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推荐小说《小友断案录》作者子午猪所著在线阅读,颜狛蒲一遥是小说小友断案录中的主要人物,小说的主要内容为:颜狛虽然是个妖怪,但他从来的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这才是蒲一遥愿意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热门评价:美强冰山妖怪攻×高智商小可爱受
《小友断案录》精选:
不知过了多久,许寒山终于恢复意识。
疼!
这是第一感受。
身体好似一尊摔得粉碎,又强行拼回去的陶像。即便看上去还是个人样,但哪哪儿都是裂口。
“嘶嘶”抽了几口气后,他缓缓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片泛着水光的洞壁,上面垂下许多形态各异的石笋,十分奇特秀丽。
他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嗯哼呻吟了半天,方才慢慢想起这是哪里。
孙二娘骗了他们,提前在绳子上做了手脚,他因此跌下溶洞,然后......
蒲一遥呢——
他想要起身,可刚抬起手臂,就痛得龇牙咧嘴,大气都不敢出。
“别动,肋骨断了。”
他强忍着疼痛,努力侧头。
蒲一遥在他身侧打坐,手里捏着张四海的那颗鱼精目。
洞底本应漆黑一片,光源便是从这儿来的。
他身上只穿着薄薄的黑色里衣,白色长袍已被当作绷带,用以固定许寒山的骨裂处。
见他面色不善,许寒山哑声问道:“你没受伤吧。”
蒲一遥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气氛相当的僵硬,想也知道这小子生气了,只是从未见他露出如此冷漠的表情。
许寒山叹了一口气,却再次牵扯到伤处,疼得直捯捯。
他趁机卖惨道:“哎,好痛啊......”
对方却还以沉默。
“痛啊......心痛啊......受了罪,还有人不领情。”
仍旧是沉默。
“没意思啊......就我一个人说话......咳......”
许寒山忍不住轻咳起来,嘴里泛起腥甜,显然是伤到内脏了。提气运行一个周天后,他感觉好些了,蒲一遥此前应该为他疗过伤。
还要张嘴说些什么,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砰——”
蒲一遥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血肉渗进潮湿的乳石缝里。
许寒山从未见过他这样发脾气,便吓了一跳。呆滞地看了片刻,怒火开始蹭蹭地从胸口燃起。
他怒极反笑道:“好......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你接住。你......却在这里作践自己,好......很好。”
蒲一遥的嗓音本来清亮,现下被绷紧的喉咙挤得变调,听着像只漏了气的鼓。
他压抑道:“你如果,上去了,我们两人,都能得救。”
许寒山不禁冷笑:“哈......咳......然后换你躺在这里,是吗?”
“我会拔剑,插入石壁,以作缓冲。落地时,护头蜷身。”蒲一遥无情道:“一个人,比两个轻。”
许寒山不得不承认,他的处理堪称完美。
若真按这套来,至少不会轻易断掉肋骨。
可是——
假如出了意外呢?
如果脚滑了、剑断了,谁知道呢?谁敢保证呢?
这世上有太多事,看似简单得很,却根本无法预期,更莫论算计。
一盏灯,便能引发一把火。
一个恶作剧,便能种下深仇大恨。
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恶意,便能要人性命。
许寒山强自冷静道:“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
见对方不答话,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软下声音,带着恳切道:“你就不能让我心里好过些吗?”
“你好过了,却不曾想,我好不好。”
许寒山不能理解。
“接受一点善意而已,我又不是要害你。再说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空气沉寂了良久。
微弱的白光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摇曳,好似有无形之物在来回拉扯。
直到许寒山怀疑身边其实空无一人时,蒲一遥才重新开了口。
“你被愧疚,折磨。”
他带着哭腔道:“却将它,转嫁给我。”
许寒山仿佛被一口大鼎撞破,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看向蒲一遥。
只见一张年少白皙的脸上,五官不再鲜明灵动。蜷曲的长睫上沾着晶莹的露珠。
那双漂亮眸子里的星星全无,已经被不安和恐惧遮蔽。
当自己砸落穴底时,他是什么感受?
他是不是吓得立刻打滚爬起,又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敢抬起手探向自己的脉搏。
下坠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瞬,他却还在失重之中。
看着对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许寒山胸口泛起一阵酸楚。
他眼鼻耳喉皆热了起来,嘴中低喃道:“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能自己吃饭洗澡,非得人伺候?照顾你真的好烦好累!我那时就想,要是你哪天自己走了,师傅和我们会轻松很多......”
“结果,你真的走丢了。”
“我们把你找回来的时候,你热得烫手,怎么喊你拍你都没有反应。我跟自己说,你这么笨,就算没有我使坏,迟早也是会走丢的......不是我的错。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就我这么倒霉?为什么那天跟你去拾柴的,不是黄玄生......但是你会好的,等你好了,我就和你说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嫌弃你,去哪儿都带着你。”
蒲一遥缓缓抬起头来。
许寒山则好似自言自语一般。
“后来师傅来了。我以为自己会被责骂,根本不敢看他。结果,他问都没问一句。你们也是,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我本以为会被你们教训,给自己准备了很多理由开脱。后来发现,根本没人打算怪罪我,你也不需要我。只有我自己,在满肚子算计......”
他本就没什么力气,又强忍着疼痛,说了这么多话,声音便越来越小,直至一切归于静谧。
对有些人来说,一笔债,若不偿还,便会一直压在心头。
而有些错,若弥补得了,不过是赎罪受刑。反之,则是终生囚禁。
蒲一遥突然开口。
“说吧。”
他没反应过来。
“什么?”
蒲一遥道:“说吧。我已经,好了。”
......
许寒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师弟,对不起。”
“对不起,你那时什么都不懂,我却迁怒你、嫉妒你。”
“对不起,你明明已经喊我了,我却没有立即回头。”
“对不起......”
蒲一遥轻叹一声,道:“不全是,你的错。”
许寒山闭上眼,苦笑道:“算了,别再说了。”
“不,是师傅,做了什么。”
这是一种没有情绪起伏、客观的陈述。
蒲一遥并非安慰许寒山,他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
“师傅他,”蒲一遥道:“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但那绝对,不是,普通发热。不应该,治愈痴呆。”
许寒山仿佛与地上的乳石融为一体,彻底静止下来。良久,他方才启唇,嘶哑着声音道:“你......意思是,你那场大病......是因为他,此前......”
那时候,鹤林真人照顾蒲一遥起居饮食,几乎日夜相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弟子又如何能窥知?
蒲一遥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是谢英,白芨的事,让我想到——”
“师傅,或许给我,开了心窍。”
许寒山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你难道想说,师傅跟那白芨精一样是妖怪,还给你换了一颗心吗?”
蒲一遥神情变得木然。
“我,不知道。”
一阵沉默过后,许寒山长叹一声,问道:“你是到了石首县,才想通这件事的吗?”
“嗯,”蒲一遥低声道:“所以,别自责了。普通小孩,不会因为,迷个路,就死掉的。”
他听见那头,许寒山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深远,似是了然,又似是惆怅。
“其实,见你恢复五感,我就觉得事有蹊跷。”
“什么,你知道?”蒲一遥瞪大眼睛道:“那你还,一直这样......”
“因为,你喊我了。”
蒲一遥满脸疑惑。
许寒山笑着看他。
“你发烧那时就已经会说话了,昏迷中讲的第一句就是,‘二兄,等等我’。”
蒲一遥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傅眼里看不见任何人,黄玄生和林琴则是眼里除了对方,装不下别的人。只有你.......”许寒山柔声道:“小结巴一个,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二兄二兄的叫。”
若只是被愧疚心驱使,二人何至于情同手足。
蒲一遥低头撇嘴,又成了那副稚嫩生动的模样。
“好吧,你已经长大了,是二兄操心太多了。”
蒲一遥听他声音里一阵落寞,忍不住唤他道:“二兄......”
“算了,你若真的这么想去找颜狛,就去吧。”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夹杂了一丝女大不中留的怨怼。
“不是,这样的!”
蒲一遥急得脸都红了,他当时根本没过脑子,只随口一说,就被许寒山惦记上了。
“我跟他,不熟!没有,任何关系!”
“啪——”
突然,一道黑影从上方垂落下来,在石壁上甩出一声脆响。
定睛一看,洞口竟落下了一条绳子。
二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往头上看去。
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傅,师叔,你们在吗?”
是张四海!
蒲一遥不禁扬起笑脸,与许寒山对视一眼,立即朝上喊道:“张道长,我们,在下面。”
“哎呀,你们没事就太好啦!看见绳子了吗?快上来吧,现在外面很安全!”
此话犹如泼了他们一盆冷水。
许寒山的伤势太重了,仅凭蒲一遥的小身板,是没办法把人背上去的。
“怎么啦,小师叔,说话呀!”
“我在,”蒲一遥回道:“二兄他,受了重伤。”
“什么?!咋回事,他哪里受伤了?”
蒲一遥突然黑脸,忍不住睨了许寒山一眼。
“断了,六根肋骨。”
一阵细簌声过后。
张四海再次喊道:“这样吧,你用绳子把许道长小心绑好,我将他拉上来。”
蒲一遥眉头一皱,内心深表怀疑。
许寒山和张四海的身高相差无几,他又有点年纪了,力气真的足够吗?
尽管如此,蒲一遥手上动作却不停。他解下了二人的佩剑,用衣服和绳子一捆,搭了个简单的支架。又小心翼翼地将许寒山挪抱到上面,用绳子再加固了一层。
许寒山见状,忍不住叹道:“哎,我师弟比我能干多了。”
该说不说,他叹了至少一百口气了。
蒲一遥低哼了一声,完成手上一切后,拉了拉那条坚韧的新绳,不由担忧地朝洞口喊道:“张道长,没问题吗?有些重,莫要勉强。”
张四海回道:“没事,我有帮手!”
蒲一遥一怔。
帮手?
没等他细问,那绳子已迅速收紧,开始匀速往上拉拽。没一会儿,许寒山就被提了起来。他身影升得又稳又快,显然,绳子另一端的人毫无压力。
蒲一遥在底下站稳,做好了随时给许寒山兜底的准备。可一切顺利,那道影子很快消失在视野中,显然已经到了洞口。
他放下心来,舒出一口长气,便等着张四海重新抛落绳子。
过一会儿,上方突然传来许寒山的惊呼。
“诶?!怎么是你?”
蒲一遥抬头,却听见洞穴划过一阵破空的风声。
那阵风一跃而下,落在他身侧,扑拂在他脸上,冷冷的。
他借着鱼精目的微光,对上一双狭长而冷漠的凤眼。
蒲一遥惊掉了下巴。
“颜狛?你怎么,在这里?”
颜狛与他四目相对,兴致不高的样子。
实则这人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至于为何能断言他心情不大好,大抵是因为他周遭的空气更冷了。
“和你没有关系,”颜狛平淡道:“不熟。”
“......”
啊......他听到了。
颜狛不再言语,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突然眉毛一挑,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那只手正嗒嗒地往下滴血,这是方才他自作自受,在地上砸伤的。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好幼稚......
他见颜狛正观察那伤口,窘迫道:“没事的,我自己,不小心,弄伤。”
颜狛没理会他,翻掌握住一颗水光四射的碧绿珠子,往他伤口处靠。
蒲一遥认得这颗珠子。
是那只白芨精的内丹!
它原本浑浊无比,不知被做了什么,竟变成这般晶莹剔透的模样。
妖异的绿光像雪花一样落在他掌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只一会儿,那只手已恢复如初。
蒲一遥瞪大了双眼,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这心丹为何会拥有这么强的能力,颜狛要拿它做什么?
见他已经没事,颜狛便松了手。
压力再次来到了他这一边。
蒲一遥不由心想,第二次见面,他又被对方施以援手,否则不知道要在洞穴底下呆多久。在石首时,他也处处被照顾。
自己那一番话,确实有些过分......
“谢谢你。”
他又忍不住补充道:“我刚刚,那番话,不是,那个意思。”
颜狛漫不经心道:“那,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却把他问住了。
硬说,他俩只见过两面,认识两天。既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就是对颜狛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仿佛,他们本是同根同源,就像一棵树上生出的两枝。
他斟酌了半晌,小心翼翼道:“能再见你,甚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