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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

冥顽

发表时间:2022-05-31 17:28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冥顽》,冥顽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宴峥所著的小说围绕晏司臣霍止两位主角开展故事:身边有很多重要的人,但其实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始终都只有你一个。

最新评论:还是你。

冥顽小说
冥顽
更新时间:2022-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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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精选

回到家,板砖闻声从卧室里跑出来,叫声急切,扒着霍止的裤腿在他脚下打转,霍止刚在楼下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胃疼,此时脚步虚浮,敷衍地哄道:“去找你爸玩,爹有点难受。”

他从鞋柜里翻出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到玄关,晏司臣换上后顺手将板砖抱了起来,板砖足足有半个月没见过他,此时异常兴奋地在他怀里上蹿下跳,晏司臣一边安抚着狗崽子一边打量客厅,看这装潢应该是彻底翻新过,满屋子都是黑白灰三色交错,霍止似乎偏爱这种简约风格,一眼望去就只有阳台上的西瓜狗窝很违和。客厅里到处都是板砖的玩具,霍止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隔着水声,听得不太真切,大概意思是让他给板砖喂点狗粮就抱回去睡。

两家户型相似,晏司臣径直走向厨房翻看冰箱。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食材一应俱全,都是时令果蔬,晏司臣挑了挑眉,他记得霍止并不会做饭,但橱柜里的米袋已经空了大半。

晏司臣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小火慢煮,霍止才洗完澡,看见厨房灯亮着,走进来诧异地问:“你在干什么?”

“煮粥。”晏司臣没回头。

霍止神情莫测:“散伙饭?”

晏司臣转过身,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酒还没醒?”

霍止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抱着板砖回了卧室,锅里逐渐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晏司臣掀起一侧盖沿,将早就洗好的红枣和银耳一股脑地倒了进去。过了一会儿,米香混着甜味,丝丝如缕地弥漫开,晏司臣于是熄了火,探进汤勺搅了搅,米被煮得粘稔,掺着细碎的银耳和枣泥,晏司臣舀了小半碗,换了小勺子搅拌散温。

卧室里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壁灯也调到了最暗,晏司臣借着昏黄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床上拱起的一大团,板砖趴在上头,看见晏司臣走进来,又要往下跳,晏司臣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快步上前将它捞进怀里,另一手将粥碗放到床头的玻璃茶几上。晏司臣不欲多留,转身正要走,不经意间瞥见茶几上还放着几只药瓶,蓦地又怔住。

进口药的使用说明都是英文,晏司臣刚才一眼认出了制药成分中有安定才起了疑心。他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是特效安眠药。而挨着安眠药的是中枢神经镇痛剂,晏司臣皱了皱眉。他最后拿起最大的那一瓶,掂着重量估计是快要被吃完了。瓶外包装被撕去一半,晏司臣从残余的英文中看到了Fluoxetine。

氟西汀。

再往下能看到一小段完好无损的使用说明:成分中含有SSIRS类药物,主要用于治疗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请详遵医嘱谨慎服药。

晏司臣吃过这种药。在郦蕤舟失踪乃至他从缅甸捡回一条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极度依赖这种药物治疗。

唯有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人才会借此奋力挣脱泥沼,而像霍止这样一路都顺风顺水的矜贵少爷,必然不会有经历这种滋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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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司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霍止家里离开的。半个月没住过人的房子冷清又空旷,他将板砖放回狗窝,进卧室快速地洗了个澡,出来时窗外天色已熹微,床垫柔软的触感于他已有些陌生,晏司臣困意全无,思绪乱糟糟地揉作一团,扰得他头痛。

他那时坐在单元门前的台阶上,霍止拿着从一楼值班室旁的自动贩卖机上买的两罐雀巢,走到晏司臣身后,一罐扔进他怀里,又倚上旁边的石柱,啪地打开了另一罐。

晏司臣问,“盛楚都和你说了什么?”

霍止沉默片刻,轻描淡写地说:“说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

冰凉苦涩的液体入喉,刺激的不仅仅是神经,还有霍止那饱受摧残的胃。几乎在咖啡下肚的一瞬间,霍止的胃就火烧火燎似的痉挛起来,疼痛来得太过突然,他险些没拿住那半罐咖啡,猛地弯下腰,骤然急促的呼吸声引起了晏司臣的注意,晏司臣站起来,“怎么了?”

他从霍止手里接过易拉罐,面露诧异,“怎么是凉的?”晏司臣不喝冰咖啡,所以霍止给他买的是加热的,自己的却是冰的。霍止捂着胃倒吸凉气,晏司臣看他疼得说不出话,当即决定要送他去医院,霍止慌忙拦住,“我没事……”他才说了半句,胃里便如翻江倒海,霍止于是连呕带咳地呛了半天眼泪,最后什么也没吐出来不说,两个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晏司臣一直站在他身边,看他疼得难受就伸手扶他一把,好一些再把手收回。最后见他终于能站稳了,才晃了晃手里的冰咖啡,“咖啡我去扔了,你上楼吧。”霍止点点头,晏司臣抬腿要走,又被霍止叫住:“等等,还有这个。”手心被霍止塞进了个东西,光滑的,还温热,晏司臣抬手一看,是霍止从咖啡罐上扯掉的易拉环。

正是这枚易拉环让晏司臣鬼迷心窍地跟着霍止进了他家的门,无意间发现霍止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人生。

当一切先入为主的观念被推翻,荒唐的想法本该转瞬即逝,下一秒却在心底生根发芽疯狂滋长。晏司臣扪心自问,如果一切都回到尚未开始前,是什么让他相信了世界上会存在两个容貌九成相似的人?

是霍止所呈现给晏司臣的自己。

晏司臣从未想过主动了解,全部都是被动接受,接受他奢靡的骄矜,骨子里的桀骜,接受他只是肖似的赝品,仅此而已。

晏司臣眼前一会儿是躺在掌心的易拉环,一会儿又变成了标有Fluoxetine的白色药瓶。那枚易拉环被卷成细长的圆筒状,多年前也曾有人这样替他处理过易拉环。彼时他和郦蕤舟才认识不久,尚处于还不相熟的同事关系,他秉承着敬而远之的态度,郦蕤舟却非常自来熟地从他手里夺过即将被扔进垃圾桶里的易拉环,当着他的面认认真真地将锋薄的铁片卷了起来,再抬头时对上晏司臣宛如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郦蕤舟朝他坦然一笑:“我这是职业病。毕竟干咱们这一行的,看什么都是能杀人的。”

习惯是潜意识里难以磨灭的本能,可它偏偏又说明不了什么。晏司臣胡思乱想了这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依然是——不可能。猜测与现实相悖太多,单凭这两件事,晏司臣还是难以说服自己,他妄图在记忆里搜寻更多可行的证据,直到这时他才陡然发现,他对霍止……实在是不怎么了解。

晏司臣像是为自己编了一个美梦。他盼望着能够美梦成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郦母今天出院,晏司臣和局里请了一天假,天还没亮就赶回医院了,一个小时后郦父带着早餐过来,看着晏司臣眼眶发青,关心道:“昨晚上没睡好?”晏司臣哪里敢让郦父知道自己一夜未睡,含混道:“嗯,有点睡不着。”

晏司臣给郦母带了副宋景宁的墨镜,郦母知道后还笑吟吟地感慨道:“那小姑娘真爱说话,上次还说要吃我做的饭呢,小晏儿啊回头问问他们都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来家里我做饭给你们吃。”

“知道您今天出院,他们一会儿就到。”

“这就来了?”郦母十分惊喜,郦父从她身边路过,明知多此一举,偏要强行解释:“孩子们是来帮忙收拾新家的,顺便看看你。”

上次搬到一半突发状况,哪里顾得上收拾新房,郦父对生活条件一向没什么过多要求,只要有地方睡就行,何况还要以照顾郦母为主。导致新家里到现在只有卧室的床上铺了张床垫子,所有东西还都原封不动地堆在客厅里。

晏司臣忍笑说完个中缘由,郦母险些被气个半死,“郦、胜、秋!”郦父恍若未闻,满屋子转悠着念念叨叨:“我的茶叶呢,我的茶叶被我放哪儿去了……”

晋灵微的车停在楼下,这个时候的医院人满为患,郦母又住在8楼,他们索性就没上来。好在东西不多,晋灵微看见晏司臣抱着箱子下台阶,走过去把箱子从他怀里接了过去,晏司臣一边摸车钥匙一边问:“怎么就你一个,他们人呢?”

“景宁嫌天热,容遥陪着她在车里打游戏呢。”

晏司臣开了后备箱,“就他俩?润颐没和你们一起?”

“哦,他一早就去总部了。”晋灵微这才想起来,“总部最近不太平,走丢了两个新来的,他被叫去帮忙做技术鉴定了。”

他说得隐晦,晏司臣一怔,“人没了?”

晋灵微点头算是默认,晏司臣皱了皱眉,“总部现在缺人手?按规矩新来的没人带着不该出任务。”

“是找了总部的老人领着,半路被人一并抹脖子了。”晋灵微沉默片刻,到底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再有经验能怎样,谁能预料到自己下一秒是死是活。”

郦父和郦母才下来,俩人便暂且按下这话不提,宋景宁也从车里眉开眼笑地钻出来,直奔郦母,见郦母戴的墨镜眼熟,宋景宁惊呼道:“伯母,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弄丢了。”

“就是你的。之前落我家了,前两天才被我翻出来。”晏司臣无奈地看她一眼,“成天丢三落四。”

郦母眼睛受不得强光,晏司臣今早上从家里走的时候就顺手把宋景宁的墨镜揣上了,宋景宁只当没听见晏司臣的数落,朝郦母笑道:“咱们先上车吧伯母,这太阳毒得很,晒久了不舒服。”

郦母喜欢和宋景宁说话,因而要和宋景宁坐一辆车,郦父又要陪着郦母,容遥……容遥见状,立马一本正经地提议道:“我开晋哥的车吧,晋哥可以坐老大的车。”

转眼就失宠的晏司臣摸了摸鼻子,对此表示无异议,晋灵微耸了耸肩,“我怎么都行。”于是宋景宁挽着郦母的手亲亲热热地上车去了,容遥和郦父对视一眼,连忙弯了弯腰:“您先请。”仿佛洞察出什么的郦父眯了眯眼,想起当年追郦母时的万般艰辛,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容遥的肩:“小容,你任重而道远呐。”

晏司臣和晋灵微上了车,看容遥抬手替宋景宁护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晏司臣好奇道:“他俩怎么还没动静儿?”

晋灵微淡淡道:“咱们容遥同志是个闷葫芦,景宁又是个没心没肺的,容遥不开口她根本就不知道,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朋友一生一起走呢。”

晏司臣陷入沉思,“你说的还真对。”转念一想,又开始犯愁了,“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做朋友。”

“放心吧,怎么也不能让容遥打一辈子光棍。”

晋灵微昨晚上没睡好,正打算闭目养神,忽然想起些什么,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最近新认识什么人了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晏司臣挑了挑眉,“怎么了?”

晋灵微索性不再拐弯抹角,“昨天我下班的时候有个小孩儿找我问你在不在,他开的那辆汉兰达我总能看见,感觉像是特意来警局等你的。”

“我上哪儿认识什么小孩儿去,”晏司臣不太相信,“确定是来找我的?什么样的小孩儿?”

“脸嫩显小,感觉还是个高中生,”晋灵微想起那小孩儿颤巍巍地拽自己袖角,接着形容道,“怕生,胆子还小,问完我就跑了。”

晏司臣想了半天,笃定道:“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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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母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架得住一进门就看见满客厅堆得乱七八糟的冲击,碍着小辈在场,她不好唠叨郦父,只在背地里偷偷拧他胳膊上的肉。临近中午,没有让人空着肚子干活的道理,郦母指挥郦父找到了装着锅碗瓢盆的箱子,挑挑拣拣,查够了碗筷后又好一阵洗洗涮涮,晋灵微才打发了容遥和宋景宁下楼买菜,这会儿俩人拎着一兜子菜回来,郦母本意要亲自下厨,被郦父死活拦住。最后还是晏司臣掌勺,晋灵微给打的下手,几个人简单吃了一些后,各自开始干活了。

体力活都被男士抢完了,宋景宁就负责干一些轻巧的杂活儿,也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翻出了一本相册,封皮陈旧且积了厚厚一层灰,翻开一看,首页贴着婴儿百天照,宋景宁献宝似的拿去给郦母看,问是不是郦蕤舟小时候的照片,郦母点点头,宋景宁饶有兴致地往后翻,果真是从小到大,有平日里的生活照,也有周岁时的艺术照,一直存到十五岁。宋景宁一边看一边感叹道:“郦队这变化也太大了点,果然男人都是潜力股。”

“男孩子初中也长不开,但也差不了多少。”郦母笑着说宋景宁是小孩子不会看这些,宋景宁翻到最后了犹不过瘾,“怎么只到初中毕业?高中和大学的呢?”

“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被我放哪儿去了。”郦母的笑容淡了些,“人老了,记性就不好。”

宋景宁不欲郦母想多了伤心,插科打诨地将话题岔了过去,低头看着照片品论道:“单看小时候的照片,谁能想到咱们郦队长成了人见人爱的惊天大帅哥呢。”她语气夸张,郦母只当她是在哄人,恰好晏司臣从旁经过,宋景宁瞥见他衬衫都被汗打透了,怕他累着,忙将他喊住。晏司臣驻步,宋景宁便将相册举到他眼前,“老大你瞧这照片,是不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咱们郦队?”

晏司臣于是垂眼细看,那照片是在郦蕤舟生日时照的,蛋糕上巧克力酱描的数字依稀可辩出是12,男孩脸庞稚嫩,看着镜头比V,目光天真,笑容腼腆。才十二岁,的确是没长开,那眼睛看着普通,远不及成年后的那一双桃花眼生得漂亮,晏司臣于是问:“他小时候是单眼皮?”郦母对此颇为遗憾,“可不是,随了郦胜秋。”晏司臣暗暗想,难不成双眼皮也有后天的?宋景宁又发现了新大陆:“郦队小时候还是自然卷!”

三个人就一张老照片研究了好半天,容遥还等着晏司臣的扳手,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哀嚎声贯穿了整个客厅:“老大,这空调还安不安了?”

一直忙到下午,总算收拾出个家的样子来,郦母竭力留他们吃饭,晏司臣百般推辞,在郦父的掩护下成功溜之大吉,等电梯的时候三个男人累得不想说话,宋景宁左看右看,小声问道:“咱们接下来……什么安排?”

她满眼雀跃,显然蓄谋已久,晏司臣顺水推舟道:“听你的,你怎么安排都行。”

“我想去你家吃火锅,”宋景宁激动道,“顺便看看小狗!”

晏司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晋灵微和容遥在一旁津津乐道地看热闹,晏司臣有气无力道:“你怎么知道我家有狗?”

这事说来话长,归根结底还是要怪霍三少爷的人脉圈子太广。不久前俩人半夜去宠物医院被小姑娘偷拍发到朋友圈,那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却是夜店大咖。这一条朋友圈刚好被霍止的朋友看到,觉得这背影看起来像是霍止,就顺手转过去问是不是他,见霍止默认,群里纷纷开始盘问他旁边的男人是谁,真正在金枝见过晏司臣的反而讳莫如深。

霍止对群里的刷屏行为视而不见,给板砖照了特写,连带着俩人被偷拍的那张照片一起发了条朋友圈,配文:熊孩子不安分,简直让你爸和你爹操碎了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惊讶于霍三少爷看破红尘立地成佛,只有宋景宁的重点放在了狗的身上,在下面怒而发问。

先是一句“你俩怎么还养上狗了”后面缀着三个问号,又打出一句“这是谁的种”尾随一串感叹号。霍止很快含蓄回复:一起养的。

晏司臣哪里想到霍止一声不吭地搞了这么件大事,掏出手机去翻霍止的朋友圈,近半年内空空如也,宋景宁瞥了一眼,“看来他把你屏蔽了。”

“……”

晏司臣身心俱疲,简直懒得和霍止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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