汗珠随着绷紧的颈线滑过喉结,像一滴凝结了此刻咸湿的珍珠,狼狈地落到地上蒸发。

汤于彗说不出话,神经紧张,意识却模糊又暧昧,只感觉自己要被这紫外线晒成一滩陨身糜骨的春泥。

如果这个时候摘下头盔来,一定能看到他不知何故、红得发烫的脸。

康赭在旁边淡淡地道:“你别那么紧张,不要害怕,放松一点,刚刚都教过你的,我在旁边,不会让你出事。”

这样的场内指导完全是在加速心悸,汤于彗自暴自弃地想。

他还没回答,康赭又接续之前的话道:“你试着去享受,而不是去驾驶它。你还记得上次骑马的感觉吗?

这句话倒是起了作用,那阵曾回应汤于彗的风又奇异地唤醒了熟悉的自由,叹息着穿过汤于彗干渴、怅然的灵魂。

他开始想象自己骑着的是马,是风,是一艘船,晴天不过是奔逐的场景,而他是鸽子,是飞机,是荡舟的云。

康赭已经骑到了他的前面,汤于彗一半的神志还放在紧张驾驶的摩托车上,另一半却始终盯着康赭被风吹得翻扬的外套衣角。

他想,我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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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云墓场康赭
主角为康赭汤于彗的小说《逐云墓场》是作者今天全没月光正连载的一本小说,逐云墓场的主要内容是:汤于彗和康赭不简单的关系早就被人看出来了,但大家都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不简单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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