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人入梦所著的小说《日影昭昭》正倾情推荐中,小说日影昭昭围绕主人公齐昭沈西开展故事,内容是:齐昭可以说是为了沈西改变很多,他只是想要和沈西在一起,也只是想要喜欢沈西,希望沈西能接受他。
热门评价:可能是唯一一个想法。
《日影昭昭》精选:
“沈西——快点啊,能不能行了?”伴随着这一声叫喊,是一群少年杂沓纷乱的脚步声、足球落到白石地面发出的撞击声,以及几声不太明显的追逐笑闹。
出了校门左转,几十米开外便是环绕着水田的柏油公路,再往前走800米左右,沿路边一段有些破败的水泥石阶往下,是一个荒废的操场,及脚踝的乱草在春日阳光下生长得肆意旺盛。
眼看前面的同伴就要走上公路,被唤做“沈西”的少年扭头胡乱应了一声,把在肩膀上晃荡的书包往上挂了挂,最后一次往校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匆匆忙忙地朝同伴的方向追过去。
一路上瘪瘪的书包不住拍打着他有些单薄的脊背。
“你干什么呢?”队伍末端一个细高个的男孩勾住他肩膀,把人带得往前踉跄了半步,嘴角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这几天你都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在等谁啊?”
沈西曲肘在他腰腹处撞了一下:“别胡说。”
“哦——我知道了,我们沈西——是看上谁了?”细高个的声音故意扬高了几分,尾音里带着些夸大的调侃和戏谑。
沈西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面几个人听到了这句话,也跟着开始起哄:“我知道!昨天我看见3班的那个谁……叫啥来着,来找沈西呢!”
“我也看见了,是陈璐,三班的班花!”
“哦哦哦!”
沈西奋力从细高个的胳膊里抽出身,耳畔泛着微微的红:“别他妈一天胡说八道,是张老师让她来找我的。”
“那你说,这几天你磨磨蹭蹭的是在等谁?”
同伴的话音还没落下,身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叮铃声。
不同于他们教学楼里嘶哑刺耳的放学铃,这阵铃声清脆悠扬,有几分像是牧牛脖颈的铃铛。
“等我妹!行了吧!”沈西没好气。
“不对吧,我记得沈冬今年都初二了,而且以前也没见你等过她啊。”同伴显然不信。
沈西随口咕哝了一句什么,回手跳起来就在同伴脑袋上揉了一把。
打闹的间隙,他趁机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学校门口的方向,远远地只见一小群学生从校门里走了出来。
这群学生看上去似乎年龄参差不齐,手里无一例外都拿着一根细细的手杖。
人群里最显眼的是一个穿白衬衣的少年,他在那群学生里是个子最高的,没背书包,右手抱着两三本书,阳光在他黑发上投下了一道有些耀眼的光芒。
他旁边的一个矮个子女生似乎在跟他说什么,少年微微低着头,不多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温煦的笑容。
沈西看得出神,一个没留意书包就被人拽了去。
刚巧众人中间的足球滚到他脚边,他顺势抬脚踢过去,表面已经有些发灰的球体在半空划过一道黑白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在了抢书包那人的后背。
顿时又是一阵哄笑。
一群少年干脆在公路中央上演起了足球“大战”。
直到前面一辆农用机车一边减速一边按着喇叭靠边,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笑骂:“你们这群小崽子不要命了是吧?!说了多少次不要在路中央这么闹!我看下次非要找你们校长好好说说!”
少年一哄而散,杂乱中不知道是谁一脚把球踢出去,一道慢悠悠的弧线之后——
“啪”一声,足球落在了右边的水田里,砸倒了几棵秧苗。
几秒的静默。
离得最近的一个少年跳下梗道弯腰把球捡回来,顺手把那几株秧苗胡乱扶扶正,一溜烟爬上公路,跟同伴一起跑远了。
农机车上的驾驶大叔有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发动引擎,突突地开远了。
沈西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春末时分,暮色来得不早不晚,一群少年吵吵嚷嚷地走过小镇街道,三三两两的在路口分别。
沙溪是个小镇,镇上主街就那么一条,在主街两侧又蜿蜒出了数道长短宽窄不一的巷子,构成了一片曲折的小小迷宫。镇上的房屋多是木石混合建筑,除了临街的商铺,两侧巷子里的人家几乎都带着自己的院子。因为温度适宜,镇上一年四季几乎都能闻到各种不同的花香。
沈西在主街口和同伴分开之后,往里面走了十来米,在下一个路口微微犹豫了几秒,转身拐进了左手边的巷子。
这条小巷刚好背街,把外面喧嚷的人声隔绝在了青砖白墙之外。九重葛攀缘着墙顶灰色的瓦片,同暗绿的爬山虎交缠在一起,一片暗紫一片深红,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恣意而热烈。飞蛾扑腾着往路灯暖黄的光线上撞,在地面投下闪烁的斑点。
寂静中似乎可以听见院墙内人家碗盘的叮当声和低低的说话声。
在这样的环境里,沈西不由自主放轻了一些脚步。
快到巷子另一端的时候,冷不丁从他左侧的墙檐传来一声猫叫。
沈西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左侧低矮的围墙上正站着一只虎斑猫,四只脚爪雪白,此刻脊背微微拱起,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在这股视线下,沈西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他往后又退了一步。
紧接着,前面三四米开外的一扇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在门廊下。
沈西仿佛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连着往后一直退到了路灯边缘的阴影处。
那人手里端着一个木碗,他在门口站了几秒,似乎在辨认着什么。接着弯腰半蹲下来,把手里的木碗放到了地上。
围墙檐角的那只虎斑猫溜溜达达往那边走了几步,轻盈地从半空中跃下,停在了那个人面前,把脸埋进了那只木碗里,毫不客气地呼噜起来。
少年唇角弯起,右手有些迟疑地往前伸了伸,试探着抚上了猫咪的脊背。
虎斑猫从喉咙里“咪”了一声,长长的尾巴翘起,在少年手腕上温柔地卷了卷。
路灯为那张隽秀的面容蒙上了一层暖茸茸的光,勾勒出他浓黑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然而那双琥珀色、瞳孔微微有些透明的眼睛里神采却是黯淡得接近虚无。
灯光流转在那对漂亮的眼珠上,泛出了一层蒙蒙的光晕。
沈西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少年的脸上,喉结有些紧张地滚了滚。
四下里一片静默,只有虎斑猫吃食发出的轻微呼噜声,还有飞蛾扑扇着翅膀撞在路灯上的噼啪声。
然而就在这样的寂静里,半蹲的少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微微歪了歪头,朝沈西的方向“看”过来。
虽然知道对方什么也看不见,沈西还是不由自主又往后退了两步,彻底藏进了暮色中两盏路灯之间的阴影里。
虎斑猫吃饱了之后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用脑门拱了拱面前人的掌心,优雅地卷了卷尾巴,转身往巷子深处走远了。
少年拿着木碗站起身,依旧往沈西所在的方向偏着头,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从敞开的院门里传出一阵有些沙哑的咳嗽:“小昭?”
少年回头应了一身,没有再流连,转身关上了院门。
——
沈西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屏住了呼吸。此刻骤然放松下来,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胸膛的起伏好一阵才平息下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天色,心下暗叫一声不好,顾不上其他,把书包往肩膀上甩了甩,转身就朝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
这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原本空寂的小巷里格外明显。
就在少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巷子远处时,他身后的院子里,先前喂猫的那名少年右手扶着院墙一侧站在木门背后,唇角勾着一个浅淡的弧度。
这爿院子不大,右手边种了几棵郁郁葱葱的桂花,左手边放着一个长大概3米、宽大概2米的桌子,这桌子应该是用原木直接打磨拼接成的,下面还看得出树皮剥落的痕迹。下面细细的木屑落了一地。
桌面上放着一块展开的皮革工具袋,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刻刀工整地放在刃袋里。工具袋旁边是一块粗雕的木头,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形状。工具袋旁还放着一副方框的玳瑁眼镜。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原木香味。
桌子两边放了几个高矮正合适的小圆木墩,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坐在其中一个木墩上,正细细端详着手里的一块木雕。
看着面前的少年半天没动,他有些疑惑地抬起眼睛:“小昭?外面有人?”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没有。”
说着慢慢转身走回木桌旁边坐下。
老人拿过一旁的那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又仔细端详了一阵手里的那个木雕,带着几分赞许开口:“这次不错,比之前进步很大,这块木坯算是过关了,你这几天从学校回来之后抽空再打磨一下。”
少年脸上的神采亮了亮,唇角却是微微抿起,显然是在克制着不让那份喜悦外露得太明显:“是,师父!”
沈西气喘吁吁地拐出小巷,上了主路之后往前跑了大概300米,最后停在一方小小的院门前。
院子主人并没有像镇上的其他人家一样在墙角种九重葛,两棵粗壮盘虬的梨树从院墙后露出来。
雪白的梨花伴随着院墙后传出来的笑闹声,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热闹。
院门也跟其他人家不一样,浅色的木头雕成了一个圆形的月洞门形状,此刻两扇木质门扉都敞开着,可以看到门后两盏橙红的灯笼在夜风里微微摇晃,拽得人的影子也七歪八倒。
沈西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踮着脚尖想趁没人注意先溜到后面,刚走出去一步,背后传来一阵轻咳:“回来了?”
沈西脚步一僵,肩膀随即放松地垮下来,他回过头,脸上挂起了一个有点谄媚的笑容:“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