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汗,野火,夏日终曲》by小吉安,原创小说薄汗野火夏日终曲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康文陈与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康文最后还是和陈与相爱,这是命运中的事,命运让他们重新相爱。
《薄汗,野火,夏日终曲》精选:
组内消息轰炸,一个一个轮流说新年快乐。
中村在十几个表情包里吐槽,称附近的神社挤死人了,问去哪儿参拜不要排队。
康文呢?宫本关切地问,你新年咋过的?
能咋过,康文想,无非是在酒店脱裤子呗。
他抽着烟,注视着高楼外延申至天际线的风景。好小子,这架势。今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尽管唯物主义者都不太迷信,但新年第一天就跟前男友在酒店里睡觉什么的……康文眨眨眼,不断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听着,浴室里在洗澡的人是陈与。
就是那个做个梦都能让你升旗的陈与。
康文低嚎一声,疯了!
很难相信,在家里捯饬三天终于把一年多未见的老母亲逼疯的康文回到母校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通过蓝色软件解决生理需求。
更难相信,在蓝色软件上碰到的地理位置仅相差一千米不到的仁礼校友居然是十年未见的初恋对象。
如此奇迹的事件迎来了不输奇迹的欧亨利式结局,两人稀里糊涂地到酒店里开了个房。
省城怎么回事?为何元旦当天能订到酒店?!
回到几个小时之前,两人称得上是饱受惊吓——开什么玩笑,概率学是一门科学啊!这俩骇得要死,一个闪现一般地退出了理科楼,一个起飞似地从一楼退回了二楼。
“你……你先下来!”陈与在花坛边喊,“是康文吗?!xx级理实的康文?!”
“你别指望我下来!”康文在二楼喊,“你是陈与啊?!xx级文一的陈与?!”
“你别嚣张!”
“你也别嚣张!”
此话一出,两人基本确定是对方没错了。
“你下来!”陈与没好气地说,“干什么啊这是,仰着头聊一晚上吗!”
“谁要跟你聊一晚上!”
陈与跳脚道:“你对我就没半点话要说吗!”
“说什么啊!”康文更没好气,“十年还短了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没变……语气没变,行为没变,哪怕是吵架时的说辞都一分一毫没有任何改变。
十年呢?给狗吃了?
由于这之间的十年给狗吃了,两人短暂地进入休战模式。二楼那厮一向假模假式,高岭之花只开在有人的地方,独自美丽的时候立马就凋谢了。这小子冷着脸地在一楼楼梯口旋转半天,见陈与看着,又挠挠头故作姿态地下来。
没什么话想说,康文想,他们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你在哪里?过得还好吗?现如今还是一个人吗?
这些问题基本是重逢定式,但他并不想问,以防得到一个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陈与依旧不发一言,他只能叹息而保持距离地说:“好久不见。”
“啊。”陈与答得很快。
这位男士堪称阴曹地府级穿搭,里边儿一件大号卫衣,一看就是外穿的款。外穿的衣服又套一件外套,领口一褶一褶地起飞,比本人还放荡不羁。下边儿的裤子更加随便,如果不是良好的身段撑着,目测也就三十块钱再打五折的水平。
“好久不见,”他说,“这二十七岁学理的任礼同届校友是你?”
无用的默契上线了。
你在哪里不知道,过得还好吗应该还行,现如今几个人关我屁事。
“你还玩这个?”陈与挑了挑眉。
“嗯,消遣,”康文属于只承认既定事实的类型,不做任何形式的雄辩或狡辩,更不会无聊到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也玩?”
陈与忽然笑了一声。
“我玩它是因为有需求了,你呢?”
啧。
康文皱着眉,心说纯洁的校园哪受得了这种污言秽语。
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和十年前不一样了。任礼位靠市中心,没多大地皮,仗着百年名校的威望连装修都极其敷衍,零几年跟七八十年代差不多。今年校庆领导层撤换,新官上任三把火,门槛都跟着换了个样式。
但记忆就是这点很麻烦。
不管环境发生了多大改变,只要脑子还在,永远都能找到自己存在于此的影子。
陈与变了,虽然变了也是应该的。
那个永远如向日葵一般向前笑的少年,眉眼间沾染了数不清的人性与冷漠。
说这话的时候,连幼稚的玩笑劲儿都没有。
康文意识到,陈与谈了不少。
十七岁不是应有尽有的年龄,但对方把为数不多的正常心态都给了第一段恋爱关系。陈与身上总是包裹着违和感,他像个孩子一样,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得靠抢才能拥有。
仔细想来,甚至到了有手段就用的地步。亲口说了“这东西是你的”也不信,必须要牢牢握在手里才能好说歹说地放心一点点。
现在不一样了,好似乎有没有都无所谓。
我能活着站在你面前就不错了,恶心到谁关我屁事?
这心态,还挺性感。
康文凑近了些,用十年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恶劣口吻说:“谁不是?”
高岭之花,欲绽于人迹罕至之处,却在好事者的采摘下被迫囚禁于花瓶中。
他依然是美丽的,却多了一份好事者才知道的私密与妖艳。必须要凑近看,才能清楚地感受到花蕊的俯首称臣。
十年过去,毫无反省。
只可惜不凑巧,两人的第一个吻也是在这里。那时的任礼中学还没有夜宵可以吃,到了晚自习后,有一段必须离开教室的提醒铃。康文跟一道图形题斗智斗勇到最后一刻,陈与在楼下百无聊赖地等,直到人都走完了还没看到男朋友下来。
铃声一响,傻狗恼了。
康文踩着铃声冲出理科楼,堪堪在陈与面前表演了一个急刹。他很会看脸色,眼见陈与面色不好,便捧着对方的脸亲了一下。
傻狗又懵了。
好家伙,真要惹火还得看康文。
月色中,十七岁的康文似乎还有所等待,陈与接收到信号,一股脑含住对方的嘴巴。第一个吻,无聊又笨拙,没有任何技巧,只知道用舌头横冲直撞。
“亲久点,”康文在间隙里说,“别走,别走。”
他溢出了点口水沫子,任陈与百忙之中舔完了。距离熄灯还有十分钟,一股火势足足烧了八分半。
“哈,一点儿没变,”陈与在十年后又一次接收到了相同的信号,“你非要这样,嗯?”
“我就这样,”康文说得理直气壮,“倒是你还洁身自好了?”
猫猫帆布包应声落地,男人靠在理科楼的楼梯口,嘴巴被一股湿润吸吮住。他等这个吻很久了,久到自己都已遗忘。原来内心深处有一块名为陈与的烙印,随时随地要潜藏一辈子。
“不喊我走了?”陈与抽空问。
“不,”康文笑了笑,“应该不用我喊。”
两个人能在有所顾忌的时间在一起,说明疯起来都无所顾忌。
高岭之花撑着身子说:“你也不会想走。”
要知道这个吻没有想念,没有追忆,更没有所谓的难过。岁月辗转,可以的不可以的,早就被无名的时间吞噬,一致向前看了。
越是拼尽全力去吻,越是感到一丝迷茫。
我还可以回头看么?
两人完全是照本宣科地吻,吻到最后脱了力,齐齐盯着走廊尽头发呆。康文率先点了根烟,将压根算不上缠绵的气氛消耗殆尽。
距离零点还差一个小时。
操场,前坪广场,理科楼,文科楼,高三楼,食堂。这些地方实在过于熟悉,熟悉到会有一瞬间怀疑,下一年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
“做么?”陈与问。
“蓝色软件里那种?”康文跟着疲累地问。
“嗯,”陈与虚无地答,“感觉好像做了才能完成指标。”
“我们还没做过。”康与叹了口气。
“我知道。”陈与也叹了口气。
这喧闹繁华的世界中,真心就如罐头里的蜜糖,全看当事人愿不愿意与他人分享。有时候命运是讽刺的,渴望谈恋爱的人宁愿死守真心而拒绝社交,不渴望谈恋爱的人,在夜店随随便便就捕获猎物。
或许大家都有一个不愿意将就的人。康文想,只是出现得过早,或者还没有出现。
陈与,我们算哪一种?
“吃点儿吧,”康文打开外卖软件看了看,“亲嘴也需要能量。”
“附近有个还算可以的国际酒店,”陈与指了指校门另一头,“边吃边过去?”
“……刚放学去夜宵摊补肚子是吧?”康文觉得好笑,“你他妈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陈与无语地回过头:“咱们不是彼此彼此吗?”
这酒店不远,在一个显眼的十字路口处。南方的街道就是如此,熙熙攘攘的四车道贯穿城市,刚下班的人们体面而疲惫地自地铁口出站回家。在蓝色透明的摩天大楼后,是十多年盘踞于此的老街和巷口。电瓶车一排一排地停在风雨棚里,充电线绕着长杆向上生长,时刻都在为忙碌的明天做准备。
到了酒店,陈与先洗澡,康文坐在床边的藤织椅上吃串串。他跟十年前的男友亲嘴都没伤春悲秋,吃几串鱼丸突然感动得潸然泪下。
陈与上半身懒得穿了,他一出浴就找遥控器,寻思中央空调的温度怎么这么低。康文泪眼汪汪,见人出来,赶紧梨花带雨地说:“陈与啊,是辣椒啊,真的是辣味的辣椒啊!”
“我懂,”陈与赞同地笑,“只有国内的辣椒有香味。”
国内。
康文一愣:“你出国了?”
暧昧的灯光突然变得死板,刻意避讳的话题就这样横贯在两人之间。陈与的腹肌真是漂亮极了,虽然没到块块分明的境地,但因为体脂率低,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等我洗澡。”康文赶紧起身,企图扼杀体内的尴尬细胞。
陈与没说话。他在房间遥控器上摸索了一阵,随后按下一个键,浴室的窗帘在双方大眼瞪小眼的注视下,缓缓向上拉了起来。
“洗吧?”他公事公办地说。看嘴角的敷衍模式,应该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