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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可爱木查

冬日可爱木查

发表时间:2022-12-26 10:12

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冬日可爱》,由作者木查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荆北陆段驰讲述故事的冬日可爱小说主要内容是:荆北陆想要离开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他不想再寄人篱下了。

热门评价:狠辣耍酷攻x软萌主动受

冬日可爱木查小说
冬日可爱木查
更新时间:2022-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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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可爱木查》精选

出租车停在一辆别墅楼门前,荆北陆下车,从后备箱里拽出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在车尾气中停留了一会儿,才上前按门铃。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开门的男生探出半个身子打量荆北陆,然后朝里面喊:“升哥,你家小杂种来了!”

男生丝毫没觉得过分,又对站在门外的荆北陆道:“进来啊。”

荆北陆犹豫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屋子,他拖着两个行李箱,行动不便,挪到客厅时,见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全在眯眼看他。

其中一个朝楼梯指了指:“你的房间在楼上,门口挂着狗牌的那个。”

荆北陆微低着头,声音极细地“哦”了一声。

他朝楼梯走去,忽略身后的轻嗤,先费力地将大箱子搬上二楼,再回到楼下搬小箱子时,撞见了靠着墙的江升。

荆北陆嘴巴一张一合,想叫人,又叫不出口。

不过江升先开口了:“我爸说让我和你好好处,我这人脾气不好,你忍着点儿。要是闹出矛盾,指不定谁受罪。”

荆北陆下意识点头:“好。”

江升又道:“今晚我在家开派对,你老实待房间里,别来扫我们的兴。”

荆北陆不疑有他:“好……好的。”

江升说完就走了,荆北陆绷紧的脊背垮下来,松了一口气。

他在江家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

荆北陆今年高二,江志给他安排进了一家私立,学费死贵,但学生有点乱,荆北陆只管好好上课,倒没闹出过什么事。

他是走读生,每天得回家住,好在江升上大学了,偶尔周末会回来,江志大多数时间忙着工作,家里常常都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的安生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寒假要到了。

今年是个寒冬,考完试那天,荆北陆穿着略显单薄的冬季校服回家,冷得直哆嗦。

刚打开家门,荆北陆就见江升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他怀里倚着一个女孩儿,正在喂他吃橘子。

女孩儿一边剥橘子,一边用眼睛瞧荆北陆,说:“江升,这就是你的土包子弟弟?”

江升看都没看荆北陆一眼:“嗯。”

“真够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江家虐待他了。”女孩儿吐槽,“还是个小矮子。”

荆北陆盯着自己的校服衣,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裤,红着脸上了楼。

其实江志往他卡里打了足够的钱,他完全可以买一身好衣裳。

但荆北陆不敢,江志给他的钱他没动,妈妈生前留下的几万块,荆北陆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却增加了别人口中的谈资。

妈妈常说,人活着就得争口气,她到死都没要江志一分钱,只恳求江志把荆北陆带走,抚养他到十八岁。

荆北陆记着妈妈的话。

.

荆北陆找了一份寒假工,在电影院门口的饮料店当小时工,一小时块。工作不太忙,但茶桶和料桶都非常重,荆北陆身板小,搬起来很费劲。

他每天得凌晨才到家,为了不打扰,荆北陆回家了一般不开灯,摸黑或者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回房间。

这天荆北陆到家快一点了,家里的灯还亮着。江志坐在沙发上,屋子里一股酒味儿,很臭,荆北陆不敢皱眉头,小心翼翼地喊:“爸爸。”

江志有些醉了,语气不太好:“你干吗去了?”

荆北陆支支吾吾:“我……在电影院……”

他还没说完,江志抬手打断:“行了,明天你哥生日,你待在家里,别再乱跑。”

荆北陆乖巧地点头,征得同意后,快速上了楼。

荆北陆和店长请假,店长知道他还在上学,平时荆北陆干活儿踏实,从来不挑三拣四,便没有为难他。

江升岁了,因为是整数生日,得大办。

生日宴在江氏旗下的一个酒庄举行,荆北陆出门前挑衣服的时候,拿出了柜子里的礼服,他名义上是江家的小儿子,不能穿得破破烂烂,让人看笑话。

荆北陆第一次穿礼服,领结总是弄得歪歪斜斜,捣鼓了很久。

酒庄离家里有一段距离,司机把他送到时,宴会已经快开始了。江升被一群人簇拥着,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就在荆北陆暗自庆幸时,江升的眼神扫了过来。大家随着江升往这边看,荆北陆拘谨地定在原地,低着头掰手指头。

“江升,你的便宜弟弟也来了。”

“叫过来一起玩呀。”

“土鳖。”

江升抬手喊他:“喂,你过来。”

荆北陆硬着头皮走过去:“哥,你叫我。”

江升没好气地道:“我的礼物呢,你带了没?”

荆北陆本想过一会儿再把礼物送给江升,现在骑虎难下,只好先拿出来。他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刺绣首饰袋,里面装着一条编了三颗转运珠的红绳。

荆北陆小声解释:“我妈妈说二十岁要穿金戴银,我就买了这个,哥,祝你生日快乐。”

江升嫌弃地接过来,都没仔细看,就揣进了口袋里。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道:“土鳖送的礼物果真不一样。”

“这金子不会是假的吧?”

“反正都是花的江家的钱,你还指望他能买得起。”

荆北陆握紧了拳头,却没出声反驳。这是他拿平时打工存下来的钱买的,转运珠不便宜,但他一咬牙还是买了,花了一千多块。

江升没有制止旁人的嘲笑,只冷冷地看着荆北陆,反倒是宴会的开场音乐救了他。

江升切大蛋糕时,在江父的示意下,给了荆北陆一小块。

蛋糕上嵌着一颗草莓,荆北陆扯掉叶子,将草莓含进嘴里,酸得一激灵。

江升一群人找到荆北陆的时候,荆北陆正捧着蛋糕坐在角落里,他轻轻皱眉,心里盘算着今天请假得损失多少钱。

江升喊他:“喂。”

荆北陆吓得立刻站起来,他嘴角沾了一点奶油,眼神无措地望向江升。

江升道:“你刚才给我的礼物不够,还得再加点儿。”

荆北陆“啊”了一声,紧张起来。

有人起哄:“可别再让他浪费钱了。这小脸蛋儿,唇红齿白的,像个娘们儿,让他跳段脱衣舞给升哥助助兴怎么样?”

巨大的嘲笑声仿佛要震破荆北陆的耳膜,他感到一阵眩晕,荆北陆咬紧了唇,眼睛因为恼怒变红了。

“土鳖都快哭了哈哈哈。”

“真是个娘炮!”

一群人笑作一团,荆北陆窘迫地站在离他们一步远的地方,手里的蛋糕打翻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们烦不烦,欺负小孩儿有什么意思?”段驰绷着脸,声音冰冷。他就站在江升旁边,是这群人里的老大。虽然段驰只比其他人大一两岁,但按辈分算,是他们的长辈。

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荆北陆愣愣地看向段驰,段驰却没看他。

.

那日过后,荆北陆没再见过段驰。

江升经常会叫朋友来家里聚会,荆北陆期待着再见到段驰,他好当面说一声谢谢,但段驰一次都没来过。

再见面时已是夏天,荆北陆去学校补课的路上,路过街边篮球场,看到段驰正和一群人打篮球。

段驰个子很高,修的寸头,他穿着一件黑色T恤,很打眼。

荆北陆在栏杆外看了五分钟,但段驰的注意力一直在球上,并没有发现他。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荆北陆不死心地挪动步子,他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段驰突然朝这边看过来,他抿着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荆北陆的心跳却加快了。

段驰毕业了,在自家公司任职,没了学生的闲散劲儿,每天都很忙。

荆北陆也成了高三生,他辞去了所有兼职,专心备考,私藏的银行卡里的余额越来越少,他着急,但没有办法。

不过,荆北陆和江升的关系有所缓和。江升越来越讨厌江志这个渣爹,寻思着哪天把他骗去医院结扎,倒是没那么讨厌荆北陆这个便宜弟弟了。

荆北陆甚至在江升脚脖子上看到了他送的那条转运珠红绳。

他不是喜欢与人交恶的性子,反而心软好拿捏,江升一露出缓和关系的苗头,他就乖乖上钩了。

江升带朋友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家里渐渐安静了,荆北陆可以专心备考。

他几次考试的成绩都不错,年级组长和班主任找他谈话,想要他再努努力,争取冲击清北。

荆北陆很欢喜,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偶尔还是会想起段驰,想段驰帮他解围时的语气,想段驰起跳投篮的样子,想段驰的那一眼不带感情的扫视。

甚至荆北陆第一次梦遗,梦里的另一半,长着一张和段驰一模一样的脸。

.

江升的生日又到了,这次只是在家草草地办了一下。

但段驰来了。

段驰穿着西装和栗子色大衣姗姗来迟,连蛋糕都是吃的大家挑剩下的。

他也没在意,拿了把白色塑料叉,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因为吃得太急,还噎了一下。

荆北陆手里握着一杯柚子汁,紧张地递过去:“段驰哥,你喝一口缓缓。”

段驰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杯:“谢了。”

荆北陆声音像是蚊子叫:“不客气。”

段驰用手背擦擦嘴,问:“荆北陆?”

荆北陆点头,解释:“荆棘的荆,我是冬天生的,所以取名北陆。”

段驰笑了一下:“你倒是不带刺儿,还挺软乎。”

荆北陆羞红了脸。

恰巧江升过来,段驰对他道:“你弟这小孩儿,真不禁逗。”

这回,荆北陆恨不得钻地里去。

江升和段驰聊天时,荆北陆坐在一旁佯装玩手机。

他们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倒也没避着他。

荆北陆拼凑着乱七八糟的信息,得知了段驰的公司,他打开地图搜索,发现公司大楼一层有一家小时书店,兼卖咖啡和小蛋糕。

荆北陆在求职网站上找到了这家书店的招聘启事,并投递了自己的简历。

因为他有过相关工作经验,书店很快给他发了面试邀请,荆北陆顺利成为小时书店的兼职店员。

虽然在同一层大楼里,但荆北陆工作一周了,还没见到段驰。

段驰每天开车上班,从停车场乘VIP电梯到达指定楼层,根本不会在一楼出现。

所以段驰推开书店大门时,荆北陆嘴里的“您好”说到一半便断了,他木讷地和段驰对视,还不小心扯坏了手里的小票单。

“段……段驰哥。”

“在打工?”

“嗯。”

“不是高三了吗?”

“寒……寒假没关系。”

段驰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指着桌上的牌子点单:“一杯摩卡,少加奶油,半糖。”

荆北陆戳着屏幕下单,手不住地发抖:“好的。”

段驰问:“你不舒服?”

荆北陆无措地点头,又迅速摇头。

段驰笑着道:“收钱。”

荆北陆接过段驰手里的一百块,两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他慌慌张张地开抽屉找零,店里没有纸币的一元钱了,荆北陆想从盒子里拿几个硬币出来,拿了两次都没成功。

段驰又说:“不看看真假吗?”

荆北陆更慌了,手中的硬币再次掉回原位,他拿着那张整炒过机器,第一次验出来却是假的。

荆北陆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我再验一次。”

验钞机发出声响,还是假的。

荆北陆看看还躺在验钞机里的纸币,又看看段驰,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他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驰也有些尴尬,主动说:“我换一张。”又提醒,“下次别这么毛毛躁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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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驰回到办公室就把新秘书开了。

买的咖啡永远不合口味,帮忙取的纸币里还有一张假钱,天桥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没这么不靠谱。

在下一个秘书上岗前,段驰每天都自己下楼买咖啡。

荆北陆头两次见他总是很害羞,第三次终于缓了过来。

他每天都满怀期待地出门工作,八九个小时的站立很累很困,但因为能见到段驰的五分钟,他感到满足。

这天段驰如往常一样踏进店里,没等段驰开口,荆北陆已经在划拉屏幕,他开心地问:“段驰哥,还是老样子吗?”

段驰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荆北陆本已经要点确定了,却鬼使神差地问:“段驰哥,要不要尝一尝新品,如果不想太甜,可以做三分糖。”

段驰望着他,从他亮亮的眸子里分辨出一丝分享的雀跃,没有拒绝:“好。”

荆北陆重新下单,嘴角含笑:“那稍等。”

扫码付款时,段驰突然生出一丝好奇:“陆陆,你为什么跑来这边兼职?坐地铁少说一个小时,不远吗?”

荆北陆被这声亲昵的称呼怔住了,手上的动作一顿:“啊?”

段驰没在意:“哦,我看你哥这么叫。”

荆北陆眼神闪烁,微低着头:“我看到招聘信息,就来了。”

段驰没怀疑:“寒假过完别再兼职了。”

荆北陆头更低了:“好。”

段驰问:“你上次说生日在冬天,是什么时候?”

荆北陆小声答:“早过了。”

荆北陆已经不过生日了,在这之前,也没有人问起。

.

段驰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一直到兼职的最后一天,荆北陆都没再见到他。他有了可靠的新秘书,还买了一台心仪的咖啡机,不再需要自己跑腿。

新学期开学不久,便是百日誓师大会。

班主任找荆北陆谈话,希望他的家长能来一次,荆北陆转学过来一年多了,从来没有家长参加过家长会,老师有些担心他。

荆北陆领着这个命令回家,见到满身酒气的江志,犹豫到最后,还是没开口。

他回自己房间待了一会儿,在挣扎要不要找江升的时候,江升先敲响了他的门。

江升也喝了酒,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荆北陆。陆陆。”

荆北陆下意识躲到了一边:“哥,有事吗?”

江升摇头:“来看看你。”

荆北陆退到了床边,他的房间很小,只够摆下一张床和一个小衣柜,桌子也很小,书都只能堆在地上。

这里之前是保姆房,江升一开始为了恶心他,给他安排了这个房间,挂上了狗牌,现在房门上挂着的狗牌被撤了,但荆北陆一直住着没再搬去别的大房间。

江升又凑过来:“你真好看。”

荆北陆不适地别过脸,试图把他推远一点,手刚碰到江升的肩膀,就被对方一把握住。

他几乎惊得尖叫,瞪大眼睛看着江升,江升一字一顿地道:“眼睛真大,亮亮的,比女孩子还好看。”

荆北陆使出浑身力气,在江升的纠缠下把他赶出房间,啪一声摔上门,迅速反锁。

江升还在外面拍门,荆北陆心里七上八下,他蹲下来抱住自己,胃里犯恶心,一阵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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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百日誓师,荆北陆谁都没有通知,准备独自参加。

大会下午开始,中午午休未结束,就陆陆续续有家长来学校了。

荆北陆在牛奶店买了一袋甜牛奶,站在学校对面的马路边,咬着吸管看来往的车流。

“滴、滴……”

一阵喇叭声袭来,荆北陆下意识看过去,黑色的商务车车窗开着,段驰坐在后排,问他:“荆北陆,怎么站这儿?”

荆北陆胡扯了个理由:“吹风。”

段驰笑了一下:“不开心了?”

吸管已经被咬破了,荆北陆才松开嘴,他鬼使神差地道:“段驰哥,你能帮我开家长会吗?”

段驰只是结束家宴后顺道送表妹上学,没承想被荆北陆抓壮丁,冒充了一回家长。

他跟着荆北陆进教室,荆北陆跟班主任介绍:“王老师,这是我哥哥。”

段驰礼貌地打招呼,王老师想单独和他谈一会儿,荆北陆便退开了。

班里闹哄哄的,有关系不错的同学打探段驰的身份,被荆北陆含糊敷衍过去。

段驰站在讲台边,谈话过程中偶尔看荆北陆一眼,眼神中透着询问,等荆北陆想用口型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又挪开了。

去体育馆参加誓师大会的路上,荆北陆问段驰:“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段驰笑说:“夸你学习很不错,家长需要多上心。”

荆北陆耳根子有些红:“这次麻烦你了。”

段驰觉得荆北陆这副模样怪招人心疼的,抬手想揉巴揉巴荆北陆的脑袋,靠近时又停下了。

他收回手:“如果以后还需要家长来,你可以叫我。”

荆北陆有些高兴,段驰愿意帮他,是不是证明他们的关系熟络了很多,但又觉得过分地打扰对方不好,怕给段驰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过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段驰哥。”

段驰漫不经心地道:“我怎么感觉被讹上了?”他说完见荆北陆脸上有些慌,意识到对方的敏感,又找补,“逗你的,别多想,我随叫随到。”

段驰终究没忍住摸荆北陆的头发,一只大手埋进荆北陆细软的黑发中,轻轻晃了晃,带起的静电让荆北陆后脑勺蓬起来一块,又被风抚平。

荆北陆一阵心乱如麻。

.

体育馆内,荆北陆和段驰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听学生代表演讲。

段驰有些困了,半眯着眼睛打盹儿,手环抱在胸前,随意地站着。

荆北陆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踮起一点脚尖,微微抬头仰视他锋利的下颚线,和抿着的嘴唇。他觉出段驰脸上的一丝烦躁,毕竟这类发言大同小异,对段驰而言,也起不到打鸡血的作用。

如果是他站在台上,段驰也会是这副表情吗?

荆北陆不禁想,他没拒绝年级组长就好了,他希望段驰看到他优秀的样子,又有些害羞,怕在段驰面前出糗。

段驰突然眨了一下眼睛,荆北陆慌张地偏过头去,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演讲上。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切小动作,都被段驰捕捉到了。

散会后,荆北陆把段驰送到校门口。

看着段驰走远的背影,荆北陆鼓起勇气:“段驰哥,我……我请你吃饭吧。”

段驰回身望着他,拒绝了:“我还得回公司。”

荆北陆挫败地耷拉着肩膀:“好,那我回去学习了。”

段驰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好像被他欺负了似的,最终妥协:“算了,反正得吃晚饭的,还是一起吧。”

荆北陆又高兴起来,段驰想起了曾经喂过的流浪猫,只要他招手,就乖巧地迈着步子过来求蹭求抚摸。

段驰又手痒了。

考虑到荆北陆的经济情况,段驰选了一家学校旁边的面馆。

面馆虽然生意不错,但只是一家小店,刷漆的桌子上泛着油光,荆北陆怕段驰不习惯,想要换个地方,没承想对方毫不在意地先坐下了。

段驰叉开腿坐在四方桌子边,这凳子对他来说有点儿矮,其实不太舒服。他一只脚靠着桌子腿,问荆北陆:“你想吃什么?”

荆北陆声音细细的:“我都行。”

段驰转过半边身子,对店家喊:“老板,两碗牛肉面,要三两的。”

又对荆北陆解释:“牛肉面是这家招牌,你尝尝。”

荆北陆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壶给段驰倒了一杯水:“段驰哥,喝水。”

段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道谢,荆北陆又拿起杯子帮他添上。段驰调侃:“怎么和贤惠小媳妇似的,我很可怕吗?”

荆北陆瞪大眼睛,一时没注意手上的壶,水漫出杯延,顺着桌面往下淌,段驰的裤子被滴湿了一小块。

他慌慌张张地收手,抽了一把纸巾,想帮段驰擦裤子。

段驰在被荆北陆碰到前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没事,我自己来。”

荆北陆尴尬地将纸巾塞段驰手上,退回自己的位置,手腕被段驰触碰的地方微微发热,他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低头道歉:“段驰哥,对不起。”

段驰开玩笑缓解他的尴尬:“你再不把头抬起来,旁边两桌的人会以为我是个找好学生麻烦的小混混,都得替你报警了。”

荆北陆脸又红了:“不是的,小混混才没这么好心……”还好看,荆北陆在心里继续说。

段驰扔了纸巾:“也不用连名带姓地叫我,叫驰哥或者哥,你挑一个。”

荆北陆和蚊子叫似的:“哥。”

段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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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驰开车离开前,递了一张名片给荆北陆。

“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事打给我。”

“谢谢。”

“都叫哥了,我也不能白当。”

荆北陆又把头低下去了。

段驰用食指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很快松开:“别老低着头,男子汉,抬头挺胸站直了,别让人觉得好欺负。”

荆北陆挺直脊背,有些僵硬:“我知道了。”

段驰忍不住多说一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高考,把心思都放学习上,别想些有的没的。”

荆北陆看着他,手不自觉地抠名片的边缘,眼神暗暗的:“嗯,我会的。”

荆北陆捏着名片回教室,又把名片揣兜里回到江家。

今天家里没人,他松了一大口气,回到房间时又有点儿难受。他不知道段驰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否是在暗示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小心思。

他忐忑着,又期待着,段驰并没有躲他躲得远远的,如果真的知道了,也至少没有讨厌他。

这些复杂的情绪搅得荆北陆久久未能入睡,他把头搁在枕头上,想起了妈妈。

他有点想念和妈妈生活的小屋子,虽然小,但是很温馨,他们一直过得清苦,却也幸福。妈妈总是给他蒸蛋羹,往上面撒一勺酱油,给他端一张小板凳坐着吃。

在最后那段病重的日子里,妈妈总是觉得很对不起他,拉着他的手,费力地说:“我这辈子爱错了人,连你也要跟着受苦。去了江家,不要任性,妈妈只希望你能好好长大。

“等长大了,才有机会选择。”

有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沾湿了枕巾。

荆北陆攥着棉被,不争气地哭了一场,他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能离开江家,他能有机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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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酒后吐真言”,江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家,或许是他自己也觉得尴尬,又或许是因为别的,荆北陆暗自庆幸着。

他每天做题到凌晨才睡,第二天又早早爬起来背英语,犯困了就一杯喝速溶咖啡或者苦到发慌的茶。

为了锻炼,荆北陆每天跑步去学校,再跑步回来,身体结实了一点,他暗暗期待着,自己成长为大人的模样。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荆北陆挤进了市里的前十名,年级组长和班主任再次找他谈话,嘘寒问暖,并且告诉他,稳定发挥清北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会有很大一笔奖学金。

倒计时牌子上的数字越来越小,教室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荆北陆的生活仿佛被学习塞满了,他的歌单换成了英文广播,手机里除了单词软件和扫题软件,空空如也。

这期间段驰也来找过他几次,陪他吃一碗面,给他买两箱牛奶或者一些水果,真的像哥哥一样关照他。

荆北陆清楚自己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就算再难,他也把心里的杂念狠狠压下去,名片被他藏在了一摞书的最下面,不再准许自己拿起来看一眼。

最后一个月里,江升回来的时间又变多了,但每次都喝得烂醉,甚至要朋友扛回来。

倒是没再对荆北陆做什么,只保持着塑料兄弟的关系。

荆北陆有时候快睡下了,会听到楼下开门关门的声音,江升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有一次,荆北陆清晨被一阵嘈杂的撞击声吵醒,他跳下床打开门一看,江升扶着楼梯吐得一塌糊涂。

荆北陆忍住恶心,想上前扶一把,被江升大力挥开:“别碰老子。”

脊背撞到墙,荆北陆疼得站不住了,江升对他吼:“少在我面前晃,小心我办了你。”

荆北陆跌跌撞撞地回了房间,关上门一直到确定江升回房了,才打开门溜出了别墅。

高考的前一晚,江志良心发现,带荆北陆去吃了一顿饭,然后把他送回家里,又走了。

荆北陆收拾好文具和身份证,早早地睡下,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又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这次他学乖了,没有出去查看。

但声音一直没停,伴随着争吵和摔打声,荆北陆不放心,最终还是大着胆子下床,想要去看一眼。

他刚拧开反锁的按钮,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江升靠坐在外面的墙上,脸和脖子都很红,眼睛也闭着。

荆北陆问站在旁边的男生:“他怎么了?”

男生轻蔑地看着他:“醉了而已。”

荆北陆不放心,伸手推了推江升,想将他喊醒,却感觉到身边炙热的视线,像要把他吞没。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T恤,因为太旧了,领口的锁边早就松了,领子也很低。他胸前的大片肌肤都裸露在外面,白得晃眼。

“江升居然还有这么可人的弟弟。”男生抓住他的胳膊,“艹不成他,你也不错。”

荆北陆警惕地看向他,几欲挣脱都无果。

荆北陆大声喊江升的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男生拽着荆北陆把他推进房间,荆北陆被逼到了墙角,衣服也被扯得滑落到了手臂上。男生的手抓住他胸前的软肉,荆北陆尖叫一声,一巴掌甩了过去。

男生眯起眼睛看荆北陆,青筋暴起:“你敢打老子!”

他更大力地撕扯荆北陆的衣服,身上被荆北陆添了几片青紫,嘴里骂骂咧咧,势要把荆北陆撕碎。

两人扭打成一团,荆北陆的背几次撞到墙上,一阵阵发麻,他脑子因为撞击发晕,但还是狠狠地朝男生身上招呼。

男生似乎彻底被激怒了,他一脚踹在荆北陆大腿上:“求着老子上的人多的是,你他妈不识好歹!”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文件袋,想起来什么,“小弟弟,你今天高考?那就看你能不能考成了。”

荆北陆被踹得站不稳,男生突然松开他,抢走床头的手机,打开门。荆北陆有种不好的预感,死命扒着门想出去,被男生推倒后,门快速关上,从外面反锁了。

.

荆北陆一遍一遍拧着门把,大声呼喊,最后嗓子哑了,手也通红,他颓败地跪坐在地上,眼角沁出了泪。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挪到窗户边,探出头往下面看。他的房间在三楼,跳下去重则半身不遂,轻伤也得骨裂。

荆北陆看向外面的墙体,没有水管,也没有其他任何能攀爬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荆北陆扯下床单和被套,打了结往下扔,但根本没那么长,窗户是推拉式的,没地方固定床单,他也没有其他足够能固定住的东西。

他翻箱倒柜地找着,但他的东西本来就少,找了一遍又一遍,荆北陆一点点绝望。

荆北陆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冷静,他拿出所有衣服,打结连在一起,然后把床单绑在床角的柱子上爬了出去。

快要落地的时候,一件衣服的死结松了,荆北陆摔在地上,尾椎骨像是碎了一样疼。

他一瘸一拐地爬起来,绕到正门这边,段驰正好摔车门下来,看他这副样子,语气冰冷地问:“你怎么伤成这样?”

荆北陆疼得直抽气,望向段驰的眼里蓄满了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驰一边解释一边扶他站稳,然后绕过他:“你们班主任打电话给我,她在考场没等到你。”

段驰一脚踹醒了横躺在门口台阶上的江升:“你他妈是死了?”

江升揉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段驰往他身上又添了一脚:“在这儿等着,回来再审你。”

段驰半抱着荆北陆上车,什么都没问,只打开医药箱帮他处理伤口,在确定荆北陆没伤到筋骨之后,让司机一路超速赶到了考场。

班主任王老师见荆北陆下车,焦急地迎过来:“你怎么才来,还好赶上了。”她看清荆北陆身上的伤,惊讶道,“这……”

段驰打断她:“老师,把准考证给他,先让他进去考试。”

王老师点头:“好的好的。”她把准考证塞荆北陆手里,握住他的手往前走,“不要慌,只晚了几分钟,有问题找监考老师,我在外面等着,加油。”

荆北陆点头,抹了一把脸,撇着腿冲进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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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北陆出考场时,在一群乌泱泱的家长中,发现了比别人高半个头的段驰。

段驰朝他招了招手,他扯着破了的嘴角勉强地笑了笑,迎着光走到段驰身边。

“上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段驰柔声问他。

“没有。”荆北陆摇头,“只是伤口有点疼。”

段驰答:“中午再帮你上一次药,等你下午考完数学,再带你去医院检查。”

荆北陆全听他安排:“好。”

段驰又说:“周边的酒店都满了,只弄到一间备用房,我让家里阿姨做了饭,你吃饱了睡一觉。”

荆北陆点头:“没关系,已经很麻烦你了。”

段驰犹豫着开口:“陆陆,你这两天要不去我家住。”

荆北陆本能地想答应,但还是改口:“太打扰你了,我可以……”

段驰皱着眉,已经做出决定:“就这么定了。”

因为段驰的介入,荆北陆还算平静地度过了为期两天的高考。

他本不想再借住,段驰却让他多待两天,说事情还没处理完。

段驰没告诉荆北陆怎么处理的,荆北陆也没多问。他待在段驰家看书写字,偶尔看一部惦记了很久的电影,去报刊亭买了报纸估分。

估分的结果并不理想,好在也没有太坏。但是清北肯定是没戏了,荆北陆在网上又查了查别的学校,躲着哭了一场,伤口结痂时,他便想开了一些。

段驰的房子是他一个人在住,所以没有别人打扰荆北陆,房子里有一面很大的书柜,征得段驰的同意后,荆北陆独自待着的时候便翻这些书看。

柜子的最下面一排,是荆北陆看不懂的专业书,不过也有很多别的,一些英文原版,还有小说,甚至放着几本菜谱。

荆北陆被花花绿绿的菜谱吸引,他将它们从柜子上拿下来,在桌上摊开,发现段驰在里面写了笔记。

段驰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一点儿野,但因为是写在菜谱上,又让荆北陆觉出一丝烟火气。

他津津有味地翻看着,在一本日本料理书里,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段驰穿着高中校服,搂着另外一位帅气的男孩儿。

荆北陆捏住照片的手有些抖,他盯着照片上的男生仔细打量,男生的一只手也揽着段驰的腰,笑得很开心。照片里的段驰并没有看镜头,他侧过头看着男生,也在笑。

“你在干什么?”段驰的声音砍断荆北陆的思绪。

“我……”荆北陆慌乱地将照片放在桌上,“对不起,我不小心翻到的。”

段驰走过来,拿起照片看了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我初恋,分了。”

荆北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向段驰的眼睛,段驰也坦坦荡荡地直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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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昏暗的海边仓库里,传出一阵尖叫声。

“把他嘴堵上。”江升吐出一个烟圈,吩咐,“眼睛别蒙,就让他好好看清楚。”

他一只脚踩在郑楚肩膀上,手掐住郑楚的下巴:“就你这种孬货,废了下面算便宜你。荆北陆没考上北大,老子就把你剁了喂猪。”

郑楚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眼角掉出生理性泪水,用求饶的眼神看向江升。

江升又骂了一句脏话,转身问段驰:“驰哥,怎么处理,你定。”

段驰面无表情,都懒得看郑楚:“我没工夫看热闹,你们玩儿,玩够了送警察局。”

江升问:“郑家捞人怎么办?”

段驰轻嗤一声:“你要让他活到被捞的那天?”

江升吞了吞口水,他虽然狠话放了不少,但也没真想置郑楚于死地。

段驰一抬眼皮,拍了拍江升的肩膀:“是得留条命,活着可比死痛苦多了。我打点好了,等你处理完他,我再处理你。”

江升脸色变了变:“驰哥,我……”

段驰往他腿肚子上来了一脚,转身走人:“怕什么,保证让你比他好过。”

荆北陆又在段驰家待了一周,段驰帮他把手机捎回来了,上面只有几条垃圾广告。

段驰工作很忙,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荆北陆都是一个人。他已经翻完好几排书架了,因为上次不小心窥视了段驰的秘密,荆北陆总是很谨慎,翻开一本书前,都要抖一抖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这天段驰回来,给他带了一盒芒果千层。

荆北陆蹲在矮茶几边,一勺一勺舀着吃,段驰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他嘴角沾了奶油,伸着舌头舔小勺子的模样。

段驰问:“怎么不坐着吃?”

荆北陆愣了一下,想站起身,但腿有些麻,身子晃了晃:“这样方便。”

段驰家的沙发很矮,他又不想端着吃,怕没拿好弄脏了沙发,干脆蹲着了。

段驰没再说什么,手上拿着一条吸水毛巾擦头发,信步走过来。荆北陆刚才的注意力都在蛋糕上,现在段驰晃到他眼前了,他才发现段驰只穿了一件浴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系着,隐约还能看到腹肌。

荆北陆慌神地移开眼,不敢再看段驰,段驰随意在沙发上坐下,他也不好再蹲下来吃芒果千层。

偏偏段驰问:“怎么不吃了?”

荆北陆僵直地站着,一只手搓着裤缝边,手上的勺子快要掉了。

他俯身舀了一大勺千层,正准备塞进嘴里,段驰又问:“好吃吗?”

荆北陆内心被炸得千疮百孔,他很想瞪着段驰让他别再问了,但吃人嘴短,他只是转头说:“你要吃吗?”

段驰把脑袋凑过来,因为一站一坐,半仰头看着荆北陆。

荆北陆会错了意,直接弄了一勺千层送到段驰嘴边,段驰脑袋往后挪了两寸,又重新靠近勺子低下头,把勺子含进了嘴里。

荆北陆捏住勺子的手指卸了力道,“啪”一声,勺子掉在了他的脚边。他听见段驰评价:“还不错。”

有一瞬间,荆北陆怀疑段驰就是故意的。

下一秒,他的猜想就被验证了,段驰看着他道:“你嘴角有奶油。”一只大手伸过来,起了薄茧的指腹擦过他的嘴角,荆北陆一滞,往后摔进了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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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完的芒果千层早已被冷落,荆北陆尴尬地直起身子,沙发太软了,身边还凹下去一块,他双手撑着沙发边才坐稳。

段驰掩住笑,和平常聊天一样问:“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荆北陆答:“看书。”

段驰扔了手里的毛巾:“暑假还很长,有想做的事吗?”

荆北陆摇头,又不确定地点了点头。

段驰刨根问底:“想要做什么?”

荆北陆不说话了。

段驰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是最放松的样子,荆北陆却紧张得心快要停跳了。他想回房间待着,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有好几次,他就要将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但又怯弱地不敢再往前。

“我想回家了。”荆北陆挫败地垂着头。

“回江家?”段驰多问了一句。

“回自己的家。”荆北陆摇头,而后答。

段驰却没答应:“你再住一阵子,等出了成绩,我放你回去。”

荆北陆察觉出段驰话里的隐情,但他没违抗段驰的命令。

出成绩的那天,荆北陆利用段驰的电脑查分数,段驰靠在书桌边,垂眼看着。

其实荆北陆估分已经估出大概了,他记性很好,每次估分都没有太大误差,但此刻还是很紧张。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小圈圈一直转,荆北陆手心开始冒汗。

终于,成绩跳出来,荆北陆看了一眼总分,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段驰扫了一眼屏幕:“想好去哪儿了吗?”

荆北陆声音小小的:“嗯。”

他无聊的时候便会翻看各大高校往年的分数线,做功课,现在看到真实的分数,只是最后确定。

荆北陆突然委屈地说:“我的奖学金没了,很大一笔钱。”

段驰声音没什么温度,似乎也透着无奈,他不太会安慰人:“你这个分数,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少一点。”

荆北陆摇头:“少很多。”

不只是钱,还有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长大成人的那张答卷。很多很多东西,每一样少一点,加起来,就无法估量地庞大。

段驰揉着他的脑袋,将他坐着的办公椅拉到自己跟前:“陆陆,想哭的话,可以抱着我哭一会儿。”

荆北陆伸手抱住他的腰,眨着眼睛,还是没掉眼泪。

荆北陆最终报了江大,也是段驰的母校。江大对外放话自己是TOP,但众所周知,清北复交地位不可撼动,TOP是各大高校必争的宝座,这么给自己安头衔的学校不下十所。

江大就在本市,很方便。

但荆北陆这么做,还有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原因。

报完志愿,段驰终于肯放人了。

他对荆北陆道:“带我去你的家看看。”

荆北陆的家在一片老城区里,拐进小巷子,要走很长的一段陡坡路。这里的房子老旧又破败,外墙上的楼号早已经辨不清了。

荆北陆指着其中一栋:“是这里。”

他和段驰一前一后上楼,虽然是白天,楼道里很黑,光几乎照不进来,顶上的灯也是坏的。

荆北陆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走在前面,叮嘱段驰小心,然后在五楼的右侧门边停下。

木门被风吹得撞来撞去,锁和门框见有一条很大的缝,荆北陆掏出钥匙开了门,里面还有两扇门。

荆北陆指着其中一扇:“这边是我家,旁边住的是一对老人,我们两家共用厨房。”

段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荆北陆拿钥匙打开家门,是一间小开间,一览无余。房间的左右边各放一张床,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墙边放了三把椅子,墙角有一个木制衣柜。

这就是荆北陆家所有的东西。

段驰沉默着靠在墙边看荆北陆忙来忙去。

荆北陆额角淌着汗:“我之前周末偶尔回来,这次间隔太久,有些脏,我先擦一擦。”

他手忙脚乱地擦了桌子和椅子,看着段驰坐下,又道:“天儿太热了,这里没空调,我下去买两根冰棍。”

段驰却招手让他回来:“没事,我不热。”

荆北陆乖巧地坐下,有些不自在,他的所有窘境都在段驰面前暴露了。段驰之前一定没来过这样的房子,小小的逼迫的一间,但这就是荆北陆的家。

段驰沉默着扣了扣桌面,他望向拘谨的荆北陆,并不觉得他可怜。在这个房子里,荆北陆一定比在江家快乐很多。

这里有荆北陆和妈妈的美好回忆,墙上贴着几块卡通不干胶,已经泛黄了,应该是荆北陆小时候顽皮贴上去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妈妈责骂。

他看向墙上唯一的一副大相框,眼睛没在挪开:“我能看看吗?”

荆北陆点头:“好。”他起身想把相框从墙上取下来,但段驰已经走到了跟前。

大相框里一共放了十五张照片,每一张照片下都有贴着泛黄的小纸片,上面写着数字,从到。

相框的下半部分还有很大的空位,但是没有新的东西再添进去了。

段驰想起很久前在书店里,他问荆北陆生日,荆北陆只是回答早过了。

后来他在荆北陆的准考证上看到,荆北陆生日是月号,如果按阴历算,是每年的冬至,十一月初七。

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荆北陆和妈妈的合照,照片上的女人温婉漂亮,年轻时姿色颇丰,被岁月磋磨后,也仍旧能看出美人的影子。

岁那年,荆北陆失去了妈妈,也没有人为他过生日了。

段驰哑着嗓子对荆北陆道:“今年的生日,我陪你过。”

荆北陆眼睛亮亮的,仿佛里面刚被段驰放进去一颗星星:“好啊。”

段驰继续说:“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他说完,没等荆北陆回应,便封住了他的唇。

段驰手搁在荆北陆的后脑勺处,把人压在墙上,他听到荆北陆急促的喘息,但是没有停。荆北陆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和段驰的胸前,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任凭段驰将他一点点吞没。

阳光透过树叶和窗户照进来,随着风轻轻晃动,爬上了荆北陆的眼睫,段驰松开他,又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陆陆,做我的小朋友吧。”

虽然我知道你有好好长大,但在我身边时,你永远可以是最任性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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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决定给荆北陆办升学宴,一开始荆北陆推脱了,后面拗不过,只好答应。

荆北陆没见过几面的爷爷奶奶也来了,一家子先聚了一次,老人家身体不方便,来一趟不容易,荆北陆得体地扮演着乖孙,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

老人家总觉得江家对荆北陆有愧,所以当初把他认回来,江志想要给他改名,被两位老人狠狠骂了一顿。

江老爷子握着荆北陆的手:“我的乖孙孙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想要什么奖励?”

荆北陆摇头:“爷爷,不用的。”

江老爷子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用害怕。”

荆北陆还是摇头,江升坐在对面,猛地拽开椅子走了。

其他人都对江升的举动感到奇怪,荆北陆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荆北陆起身回房间,被江升堵在了楼梯口。

江升没看他,别扭地说:“你如果想出国留学,你去跟爸说。”

荆北陆冷声道:“不需要。”

江升低着头,歉疚地说:“对不起。”

荆北陆提高了一点音量:“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我现在已经收到清北的录取通知书了。”

江升知道荆北陆现在很排斥他,可能还觉得他恶心:“我以前的确对你动过别的心思,但那天,是意外。你可以永远恨我,真的抱歉。”

荆北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自己这个亲哥哥口里听到这样诚挚的道歉,但他不需要,也不在乎了。

荆北陆一字一顿地说:“江升,你听好了。就算这次我没考上,以后也一样会比你、比你们这群废物过得好。”

荆北陆回房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很多书他都用不到了。

来的时候带了两个行李箱,有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课本和辅导书,这些他也没有再留的必要了。

荆北陆统共没几件衣服,跳窗的时候还弄坏了一些。他只留下了一套校服,和一些不算特别旧的,七七八八都收拾好了,衣服跟笔记本等其他零碎装在一起,一个大箱子就够用了。

等爷爷奶奶回去了,升学宴结束,他就搬出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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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志或许是觉得荆北陆给自己长脸了,升学宴请了很多合作伙伴,说来讽刺,从小养到大的儿子什么出息都没有,反而是荆北陆让他更拿得出手。

当然,荆北陆也邀请了段驰。

段驰是带着礼物来的,在荆北陆接他时给荆北陆看了一眼,又把礼物盒子放回车里,让荆北陆晚上回去和他一起拆。

升学宴其实很枯燥,大人们寒暄,小孩子也要学着阿谀奉承。荆北陆时不时走神,主要是他惦记着段驰的礼物,他还没看清,段驰就收回去,存心吊他的胃口。

觥筹交错间,荆北陆又遇上了好几位江升的狐朋狗友,只是这次他们都佯装乖觉地待在父母身边,用探寻的眼神看着荆北陆。

荆北陆一个都没理。

终于结束一轮阳奉阴违,荆北陆没找见段驰,便自己寻了个角落,准备垫两口吃的。他刚把鸡翅塞进嘴里,就听见不远处的门后有交谈声。

荆北陆听不太清内容,只听到一个名字,他放下餐盘走过去,用门掩护自己偷听他们的对话。

“郑楚怕是出不来了。”

“江家这回下手够狠啊。”

“你们以为真是江家动的手?荆北陆就一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江家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是段驰弄的,不然郑楚也不会惨成这样。”

“段驰?”

“其实荆北陆长得是还不错,你们说段驰不会也……”

金属叉子掉在门框边,发出清脆的声响。荆北陆往门上踹了一脚,门后的三个人吓得一哆嗦。

见是他,又笑了:“我当是谁呢?小土鳖还自己找上门了。”

荆北陆攥紧拳头,听他们笑成一片,冲过去一拳打歪了说话那人的脸。

几个人都有点儿蒙,荆北陆以前总畏手畏脚的,再愤怒也不敢动手,今天却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们反应过来,其中一个试图掰荆北陆的肩膀,却被荆北陆大力甩开,但荆北陆毕竟是孤身一人,很快就败下阵来。

前方的拳头快要落下来的时候,荆北陆身后出现一双手,抓着那人的胳膊用力一拧,然后那人被擒住肩膀摔在了地上。

段驰利落地收手,在众人震惊的神色中揽住了肩膀:“做得不错。”

语气像是夸拿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

荆北陆有些尴尬,要是段驰不及时出现,他肯定赢不了。其他人也已经吓呆了,段驰夸完荆北陆,神色冰冷,扫视一圈,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驰哥,我们……”

段驰的声音没有温度:“给荆北陆道歉。”

没等他们挨个儿说完对不起,段驰就揽着荆北陆走了。

荆北陆跟在段驰身边,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他道:“你怎么过来了?”

段驰笑着答:“到处找你,然后就发现你在替天行道。”

荆北陆有些害羞:“我不是。”

段驰问他:“今天怎么这么冲动?”用的却是表扬的语气。

荆北陆停下来,看着段驰:“你有拼了命也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段驰也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荆北陆顿了顿:“我有,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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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可爱木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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