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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为奴

将军为奴

发表时间:2022-07-21 09:47

《将军为奴》by江九,原创小说将军为奴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林风眠商禹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商禹和林风眠之间的爱情似乎从来都没有结果,即使他们都重生了,也依旧无法在一起相爱。

将军为奴小说
将军为奴
更新时间:202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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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为奴》精选

“以吾为始,劈天地开,献吾余世,引汝还巢。”

锋利的匕首刺入左胸,祭台落在一个破院之中,台上躺着一具尸体,只是那尸体不见腐败,似乎只是睡着了。以祭台为中心,地面有奇怪的凹槽,四周用鲜血画下奇怪的图案。

而站在祭台前的人似乎不知疼痛,将匕首又深入两寸,他口中以南疆语念着咒术,任由心头血成串落进地上的凹槽中,直到鲜血填满凹槽,将所有的图案连成一个完整的阵法。

以鲜血叩门,用往生祭祀,以启时空之门,回到过去。

“商禹,我来寻你了。”

副将将赵思卓带进主帐之中,林风眠正站在商禹身边盯着他那双无甚神采的双目,自赵思贤死后他便是这般,不再同林风眠说一句话,不再吭一声,不再看林风眠一眼。

“赵思贤死了,你就这么伤心?可是他是被你害死的呀,是你不肯求我,我给过你机会的。”

林风眠看着被押进帐的赵思卓一眼,忽的笑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成了他的阶下囚,往日对他呼呼喝喝之人,如今只能听从他的驱使,何其痛快。

“少将军,你看呀,那日凌迟,九皇子能挺得过两个时辰,你说细皮嫩肉的六皇子,能挺得过多久呢?”林风眠掐着商禹的下颚逼人看着自己,眼中隐约透着愤怒与渴望,“你想救他吗?商禹哥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向我服软,只要你承认你是我的奴隶,只要再向我说那些话,我就饶他一命,好不好?”

“林风眠...”商禹看着眼前一如往日妍丽的面容,他话语恶毒,眼神却似孩童般无辜,十年前便是这双眼睛叫他难以忘怀,忘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你喊我什么?”

商禹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双膝跪地,俯身磕头,“主人...我愿意,做你的奴隶。只要你放过他。”

林风眠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心中却无半分畅意,不对,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捧着自己的脸,手指轻柔的划过自己的眉眼,双唇映在自己的眉心,应该深情坦诚得望着自己的双眼告诉自己他的爱,告诉自己余生只有自己一人,不该是这样的!

“为了他,你为了他跪我,为了他做我的奴隶...好,你好...你竟为了他!”怒意翻涌,林风眠一脚将人踹翻,“既是奴隶,那便好好学学该如何做一个奴隶吧!”

林风眠转身欲走,衣摆却被人拉住,商禹仍是跪地的姿势仰望着他,“你答应了我的。我想与他说句话。”

林风眠高高在上地望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人,“好,既然你听话,我就赏你。”

林风眠路过赵思卓身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只有一句话。”

赵思卓从容地仿佛来赴一个约,他膝行至商禹面前,两人只是双目对视了一眼,赵思卓温声,“阿禹,我来陪你,同赴黄泉。”

变动只在瞬息之间,银色匕首闪过,鲜血喷薄,林风眠怔怔得擦过脸颊上温热的血,是赵思卓,他挣开了守卫,匕首捅进了商禹的心脉...

“你...你不许...”林风眠推开赵思卓,手捂住商禹胸前的伤口,温热的血浸了满手,根本就止不住,他不许他死,他不许他的眼睛看着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他,说了余生是他的奴隶,为什么!

守卫一箭直取赵思卓心脏,他虽口角流血狼狈不堪,眼中却仍带笑意,“他说了,来生陪我...”

“不,我不许...”

林风眠毫无温度的双眼望着赵思卓的尸体,“扔去,喂狗。”

没人敢问商禹的尸体如何处置,只是后来林风眠行军,总备着简易的轿子,轿子里坐着个人。

商禹死后的第一年,林风眠已经攻进了皇城,昔日盛丽繁华的都城,如今残败不堪。他独自去了昔日的将军府,偌大的将军府空无一人,四处透着破败之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灰尘漫开,林风眠丝毫不嫌脏,独自踏入。

屋里的一物一景他都无比熟悉,在这间屋子里,商禹曾握着他的手写下他的名字,他们曾一起研习兵法,他们同榻而眠。

如今,只剩他了。

林风眠坐在商禹的椅子上,桌上还是他们临行前他手上的书册。

一摞摞手册中,夹着一张红纸,林风眠将红纸抽出,上面金漆写着四个字——合婚庚帖。

一旁有两人的名字和生辰,一为商禹,一为...林风眠。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是建德五年,月岁不知。”

“你是七月十二入府的,以后七月十二便是你的生辰月岁。”

“我娘姓林,你随她姓吧?风眠,枕风而眠。将军府与南疆不同,你再也不用怕夜晚的风了。”

建德三年十一月四日卯时三刻

建德五年七月十二日巳时一刻

一合既成,白头偕老

婚书是出征前商禹放进去的,三媒六礼,他从不想委屈了林风眠。

即便林风眠是个男子。

“商禹,你要与我成婚,我来寻你了。”

“少爷,少爷...”

四境漆黑,无边无垠,商禹混沌如身处橐龠,不辨东西。

他无知无觉地向前行去,直至黑暗的尽头,出现了唯一的一点光亮。

“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商禹如置身冰窖,猛然坐起身,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个个人,管家、师傅、小六子...

将军府一如往昔,府里的人来来往往,他们一个个过来探视了一番商禹,又念叨了几句。

“少爷真是太冒险了,怎么能亲自下那冰湖去救人呢?”

“小林再如何与少爷亲近也是下人,您差点为了他连命都送掉了!这叫老奴如何与将军交待...”

冰湖...

商禹望向窗外,雪已经停了,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是了,林风眠曾在这深冬落入冰湖中,而他跳了下去将人救了回来,他烧了三天三夜才醒来。

为什么...一切,都重来了吗?

“大夫交待了,您一醒就赶紧把药吃了。”

小六子端着热好的药到床边,商禹一把攥住他的手,热的,也是真的。

“少爷?”

“六...六皇子呢...九皇子呢?”

“还说呢,九皇子这回是真被您给气着了,您不问青红皂白将人一通乱骂,我的爷呀,那可是皇子!”

没死,他们都没死,都还活着,好好活着...

商禹翻身下床,套了靴子就往外跑,朝着心中最惦念的方向奔去。

思贤活着,思卓也还活着,这难道真是上天给的机会吗?

小六子拎着氅衣跟在后面跑都追不上,完了呀,他家少爷怕不是烧傻了吧。

灵魂被剥离身体,在黑洞中似乎被碾成粉末,又一片片重聚,身体与魂魄不堪其苦,却又逃脱不得。

林风眠从惊梦中坐起,他身上所着不是南疆的服饰,周遭是将军府的布置。

禁术,成了...

“商禹...”

林风眠顾不得尚存痛意的身体,夺门而出,正撞上匆匆出门的管家。

“哟,你也醒了?你今日和少爷是怎么了?”

“商禹呢!”

“少爷?他去九皇子府了啊,诶你——”

“九爷,商小爷来了!”

“快请进来!”赵思卓安抚着弟弟,“好了好了,都这么多天了还气呢,你瞧人不是亲自上门来同你赔不是了。”

“赔不是?我呸!当我稀罕呢!”赵思贤声音陡然增大,唯恐外面的人听不见似的,“他不是宝贝那个小奴隶吗?他不是那人说什么都信吗?还踏我府里做什么!给我把人赶出去!不许他进来!”

话音未落商禹便闯了进来,赵思贤还未开腔便被人报了满怀。

“你...”

“小九...”

许久没被这么喊过的小九顿时涨红了脸,也忘了自己刚刚如何要赶人出去。

“阿禹,你怎么...”

商禹一身单衣,靴子满是脏泥,“你莫不是一路跑来的?管家说你一直在发烧,现下如何了?”

商禹望向一边的赵思卓,眼神贪恋地在他面上一遍遍扫过。

临死前的一幕闪过,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最懂自己的人,正因懂他,才为他送上了那把匕首。

“我...都好...”

都好,如今能重来,他一切都好。

“你来,发生什么事了吗?”赵思卓找来件外衣给人披上。

赵思贤才回过神,满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你不是让我再也别出现在你将军府吗?那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小九!”

“本来就是!我都说了,我没推那个林风眠,你倒好,为了小奴隶,不分青红皂白的臭骂我!咱俩这么多年,白认识了!”

商禹垂下头,紊乱的思绪终于厘清了一些。

是的,他回府时见到林风眠跪在赵思贤脚边,他走近时便见林风眠摔进冰湖,他将人救上来时,只听见林风眠说,“九皇子是不小心,是奴才自己,自己没用...”

他被色相蒙住了双眼,他被情爱蛊惑了心智。

“小九,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

他所欠的,远不是这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偿还的。

“你...”赵思贤吃惊地瞪大了眼,“你,你这是生死前走了一遭转了性了?那小奴隶不是你心头宝吗?你如今,信我不信他了?”

“我...是我错了...”

希望一切,还能有修正的机会。

“阿禹,你好像不太对劲,你来,就为了给小九道个歉吗?”

“我,我来...”

他来做什么?那样荒诞诡异的事,他们会信吗?他们会信,一年后,因为他的错信,让林风眠得以借机攻下皇城吗?他们会信,眼前活生生的人,一个被凌迟而死,一个被一箭穿心吗?

“商禹!”

一个瘦削地身影闯入府中,商禹看着那人奔他而来,哪怕大病初愈,头发散乱,一身简陋的灰袍也掩不住他的风姿。

再见此时的林风眠,商禹只觉恍如隔世,他该杀了他的。被绑在林风眠营帐里时,他曾发誓,若他能得自由,定会让人死在自己手下。

可这个林风眠,他该杀吗?他的手上尚未染血,该就这么死了吗?

“好你个奴才,当九爷这里是什么地方,说闯就闯!主子的名讳你也敢直呼,不要命了吗!”

粗长的鞭子抽在臂上、后背,林风眠尚不得出一言便被人抽的满身血痕。

他的目光越过一切落在商禹的身上,看着人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林风眠才知道,他好想他呀。

“住手!”

商禹握住了挥向林风眠的鞭子,手心落了一道血痕,“九爷,留情吧...”

商禹几步上前将雪地里的人抱起,错开他的目光,“风眠是我的家奴,他不懂事,要管教,自由我动手,不劳烦九爷了。”

赵思贤看着商禹离去的背影气的跳脚。

“我还以为他大彻大悟了呢!谁知道一见着那小奴隶就又丢了魂了!除了那张好皮相,那小南蛮子有什么好!”

赵思卓拉住想要上去讨个说法的弟弟,“你不觉得阿禹方才的反应,很奇怪吗?”

林风眠被商禹带出皇子府抱上马车,商禹的身体是温热的,不似那一日在他怀里渐渐凉去,他的眼睛依旧有神。

“我好想你。”

也许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吧,他没有害死商禹的父亲,他没有背叛商禹的国家,他没有看到商禹死在他眼前。

林风眠眼中一片失而复得的喜悦,他的梦醒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了。

“日日在府中相见,怎么还会想?”

“我...我睡了好几日,便有好几日没见你了。”林风眠低下头,忍不住抱紧商禹,汲取他怀里的温暖。

商禹有些怔愣,前一世,他也是这样说的吗?也是这些甜言蜜语,迷惑了他的心智吗?

商禹抱林风眠回府,叫人脱了衣裳,他亲自给人上药。

林风眠趴在床榻上,露出后背,他很白,裹在衣服里的肌肤似白玉一般,可这块白玉上除了道道鲜红的鞭痕,还有不少多少药都去不掉的陈年旧疤。

“给你上药,别怕疼。”

林风眠来将军府时才八岁,可他又瘦又小,看起来才六岁左右,他是作为藤甲死士来的。

南疆人善桐油驭火之术,油能使藤条变韧,以藤条护甲着身之人,往往是队伍中的死士,桐油一燃,难以以水扑灭,死士入敌军袭击,以一伤百。

没人知道林风眠那么小,是怎么混进死士的队伍里的,他被商禹老爹救下时,只来得及护住头脸,背上已经狼狈不堪,即便这么多年,还有些可怖的疤盘亘着。

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人一个激灵,林风眠眼睛顿时红了,他并不想哭,只是控制不住地流眼泪。

商禹静默地看着,他每每对上林风眠的这双眼便心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也掏给他。

可他什么都能得到,他只换来父亲惨死,国破家亡。

“你愿意走吗?”

林风眠回过头,用他那双看起来很可怜的眼睛看着商禹,“去哪儿?”

“离开将军府,不做商家家奴,我可以帮你脱去奴籍,安排人送你回老家,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我也可以让人送你去。”

“你不要我?”

林风眠不顾身上的伤,猛然起身抱住商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赶他走?

“你说过,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的。”

“你真的愿意吗?”

商禹盯着林风眠的眼睛,他的眼睛看起来那么无辜纯澈,真的有人说谎时能毫无破绽吗?

“愿意,我愿意的。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只能留在你身边。”

前世,即便攻下皇城,林风眠依然寻不到归处,他无所依,无处归,他不想再那样了。

林风眠紧紧抱住商禹,像受伤回巢的小兽,“别扔下我。”

即便重来一世,依旧如此。

商禹抬手拍了拍林风眠,“好,不让你走了。”

他话语温柔,面色却寒了下来,少年热忱早已是黄粱一梦,那段求死不能的日子,将会禁锢他一生。

他给过机会了,林风眠没有变,可他该变了。

林风眠觉得一切好像没变,可一切好像又变了。

将军府的一切没变,繁华都城的一切没变,他的身份没变...可商禹变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过的太久,他忘了曾经的商禹是什么模样。

会让他离开这里吗?清朗的眼神中会出现一丝愁虑吗?会一个人待在书房很久吗?

他用往后的生生世世,用永不入轮回换来的商禹,还是那个商禹吗?

“你伤还没好,怎么就开始操持这些了?”

商禹见林风眠进房,将手上的信笺夹入一册书中,他是还魂人,历经前世一切,如今必不能让那惨剧再重现。

他念如今的林风眠手上还未染血,欲放他走,可林风眠执迷不悟。

他要破前世困局,如今只有从林风眠入手。

“年节将至,府里人人都在裁新衣。管家让我把少爷的身量报上去。”

林风眠拿了白绳来替商禹量身,商禹下意识后退两步,他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前世扭曲的面庞剥离开。

“这种事叫小六子来就好。”

“可以往这种事都是我做的。”

商禹不再说什么,沉默地往前站,默许了林风眠替他量身。

林风眠量过肩膀,手臂,将白绳圈在了商禹的腰上,双臂绕过腰,人也贴了上去。

“少爷比去岁又壮了不少,”

商禹低头就能看见林风眠光洁饱满的额头,他的碎发有些长了,有些遮住了眼角。

他的眼睛狭长上挑,哪怕面无表情看人时都有几分风情,鼻梁高挺,鼻尖上有一颗小痣,唇色因伤还未愈有些发白。

他穿着灰色的长袍,脖颈雪白而纤细,仿佛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折断。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需要细心呵护的人,在杀人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哪怕鲜血渐到他白玉的面庞上,他眼中也丝毫不见波动。

商禹已经过了想不通林风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阶段,他已经接受了,眼前这个人,骨子里就是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人。

“为什么又发呆?”

林风眠失落地垂下眼,他没有得到该有回应,他的商禹怎么了?他为什么不抱他了?

林风眠有些惶恐,是因为禁术吗?是禁术改变了什么吗?禁术让商禹虽然活过来,但是不爱他了吗?那他要怎么办?他付出那么多,却要换来一个不爱他的商禹。

谁来把以前的商禹还给他。

“在想我爹,”商禹僵硬地将手放在林风眠头上,安抚地摸了两下,“算起来,我已有三年没与我爹一起过年了。”

前世的商禹还不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与他爹一起过年了。

一切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林风眠松了口气,又有些心虚,讨好的朝商禹笑笑,“会有机会的,边关每五年换防,还有两年,将军大人就可以回来了。”

“会吗?”

“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商禹,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父子团聚。

大年夜里商禹代表他爹入宫赴宴,宴散后才回府与府里人一起跨年。

京都的新年总是十分热闹,这一夜不设宵禁,快到子时外面便想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

将军府也放,府里的后院空旷,府中上下今夜不讲规矩,都聚在这里放焰火。

林风眠拎着一只香去点燃“万紫千红”,引线烧完之前他跑回到商禹身边。

“咻”得几声焰火冲上了天,又在黑夜中绽开,照亮了四周。

林风眠在这撕破黑夜的光亮中望向商禹,看着他轮廓分明,硬朗地侧脸。

以前以为最平凡的日子,失去了才知这其实就是他想要的。

前世,这是他和商禹过的最后一个年。

这个年后,他利用商禹对他的信任拓印了商禹与老将军往来的信件,害得老将军阵前受伤。

商禹得知父亲受伤后领兵赶往边关,那是他一切罪恶的开始,也是他和商禹的结束。

林风眠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商禹的手,他的手很暖,干燥又宽厚,掌心的厚茧磨得他有点疼。

可就是这双手,只要握着他就能安然入睡。

他想,他不想回南疆了,他不想成为南疆的王,成为天下的王。

他只想留在商禹身边。

前世的商禹在林风眠背叛他之前从未怀疑过他,因而与边关父亲来往的书信皆有林风眠经手。

林风眠的学问由商禹启蒙,商禹大他四岁,上午从宫里回府,下午便带着林风眠在书房里手把手教他。

可他不知,他的这个好学生,仿的一手好字,能将商禹和老将军的书信调换,甚至数年不被发现。

一些军机便是这样被泄露出去的,老将军重伤,商禹受命,替父出征。

月色高悬,商禹放出信鸽,府中无人注意到这样的动静。

信中他告诉父亲林风眠细作的身份,并已决意利用林风眠的身份,彻底铲除南疆隐患。

商禹放出信后在房里孤坐一宿,他曾经最厌恶装模作样,他向来坦荡,如今却也干起了这样的勾当。

次日商禹将一封信交给林风眠,请他替自己寄去边关。

林风眠得知自己出身时才六岁,那时他和他娘已经快饿死了,俩人都已经皮包骨了,他娘将最后的那口馍馍泡了水喂给他。

那晚很冷,林风眠的娘看了他许久,最终在咽气前还是告诉了他的身份,让他活下去。

林风眠曾怨恨过,为什么同为人子,境遇却如此不同,该他的,他得不到。

可后来他知道了,得不到的,就得自己去抢。

林风眠八岁混入了南疆王宫,他还没见到南疆王便被发现赶了出来。

他擅闯王宫有罪,被送进军营当奴役。

八岁那年,南疆与大胤开战,军中要招死士,他塞了五十钱,那是他全部的家当,才让瘦小的自己来到了战场了。

火烧起来的那一刻又烫又疼,他真难受,可他不想死,他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有人救了他,是商禹的父亲,那个男人健壮而高大,为了救他自己的双手都烫掉了层皮。

可这个人,最后被他害死时,已经瘦得不成型了。

林风眠将信绑在信鸽腿上,他确实善仿人字,可这回,他不想这么做了,他答应了商禹要让他们父子团聚,就一定会做到。

他转头摹了另一封信送出去。

他八岁入将军府,十二岁那年与南疆的阿鲁图将军联系上,开始递送京都的消息,六年来,他早已取得南疆的信任。

“少爷,截下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林风眠?”

商禹接过管家递来的信,又重新叠好放回去,“将信鸽放了吧。”

“若真是林风眠,我立刻领人将他擒来!这样的人在少爷身边,老奴如何放心。”

商禹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钱伯,不急,我留他有用处。”

从年前就传来消息南疆有异动,过完年一开春果然就打起来了。

边关传来的消息,两军正隔着显阳谷对峙。

前世,有林风眠传出的消息,商将军就是在这场战役中受了重伤。

“不好了!少爷!边关快马回来的信,老将军...老将军战败,还受了伤...”

林风眠面色发白,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那些东西他都篡改过了,为什么商将军还是会受伤。

他急急向商禹望去,见人同样一脸急色。

“我这便入宫,去向陛下请征。”

林风眠呆立原地,为什么他改变不了事情的进展,为什么商将军还是受伤了,为什么...商禹还是要出征。

到底哪里错了。

他要怎么办。

两个时辰后,商禹从宫中回来,出征的日子已经定好,就在半个月后。

接下来的一切和林风眠记得的一样,商禹原是不愿意带他去的,无论他怎么说都没用。

他偷偷跟着,在一个雨夜被商禹发现,被人拉进了营帐。

商禹看着眼前淋成了落汤鸡的人,当初他曾以为林风眠是为了自己,重活一世,他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自作多情。

“将湿衣脱了。”

林风眠湿淋淋的,青白地手指攥着他的衣袖,“别赶我走。”

商禹叹了口气,“我们得一路急行了,若病了,就把你丢在半路,不带你了。”

林风眠脱了湿衣,披上商禹的干净的袍子,不言不语地搂住了他。

商禹身上,真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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