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推荐小说《自卑症》作者烙铁们所著在线阅读,霍景琛阮辛是小说自卑症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霍景琛的出现就是要毁掉,他出现在阮辛的生活里,让阮辛爱上他,但只想要毁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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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症》精选:
我开始想阮晋华是怎么把三张薄相片甩出一打音效的。
只可惜他没拍到最精彩的地方,仅抓拍到三个瞬间。我凑近踮脚、仰头亲吻和霍景琛灭掉烟头。
不知情的旁观者很容易这组照片被误导,但事实上主动的是那个看起来被动的人。
阮晋华抽回照片,紧握住从天而降的财富密码,兴奋笑道:“三张照片,居然他妈值5w。老子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值——”
“你去找他了?”我沉声打断他。
坐在对面闲散抖腿的人没有直接回答我,耷拉的眼皮掀起。
我拍桌而起,这里隔音差劲,这一声应该会把隔壁准点做爱的小情侣吓得不轻。
“怎,怎么了,你他妈瞎横,跟男的亲嘴被拍活该你。你不给老子钱还不允许老子自己挣?”
他管偷拍亲儿子,勒索亲儿子朋友叫“挣钱”。
我起身冲到他身边,圆桌被冲翻在地,可我感觉不到疼痛,愤怒下飙升的肾上腺素是最管用的布洛芬。
我冷着声音又重复一遍:“我问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喝酒把自己腿喝瘸一条的男人颤抖着挤起眼。不知何时起,童年那个总在白炽灯下、在油烟四起的房屋里挥动酒瓶的阮晋华也变得干柴瘦弱,变成干枯交叉在一起的树枝,随风吱呀,乏味枯朽。
“是又怎么样!你他妈还想杀了我?!反正老子还不上钱是死!被你杀了也是死!反正都他妈要死…….”阮晋华抬头用浑浊眼球狰狞瞪视我,可我没有闪躲,没有如过往退后。
我想起楼道里的吻,想起霍景琛的眼神,想起那段当时听不懂现在想来含义满满的话。
喜欢上一个优秀的人会让人想要竭力擦去自己身上的污点,即使是强撑也想要和对方光鲜亮丽的站在一起。霍景琛会怎么看我呢,会把对阮晋华的厌恶廉价连坐到我身上吗?
“钱,你还他。”我吐气,气流打着颤。
“还他你他妈给我,你知道那帮人说再还不上老子手脚都得没一条吗?”
胸腔中的情绪翻滚,几乎要把我吞没。
我努力平缓情绪,至少在火车还没有完全失控,只要现在开始挽救,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冷静阮辛,还来得及,至少知道了霍景琛不是真的讨厌自己,我还可以道歉,可以把钱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侥幸又庆幸地想。
我抹了把脸,这个动作是我从霍景琛那里学来的:“我会给你,所以你把钱还回去。”
“我去你妈的。”阮晋华骂道,他将手里抽到尾根的软中华灭掉,“你给我,你一个穷学生连老子摸一把的钱都不够——”
“你还知道我是穷学生啊!哪个当爹的会问还在上学的儿子要钱!”我厉声打断他。
俄罗斯转盘的最后一发,情绪黑狗彻底将我吞噬,十几年来压抑的愤怒终于遏制不住迸裂激愤涌出。
喜欢吼是吧,都他妈吼吧,吼啊!
发泄完的胸腔剧烈起伏,连同呼气都在打颤:“我就不应该……”
眼前这位“法定的父亲”只让我感觉荒唐可笑:“当初你快被打死的时候我就不该打120,我该捅死你的阮晋华我应该捅死你的。”
他好像被我吓到了。
“你,你跟我横什么啊。”
忍气吞声十几年的乖儿子第一次红眼斥声相抵,像泄了气的气球干瘪下去,他怔忡地掏烟,嘴皮哆嗦地呢喃道:“喊这么厉害,还他妈真以为人稀罕你……”
堤坝的闸门被打开,河水顺着河道倾斜而出,水量越流越多,水柱越来越宽。
“老子原本想着你至少也跟我阮家姓,照片真传出去丢得还是老子和祖宗的脸,你给我几千块这事就算了。”
什么意思。
这段话让我体会到什么叫做每一个字都理解,放一起却一头雾水。
阮晋华抬眼睨我,他伸手比出个三。
大尾巴狼第一次夹着尾巴在小白兔面前认怂,是我幻想过很多次的场景,此时却没有一点成就感。
“三万,老子看他家车牌号五个八老子也怕,也不敢惹急,所以想着先拿三万应急,至少把腿保住,我就这一条了,再失去一条就真要坐轮椅了。”
他又开始撕扯嗓子哭诉,只是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他的独角戏,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兹拉作响,即将引爆。
我捕捉到关键字眼:“多出来的两万哪来的。”
阮晋华咂咂嘴,显然不想说出来源。
“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失去那条腿。”
“说,我说,我,我说。”他赫然颤巍着起身,粗糙浮肿的手紧拽帆布包,那里沉甸甸的,是多出来的两万块钱。
“他,他直接说给我五万,让我把照片贴出去,贴。”眼神心虚乱瞟,他似乎也意识到下面的话很难说出口,“贴到你们学校门口。”
“……什么?”
空气霍然安静,蠢笨的飞虫不知死活地反复撞上白炽灯。
我嗓子好像又哑了,比王子来接灰姑娘那天,比篮球场的“告白”还要哑。
阮晋华不愿再说,连圆桌上的照片也没拿变匆匆抓着包开门跑了。
蹬蹬蹬,咚咚,噔噔噔瞪。
很急促匆忙的闷响,我一时分不清是他下楼慌张的脚步,还是在体内横冲直撞,撞得人头昏脑胀的心跳。
霍景琛让阮晋华把照片贴出去?把我们接吻的照片。
他给阮晋华钱,他让阮晋华贴出去。
他。
我将每一个字打碎在揉进耳朵里,穿透至喉头干涩下咽,在空荡飘忽的躯体中撞出重重闷响。
冷静,冷静点阮辛,阮晋华是一个很狡猾的利己主义者,完全信赖他的话就太傻了。至少应该先问问霍景琛,去问那个在盛夏夜亲我、教我投篮、合照偷偷牵我、带我重新认识了一遍水泥钢筋城市的人。
于是我拿起手机划开置顶,几日来的小心翼翼全然不见,每一个字打得潦草又激动,思绪混乱如麻。
打上又删掉,打上复又删掉,思绪混乱如麻,疯狂想要寻找出口的心情迫切。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Sorry,please——”
霍景琛没接,他挂断了。
蠢笨的飞虫干死于过度炽热的光亮,加入密密麻麻地尸堆中,黑点将房间映照昏暗一片。
浑浑噩噩的一晚,神经被抽离肢体,酸胀麻木。
挤压在一起的过往变得拥挤、逼仄、聒噪,我只能一帧帧抽取着去回想。
我兀然发现我对霍景琛的记忆已经从平面变得立体,想起他又不止是他。他的温度、他的气味、挑眉轻笑、灌篮投篮他的很多很多。
是破碎的玻璃飞片,是万花筒里的光怪陆离。
那年的云城季节转变得格外鲜明,等我意识到时,已经夏暑褪去秋意四起。
开学那天,我站在人群之外,这一幕很熟悉,但我们看彼此的眼神都不同于往昔。我走近,这次我的手里没有情书,心中也不是酸涩甜腥。
只有爬满手心的蝼蚁,惶恐不安的焦虑。
“你下周就走了啊?要不要再组个局给你送行。”
“不用,麻烦。”
“霍景琛。”我喊他,一行人的交谈声停下。“……可以聊聊吗。”
操场夏蝉的蝉鸣没有了喧嚣活力,挂着口气,机械又乏味地重复持续一整个夏天的生物本能。
说什么呢。
怎么说呢。
如果不是阮晋华吓破胆才落下了照片,我现在可能已经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操场上。
说什么呢……啊,好想啃指甲。
“还有十分钟。”他出声提醒。
还有十分钟什么,十分钟上课?十分钟后他要离开?还是他对我施舍的耐心只有十分钟。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呀。”我装傻充楞,直至这一刻的我还在希求他的解释,解释一个似乎早已默认下来的结局。
语气里的央求意味连哈巴狗也觉得贱。
我看着映在粗粒操场上交叠的人影,忽然对影子拥抱影子的游戏失去了兴趣。
“没有为什么,因为恶心。”
鼓膜轰鸣,酸痛满胀。
我抬头,晃进他漠然的眼底,看到他不着痕迹地拧起眉:“虽然我也很好奇照片为什么没贴出去。”
夏暑未散的日阳打在后背,连成片儿地滚烫。
整个操场白云蓝天,晴空高照。
唯独我这里在乌泱泱地下小雨。
操,心好痛啊,这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