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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镣铐

玫瑰镣铐

发表时间:2023-04-16 16:43

《玫瑰镣铐》by听雨话桑,原创小说玫瑰镣铐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沈嘉遇邵洵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沈嘉遇喜欢上了一个人,但对方不知道爱,无论他怎么努力对方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最新评论:但他真的很努力了。

玫瑰镣铐小说
玫瑰镣铐
更新时间:2023-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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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镣铐》精选

八年前邵洵第一次见到沈嘉遇时,他正在琴房练琴。

那时候,他的右手还是灵活,健全的,琴键就像是长在邵洵手中一样,音符跟随他的心意在他的指尖肆意欢快的跳跃着。

邵洵现在能回忆起的学生时代最美好的回忆几乎都是在琴房里度过的。

“你是谁?!”

邵洵的琴声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了。

他停下手,抬眼朝门口望去。

一个穿着练功服的小男生双手抱着胸,“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质问着他。

他长得很好看,紧身的练功服裹着纤细的腰身和修长匀称的双腿。扫过锁骨的短发用一根皮筋随便绾了一个丸子头固定在脑后,显得俏皮可爱;他皮肤白皙通透,圆润的杏眼看着也是乖巧讨喜的,嘴唇生的饱满红润,要是能咬上一口,口感一定是像果冻一样Q弹软滑。明明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偏生要做一副穷凶极恶地模样挤兑他。

哦,原来是沈嘉遇啊。

沈嘉遇嘛,他知道。

芭蕾舞系的骄傲。

艳名远播的交际花。

他是艺术生里最难得的新星,模样好,功底好,却是一个习惯了被人捧上天的公子哥。

没想到好死不死在练习室里碰上了。

“喂,我问你是谁呢?”沈嘉遇斜睨了他一眼,见这人没动静,语气就很是不耐烦了,“这个教室是我专门拿来练舞的。你敢占我的东西?”

练习室明明的学校的公共资源,谁占了谁的?

这人一开口邵洵就知道肯定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来找优越感来了。

毕竟,这样的公子哥儿在艺术高中里一抓一大把。

就想路边的杂草,虽然与人无尤,但看着堵心碍眼。

邵洵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想跟他废话,甚至连个正眼儿都没分给他,转头依旧练着自己的琴。

“喂!你听见我在跟你说话了吗?”沈嘉遇头一次尝到被人无视的滋味儿,三两步走到邵洵面前一把把他的手摁在琴键上,好好的一首车尼尔练习曲变成了刺耳杂音,“要是识相的,就快点儿给我滚出去腾地儿。”

邵洵抽回了手,觉得这人让人又气又好笑。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白瞎了一身好皮囊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校服的袖口,径直站在了他面前。他比沈嘉遇高了小半个头,让沈嘉遇有一种被冒犯了的感觉。

打眼望过去就觉得沈小公子是个妙人,凑近了看更是如此。

只可惜脾气太臭了。

邵洵咧了下唇角,带着挑衅的意味,勾了勾手指,抬起了沈嘉遇的下巴凑到他耳边说道,“邵洵,沈小公子或许听过我的名字。”

“你……”沈嘉遇白净的肌肤爬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占了他的教室的家伙居然是邵洵。

原来他就是邵洵啊。

邵洵嘛,他当然知道。

西洋乐系的骄傲。

淡漠疏离的高岭之花。

他是艺术生里少见的实干派,不爱出风头,从来都是只问其声,不见其人。

没想到竟然就在练习室里遇上了他。

沈嘉遇面对近在咫尺的情人却嗫嚅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邵洵见沈嘉遇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气焰悄无声息的灭掉了后,打趣他的心思歇了一半,也没了练琴的心思,拿起自己的琴谱,三两步离开了练习室。

沈嘉遇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来追出去。

“欸,等……等等!你是邵洵!你真是邵洵?”

“喂!你别不理我嘛!”

“洵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洵哥!”

……

邵洵的思绪被他自己强行了拉了回来。

他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拉下手刹,把车停在了三春路四十二号。

精神病院这边霍朝年都提前打点过了,不会有人乱说什么。小护士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邵洵,被邵洵回敬了一个亲切假笑才战战兢兢地给他引路带他去见这位病人。

“邵,邵先生,这边请。”医生把邵洵领到一个单独的病房前。

那个病房的门口有一扇透明玻璃小窗能观察到里面病人的情况。

透过那扇小小的隔窗,邵洵清楚地看到了里面那人——说他是个人似乎都有些欠妥。

那人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泛黄的病号服,披散着蓬乱的头发,光着脚在地上不停地来回踱步,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活像一具行尸走肉。空旷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盏壁灯什么设施都没有,里面灰扑扑的一片,能透进去了就只有门上小窗的那一点光亮了。

邵洵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里面那个“疯子”。

他是沈嘉遇?

开玩笑了吧,里面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沈嘉遇。

以邵洵对沈嘉遇的了解,沈小公子虽然看着是个娇气又矫情的公子哥,但他骨子里却是个犟骨头,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不可能把自己活成这副模样。

“开门。”邵洵说道。

医生有些为难,“呃,实在抱歉啊邵先生,我们医院是有规定的,像沈先生这样的病人,没有直系家属的授意,是禁止外人探望的。”

“我说,开门。”邵洵没有耐心跟医院周旋,蹙起眉头说道,“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外人’负责。”

医生见邵洵的态度那么强硬,人家背后还有个不好惹的主儿,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开门。

“啊!——鬼!有鬼来了鬼来了鬼来了鬼来了!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的手我的脚,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吃人的恶鬼来了他要啃我的骨头,喝我的血了,救命救命啊鬼来了有鬼来啊啊啊啊啊有鬼来了鬼啊!!!”里面那人原本还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在病房里走动着,但一听见熟悉的开锁推门的咔啦声,就吓得一声惊叫,抱着头缩在墙角里浑身发抖。

门一推开,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汗馊味混着发霉的味道还有食物的酸腐味的怪味,让邵洵这个有点轻微洁癖的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抑制不住涌上喉头的呕意。邵洵抬手捂住了口鼻,缓缓抬腿走了进去,就看着沈嘉遇这只惊弓之鸟盯着他的脚步努力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见邵洵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一会儿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的胳膊里,一会儿又开始自残,他的指甲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发起疯来把自己的手臂和脖颈抠挖得没一块好地儿,那些刚刚结了血痂的伤口又被锋利的指甲划开,鲜血淋漓。落了疤的旧伤和血淋淋的新伤斑驳交叠。

邵洵注意到他蜷缩的那个角落的墙皮有一大片褪色脱落,他可以很轻松的想象到,在这个昏暗的病房里,一有人进出沈嘉遇就像现在一样缩在墙角,被这里的人按住摆弄折磨。

果然不出所料,跟进来的医护人员一看到病人疑似“发病”的症状赶紧上前来三两个人把他摁住,拿布条的拿布条,换针剂的换针剂,前一秒还死寂如太平间的病房后一秒就像是在婚礼闹洞房的现场。

“嘿嘿……嘿嘿……彩带有彩带,哇哦呜呼哇啊哈哈哈穿婚纱啦……啊哈啊啊啊彩带婚纱……我要结婚了,结婚了……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嫁给谁啊?我要嫁给谁呀?啊?啊哈……我要嫁给谁呢?嫁给谁啊……”沈嘉遇痴痴傻傻地看着穿白大褂的医生给他手上身上缠白布条还以为在给他穿婚纱呢。为了牢靠,医生们下手的力道不轻,邵洵光是在一旁看着就能感觉到他的手脚一定被又掐又拧的虐待弄得青紫了。

邵洵抬手打掉了护士给沈嘉遇打镇定剂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瘫在地上发抖的男人。

“沈嘉遇。”一道低沉阴郁的男声在沈嘉遇耳畔响起。

不知道沈嘉遇是听懂了邵洵叫他的名字,还是听清了邵洵叫他的声音,他竟然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了眼邵洵。

邵洵就站在高处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的沈嘉遇。

他的眼瞳里也分明地印着他自己的倒影。

邵洵深感他今天做了人生中倒数第二愚蠢的事。

倒数第一是跟沈嘉遇纠缠。

自从邵洵擅作主张把沈嘉遇从精神病院捞了出来,邵洵那个八百年都没个动响的私人号码都快被霍朝年打爆了:

“不是,你等等!你要干什么?啊?你是要上天呐!我说你到底什么情况?!我正开着会,意气风发地跟我底下的大臣们指点江山呢,精神病院一个电话过来直接就把我给打懵了!你知道我手下听到了怎么说我的吗?说什么小霍总啊上下级之间意见相左,吵个架拌个嘴多正常的事,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赶紧去把在三春路四十二号预定的床位退了。我啊,我当时恨不得把我的这张脸皮扯下来撕巴撕巴扔马桶里冲!干!净!”

“……是上次在办公室里跟你呛起来的那位?”邵洵一边应付着霍朝年的电话,一边还得分神看着点儿后座手脚都被裹成粽子了还眼神乱飘疯疯癫癫地满口胡话的那位。

霍朝年对他的提问毫不关心,“我都快被气昏头了,你还要再跟我开国际玩笑吗?我问你,你是认真的吗?那个沈嘉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也亲眼看了,心里还没杆儿称吗?把他带出来是几个意思啊?他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你是慈善家转世吗,还给我上赶着去接!什么毛病啊真是?MD,我也是蠢到头了,就不该放你去看他。”

“我有分寸。”邵洵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你有个屁的分寸?!哪个有分寸的人会把个疯了三年的神经病从医院里带出来啊。我真的服了你了。你这刚回国的手笔大得不比您当年维也纳音乐厅的压轴亮相来得技惊四座啊。”霍朝年气儿不打一处来。趁着换气口儿的功夫还赶趟儿地磕了两颗辅酶Q10,顺了顺胸口,“嘚,你现在把他带出来了,然后了?自个儿养着演金屋藏娇啊?你什么时候不做曲子改当上帝啦?”

“谢谢,我是无神论者。”

“唉你——”

邵洵听霍朝年的唠叨直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疼,索性给挂了专心开车。

他开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霍朝年专门给他准备的公寓,还是他自己的家

那是他父母留下的遗产。他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一辈子的积蓄就剩下了这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这些年他虽然人在国外,也会让朋友留意着帮他维护父母的心血。

邵洵停好车,打开车门,从后座把沈嘉遇跟提溜小鸡子儿似的拎上了楼。

沈嘉遇身上还缠着束缚带,连站都站不稳,一进门他就摔倒在地上,还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地上扭动,抢先给自己找了个“安全”的墙角窝着了。

邵洵脱了外套松了领带打算好好“修理”一下沈嘉遇。

首先,得给他洗个澡。沈小公子身上这在泔水桶里泡了三年的味道简直罄竹难书,他强忍了一路才把想把沈嘉遇踹下车去的冲动压下去。

沈嘉遇缩在墙角里四处张望着,歪着脑袋在邵洵家张望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开嘴笑了,盯着天花板嚷嚷着,“嘿嘿嘿嘿……我认得,这是我家……嘿嘿,我家……回家,哇哈啊啊……回家啦……嘻嘻哈啊哈哈哈哈哈……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你说什么?”邵洵听见他说的话,或许是还没适应沈嘉遇现在变成了个疯子的既定事实,根本不管疯子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就径自不爽起来,蹲在他面前用虎口掐住了他的下巴,手指捏紧他的两腮,桎梏住沈嘉遇那张胡言乱语的嘴,“沈嘉遇,你看着我,还认得我吗?”

这个姿势让倒在地上的沈嘉遇只能被迫仰视着邵洵,他漆黑的瞳孔因为惊吓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微微震动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嘴唇开始不自觉地翕张,嘴角突然就冒出了一点浊液。

邵洵吓得立马松开了手。

“呕——”

果不其然,沈嘉遇也立马俯下身子开始作呕,本来就脏兮兮的病号服就又遭了祸,胸口衣襟上沾满了呕吐物。他吐得浑身颤颤巍巍地瘫软在地上翻白眼儿。

邵洵看着满地的麻烦头一跳一跳地疼,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狠踹了沈嘉遇的小腹一脚,沈嘉遇的身体不住痉挛,一口气没喘匀就被自己的呕吐物堵住了气管,伏在地板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邵洵轻啧了一声,一把揪住沈嘉遇的头发把人往浴室里拖。

“八年前是个麻烦,八年后还TM是个麻烦。”邵洵推搡着把这个东西扔进浴缸里,沈嘉遇被吓得别说站稳扶正了,就连他现在唯一会的鬼哭狼嚎叫都给忘了,一个仰头后脑勺直直磕在了浴缸沿边,发出咚得一声闷响,就算骨头没敲碎也铁定是肿起来了。

沈嘉遇这时不知道是不是真被邵洵吓住了,竟然就不哭不闹地蜷在浴缸边,直愣愣地看着这个把他从恶鬼的老巢里救出来的“大英雄”。

好疼啊……

疼吗?嗯……好像不疼的。

就算是疼,他在精神病院里什么疼没受过,早就麻木了。

这个人他是谁啊?

他不认得。

但他知道这个人好像跟那些鬼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不知道。

长得好看一点吧?

还没等他想明白突然不知道哪儿来的水流对着头顶一涌而下。水是冰的,邵洵挽起了袖子拧开浴室的花洒喷头对着他一顿猛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嘉遇想错了,他比那些恶鬼更坏,是个绝世大魔头。

他的后脑刚挨了那么一下,又被冰水这么当头一浇,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被冷水呛了一口,冰水激得他的伤口一阵阵抽痛。这大冬天的,他身上就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冰水淋在身上的是什么滋味儿,沈嘉遇本能地想要躲开。

“过来!”可奈何邵洵这人早八百年不知道温柔两个字儿怎么写了,拿着花洒追着沈嘉遇给人家“洗澡”。

沈嘉遇要是能听得进去,他就不是疯子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从这里跑出去。他仓皇失措地躲着水柱,在浴室里乱窜,沐浴液洗发水被掀翻了一地,他的后背在躲邵洵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上了穿衣镜,碎玻璃渣不是掉了一地就是刺进了沈嘉遇的后背,直到浴室变成一片“废墟”,沈嘉遇才终于摸到了浴室的门把手。可惜门一早就被邵洵锁上了,不论他怎么拼命挣扎都跑不出去。

“啊……不,不要……不要……我不要被关起来,不要关起来,救命!救命!救命啊啊!救救我,有鬼来了,啊啊啊啊——鬼来了鬼来了鬼来了鬼来了!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错,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沈嘉遇握着开不动门的门把手对着邵洵求饶认错。

邵洵觉得好笑,他一把抓住沈嘉遇的头发,把他拽到自己面前,逼问道:

“沈小公子知道哪儿错了吗?”

沈嘉遇像只受人挟制的笼中雀动弹不得,但这个角度在他眼里就只能看到邵洵,不知怎么的,看着邵洵,他甚至完全忘记了挣扎。

他是谁呀?

为什么问我哪儿错了?

我做错了么?

啊,是错了,我错了,我是错了,我错了,要认错,一定要认错,可是……可是我为什么错了?我做错了什么?

我又该……又该向谁认错呢?

是谁?是谁!

沈嘉遇想不到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回过神来就开始挣扎了。

“沈嘉遇!你说话!”邵洵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愈发没有耐心了。

沈嘉遇这会儿嘴唇冻得乌紫,歪着脑袋死盯着他,颤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他的鼻子突然笑出了声,“嘿嘿嘿嘿……你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哈哈哈哈哈……”

“你!”邵洵眼眶里的怒火眼看着就要盛不住了,沈嘉遇还上赶着给他添了一箱93号汽油。

结果还没等邵洵把他怎么样,他就白眼儿一翻颤抖着伏在他身上又吐了没完。

不仅洗澡洗了个寂寞,邵洵身上这件既不能水洗也不能干洗的衬衣也跟着当场报废了,邵洵觉得他都要当场发疯了。

“沈嘉遇,不许躲!你看着我!看着我!你真的疯了?你现在真tm就是个疯子了吗?!啊!”邵洵脱了被弄脏的衬衣,上万块的衬衫在满地狼藉的浴室里随手一扔,转身直接对着沈嘉遇的面抬手就是结实的一巴掌,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沈嘉遇哪里听得懂邵洵的警告,一脸惊恐地捂着脸眼泡里还包着一汪眼泪,他本来长得就白净,加上这些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不见天日,受尽折磨,脸色更是惨白,这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一个五指分明的新鲜手掌就印在了他的右脸。

“唔呜呜……哇啊哈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唔呜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沈嘉遇捂着脸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相就像个找妈妈要奥特曼要不得就躺在地上犯浑耍赖的三岁小孩儿,直接把邵洵哭醒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打了他一巴掌的手掌。

他的右手。

……

“洵哥,你的手真好看。”沈嘉遇顺着缠在他手腕上的铁链手指蜻蜓点水般在他身上游走,最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附上虔诚一吻,侧脸在他的手心蹭了蹭,“不愧是弹钢琴的手,又白,手指又长,真漂亮啊,这手指,比我的长了一截儿呢。不行,这么好看的手要是不小心受伤破皮了怎么办呀?唔……不行,我得帮你的手多买个几千万的保险才安心。”

“你还是给你自己多卖几份保险吧。在你被我弄死之前。”邵洵手脚被缚只能用眼睛死盯着沈嘉遇,紧紧咬着后槽牙,用上他这辈子最恶毒的话语“威胁”他。

这些话自从沈嘉遇把邵洵带回家来,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一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以为意,但是个人难听的话听多了还是会觉得不爽。更何况对方还是他喜欢的人呢。

他搂过邵洵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唇峰,“你的嘴巴,应该用来跟我接吻。”

“滚!”邵洵狠狠啐了他一句。

“又生气啦?怎么那么小气嘛。”沈嘉遇又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还在笑眯眯地跟他撒娇,“喏,我亲亲你,不生气啦。”

“沈嘉遇,已经三天了,你到底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邵洵咬紧牙关跟他打商量。

“别怕,我都打点好了。你家里,学校,乐团我都打过招呼了,统一口径说你去了维也纳游学了。我还用了你的手机和里面合成的语音跟他们时常保持联系。别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怀疑的。”沈嘉遇依偎在他怀里,随意地玩弄着他领口上的纽扣,“洵哥,只要你听话一点儿,我就不用绑你了。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看,你都抱不到我。”

邵洵的手脚被沈嘉遇为他量身定制铁链镣铐锁着。虽说不至于伤到他,但毕竟是冷冰冰的金属,几天下来他的手腕和脚踝还是红肿了起来。

“怎么又肿起来了?疼不疼呀?”卸了手铐帮他的手腕上药,敷好了药,他嘟着嘴一脸无辜地对着他的伤口呼呼,“手是钢琴家的生命,你的手这么好看,你看看,都被磨坏了。你要是不那么倔,我才舍不得呢,”

“如果不是你,我也舍不得这样对我的手。”邵洵虽然被他松开了铁链,但是他注射的肌肉松弛剂后劲儿还没过,要不是他现在浑身酸软说不定就直接起身先踹他两脚,再扬长而去。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又怎么舍得呀?”沈嘉遇眯起眼睛,歪着头靠在他的手臂边,“我最喜欢你的手了,每当看你弹琴,你的手指就像在琴键上跳舞一样,手筋在手背上跳动,就像踩在我心窝里。让我一次次为你心动。”

“我不会喜欢你。”邵洵垂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会喜欢一个把人堵在厕所里泼油漆的二世祖的。”

“啧,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明明是他自己不知道好歹,知道我喜欢你,居然还敢跑过来勾搭你。没泼他浓硫酸算是很给你面子啦。”沈嘉遇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光洁的脸颊耐心给他“解释”道。

勾搭?那也要是帮他送个琴谱就算勾搭才算数吧。

邵洵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耳边听着他对自己的甜言蜜语只觉得后背发凉。

“我真的不懂,沈小公子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值得你费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吗?”邵洵苦笑道。

“我不缺想睡的人,只缺一个我想爱的人。”沈嘉遇靠在他肩头,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对他说道,“我想你爱我, 那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你说了,我什么都有,而且只要是我沈嘉遇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洵哥,你也一样。”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哦,如果我是个疯子你就会喜欢我的话,我也不介意。”

八年后,当邵洵再遇到他时,沈嘉遇真的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当年他的右手粉碎性骨折,手筋断裂,演艺生涯从此尽断,他年少成名,多年苦心经营付诸东流,他当年所受的屈辱苦难全拜沈嘉遇所赐。

怨恨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而来,随心所欲地在他多年沉疴处地方扎根。

而当他艰难的爬出深渊时,回头望去,罪魁祸首也跟他一般,苦海沉沦。

说实在的,心情复杂。

邵洵看着浑身湿透半趴在地上还在哭爹喊娘的沈嘉遇,抹了一把脸,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跟一个疯子计较,不能跟一个疯子计较,否则我也就离疯子不远了。

邵洵本来就不会哄人,更别提还要费心去哄疯了的沈嘉遇。这尊大佛现在是骂也骂不得,动也动不得,他就干脆站在门口,放任沈嘉遇坐在地上哭闹。

直到他哭昏过去了,他才胡乱给人收拾了下,就把人扔床上去了。

完事以后,邵洵才长长松了口气。

注意看!

这位年轻的脑外科主治医师傅远恒刚刚从一场十三小时的动脉瘤开颅夹闭手术及介入栓塞手术的手术台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告慰下病人家属,就被一阵阵午夜凶铃般的夺命连环call催去三魂七魄。

“我说,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上个星期都还只能在你们工作室的官宣海报上看见你。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你真人了。欸我……”傅远恒一边跟邵洵打招呼,一边换鞋,刚一进门儿,连邵洵的脸都没来得及看清,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被他生生拖进了卧室。

傅远恒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我……我这……这,你这什么情况?”傅远恒定睛一看,才发现他亲爱的前半个病患兼先半个好友居然金屋藏娇。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床上这个周正得跟那些油画上不穿衣服的美人儿似的人问道。

“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啊???”

傅远恒好像感受到了来自对面这位前半个病患兼先半个好友对他的“恶意”。

于是就有了,邵洵就在客厅端着杯馥芮白慢条斯理地品着,偶尔也分些余光给被他“无情”反锁的房门的场景。

他的卧房里叮哩咣啷乒铃乓啷的响动不绝于耳,里头傅远恒尽力对病人做着耐心的引导,但也还是时常伴着沈嘉遇的哭喊和尖叫声一并传出来。

没折腾多久,房间里就又开始传来傅远恒气喘吁吁地求饶声,还有哐当砸东西和衣料撕裂的噪声。

邵洵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半眯着眼试图把这场似乎进展不太顺利的“诊疗”当成一场独家演奏会。

等里边儿的动静终于消停了,傅远恒也几乎折了半条命进去了。傅远恒从里头拍了拍门,邵洵应声走去打开了门,吱呀的开门声才终于把傅远恒从“地狱”里“拯救”了出来。

邵洵见里头没了动静,还朝里头张望了一眼,见沈嘉遇背对着门口,侧着身上蜷缩在床上打颤,而后才想起来已经被累了个半死的傅远恒,问道,“怎么样?”

傅远恒被这人的冷漠无情无理取闹狠狠扎了心,他稍微整理了下受到强烈打击的心灵,扶正被撞歪了的眼镜,长叹了一口气,“邵洵啊,我想起我第一次见你的场景,那会儿还是在苏黎世。当时你的右手还等着做复健。你是我辅修心理健康学时遇到的第一个病人,所以我对你印象深刻。而且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自认也算对得起你,谁让你在这儿恩将仇报的……”

“是是是,傅医生说得对,您在世华佗,妙手回春。”邵洵敷衍地应和着,“里面那人到底怎么样?”

傅远恒白眼儿翻上两天,回头望了一眼里面那人,把邵洵推了出去,自己也关上门退了出去,然后清了清嗓子,停了打趣儿正色道,“很不理想。”

邵洵眉头微微收紧。

傅远恒推了下眼镜,把他刚在慌乱中还不忘医生的职业素养速写了份十分潦草的病历报告递给了他,“就我刚刚的观察来看,这小孩儿精神状况极差,外界的一丁点儿C激都会引起精神崩溃,并且现实世界的感知力、认知力几乎完全丧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要干什么。还有……”傅远恒意味深长地捏了下他的右臂,“我严重怀疑他患有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俗称PTSD。是指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

PTSD的核心症状有三组,即创伤性再体验症状、回避和麻木类症状、警觉性增高症状。

邵洵突然没好气地笑出了声。

这简直太荒诞了。

PTSD,这个病他深有体验,熟的很。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氟西汀更是从不离身。

他之所以得这个病正是因为他沈嘉遇。

右手手臂至手腕粉碎性骨折。治疗期间,他的主治医师曾告诉他,就算以他复健的最佳效果来看,今后也不能再长时间从事剧烈的手部运动和工作了。

也就是说他以后再也不可能成为他梦寐以求的钢琴家。

在复健期间,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一闭眼耳边就会回响起他的手骨粉碎时的咔啦声响和沈嘉遇的惊叫。

当他坐在他曾经最熟悉的钢琴前时,他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动的慌乱。

而他当年这种痛苦慌乱的情绪,现在一一报应了沈嘉遇身上。

是不是该说一句天道好轮回?

“刚刚我试着跟他交谈时,他往后躲我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床头柜上的相框,他就被吓得直想往床底下钻,我好不容易控住他,就看着跟个提现木偶似的浑身发僵,白眼儿一翻就开始口吐白沫,一口气儿没接上来就倒在床上开始抽搐,我看他冷静下来了,才敢出来。”傅远恒回想起他方才“心灵奇旅”都还有些心悸,连忙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只是有这个可能性,但跟你当年的情况不太一样, 具体的,我建议你还是把人带去医院,请专业的精神科医生看看再说。”

邵洵的眉间的沟壑愈发深了,真是惹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病先看到这儿,我可以打听下里头这个小孩儿是谁吗?”傅远恒累死累活看了半天病都还不知道屋里那人叫什么名字。

邵洵没有正面回答,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卧房的方向,问道,“治得了治……”

“是不是跟你的右手有关?”傅远恒自顾自地打断他的发问,“你的右手该不会是因为……”

“傅医生,今天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邵洵毫不客气地给傅远恒下了逐客令。

“戳到你的心窝子了?”傅远恒抱着来都来了,总得挖出点儿什么来的心情问道,“年轻时的风流债现在来讨债啦?”

“人和医院的投诉信箱在哪里来着?”邵洵眯起了眼睛抱着手臂“和颜悦色”的看着傅远恒,玩笑道,“诽谤病人,挑拨医患关系大概能让傅医生休息多久?”

“别,我风华正茂的,还能继续为医疗事业奉献爱心呢。不想回去继承家业。”傅远恒捏了捏肩膀,趁着邵洵还没有开门把他一脚踹出去,自觉、自动地溜了出去。

送走了傅远恒,邵洵才又进了房间,见沈嘉遇现在安静地躺在床上昏睡着。

难得有机会邵洵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跟沈嘉遇相处。他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沈嘉遇。

他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护在胸前紧紧揪着胸口那点儿被子,看着睡得很不安稳,但毕竟闹了一整天了倒也睡得沉。额上还有没有干透的汗渍,额发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

他比八年前长开了些,棱角轮廓分明了许多,从前脸颊上的软肉变得干瘪,脸色泛青且暗淡,整个人多了几分苦相,失了几分少年气。

邵洵抿着嘴唇,垂下了眼眸,不知道是在跟沉睡的沈嘉遇说,还是在跟他自己说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邵洵对着沈嘉遇,轻声开口说道,“你是,怎么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回应他的只有平静的呼吸声。

“沈嘉遇,你看看。”邵洵的指尖拨弄着他的碎发,“我们现在这个状态,眼熟吗?八年前,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

昏迷的沈嘉遇自然无法回答他。

当然,邵洵也未必真的想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毕竟说到底,邵洵现在有的,也只是那一分不甘心罢了。

凌晨两点半,邵洵就被沈嘉遇闹醒。

这祖宗半夜睡醒了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就开始爬起来闹了。

早些年,邵洵只能靠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后来情况好转后,他的睡眠也一直很浅,稍稍有点动响都会被惊醒。

而正巧邵洵睡的客房跟沈嘉遇睡的主卧一墙之隔,隔壁一旦有什么响动,他这边想听不到都难。

邵洵做起身来按了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忍着隐怒下床去到了隔壁主卧。一脸菜色地想着等收拾完沈小公子,回来一定得磕两颗安眠药。

或者先给沈嘉遇喂两颗也行。

邵洵一推开门就只在昏暗的月色中瞧见沈嘉遇双手抱膝,蜷缩在床头,银月洒进露天窗台,散在阳台上却怎么也透不进他的眼瞳。

他半靠在床头,神色呆滞地拿自己的后脑勺当锤子使,毫不吝啬地一下一下敲着墙壁,浑浊无神的眼下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痕,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邵洵缓缓走进,他后脑都已经被砸出血了,墙面上黏着星星点点的血痕。

“沈嘉遇?”邵洵抱住了他的头,坐在床前叫了他一声。而沈嘉遇甚至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自顾自地沉湎于自己的世界里。

邵洵只得先把他放在床上躺好,这时他才仔细看清了他的脸,心脏便猛得一下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的双眼涣散,青紫色的血管能清晰地透过惨白的皮肤,布满脖颈和双颊,干裂灰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嘟哝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胡言乱语。要不是沈嘉遇还能说话喘气,邵洵都快以为沈嘉遇死在自己床上了。

“沈嘉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沈嘉遇你说话啊!”邵洵慌忙用手背轻轻拍了拍沈嘉遇的脸,见他没反应又颤抖着双手捧起沈嘉遇的脸叫他的名字,想着这位祖宗能应他一声也好,可沈嘉遇躺在床上,还是没什么反应,既不挣扎也不回应,忽而眼珠望向了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他……他说过只要我送给她一些红玫瑰,她就愿意与我跳舞,可是在我的花园里,在我的花园里,连一朵红玫瑰也没有。我的花园里哪儿都找不到红玫瑰……”

“你说什……”邵洵刚想打断沈嘉遇的胡言乱语就猛然分辨出他神神叨叨地在说些什么。

是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

上学的时候学校文艺汇演排演过一出《夜莺与玫瑰》的芭蕾舞剧,他曾受邀为这部芭蕾舞剧配乐。

而舞剧的主演正是他眼前这位沈小公子。朋辈和老师都说他们的这次合作就是所谓的珠联璧合。

那段时间是他和沈嘉遇接触时间最多的时候,也正是这次机会,让他看到了舞台上的沈嘉遇不是别人口中的纨绔子弟而是一名真正的芭蕾舞者。

他每一次足尖点地都是一次优雅舞姿的绽放。每一个转身、展臂、抬腿都充满了生机和自信。

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曾被那时的沈嘉遇吸引了。

甚至还想过自己或许能和这位骄纵的小少爷成为朋友。

“我拿死亡来换一朵玫瑰,这代价实在很高,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宝贵的。坐在绿树上看太阳驾驶著她的金马车,看月亮开著她的珍珠马车,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山楂散发出香味,躲藏在山谷中的风铃草以及盛开在山头的石南花也是香的。然而爱情胜过生命……”

“都疯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记得《夜莺与玫瑰》……”邵洵看着沈嘉遇疯疯癫癫地说着,眼里满含悲切。

眼前的人让他感到陌生。

感到痛苦。

“夜莺就把玫瑰刺顶得更紧了,刺著了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痛楚袭遍了她的全身。痛得越来越厉害,歌声也越来越激烈,因为他歌唱著由死亡完成的爱情,歌唱著在坟墓中也不朽的爱情……”

“沈嘉遇,你想说些什么?嗯?”邵洵当然知道他现在跟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毫无交流意义,但是他总觉或许他还没疯得那么彻底,或许他是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对,对啊……是玫瑰花的刺害死了歌唱的夜莺,他该死!他该死!他该去死……”沈嘉遇突然挣扎着起身,坐在床上抱住自己的手臂,还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在他自己的手臂上乱划乱抓。

他对自己下手也没个轻重,邵洵连拦都拦不过来,瞬间几道血红的伤口就印在了邵洵的眼里。而他的手臂上还布满了许多深深浅浅的新旧不一的伤痕。

眼看着要挡不住沈疯子的自残行为,只得伸手把人捁在怀里不让他动弹。

沈嘉遇发起疯来毫无自控力,对自己没法儿撒癔症就转而攻击抱住自己的邵洵,低头一口咬上邵洵的肩膀。

“啊唔……”邵洵吃痛闷哼着,手臂的力道却没敢松一分。

沈嘉遇的头窝在邵洵的肩窝处,身体不受控地微颤着,把此时安安静静任他在自己身上发泄的邵洵当做他一个身处绝境时遇到的一星火光,死命咬住不肯松嘴,很快他嘴边就渗出了血丝,恨不能把邵洵的肩膀咬个对穿。

邵洵等沈嘉遇脱了力,终于松开了嘴倒在他血内模糊的肩头,才慢慢把昏睡过去的人放到了床上。

“玫瑰花的刺害死了歌唱的夜莺……”邵洵一边简单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还一边回想着沈嘉遇发疯时反复念叨的话。

玫瑰花的刺?

死去的夜莺?

算了,一个疯子的话,当不得真。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疯过了劲儿,隔天早上起来,沈嘉遇不哭不闹也不吐,乖乖地任邵洵修理他——剪指甲剪头发还有洗漱换衣服。

剪指甲被剪到血线也不哭,头发被剪成狗啃泥也不闹,被邵洵粗鲁地套上不合身的旧毛衣也不叫,看着就跟个正常人一样——除了不说话,不看人,吃早饭的时候跟邵洵抢豆沙包吃以外。

沈嘉遇看到吃的,就跟八百年没吃饱饭的饿死鬼投胎转世似的,连筷子都不使直接就上手抓了往嘴里塞,邵洵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连嚼都来不及就直接生吞了。

邵洵苦命地收拾着被沈嘉遇摔碎的碗碟,边收拾还边拿“和善”地眼神“照看”着某个狼吞虎咽着豆沙包奶黄包水晶虾饺的小少爷,不过边吃还边摔碗摔碟,邵洵看着满桌狼藉就头大,脾气一上来索性就不管了,先让他造够了再说。

等伺候完这位少爷用完了早饭已经快十点了。邵洵叫了个钟点工来帮忙收拾屋子,便要带着沈嘉遇出门了。

傅远恒说得对,有病还是要去看医生。

但也不知道邵洵最近是不是应该买本黄历看看,一出门就遇到了个麻烦。

“哟!是小洵回来了呀?噢哟,阿姨可有日子没见过你呀?”邻居王阿姨正巧撞见了邵洵带着沈嘉遇出门。

“王阿姨这么巧。”邵洵一愣,下意识地把沈嘉遇往他身后带了带。

王阿姨是邵洵父母的同事,跟邵洵门对门住了二十来年,从小看着邵洵长大的,对邵洵也跟自己儿子没什么两样,只是邵洵出国了之后,联系就少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他难免多几句嘴,“阿姨上次在中心大厦看到你的海报啦!这次是回来办什么演唱会的吗?”

“是,我回来是有工作。”邵洵一边应付,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沈嘉遇的动向。

“那好啊!到时候你可得给我留两张票哎,我下次带着我闺女一块儿给你捧个人场。”

“当然没问题。”好在这人现在被伺候舒服了还算听话,让邵洵暂时松了口气。

王阿姨正跟邵洵说着话,就瞧见他这些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才让她注意到了他贴在他身后低着头的沈嘉遇,“小洵呐,这位是……”

“他……”邵洵还在措辞要怎么跟她解释他跟沈嘉遇的关系,却见她好似认出了沈嘉遇,还笑着主动跟他搭话,“原来是小沈啊,好几年没见,这是……哎呦,阿姨都快认不出你了。”

邵洵看着两人好像很熟稔的样子满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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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镣铐
《玫瑰镣铐》by听雨话桑,原创小说玫瑰镣铐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沈嘉遇邵洵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沈嘉遇喜欢上了一个人,但对方不知道爱,无论他怎么努力对方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最新评论:但他真的很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