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医患纠纷》,医患纠纷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著名猫头所著的小说围绕楚枫陆年两位主角开展故事:楚枫知道陆年不想活着,但他是医生,就算陆年不想活着,他也不会允许。
最新评论:你会一直好好活着。
《医患纠纷》精选:
H市第三人民医院内,寥寥无几的大厅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手里捏着新鲜热乎的诊断书。
接待我的医生看向我,叹了口气,隐晦的告诉我尽快办理住院。
我颔首应了,攥着我的诊断书走出了这家医院。
出了医院大门,诊断书就被我撕碎飞进了垃圾桶里。
于是我打车去了第二家医院。
第二家医院里,手捧着同样的诊断书,我敲开了第二个医生的门。
这次的接待医生是个挺鼻薄唇的帅哥,跟上一家医院的“老主任”不像一个画风。
好好的帅哥,学什么医呢。
我有些怜悯的看了看这位帅哥医生茂密的头发,仿佛看到了他的未来。
帅哥医生看了看我的诊断书,顿了顿,让我想吃点啥吃点啥,没事多陪陪父母。
我点点头,采纳了这位帅哥医生的意见。
于是我出了这家医院,心情不错的去了之前一直想去的火锅店。
点了爱吃的虾滑,没吃完,打包回去太麻烦,没打包,我去前台结完账,又去花店买了花。
去实行医嘱上的第二条要求。
我一个人带着花,去了公墓,按照医嘱陪了陪父母。
自言自语说了很久,等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行吧。
我和父母告别,抬脚走出公墓。
快十五的月亮很圆,我走在马路上。
不想回家。
好烦。
随便进了家馆子,迎面碰上个帅哥。
帅哥有点眼熟,我才想起这是上午的那位医生。
医生看起来有点惊讶,问我:“哟,一起喝点?”
我不想回家,于是点点头。
啤酒好苦,像苦涩的茶。
我这辈子大概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医生和他身后的朋友喝的倒是爽快。
很羡慕,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朋友。
医生不知什么时候距离我很近。
他的羊绒衫紧紧贴着我,热气一层一层的传递给我,眼底一片潋滟,薄薄的眼皮垂下的时候,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打下阴影。
像个漂亮姑娘。
我心头一动。
临死前和一个帅哥打炮似乎还挺…爽。
秋风卷着地上的残叶,昏暗的灯光下,我抬手和医生的杯子轻碰了一下,玻璃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我轻声道:“干杯。”
我好像也醉了。
酒精刺激大脑,我觉得医生看我的眼神也深了一个度。
萧瑟的秋风里。
我拽着他吻在一起。
就像是互相纠缠的野兽,跌跌撞撞地吻做一团,互相抵着额头像是亲昵的交谈。
医生的喘息在耳边回响。
他说:“去我家。”
伦理,艺术,还有性。
有时候男人的大脑真的会随着下半身走。
我们急不可耐地亲吻,皮带被解开的瞬间,医生仿佛变成了一头野兽。
他俯身狠狠咬住我的下半唇,在一片混沌的,毫无光明的昏暗里睁开了眼。
像是锁定猎物的狼。
就像是互相吸引的磁石,混沌粘稠的搅在一起。
唇齿碰撞中弥漫着铁锈味儿。
我们在月光下交换唾液。
好像听起来有点浪漫。
可惜我像是个腐朽的臭木匣子,竭力扬起头,咽喉发出难听的粗喘。
第二天天气很明媚。
我的心情不是很明媚。
医生技术好烂。
我不应该以貌取人。
出门没带太多现金。
好烦。
我从钱包抽出两百块钱外加三个硬币。
医生还躺在床的另一边熟睡。
他脸颊雪白,一半脸埋在被子里,侧脸轮廓十分俊美,鼻梁高挺到令人羡慕,卷曲的睫毛浓且纤长。
我慢吞吞欣赏医生的美貌,顺道把两百零三块钱放在床头柜上。
不巧。
医生醒了。
我:……
医生:……
空气陷入安静,我们两个面面相觑,彼此表情都十分空白。
医生眼底没有什么情绪,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红印子,最后眼神不自禁的看向我手里还攥着的鲜红钞票。
我就像是偷偷玩手机被教导主任抓包一样,攥着钱的手猛然背在身后。
医生神色微妙,欲言又止。
最后在睡意和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了重点,喃喃道:“我今年才被评为院草,到最后居然就值两百块钱……”
我打断他:“是二百零三。”
空气再次陷入安静。
我有些紧张地把手里捏着的三枚硬币露给他看。
医生忍无可忍地把我摁回床上。
早上正常男性格外精神的器官直直地顶着我。
最后我的腰被他残忍的掐着,狗医生哼哧哼哧地摁了我俩小时。
——
两个小时后,医生裸着上半身抱着床单丢进洗衣机。
顺道把昨天晚上丢进去的床单捞出来。
我咸鱼地瘫在撞色的布艺沙发上。
我决定不给这两百块钱了。
医生不配。
装修精良的公寓内阳光直直打进来,巨大的落地窗下摆着生机勃勃的盆栽。
我视线顿在那里,干净带着印花的花盆里埋着几颗白白胖胖的蒜头。
没想到医生还有这种癖好。
我秉着尊重每一个人不同爱好的心情顺便带着一丝好奇地问他:“你在家里种了蒜?”
医生顶着一头炸毛,立在开放式的厨房里,他神情慵懒,上半身因为光着,肌肉形成紧绷的保护状态,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属于男人的荷尔蒙。
闻言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落在我身上,他问我:“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郁金香呢?”
我默默收回视线。
哦。
很快两盘色泽鲜艳的煎蛋被端上桌面。
我没什么胃口的看着我面前的煎蛋。
医生坐在我对面,两三口把蛋吃完,从沸腾的水里捞出热好的牛奶,抬手敲了敲我面前的盘子。
医生:“不许挑食,我这儿就这么点东西,饿了没有零食。”
我神情厌厌地看向他。
医生也看向我。
对视两秒,我屈服了,面无表情的把蛋塞进嘴里。
好气。
我看了看医生的脸。
然后消了气。
跟医生一起去了医院。
医生是去上班。
我是去复诊。
这次医生直接递给我一张表格,他一手随意地转着笔,对我说:“积极配合治疗,如实填写就行。”
我颔首,表示自己十二分的配合精神。
表格填完后医生随意看了两眼。
我问医生能不能给我开点安眠药。
医生看了我一眼,问我:“睡不着?”
我点点头,药店没有处方买不到安眠药。
医生也点点头,然后没给我开。
我有点不开心。
跟医生告别后,我在路上捡了一只猫。
猫很小,又脏又臭,眼睛上还糊着很多分泌物。
身边躺着一只大猫的尸体,半腐的躯体上趴着嗡嗡响的蝇虫。
我看着有些反胃,于是从旁边找了个塑料袋把尸体装起来,小猫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跟着我。
我把大猫种进了土壤里,小猫就在旁边咪咪的叫着,双爪试图把大猫刨出来。
我拎起他的后颈后他就安静了下来。
就像是被大猫叼起来一样,小猫甚至有些高兴。
于是我就一路拎着他。
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土堆。
不知道我死了会不会有人也可以把我种下去。
不过应该没有,或许会有警察发现我的尸体后把我装进一个小盒子里。
希望我死的时候不会像这只大猫一样这么难看,免得吓到人。
我拎着猫去了宠物医院。
兽医说小猫太小没办法洗澡。
于是我又把猫带回了家。
小猫脸上的分泌物已经被擦掉,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猫眼。
我走在前面,小猫跟在后面。
“看,这就是我们的家。”
小猫配合我咪了一声。
“还不错对吗。”
“咪。”
“家里暂时没有猫粮,但是你今天有奶喝。”
“咪。”
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小听众了。
虽然我可能养不了他太长时间。
我蹲下看小猫喝奶,指尖轻柔地摸着小猫的绒毛。
小猫喝的很急,盆里的奶被他撒出来大半。
“好笨。”
我说:“小笨猫。”
“昨晚睡得如何?”
我摇摇头,看向医生:“我没有睡着。”
医生问:“是没有睡意吗?”
我摇摇头,嘴唇有些发干,耳鸣嗡嗡作响,“不,我想我应该是很困的。”
我舔舔嘴唇接着说:“但是我睡不着,我感受到我的身体很累,思绪很困倦,可是我睡不着。”
医生点点头,合上本子,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两枚药片儿。
医生指了指旁边的病床,:“助眠的,吃了,上去眯一会儿。”
我吞下药片,按照要求躺了上去。
我侧身看向医生,医生在本子上写东西,阳光打在他的后背,医生翘起的发尖都是金色的。
好神奇啊。
我漫不经心地想。
窗外有风卷着窗帘,外面树影婆娑,耳边有笔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
做了梦。
醒来后却忘了梦的内容。
医生靠在窗口,橘色的光打在他的侧脸。
窗外是如火的夕阳,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挂在暗蓝色的天空上。
“醒了?”
“嗯。”
医生低笑一声:“你睡了好久。”
“药物作用。”
他随意地揉了一把我的头发,“起来,你要请我吃饭。”
我不习惯和医生的接触,不解道:“为什么?”
医生手里的本子一下敲在我的脑袋上:“因为我想。”
他低笑着问:“你会拒绝我吗?”
我和他对视,就像是被框进他的瞳孔里。
良久,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不会。”
医生开心地笑了起来,像一只狡猾的臭狐狸。
做爱似乎变成了我和医生之间一种。
嗯。
默认的约定。
就像现在。
我们在狭隘肮脏的城市背面接吻。
“小狐狸为什么渴望被小王子驯服?”
“我不知道。”
医生捏着我的耳垂,炽热的呼吸近在耳畔,呼吸急促中交换接吻。
“我不是小王子。”我喘息道:“我只是,千千万万里,一个普通的人。”
医生舔舐着我的脖颈,霓虹灯下的喉结滚动的瞬间性感的要命。
“错了。”
“千千万万个小王子里碰见了千千万万里的小狐狸,从此他们成为了彼此的独一无二。”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小狐狸吗?”
医生没给我回答的机会。
“你想。”
“驯服我吧,陆年。”
我被这个嘴上喊着要被驯服的男人一步步攻略城池。
最后一丝的理智提醒我,于是我跌跌撞撞地把人拽回了家。
便宜小猫面对这个猝不及防到来的生人,非常不友好地哈了一口气。
在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它的时候,非常没出息地躲到了沙发底下。
被摁到床上的时候,医生抓着我的手抚在胸口,嗓音哑的不行。
“我心跳好快,摸到了吗。”
我指尖蜷缩起来,医生身上烫的吓人。
“好热。”
清醒下的感知被无限放大,我像等待审判的囚犯一样。
脸上一片湿润,咽喉只能发出几声残喘的呜咽声。
直到医生指尖抚过眼下,粗糙的舌舔掉眼角的泪。
“乖宝,不哭。”
——
结束后医生抱着我去了浴室。
便宜猫儿子这会过了应激期,大概猫猫怂怂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彼时跳在柜子顶上和医生大眼瞪小眼。
“养了猫?”医生问。
我回答道:“捡的。”
于是医生偷偷给我下眼药:“这么凶?我认识一朋友,回头可以免费绝育。”
小猫不知道听没听懂,朝医生哈了气,接着十分高贵地跳下来,狗腿地凑过来蹭我的脚腕。
“咪~”
性欲过后总是会让人无端感觉到累。
医生凑过来吻了吻我,“你该睡了。”
我坦言:“我睡不着。”
医生叹口气说:“躺下。”
我不明所以。
“我给你念书。”
我一愣,问:“是《小王子》吗?”
医生挑了一下眉,笑道:“不,是六级英语。”
我:?
医生耸耸肩:“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学生表示,上英语课最令人犯困。”
“起码我失眠的时候,总是会给自己放一段英语听力。”
很快房间的灯被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
医生的声音念起英语单词的时候总让我感觉像是在听一部英文电影。
“你对每一个病人都这样吗?”
英语听力戛然而止,接着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普通的医生可不会和病人上床。”
“我只对你这样。”
我问:“就像小狐狸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小王子吗?”
医生俯身过来吻我。
我垂着眼皮,“我们现在好像恋人。”
身体不允许我睡多长时间,睡梦中发了低烧。
头疼,像密密麻麻的针扎进我的大脑。
我感受到我的呼吸困难,胸口仿佛压着一摊恶臭的沼泽。
恍惚间有人在喊我。
我想,我疼出幻觉了吗。
很快有人扶住我的后颈,我感受到对方的手心很烫。
“陆年,醒醒。”
我有心应他一声,但剧痛中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想吐。
“什么?”
“想吐。”
我艰难的发出声音。
随后我感受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对方手臂有力地把我托到马桶边。
医生说:“吐吧。”
呕吐物顺着食道反涌上来。
太恶心了,我自我厌恶到了极点。
好恶心。
我感觉我的胃烧了起来。
胃酸好像都吐了出来。
操。
我的嗓子眼都是火辣辣的疼。
啊操,好恶心。
模糊中我想,看来我是真的快死了。
随后我被医生捞起来,温水递到我唇边。
“漱漱口。”
医生身上总是有好闻的味儿。
说不上来,但是好闻。
或许是消毒水?
操,那我也太变态了,我居然喜欢消毒水味儿。
医生把我放到床上,自己在阳台吸烟。
他关着阳台的门,我没闻到烟味儿。
火星在黑暗中很显眼。
我说:“医生还抽烟啊?”
很快那点火星被掐灭,医生还在外面。
搁着一道门医生的声音有点闷。
“我还能抽你。”
我笑了起来。
医生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才进来,身上的烟味儿都散了个干净。
医生看着我,半晌,他说:“去医院吧。”
我垂着眼皮,没吭声。
沉默代表了一切,就像是我们中间本就应该存在的一条鸿沟。
医生应该会离开了。
我漠然地想,就像是在给心脏找一点自虐后的快感,“走吧。”
就如我预料之中。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很明显,接着是医生踩在木制地板上的脚步声。
一下,两下…
我在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默默听着脚步声,房门的隔音很好。
能听到的就那么几步,出了大门我就听不到了。
从卧室到大门的距离是25步。
想去看海。
20岁的时候总想着去看。
结果一次都没有去过。
阳台的小橘子树每年四月份左右的时候才会开花。
我算了算日子。
太好了,我应该还能看一次这小东西开花。
房门打开的声音突然响起。
医生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杯子,“糖水,在你贫瘠的冰箱里我就找到半袋没过期的白糖。”
我抿嘴不吭声。
单身老爷们儿谁没事在家屯粮。
医生把杯子递给我。
我犹豫一下,还是喝了。
有点烫。
半杯糖水顺着食道一路暖下去,舒坦地我呼了一口气。
后半夜医生躺在床的另一边。
我没有睡,医生也没有。
我感受到他在黑暗中烦躁地翻身。
很久后,我说:“睡吧。”
我还是决定去看海。
死前还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给自己买了车票,可惜猫太小,我没办法带走。
于是我把它寄养到店里。
就这样我买了票,上了车,出发去看海。
不是旺季的海滩上没有多少人,只有漫天飞舞的海鸥。
我赤着脚在沙滩上捡贝壳。
脑子里在想自己二十岁为什么会想要来看海。
我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
海鸥日复一日的盘踞在天空,海水年复一年的拍打礁石。
瞧,他们都有事可做,世上只剩我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捡了好多贝壳,还捡到一枚海星。
海星很漂亮,但是很难闻,海风也是咸的。
我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这下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身后传来一声口哨。
“接着。”
我接住丢过来的瓶子,是啤酒。
医生说:“来海边不喝酒?”
我没回答,抬头问他:“你怎么来了?”
经过那天晚上,我以为医生不会来了。
医生耸耸肩,仰头灌下一口啤酒,“来陪你。”
我看着手里的瓶子,走过去,递给他。
医生:“不喝?”
我说:“帮我打开。”
医生嘴角上扬,好看的眉形弯起,说:“娇气。”
医生真的好神奇。
不管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
四下无人,我拽住他亚麻背心的领口,迫使他弯下腰。
在海风中,留下一个浅吻。
我和他鼻尖贴着鼻尖,心跳的声音几乎引起共鸣,我问:“来吗?”
医生用一个热烈的吻回应了我。
我们用做/爱互相交流。
情难自禁的时候,医生正在一点一点啄我发红的眼角。
他摁压在我肚子上的某个地方,低声说:“我在这里。”
我好像哭了。
大颗的泪珠涌出眼眶,最后全部蹭在医生的肩窝里。
医生哑着嗓音问:“怎么了?难受吗?”
我胡乱摇着头。
我们把酒店的浴缸用医生买的玫瑰花撒满,医生抱着我扑向那片玫瑰海,我和他的嘴里全都是花瓣。
我想,我愿意溺死在这片充满爱情和欲望的玫瑰海中,最后躯体腐蚀溃烂,让小美人鱼捡走我的骨头打磨成一颗漂亮的珍珠。
无限放纵后的代价很严重。
我趴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马上消散的夕阳。
我们居然从白天做到了晚上。
医生坐在床边,手指粗糙摩擦着我的耳垂。
我仰着脑袋和他接吻。
接吻的闲暇中,我说:“我想出去。”
医生问:“不累?”
“累。”
医生没再说话,他把死鱼一样的我抱起来,腹部的肌肉绷出一条完美的线。
“那就穿衣服。”
医生说。
说实话俩老爷们儿压马路有点傻\逼。
医生放弃了他敞篷的豪车,开着我从路边扫出来的共享电车。
我坐在后面笑。
医生下颚线紧绷,咬牙切齿又无奈道:“小王八蛋。”
于是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鼻尖贴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后颈留下一个吻。
他又在前面骂了句脏话。
我们沿着海边的马路,一路开着。
海鸥大片大片的聚在一起,深蓝的大海和天空同为一色,海风在我们耳边呼啸。
我迎着风,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医生也跟着哼。
他没我哼的好听。
不过我不嫌弃,我紧紧搂住他,像附在柏木上的丑恶蛆虫。
但是我仍旧像穷困潦倒的守财奴,紧紧攥着手里唯一的金币。
医生的心跳和我一样快。
“宝贝儿,松开点,勒得慌。”
我松了力道,把手从他脖子上挪开。
“诶。”
医生说:“继续搂着。”
我又开心起来。
然后我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脖颈。
我说:“我去治病。”
医生说:“我爱你。”
我感受到我的眼眶湿润起来,咽喉哽着,心脏跳的飞快。
我的眼泪把医生的衬衫打湿一大片,呼吸都不属于自己。
于是我只能断断续续地埋怨他为什么这时候爱我。
治疗那么疼。
医生没有回头,保留了我唯一的尊严。
他慵懒粘稠的嗓音又传过来:“我爱你。”
妈的。
我的泪腺失控了。
我好讨厌医生。
医生最近沉迷摄影。
“宝宝,看镜头。”
我抬头,医生架好相机,双眼弯弯的向我走来。
我问:“你在干什么?”
医生的手掌抚过我的脑袋,把我的头发揉成一个乱糟糟的鸟窝。
他说:“我在记录。”
医生的眼皮薄薄的一片,眼睑上羽毛似的睫毛又黑又长。
如果医生是个女人,那他一定是最蛊惑人的狐妖。
现在这只狐妖诱惑我对镜头说话。
“今天吃药了吗。”
“吃了。”
“真乖。”
医生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然后他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枚吊坠。
红绳和…大金锁。
真的很大。
看起来有点土。
我问:“这是什么?”
医生笑道:“是礼物。”
他把吊坠挂我脖颈上,嘴里哼道:“年年会永远快乐平安。”
好恶心。
他居然叫我年年。
呕。
我有些宝贝的摸了摸下面那个吊坠。
“喜不喜欢?”
“不喜欢。”
医生脸垮了下来,“还我。”
“你已经送我了。”
我看着他说:“现在是我的了。”
然后医生漂亮的眼睛弯起,露出像狐狸一样的笑容。
我反应过来我被耍了,一脚蹬过去。
医生被我踹翻在地,我居高临下,右脚踩在他的胸口,高傲道:“叫老公。”
医生被我踩着,衬衣的领口开着,隐约露出的胸肌线条非常漂亮,他毫不反抗,甚至对我比了个wink。
这只狡诈的狐狸笑眼弯弯,尾音甜甜的,“老公…”
我的心口仿佛被挠了一下
操。
医生上辈子一定是妲己转世过来祸害人间的。
家里的瓶瓶罐罐很多。
新的,旧的,被医生擦干净摆在桌面上。
他给这些大小不一的罐子外面套上了彩色的卡片,剪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动物。
因为我的记性很差。
所以医生每次都会提醒我:“兔子先生的耳朵有两只,所以一天要打开他两次。”
然后我就会想起来我今天只吃了一次。
医生用兔子,老虎,长颈鹿代替药品的名称。
可能爱情的滤镜太重,我觉得他非常可爱。
吃完药后医生总会过来例行给我一个吻。
“好乖。”
他把我当小孩儿。
现在我的脖子上仍旧挂着那块又土又贵的金锁,我想让他在我脖子上留下个记号。
我说:“你给我吸个草莓。”
医生把药瓶放到桌上,低笑一声:“你是初中生吗?”
我不理解初中生和草莓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把草莓种在这里,这里有你的名字。”
我拉低领口,前不久才做的纹身暴露在医生眼前。
纹身在我的侧颈,样式不大,只有一个“枫”的字样。
我感受到医生的呼吸顿了一下,他手指轻微地摩擦在那个字,用气音颤抖地问:“什么时候做的?”
我垂着眼皮,和他鼻尖贴着,“在我收到大金锁的第二天。”
医生低头衔着我的下唇,没伸舌头,顺着我的嘴唇,下颚,一路亲下去,最后停留在我的侧颈。
他轻轻吻了一下那里。
指尖打着颤,沉默的欣赏了一会,他忽然抱住我,紧紧搂住我的腰,低声道:“我好喜欢。”
医生在字的上方留下一个吻痕。
我照着镜子,看着医生留下的痕迹,“酷!”
我说:“我出门一定是最酷的那个小伙儿。”
医生捧着我的脸揉了揉,嘀咕道:“我也想要。”
于是我在医生的脖子也留下一个。
就像初中生用圆规在自己的胳膊上刻下对方的姓名。
可是伤痕会被治愈,所以我纹起来,这样他就不会消失了。
我摸了摸他的小草莓,命令他:“消失了记得来找我补。”
医生笑着对我说你也一样。
我看着他,想给他买个项圈,困在家里,只能给我看。
最后我没有买项圈,我给他买了一条女士的锁骨链。
上面有二十四颗最大的钻石。
医生看见非常高兴的戴在了脖子上。
项链在他冷白的脖颈上闪闪发光,非常漂亮。
我拿着医生之前买的相机给他拍照。
家里其实贴了很多照片,我的,医生的,更多的是我的两个人的合照。
就像给自己的女朋友买东西上瘾。
我开始想给医生买很多很多东西,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会数他的心跳。
不想睡觉,睡着了会做噩梦。
半夜我被自己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医生爬起来用面纸帮我一点一点擦干净。
他抱着我,一下又一下拍着我的后背。
“乖宝,没事了,没事了。”
我总是眼角带泪的被他哄睡。
医生买了一种玫瑰花种在家里。
看起来像多肉,叫山地玫瑰。
挺漂亮的。
可惜我现在看不到。
我躺在病床上,身边有好多我不认识的仪器,冷冰冰的。
医生隔着一堵玻璃墙,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他身边站着一堆人,那些人手里拿着我的片子,不知道在说什么。
家里的兔子先生变得越来越多,医生从来不告诉我。
但是我每天都去数。
过了一会儿医生推门进来。
我用被子捂着脑袋。
医生隔着被子抱住我:“闷不闷啊。”
我不吭声。
随即感受到我的胸口一沉。
他把脑袋放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我好想你,宝贝儿,出来吧,求求你了…”
他真是一个非常黏人的女朋友。
尽管我们只分开了7239秒。
我心里想。
于是我把被子拉开一点,露出我的乱糟糟的头发,我说:“你好可爱。”
医生凑过了亲了亲我没什么颜色的唇。
我问他:“我会死吗?”
医生隔着被子打在我的屁股,“瞎说什么。”
“我脑子坏了。”
“没有坏。”
“真的坏了。”
“没有。”
“楚枫。”
我第一次这么叫他。
“怎么了?”
我说:“别忘了我。”
“我死了之后你别忘了我,挺早之前我就给自己买了块墓,但我不打算睡那儿了,你给我挑个地方,挑个有很多花的地儿,最好能离你家近点……”
“想什么呢,你人就在我家,你还想去哪儿。”
“我把我的钱都给你,这样你也别做医生了,那些小护士老看你,我不想让她们看你。”
“嗯,等你死了,我就用你的钱找个最漂亮的小护士跟她结婚。”
我眼泪卡在眼眶,瞪大了双眼。
医生接着说:“然后我还要和她生两个孩子。”
我哽着嗓子:“你妈逼那我就去投胎,我做你儿子,每天都气你。”
医生抱着我,手指擦干我眼角的泪,“嗯,那就先喊声爸爸听听。”
我擤了他一手鼻涕,骂他:“狗东西。”
医生低头吻了一下我的眼皮,说:“宝贝儿,不哭了。”
我总在想如果我没有生病就好了。
但是我没有生病就不会碰到医生。
我又后悔生病却又不后悔生病。
可能人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生物。
医院的消毒水味我果然是不喜欢的。
打针,吃药,偷偷不告诉医生我的体重。
我睡着的时间越来越短,晚上半夜的时候总会疼醒。
病毒就像蛆虫蚕食腐朽的花,我甚至能在听到他们在咬断我的血管,用力踩碎我的的骨头。
我觉得我身上都有了枯萎的味道。
每次受不住的时候我就开始摩挲颈侧的字,一遍又一遍。
我想在我身上种满玫瑰。
浪漫又漂亮。
第二天医生发现昏迷在床上的我。
他要脱下我的衣服检查。
我的身体已经腐朽了很久,病号服下的肋骨根根分明,腹部凹陷,像个皮包骨的骷髅。
我拽着衣服,抗拒的意思很明显。
太丑陋了。
医生强硬地拉开,衣服下,昨晚雕刻在身体上的“玫瑰”还在渗血,惨白丑陋的躯壳暴露在阳光里。
医生慢慢蹲下去,问:“这是什么?”
我木木地说:“是玫瑰。”
医生抬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我,“疼吗?”
我摇摇头,和半夜发作起来的疼相比,这好像都算不上什么。
温热的液体打在我的手背上,医生漂亮的眼睛上面蒙了一层雾。
他的呼吸又重又急,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又被哽了回去。
我心疼得一塌糊涂,就像被活生生撕碎了心脏。
我俯身,想要紧紧抱住他。
但是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抬了一次没有力气。
但我还是抱住了他。
就像每一次他哄我那样。
我笨拙地哄他:“不哭了。”
我瘦出筋骨的手一点一点拍着他的后背,轻轻亲吻他的耳垂。
晚上的时候医生跟我挤在这张窄小的床上。
我们躲在被子里说悄悄话。
医生说:“以后不要在身体上种玫瑰。”
我说:“好。”
我亲亲他,我说:“我要在海里种一百朵玫瑰,给你九十九朵。”
“那剩下那一朵呢?”
“剩下那一朵明天再给你。”
我说话总是胡言乱语。
医生说:“我爱你。”
“嗯。”
他又说:“我爱你。”
“我知道。”
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爱。
医生也从来没有问为什么。
像是我们之前的某种默契。
我问他:“你觉得世界上有幽灵吗?”
他想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躺在理发店的躺椅上。
医生站着给我洗头。
午后的店里并没有很多人,阳光打进店里的时候很暖和,他指尖轻轻揉着我的发根。
“好痒。”
他双手固定住我的脑袋,“不要乱动。”
我傻气地笑了一声。
抬头发现医生的头发也长了。
我说:“把头发留长吧。”
医生正在用温水冲洗泡沫,想都没想嗯了一声。
“发现你对象长头发好看?”
“不是。”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你把头发留长,剪了给我做假发。”
是的,我要剃头了。
人生中第一次剃头,有点小小的紧张。
“把家里的相机带过来了没有?”
医生用毛巾卷住我的头,手掌托着我的后脑勺。
我安逸地躺在他的手上。
“带了。”
“记得不要把我拍的太丑。”
他轻笑道:“行。”
相机被架好,医生拿着推子,站在我身后。
“会哭吗?”
“我又不是小女生。”
医生笑着说,“也是。”
从镜子里我看见他吻了吻我的发梢,于是我低着头任由他动作。
后脑勺被剃干净的时候感觉凉飕飕的,几秒后我感受到一个温热的触感贴在头皮。
他亲了亲我空荡荡的后脑勺,“真棒。”
我很想看看我的后脑勺现在什么样儿,于是医生拍了一张照片给我看。
我看了照片后有点绝望。
好丑。
楚枫这个b的审美点可能全用在找到像我这么一个帅的对象了。
此刻。
他对着照片深情地说:“好漂亮。”
艹。
他审美真的死绝了。
不过十分钟后我就变成了…
一颗光洁的卤蛋。
他靠在我耳边,镜子里面我们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
“我老公好帅。”
楚枫就像追星的小女生一样,对着我吹了半个小时的彩虹屁。
我默默地用上衣挡住下半部分。
行吧。
我从今天开始变成了一个帅气的卤蛋。
今年冬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雪,我透过窗户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外面来了几个穿着考究的人。
领头的那个老头笑眯眯地推门进来,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点点头。
于是他就顺势坐在我床边儿。
“诶…”老头舒了一口气:“见笑见笑,年纪上来了,腰总不舒服。”
我并不在乎他的腰怎么样,也没有搭腔。
老头挺健谈,没人搭理也不冷场,他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
老头笑眯眯地冲门边招了招手:“还不进来?”
我抬头,见楚枫走了进来。
然后他对着坐在我床边儿的人喊了一声:“爸。”
?!
我原本靠在枕头上的身板瞬间挺直,腿火速移到床的另一边,并且试图寻找一个能遮住脑袋的东西。
我看着他,嗫嚅了半天,最后慢吞吞憋出一句:“伯父好。”
楚枫这个狗捂着嘴偏头笑出了声。
老头笑着说:“诶,你也好,小帅哥长得真俊。”
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旱鸭子被蒸熟了,手指局促地攥紧了被子。
“最近睡得怎么样?”
我下意识想说挺好。
楚枫丢给我一个眼神,沉声道:“每天大概只能睡4个小时,运气好能睡五个半。”
我想说他在放屁,偷偷看了一眼他,嘴巴又闭上了。
老头嘴角的弧度低了下去。
“药呢?”
“每天都吃。”
半晌。
老头拉住我的手,干燥的手掌上带着茧子,对我说:“好孩子,太瘦了。”
我看着那双手,吸了吸鼻子,说:“没有,我吃的挺多。”
老头又跟我聊了些别的,最后摆摆手说先回去了。
临走前老头说:“手术是不是年后啊。”
楚枫说是。
老头点了点头,对着他说:“记得把人带回来过年。”
楚枫看着我,笑了一声:“不用你说。”
老头走后,楚枫看着傻在床上我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我没出息的打了个颤,最后巍巍颤颤地抓住楚枫的袖子,六神无主道:“给,给我买一顶假发。”
“不是,不是,我是不是应该买点年货什么的?”
“伯父阿姨喜欢什么啊?”
“不对不对,要先买假发…”
我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堆。
楚枫捂着肚子在笑。
妈的,他好欠啊。
我想给他一脚。
年前去了商场买新衣服。
楚枫给我挑了件白色的羽绒服。
长,且厚。
巨丑。
几分钟后我穿着那件衣服出来了。
楚枫低头看我。
我抬头看他。
几秒后。
他当着众多导购的面把我像小孩儿一样举了起来。
他说:“你好可爱哦。”
哦个屁。
我使劲捶他的脑袋。
过年的时候,他领着我回了家。
小猫几个月没见,现在居然肥得像个球。
它居然是一只长毛猫。
便宜猫儿子几个月没忘了亲爹,湿漉漉的鼻尖蹭在我的脚腕。
楚枫的郁金香还是如往常一样。
长的像头蒜。
下午我们要去见…
害。
挺不好意思的。
下午我要去见丈母娘。
楚枫拎着东西,在门口等我。
我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摸出三张银行卡。
把卡放在兜里,拍了拍。
彩礼。
嗯。
等到地点的时候,我其实有那么一内内小紧张。
我在公寓的围栏外面,目前紧张地像个鹌鹑。
楚枫摁了两下门铃,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很足,楚枫把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进门先喊了两声妈。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菜,中间的奶白色的鱼汤缓缓飘着热气,四套碗筷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
楚母个子小小的,脸上挂着笑,进门就忽略了楚枫直奔我来。
“小陆来了!?”
她几乎整个扑到我身上,像个开心的老小孩儿。
我向楚枫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楚枫递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楚母抱着我,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她说:“太瘦了。”
很快她又拍了拍我的后背,“要好好吃饭呀。”
我鼻尖发酸,声儿有点哑:“嗯。”
楚枫很神奇,楚枫的家人也很神奇。
楚母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楚枫大概是随她。
家里种了好多花,月季,四季青,桔梗,还有好多我不认识的。
吃完饭后我们窝在沙发上看跨年晚会,小品把楚母逗的咯咯笑,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坚果零食。
楚枫把剥好的开心果放在我手心,我想分一半给楚母。
然后回头看见老头,不,楚父在给楚母剥桂圆。
“想吃?”楚枫问。
我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蓦地把兜里的银行卡给了他。
“这是什么?”
“彩礼。”
我闷头说:“我的全部家当。”
楚枫嘴角上扬,眼睛笑得弯弯的,“都给我?”
“嗯,都给你,有张卡里公司会定期往里面打分红,一个月十万,你省着点花。”
楚枫凑近小声问:“其实有件事我特想问你。”
“什么?”
“你家是做什么的?”
“卖房子的。”
“销售?”
“房地产。”
楚枫看我的眼神变了个样,“富二代?”
我慢吞吞向他比了个三。
楚枫:?
我纠正他:“是富三代。”
年后我就要做手术了。
楚母给我织了一顶蓝色的针织帽,摸起来软软的。
楚枫这段时间忙得像个陀螺,表现最明显的,是他的颜值大幅度下降了。
午休的时候,他趴在桌子,睡得很沉。
我看着他几天没刮的胡子以及眼下的乌青。
心很疼。
胡子很扎手,我反复地摸来摸去,片刻我在他的下巴吧唧了一口。
“豆腐吃够了吗?”
楚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眯眼笑得像个餍足的狐狸。
他把手心朝上,抬了抬手,“两百。”
我挨在他身边,哼哼唧唧:“老主顾了,便宜点。”
“嘶!”楚枫把我伸进他衬衣里的手拽出来,“个小色鬼。”
我亲了亲他的耳垂,有些吃力地抱着他去床上。
“干嘛啊。”
我抱着他,侧躺在床上,霸气侧漏:“老公陪你睡。”
“老公这么好啊。”这人傻笑道:“快,要老公亲亲我才睡。”
我面无表情地跟他打了个啵。
“睡觉!”
——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楚枫沉着脸攥着我的手。
医生的手似乎都非常好看。
长,细,骨节分明。
然而这双漂亮的手如今却在发抖。
我抓着他的手指动了动,没什么力道。
过了好一会儿,楚枫才反应过来。
他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我说:“你凑近点儿,我跟你说个悄悄话。”
他乖乖俯下身,把耳朵凑到我嘴边。
我侧了一下脑袋,抬头吻在他的唇上。
“等老公出来。”
楚枫薄唇紧抿,眼圈发红,声音打着颤,“好。”
我总是在后悔。
如果那天我没有拉住他。
现在会怎么样?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行世界。
那会不会是一个健康的我去找他。
他们现在或许在接吻,或许在做爱,或许已经跑到国外,现在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平行世界里他们和我们一样,正在热恋。
麻药注射在体内后,我看见了一片海。
海的中央有座白色的小房子,外面的围栏上开满了玫瑰花。
真漂亮,我想。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着楚枫去度蜜月。
海,一望无际的海。
没有波澜。
我赤着脚踩在海面上,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的灵魂和躯壳被海浪拍得稀碎,散落在一些不知名的犄角旮旯。
“你在干嘛?”
我蹲在水面上,没有倒影。
“不知道。”
“哦,好吧,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你想陪我吗?”
我侧目看向那人。
挺帅。
“都可以。”我默默给他挪了地方。
“谢谢。”
他跟着蹲下来,指尖触碰在水面上,很快那处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哇哦,酷。”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像个小孩一样惊奇,“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我摇摇头,诚实道:“不觉得。”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这个人。
“你从哪儿来的?”
他神秘地笑了笑,抬头指了指天空。
“天上。”
“天使?”
他唔了一声,“可能吧。”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可能真的太无聊了,我主动说话。
“我在捡我自己。”
我向他比划了一个…圆。
“我碎成了很多片,但是我不知道碎片在哪儿?”
他愣了一下,问:“就像被海盗偷走的拼图一样?”
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比喻,不过我点了点头。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
“那我把你捡回来,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起身,又蹲在我面前,嗓音黏糊糊的:“上来。”
“做什么?”
“去捡你。”
我想了一会,最后爬了上去。
我趴在他背上,他稳当当地把我背起来,一步一个小水花。
这人身上的味道总是很好闻,就像我无数次把脑袋埋进他的颈间时,他的耳朵都会泛红。
此时外面天光大亮,窗外一片阳光灿烂。
楚枫趴在我的床头,嗯……
他现在的脸丑的一言难尽。
我费力的喊了一声,没喊出来声。
脸上的氧气罩让我很不舒服。
“楚枫。”
谢天谢地,我终于喊出声了。
他的睡眠太轻了。
几乎在我出声的一瞬间就动了一下。
原本挺帅的脸现在胡子拉碴,整个人都快瘦脱型了,憔悴地像在地铁上要了三天饭。
楚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睛红的像兔子。
“你睡了好久。”他哽咽着说。
我感觉我的眼角滑过一道水珠,我轻声说:“对不起。”
我说:“我爱你。”
楚枫:“什么?”
“我爱你。”
他的眼眶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珠子,“我也爱你。”
在我醒来后的一星期。
楚枫终于想起被自己丢在寒窑苦守八年的帅哥包袱。
他毅然决然地把这包袱捡回来,拍拍灰,又重新挂在了身上。
可能这就是帅哥的自我修养吧
楚枫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还骚包地给自己带了一副无框金丝眼镜,白大褂搭在身上的时候十足的斯文败类。
我观察许久,发现他在百忙之中,他还给自己抹了发蜡。
因为我醒来的时间很短,经常没醒多久就又睡过去。
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我看着楚枫这张帅脸,又看了看他特意做的头发。
我虚弱道:“别抹发蜡……容易秃。”
毕竟家里已经有我这么一个秃子了。
我不想将来出门的时候,是两颗光洁的卤蛋走在大街上,熠熠生辉。
楚枫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他脸上带上三分震惊,六分委屈,以及带着那么一分的难以置信。
总的来说,他OOC了。
我嘴角上扬,对于看到他吃瘪的模样非常高兴。
很快我就明白他今天为什么穿的这么骚包。
小护士推门进来的时候告诉我,今天来了个混血大帅哥。
金发,绿眸,长长的头发在后面披着,帅的雅痞。
听护士说还是个男大学生。
她热心地打开手机,准备把偷拍照片给我看。
照片没看到,楚枫进来了。
他先是高冷地向我看了一眼,状似毫不在意地咳了两声。
我默默地把头移到一边,没有看向护士手里的手机。
小护士非常有眼力见儿地说隔壁大爷想她了,为了不辜负大爷对她的思念之情,她脚步飞快的马上溜了。
现在病房就剩我俩。
楚枫白大褂,金丝眼镜,精英风度非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小声说:“你好帅啊。”
楚枫不为所动。
再接再厉,我不动声色的继续拍他马屁:“老公你最帅了。”
楚枫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矜贵道:“还行吧。”
我努努嘴:“亲亲。”
他努力冷着脸,俯身吧唧了我一口。
“我帅他帅?”
我力证清白:“不知道,我没看见!”
楚枫满意地点点头,又吧唧了我一口。
身残志坚的我接着说:“帅死了,下次在家里也这么穿吧,我要亲手扒下你的白大褂。”
“咳咳。”楚枫耳朵红到滴血,嘴角疯狂上扬:“注意形象。”
——
一个月后我终于可以下床了。
楚枫开始热衷于…帮我上厕所。
他两手搀着我的腿,横空把我抱起来,慢悠悠在我耳边吹口哨。
“楚枫……”我恨不得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别吹了。”
“害羞什么。”楚枫说:“老公什么没看过。”
我现在头上已经冒出一层毛绒绒的青茬,有点像青春期的小男生。
自从我可以开始吃东西后,楚枫就开始变着花样做饭了。
他仿佛在某东方给自己报了个班,厨艺飙升。
他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楚枫了。
他现在是楚•钮祜禄•枫。
——
四月份的时候我终于出院了。
在医院躺了小半年,家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郁金香和山地玫瑰开的正好,小猫,现在已经是大猫了,它慵懒地窝在阳台上晒太阳。
见了我犹豫了一会儿,闻了闻我的裤腿,最后兴奋地喵了一声,蹭了我一裤腿猫毛。
楚枫亲亲我的耳朵,右手拉着我十指相扣,“陆年,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