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凶残暴君之后小说在那里看?纯爱小说《被迫嫁给凶残暴君之后》由作者韩不信信信倾心创作的,主人公是屠北战慕时,被迫嫁给凶残暴君之后小说主要讲述了:慕时倒是想要和屠北战在一起,那是之前,现在发现和屠北战在一起没什么好处。
最新评论:居然不喜欢他。
《被迫嫁给凶残暴君之后韩不信信信》精选:
放眼偌大北冥,哪儿有一人敢使唤屠北战一声?
这不,李太医也是第一次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不免紧张。
话音落下,心中不住忐忑。
未曾想,屠北战竟然二话不说,左手稳稳地放在慕时单薄的背上,右手环住慕时纤细的腰,将其小心翼翼扶了起来。
若不是李太医亲眼看见这北宁将军所受的伤,怕是会被眼前的温柔蒙蔽,觉得慕时在屠北战的心中是被视若珍宝的存在。
屠北战对着李太医点头,示意可以了。
李太医抽出几根银针,在屠北战目光的注视下,直直地扎进慕时的腹部。
几针下去,屠北战浓密的眉也跟着皱了起来。
此刻的慕时看起来更为痛苦。
巴掌大伤痕累累的面庞紧紧皱成一团,面色苍白到能看到皮肤下隐藏的血管正在微弱跳动。
口中溢出大口大口黑红的污血,他不住沉吟着,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音节。
大滴大滴的黑血内夹杂着形态各异的血块,自慕时被染成黑红色的薄唇内奔涌而出。
慕时的双手伴随着动作无力摆动飘摇,上半个身子被屠北战有力的双手紧紧控制住。
几缕黑发自面庞滑落,发尖轻轻染上薄薄一底盆的红黑淤血,伴随摆动绽放出几丝不属于它们的妖艳。
直至不再有小溪般红黑的鲜血自慕时口中流出,李太医才将那几根反射着银光的银针拔下。
“冥王,可以将病人放回床上休息了。”
李太医轻声。
屠北战满脸平静,不知是装的,还是真对方才的画面无感。
将慕时轻轻放回去,盯着依旧苍白的面庞,忍不住开口,“他为何会吐出如此之多的淤血?”
“回冥王,是因为腹部受伤过于严重,又没有及时医治,鲜血在其腹部凝结...”
李太医讪讪。
“如此,他便能苏醒了?”
“回冥王,老臣也不知能否让其苏醒...病人伤的实在是太重了,送来时也确实是为时过晚,整个太医院都在尽力想办法了——”
“哦?如此说来,你这是在怪本王没有让你及时医治了?”
屠北战侧过头,冲着李太医勾起唇角,笑意不明。
李太医面露惊恐,连忙起身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老臣没有怪罪冥王的意思...”
屠北战居高临下,轻轻闭眼。
“我问你他能不能醒,你回答我能或是不能便可,不必如此舌燥。”
“冥王,老臣、老臣真的不知道啊...”李太医急得都快哭出声了,“老臣也确实尽力而为了...病人大概率是会醒来的,但老臣不敢保证啊!欺君罔上是死罪,老臣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虽说屠北战现在还不是皇上,但也与皇上无异。
北冥国迟早会落入屠北战的手中,如今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言阔现如今虽坐在皇位上,但却有名无实,就连奏折都没有权利进行过问,连傀儡皇帝都算不上。
待屠北战将兵权全权收入囊中,他...便是这北冥之主了。
若是欺骗他,说是欺君罔上一点儿也不为过。
况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敌国俘虏对屠北战的重要程度。
两人的关系必定非同小可,如若不然,向来冷漠无情的冥王又怎会在他濒临死亡的情况下,又如此大费周章地想要将他治好?
说到底,还是没弄清自己的感情罢了。
屠北战虽是暴君,却年轻有为,做事雷厉风行,心思缜密。
但在感情上经历太少,没办法正确处理爱恨情仇,盛怒过后,又后悔莫及。
若是真的憎恨,又怎会做到如此。
但若不恨,又怎会如此折磨。
李太医跪在地上直直地盯着眼前柔软的棕色毯子,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儿。
半晌,头顶传来一道平静的声线。
“他不能死,本王没让他死,他便不能死。”
“若是他死了,你们太医院的所有人就都跟着陪葬吧,哪怕是你们太医院的一条狗——也得跟着一起死。”
说完,他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
宽大的衣摆伴随阵风自李太医脸侧略过。
直至阳光自被打开的门外涌入太医院内,那人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他醒了,立马让人通知本王。”
高大的身躯挡住大部分阳光,影子映射在太医院柔软的棕毯上,仿若死神最后的警告。
直至影子消失,李太医才敢颤颤巍巍地起身。
几日的连夜操劳使得李太医的面庞上写满疲惫,头发白了一大半儿。
他混沌的双眼无神望着敞开的门外,半晌,呼吸一阵急促,眼前模糊。
双眼翻白,直接晕倒过去,不省人事。
——
这些天来没有得到太医院消息的屠北战愈发烦躁。
奏折堆积成山,却无人处理。
他一遍一遍地派侍卫去询问、威胁,直至得知慕时的面庞染上几分血色后,这才勉强放心。
他控制不住地想去见慕时。
事与愿违,每当他鼓起勇气走到太医院门前时,脚便如千斤沉重,就连抬起来都极其费力。
太医院的门外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生生将他与慕时隔开。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直至第四天,一处与皇宫不太远的乡村传来消息称,那处已经半个月没下雨了,土地干涸开裂,人民民不聊生。
屠北战正巧心烦无处解闷,一听这消息,便立刻上路,全当散心。
赤炎村外,凌乱的马蹄声踏破宁静。
村民听到声音,纷纷走出家门,打算一探究竟。
远远望去,只见一匹通体为黑的高头大马踏土而来。
这匹马全身亮如黑木,但四蹄却是雪白的,昂举若凤,急奔时,如踏雪行走,行遍燎原。
马儿长长的鬃发飞扬,在阳光下光晕流转。
骏马背上隐约有个高大的人影,他的身后跟着另几匹骏马驰骋,很显然,目标是赤炎村。
“是摄政王,是摄政王啊!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其中一位有幸见过屠北战的村民一眼便认出了来者何人。
赤炎村老老少少连忙俯首叩拜,跪在地上迎接屠北战的到来。
一骑飞马绝尘而来,直至接近山庄处骤然勒缰,高高立起了大半马身。
骏马重重踏回地面,马背上,一个身着宽袖长袍,头戴冕冠,精悍俊美的男子扭头望向不远处干涸的天地,阴霾的眼底映出了几分冷漠。
赤炎村距离皇宫不远,但却如其名般炎热,没有人愿意来此地安家,经济条件自然就上不去。
这一上不去,去北冥国中心看上一眼便成了全村人的奢望。
有几个还算富裕的男人有幸去过几次,但却只懂得见到当官的下跪磕头,其他的一概不知。
当屠北战站到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除了跪着,其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至头顶冰冷的声线响起。
“起来吧。”
穿着衣衫褴褛的老老少少连忙起了身,前后左右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他们没有见到过屠北战残暴的一面,所以都打心底觉得这个摄政王没什么官儿的架子,是个好君王。
一番七嘴八舌后,屠北战点点头,回身告诉了侍卫几句,便离去了。
焰风踏蹄的清脆声再次响彻整片山谷。
出了赤炎村,村外便是一片梨花林。
不知为何,屠北战去往赤炎村的路上皆是一片生机勃勃,四季如春,这与赤炎村大相径庭。
这片山谷的花儿也开放得很早,未到其中,心已沉醉。
近看不远处已经盛开不少花朵的梨花林,屠北战夹住马肚,迫使焰风停下。
马儿一声嘶鸣,停住马蹄。
一片梨花花瓣轻轻掉落在焰风不住抖动的羽睫上。
瞧着眼前如仙境般刚刚盛开似怀春少女般的梨花林,屠北战心神一动,牵着焰风走了进去。
身后的侍卫也未出声,抬腿下了马,将马拴在林子入口处的大树上,便坐下歇息了。
“哎,你听说过没,传闻有个年芳二十有二的女子就在这赤炎村!听说那长相,那身材,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倾国倾城之姿啊!这若是有幸见上一面,再抱得美人归,此生无憾啊!”
“得了吧,迄今为止提亲的人都踏破她家门槛儿了,也没见她嫁给谁,像我们这样没名没分的小侍卫,还是别想了。”
——
在林中穿花而行,微黄的梨花偶尔因一人一马动摇花枝而簌簌落下。
眼前是一派极美的景象。
直至走到梨花林深处,屠北战才停下脚步。
记忆里,春深似海的春季,梨花簇簇堆满枝头,那梨树下的人儿,会对着他盈盈浅笑。
慕时最喜欢的,便是梨花。
于是,在屠北战来到北冥国后,便将摄政王府内所有事物都换成了梨花木所雕刻的。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
花瓣如雪飘落,落在他宽大的掌中。
屠北战坐在地上,身后倚靠着一颗粗大的树木,左腿微微蜷起,慢慢合上眼。
呼吸间尽是梨花的香气,这让屠北战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变得安静几分。
回忆如潮,在脑海中放映。
阳春三月,梨花又开放。
那人儿腰间别着佩剑,翩然而来。
他正正立在自己眼前,笑意盈盈地伸出手,一时间落英缤纷,眉目如画。
剑出剑鞘,与梨花林中翩然舞动。
屠北战沉醉在其中,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直至林内传来阵阵轻盈的脚步声。
眼皮儿猛然掀开,如鹰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身影,目光中夹杂着几分不爽。
待那人儿剥开层层梨花来到面前,委婉地行了个礼时,屠北战猛然瞪大了眼,不自觉脱口而出,“师傅——?”
眸子对上屠北战迷茫又无助羔羊般的眼,女子微楞过后,转而面带微笑俯身行了个礼。
“民女尤舞,参见冥王。”
尤舞身材高挑,柳眉凤眼儿,神色间带着些倨傲偏被那一双眸子软和几分,演化出几分昳丽。
头插一枚银钗,身穿白绫素裙,眉间点着一朵五瓣红梅,一双碧眼泣露含情,站在梨花中清雅若仙。
这是个令男人女人都无力抗拒的女人,哪怕她身着素衣,面未染脂,也掩盖不住倾国倾城之姿。
意识自方才的美梦中回归,屠北战深吸一口气,抬手揉揉太阳穴,眼底铺着薄薄一层疲惫。
眼前的女子与慕时长得太像了。
大概是太过思念,方才还未太清醒时,竟是将眼前这名与慕时有八分相似的女子认成慕时。
慕时也是如这女子般美得令人猜不出性别,一举一动皆是倾国倾城之姿,活生生的红颜祸水。
慕时比这女子多了几分男儿应有的刚毅果断与别扭的纯情,少了几分温婉贤淑与妩媚多姿。
但慕时真正的嘴脸,却是令人作呕的放浪。
草草地打量一眼面露羞涩的女子,屠北战疲惫地垂着眼,对这位扰乱他美梦的女子冷声。
“何人,何事。”
半垂着眼,我见犹怜,“回冥王,民女是赤炎村村长的女儿,见冥王来去匆匆,本想不做打扰,但又在偶然间望见冥王的随身侍卫正守在梨花林下,想着冥王应是进了梨花林中观景...”
“民女见冥王面露烦躁,看来应是心情不太好,想必也未曾进食,便做了些软糯可口的梨花糕,前来送给冥王品尝。”
说完,尤舞又行了个礼,如藕般白皙又恰到好处的臂微微抬起,将木盘取出。
尤舞轻轻蹲在地上,将木盘放在屠北战身侧,抬起头偷偷瞟了一眼,面上浮现几朵红云。
尤舞今年二十有二,按北冥的规矩,正是嫁娶的好年纪。
京城内也有不少人提着价值连城的美玉布匹前来提亲,但都被尤舞拒绝了。
她本以为,此生她都找不到所爱之人,到最后,也只能找个大富大贵之人风光大嫁,草草地过完一生。
但当她自远处望见骏马上那如天神降临般高大冷漠的男人后,一颗冷漠的心逐渐融化。
屠北战是这北冥国出了名年轻有为的摄政王。
他是极俊朗的男子,眉眼深刻,轮廓优美分明得如同精致雕塑,是英俊迫人的那种气势。
一双眸子虽是如无法融化的千年寒冰般冷漠无情,但这并不能为他减分,反而增添几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致命美。
当真是翩翩美少年,佳色世上稀。
这样的俊俏男子,实是生平罕见。
双眸静静地垂了下去,长长的眼帘遮住了他的眼神,看不出喜愠神色。
“放在这儿吧,你可以回去了。”
屠北战会如此不尽人意,这是尤舞来之前没想到的。
面露几分难色,眼珠一转,找个话题,“冥王方才对小女子唤作师傅...是为何意?”
提到慕时,屠北战眼皮儿掀开,眼底多出几道光芒,“你...长得与本王的师傅很像。”
他的面容轮廓柔和几分,眉宇间一直有种若有若无的忧郁,让人看得心里揪揪。
尤舞眨眨眼,“想必冥王的师傅也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
她双目清朗透彻,目光坦荡如水,秀丽的脸容看起来十分的雅致。
“不,”屠北战摇摇头,目光无意间瞥到一旁精致小巧的梨花糕,“本王的师傅是位驰骋疆场的男将军。”
说完,他沉吟,“应是...男儿之身吧。”
“那一定对冥王很好吧?”
尤舞并没有注意屠北战的停顿,顺着话题问了下去。
“是啊,”屠北战不怒反笑,面色透露着无奈与懊悔,“他对本王很好,但本王却差点亲手杀了他。”
“为何?”
尤舞偏头疑惑,“民女...不太明白——”
“本王的师傅,曾屠本王满门,最后又将本王收养,抚养至今。”
尤舞抿着嘴不说话。
被刚刚那几句话一钓,她隐约察觉出些什么了,怕自己这么一问真问出令屠北战不开心的事,竟就此沉默。
事与愿违,屠北战竟是打开了话匣子,“本王陪他征战沙场十年,被他尽心尽力照顾了十几年,他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了本王,本王...却把他带入深渊。”
说到此处,平静的声线中掠过一丝凉意,随之转瞬即逝。
“他将自己毕生所学全权教于本王,将最好的赠予本王,将本王护在羽翼下,用尽全力保护着,唯恐本王受一点委屈。”
“但本王依旧对他恨之入骨,一心只想让他付出代价。”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他语气故作严肃,听起来十分决绝,但眸中却映着苦涩。
“本王将他在乎的家国于他眼前亲手毁掉,将他一手培养的士兵当做奴隶肆意凌虐,甚至差点将他充为军妓,任人玩弄。”
屠北战低叹,若讥诮,若自嘲。
“如今,他被本王折磨得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但本王却有点儿...后悔了。”
“本王现在自己也不明白,对他到底是恨,还是依赖,本王只知道,本王想让他付出代价,却又于心不忍。”
他的眼中还是淡漠嘲讽,却又含着一丝悲凉。
说完,他望着面色并未因为这番血腥言语变化几分的尤舞,面露认真,“你说,本王是不是太过分了?”
捕捉到屠北战眼底闪过那一抹自嘲与无边懊悔,尤舞当时心中便有了数。
“还请冥王不要太过烦恼,”尤舞轻声,好听的语调轻盈,循循善诱,“有些事情,自己想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哪怕现在绞尽脑汁地想,最后的结果不会是想象的那样。”
“既然想来想去也无用,莫不如开心一点,将精力集中在别的地方,比如...需要什么药物才能让冥王的师傅好起来,这种动动脑筋便会有大概结果的事情。”
见屠北战认认真真地听着,尤舞轻笑,声线如敲冰般清脆动听,“时间会见证一切,也会改变很多东西,既然现在无法看到结果,那冥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而后再做出相应的对策,如何?”
双眼睛如满月之清光皎洁,乌溜溜地转着,看起来极是可爱。
尤舞轻轻劝慰着,以为男人与他的师傅真的只是男人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若是他知道,两人的感情并非如此,今日定会加以阻止,势必不让屠北战认清他对慕时的感情。
屠北战听完,抬起头,凝望着这张与慕时极其相似的容颜,一时心中百味杂阵。
眼前这娴柔貌美的女子,剪水瞳眸,婉转娥眉,说不出的楚楚怜人。
慕时的面庞上,从未出现过如此我见犹怜的模样。
大概...与他人行欢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他张了张口,心口处不由得又开始闷痛,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最终只是草草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不一会儿,一枚梨花糕被纤纤玉手拖着递到他面前。
手指纤长莹润,如几管玉葱,羞怯,又放肆。
“如今,正是梨花刚刚待放之际,这梨花糕自然也是这个时候最好吃的,冥王可否赏个脸,尝一尝小女子做的梨花糕?”
望着女子满脸期待,屠北战呆愣,回忆中的慕时逐渐与眼前的女子重合。
“明曜!如今,正是梨花盛开之际,见明曜近几日不太肯吃东西,师傅特地做了梨花糕,明曜尝尝?”
那时的慕时也是如眼前的女子这般满脸期待,但他的期待还是在被屠北战打掉木盘的手中消散。
慕时为屠北战做过很多次梨花糕,但而后都被屠北战冷嘲热讽,只当慕时是为了讨好他。
意境重合,结果却不同。
屠北战下意识拿起一块梨花糕,送进口中。
清香软糯的糕点口感与梨花香完美地掺杂在了一起,不过一口,便犹如身临其境般心旷神怡。
但不知怎么,这梨花糕好吃归好吃,却少了几分安心的味道。
那是慕时有的,是她没有的。
“如何?”
尤舞轻声,眼中尽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吃完一块的屠北战放下手,点点头,眼底一丝冰冷悄然融化,“甚好。”
尤舞一听,两眼弯弯如月牙,笑得极为开心。
“冥王喜欢就好!”
女子起身,跑跳着退向身后悄然纷飞的梨花瓣中。
发丝随着微风飞舞,是不是染上几片梨花,成了精致小巧的装饰。
梨花配美人,着实美得惊心动魄。
屠北战想起慕时刚刚年少有为时,也是这样在梨花瓣中飞舞,练剑。
记忆里,阳春三月,那少年黑发如墨,颜如炽阳。
他在梨花瓣中轻身剑舞,美得致命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剑刃出鞘的锋芒。
身材瘦削的白衫少年,年约十七八,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那一双漆黑的瞳仁亮晶晶的,看起来风神如玉,潇洒不凡。
小小的屠北战两手抱着快要有他人长的莫邪,带着一点怯懦,一点愤怒的看着他。
仿佛某种幼兽,满是戒备,却又想要靠近。
“明曜,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跟着为师练习剑法,为师会把会的都教给你,明耀一定要好好学习。”
长身玉立,轻逸出尘,慕时的嘴角微扬,脸上有一丝淡淡笑容。
“我也是第一次当师傅...多多指教。”
梨花在他身旁纷纷扬扬,却仿佛羞惭于他的绝世风华而有意避让。
屠北战不识得慕时剑法高妙,只当成了好看的舞蹈般欣赏着。
慕时剑锋所指之处,并无一丝肃杀之气,优雅清妍,一如风扬。
枝动,花摇,瓣落,再自然不过。
年幼的屠北战也被慕时如舞姿般优雅的舞剑方式呆在原地,但随后心底涌上来的,是更加强烈的憎恨与复仇心理。
他抱着手中的莫邪,半晌,也握着剑柄打算模仿。
那时的屠北战只想一心练成剑法,再用慕时亲手教授的剑法将慕时杀死。
恨意萌生,但过于年少,竟是连剑柄都拿不住。
“明曜!”
眼看着沉重的剑柄就要砸在脚上,绝望中,一个略显清瘦的身影忽然焦急地扑了过来,用他那单薄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屠北战的身躯,冲他灿烂地一笑。
那笑容分外的熟悉和亲切,以及安心。
他紧紧地抱住屠北战,轻轻拍打着后背,“明曜不怕,师傅在这里。”
后来,屠北战以‘莫邪不好’为理由,将慕时手中的干将索要过来,一用,便用了十几年。
——
回忆如潮,汹涌地涌入屠北战心底,企图将自心壁生长而出的憎恨洗刷殆尽。
他直直地盯着眼前笑得明艳的女子,将腰间的干将轻轻抽出,垂眼,食指轻轻摩擦,似是在思念什么,“可会舞剑?”
“会一点——”尤舞一愣,领会了屠北战的意思。
眉眼弯弯,向前走了几步。
“为本王舞一曲吧。”
说罢,将干将的剑柄递了过去。
女子温软细腻的手轻轻触碰到男人有力的手,略显羞涩。
脱离主人剑鞘的干将剑锋似乎都不如从前那般凌厉,映射的光芒显得无精打采。
退后几步,女子俯身行礼,笑的温婉,“民女献丑了。”
屠北战沉默地望着女子,抿唇,眸子中闪烁着思念的光。
尤舞微抬手,一人姣美轻盈的独舞,默吟曲调,漫扬裙袂,舞起了一支《凤求凰》。
手持干将,一动间,已迎风起舞,往来盘旋间,剑光霍霍。
腰如柳枝柔,飘飘若谪仙,动则若雷霆,静则如处子,当真是一舞动四方。
脑中不断幻化出慕时白衣飘飞,身若惊鸿的出尘身影,轻轻一叹,大脑瞬间无比通透明晰,一股什么东西仿佛正在喷薄而出。
不由得情动,大手衔起一片嫩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一奏一舞如多年的故交一般,配合得十分契合。
一曲《凤求凰》结束,女子的动作也随之安静下来。
轻轻将干将放在屠北战面前,女子垂眼行礼,“谢冥王为民女吹奏,果不其然,有了这乐声,民女舞得也好了不少。”
尤舞眼波流转,似喜似羞,樱唇半撅,半带恼半带娇,真正千种风情。
粉颊晕红,却是七分喜悦,三分娇羞。
一舞过后,屠北战恢复成从前的冷漠,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经历似得。
“本王的曲不过是点缀罢了。”
草草应下,心不在焉。
斜眼望着不远处侍卫的到来,起身拍拍满身星星点点的梨花瓣。
“冥王!”侍卫单膝跪地抱拳,“启禀冥王,李太医说,那北宁将军已经醒了!”
眼中光芒一闪,语气也不由得变得激动,“慕时醒了?”
说罢,连忙骑上焰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尤舞凝滞在空中的手显得十分多余。
那一刻,时光凝固,梨花不再翩然飘落。
尤舞默然而立之处,还残留着屠北战方才吹奏的《凤求凰》。
目光如炬地望着屠北战毫不留情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美眸弯弯,眼神迷离。
半晌,叹了一口气,媚眼一睁,冷然无比。
——
屠北战一进得太医院门内,药味扑鼻而来。
空气里隐约浮动着新鲜的血腥气,如猛兽般蓄势待发。
慕时安安静静躺在榻上,厚被遮了身体,只露了干净的脸与脖颈,唇色苍白,是病中昏睡的模样。
见屠北战前来,李太医行礼,眼中闪烁着雀跃,“参见冥王。”
“慕时怎么样了。”
“回冥王,北宁将军方才已经醒了,但没一阵儿,便因为身体虚弱昏睡过去了。”
屠北战点点头,大手摆了摆,示意李太医可以退下了。
李太医向后退去时目光不住抬起头望着两人,眼中尽是担心。
这好不容易治好的,若是再出点什么事儿...谁担待的起啊?
但他不过一届太医,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便心怀忐忑地关上了门。
太医院内方才涌进的阳光再次被黑暗吞噬。
屠北战走向前去,目光灼灼地望着慕时,心头一软。
微弱的烛光在慕时的面庞上轻轻跳动着,企图为面庞染上几分颜色。
慕时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心一如往常习惯性蹙着,仿佛在睡梦中都挂念着许多难以开解的事。
差点未挽救回来的伤病给他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即便是在暖黄色细微的烛光下,面上都带着苍白的。
但他的轮廓还是很好看的,美人在骨不在皮,慕时属于那种天生骨相就非常好看的人,因为虚弱和憔悴,反而更令人有种心魂俱慑的感觉。
那是种令人想将他控于掌中的欲望,就像飞鸟与囚笼,就像慕时与他。
屠北战看着看着,唇角竟是没由来地勾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坐在慕时枕边,大手一遍一遍描摹着慕时的眉眼,不由得情动。
好听的声线带着阵阵磁性,语调不住惋惜,“慕时,若是你一直都如现在这般乖巧听话,该多好。”
“若是你当初肯服个软,本王又怎会对你如此狠心?说到底,你也是本王的师傅,不念旧情,也会念及你的养育之恩,定不会对你如此。”
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来到紧皱的眉眼上,妄想抚平忧愁。
细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任凭屠北战一遍一遍地抚摸,也丝毫不动。
半晌,屠北战有些不耐。
“慕时,你会不会忘记本王?”
“若是你胆敢忘记本王,那你的北宁将可就遭殃了。”
说到如此,冷哼一声。
“忘了也好,本王大可大发慈悲也跟着你忘却以前的一切,只当你睁开眼看见本王时,如若初见。”
“慕时,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本王,死在你手中的屠氏老老少少,可不是你这一条命能偿还得过来的。”
“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本王...便当做无事发生吧。”
“慕时,这是本王对你最大的宽容了,从今开始,就这么好好儿跟着本王,别再惹事生非。”
在这儿坐了一会儿,衣袍上便染满血药香气。
半晌,一位影卫自窗外来到屠北战面前,低语了些什么。
眉头紧蹙,打开院门,“把他看好了,别再出什么事。”
临走前,屠北战这么吩咐了句,语气中威胁满满。
李太医连连点头应下。
屠北战前脚刚急匆匆地走,后脚那送药的丫鬟便进来了。
李太医接过血药,让离九将慕时扶起,一口一口地喂了下去。
“咳...”
直至药碗见底,半梦半醒的人儿才缓过神来。
羽睫如雨蝶展翅般轻轻掀开,露出下面一对儿毫无光彩的眼仁。
“醒了?醒了!这是醒了!”
李太医苍老的面庞上出现莫大的喜悦,眼中佛若有光,如同产婆接生到刚刚出生的婴孩般激动万分。
慕时并不认识他,但在他上次睁开疲惫的眼时,看见的,也是这位老太医。
他微张着嘴,口中发出一节破碎的单音,嘶哑又难听。
几滴血药自微张的薄唇中流落,顺着白皙的面庞悄无声息地砸向薄被,绽放一滴血花儿。
“水?可是要水?”
李太医问。
慕时点点头,眼底疲惫。
身后的丫鬟连忙下去端了碗水过来,递给慕时。
慕时费力地接过。
长达三天的滴米未进使得端着瓷碗的手都变得极为费力。
那瓷碗较大,就这么被慕时一双惨白细长的手捧着,显得欺负人似得。
一旁的李太医打算伸手接过来喂,却被慕时淡淡摇着的头阻拦回去。
在所有人期待又担心的目光下,慕时喝下几口,面庞鼓起,口腔微动,半晌,冲着盆子吐了出去。
几滴附在口腔中的精血顺着温热的水一同进了盆中。
原来是要漱口。
完毕,他环顾四周,不顾口腔内软舌的阵阵刺痛与血腥气息,费力吐出几个音节。
李太医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是北冥国的太医院,公子...是在逃亡的路上,被冥王捡回来医治的——”
说到此处,目光不由得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