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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疗养院

绿野疗养院

发表时间:2022-08-16 17:19

《绿野疗养院》by兰道先生,原创小说绿野疗养院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卡尔艾拉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卡尔的时间不多,可没有关系,对他来说和艾拉在一起这件事比任何都要重要。

最新评论:正常的他。

绿野疗养院小说
绿野疗养院
更新时间:2022-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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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疗养院》精选

小孩子在这里总是特别受欢迎。有些负责人很喜欢小孩子,会给他们面包和人造奶油,但是私底下却会让那些孩子和我一样出卖一些东西。如果拒绝,后果就不堪设想。

我到达奥斯维辛的时间是周六晚上,周日我得到编号后,阿列克谢告诉我下午集中营会举行有趣的活动。我实在想不出这里会有什么东西称得上真正的“有趣”。

“想去看看吗?”他问我。

我答应了他,因为在阿列克谢的庇护下,我可以减少劳动量,还能享受到一些特权,减慢消耗生命的速度。

我万万没想到他带我出了营地。在营地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草地,隐约有欢呼声传来。我们爬上一个缓坡,发现很多人围坐在坡上,包括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党卫军们。附近的居民、工人也都聚拢到这里。

阳光很明媚,夏天的微风拂过草地,映出灵动的绿色,仿佛碧色的海洋。

一些人在草地上踢足球。他们穿着运动式的衣服,胸口还缝着图标。我对足球不感兴趣,也分不清那些标志。

阿列克谢看起来相当兴奋,滔滔不绝地对我解说:“他们每周日下午都会来这里举行球赛,红十字会给他们球衣。看守们也喜欢看球赛……”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到。因为在那群挥洒汗水的男人里,我看到了一抹深棕色的头发,在那些我分不清长相的人中格外显眼。

虽然他的脸没有小时候那么稚嫩了,但我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他曾在收到我的某封信后,回信附上了一张十七岁的照片。

卡尔。

我的小卡尔,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他高大,挺拔,看上去比那时又健壮了许多。

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见面。我痛苦地捂住脸,现在的我衣衫褴褛,像一具驱壳;而卡尔容光焕发,似乎也很快乐。如果说巴黎和伦敦曾经是我们经历过的最远距离,那么此时,就在此刻,我们的距离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遥远。

泪水从我的指缝中流下来。阿列克谢停下来问我怎么了。我该如何向他解释?

最后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也很羡慕他们的生活。英国战俘的条件是整个集中营最好的。他们在军队管理下,红十字会也会定期寄来生活用品,还可以与家人通信。”

“他们是战俘?”我才反应过来。

卡尔参军了。但是他从没有告诉过我。我还一直给他写信,问他的近况,我在阿尔萨斯流浪的时候,也会竭尽全力找到邮局寄信,但是他一封都没有回给我。

我和卡尔,也许在那时就已经渐行渐远了。

“是的,他们就住在离我们不太远的木头营房里。”阿列克谢说。

我没有再说话,抱着膝盖坐在草坡上看球赛。几名党卫军看守发现了我们,但是没有动作,如此心照不宣的时刻,我们仿佛都抛下了彼此的身份,成为了普通的观众。

一场球赛很快就结束了。球场上的人勾着肩膀开始向我们走来,党卫军也站起身整理制服,准备带着他们回营房。其中一名队员没有和大家走在一起,而是亲热地和党卫军聊天,用的是流利的德语。

“阿尔布莱希特,干得漂亮!”党卫军搂着那名队员的肩膀,不停摇晃着。他也热情地用德语回应着,随后对方将一套制服递给他。

原来他也是纳粹的看守之一。

这时,卡尔从我面前走过。球衣湿透了,紧紧贴在他身上,他用手简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就和战友一起向前走去。我站在阿列克谢身边,半伸着手对他喊了一句“卡尔”,他像是听到了似的转过身来,疑惑地打量着我。

“抱歉。”他说,“我好像不认识您。”

我想起来自己从没给他寄过一张近期照片。我已经很久没有拍照了,少年时期的叛逆,让养父母彻底放弃了我,不愿意在我身上花一点心思。最新的一张照片还是因为被拘留,警察为我拍的。

他不会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我曾经渴望了解他在英国的一切,但他却丝毫不了解我。也许他还在恨我,恨我当年离开了他,可是他在信中所说的想念是骗我的吗?

“你怎么了,伯努瓦?”阿列克谢大声问我,我看到卡尔的背影顿了顿。

“没事,我很好。”我说,“我没事的,阿列克谢。”

只是身体好像被突然掏空了一部分那样失落而已。

“你认识他吗?”阿列克谢问我。

“算是吧。”我说,“很早以前的事了。”

他不再说话,跟在党卫军看守后面带着我向前走。夏天的风依旧吹拂,阳光照在四处,也洒在奥斯维辛那些营房上。高耸的烟囱还在冒烟,难闻的气温依旧四散。

我们又要回去了。

隔天一整天我都在想卡尔的事情。分工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当叫到我的编号时,身边一个小个子拍了我一下。

“嘿,A-9516,他们把你分配到了电子元件库房。”我回过神,看着他。那一瞬间,还以为卢卡什站在我身边。叫住我的是一个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男孩,浅蓝色的眼睛,蜜色的头发,像一个天使。

“噢,谢谢你的提醒——”我说。

他对我微笑,然后指了指队伍里的几个人,“A-9318,A-9352,A-9436和A-9501与我们在一个劳动组,我们运气不赖。”

“你记得住所有人的编号?”我惊讶地看着他。

“差不多吧,你是新来的,所以最后才记住你。”他说。

“我叫伯努瓦•莫勒……”

“抱歉,我不善于记人名,如果你不介意,我更喜欢叫编号。”

编号抹去了我的一切,也消灭了自我,所以我用衣袖遮住它,但我相信眼前的人没有恶意。

“都可以。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米哈伊尔。我的编号是A-9471。我们小组的负责人是个荷兰人,编号是A-9023。”

“你到这里多久了?”

“三百六十七天。”他说,“我十三岁进来的。”

这个营房里面没有犹太人,像他这样年轻的囚犯少之又少,那么他究竟是因为什么罪名被关进来的呢?

“你是……”

“我父母是波兰的政治犯。”米哈伊尔说,“事发的时候,他们让我离开,但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被关了进来。”

“那你的父母……”

“进来的第三个月就死了。”他的目光飘向那些黑烟囱,“被扔进了焚尸炉。”

“我很抱歉。”

“没关系。”他从下面抓住了我的手,“至少最后的时刻我和他们在一起。我还活着,已经是万幸的。”

他的手很暖,带着少年特有的柔软,紧紧攥着我渐渐发冷的手,“我们一起努力活下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觉得很亲切,你的愿望,应该和我是一样的吧。”

“是的……”我回握住了他的手,“我也想活下去,无论用何种手段。”

我们排着队,挨过了艰难的点名。一动不动地站好,不准有小动作,更不准倒下,如果你倒下,只有一个去处——焚尸炉。之后我们离开营房,前往电子元件库房。很多劳动场所距离营房非常远,至少要走一个小时,有时还要跑步。

组长荷兰人带着我们进仓库。里面很干净,地上散落着很多螺丝和电阻之类的零件。

“你们的任务就是整理统计这些零件。”大个子荷兰人说,他肌肉结实,看起来在这儿过得还不错。我们将零件收集到一起,然后分成六堆,每人数一堆。

我小时候也帮人数过。我们帮货商清算土豆,赚点零花。趁别人不注意,我会偷一个土豆放进怀里,卡尔发现后,会让我把土豆还回去。他从小分得清是非对错,而我一直在犯错,也许正是因为我犯过错,他才不会再犯。

我总要走到他前面,去为他尝试一切痛苦与不堪,砍过所有荆棘。

“你走神了。”米哈伊尔在我旁边蹲下来,“数到几了?”

一根螺丝从我手里掉了出去。米哈伊尔捡起它,重新放回我手心里,“这是第四百二十七根。A-9318数到了六百七十四,A-9352是五百九十二——”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可以同时记录多人的工作状态。

“你不痛苦吗,米哈伊尔?”我打断他,“所有人的事你都留意,一切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很痛苦。”他低头摆弄着地上剩余的零件,“我记不清父母的长相,却记得他们手臂上的编号,黑色的,歪歪扭扭地刻在皮肤上,A-9470和A-9472,可是……他们的脸却在逐渐变模糊……我记住了太多该遗忘的事,而忘记了不该忘记的。”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蜜色的头发,像小时候安慰卡尔那样,像是要保护孤立无援的卢卡什那样,“你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忆。”

小组负责人走进来,径直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并没有责骂我们消极怠工。他看米哈伊尔的眼神是全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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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疗养院》by兰道先生,原创小说绿野疗养院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卡尔艾拉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卡尔的时间不多,可没有关系,对他来说和艾拉在一起这件事比任何都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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