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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

世家

发表时间:2023-07-21 16:38

主角为秦叙小说叫《世家》,作者:匿名咸鱼,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世家主要讲述了:秦叙必须要找个人做自己的靠山,他知道自己一点要和强大的人在一起。

世家小说
世家
更新时间:2023-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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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精选

凤凰岭公墓,十月初,大雨。秦老爷子秦安伯于今日下葬,来悼念的人都是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陵园内不让进车,铁门外停着一排又一排黑车。想来悼念亲人的人们都面面相觑,等陵园内的人完事儿。这儿地处偏僻,人们打着伞,看着陵园后的青山。雨滴落到地面上,有人问,“这是哪家的人物?”有男人观察四周,抬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一辆黑车:“庞氏的族标。”

问话的人撇撇嘴,不经意似的压低声音:“就他们好搞这一套。”

黑车车头右上角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象征来者身份。庞氏一族是灰城最早的家族,没有之一,却不是近几年最鼎盛的一枚。他们世代从商,一直游走于水路码头,和同样从商的宫家分庭抗礼,宫家走旱路,主陆运车贸,两者互不干涉,倒是相处的融洽友好。

秦安伯墓碑前,秦家小公子秦唤哭的双眼通红,眼泪混合着雨滴融在大地里。

秦家在七大家族中排行末流,秦老爷子又突然过世,秦家缺了主心骨,一切都压在这个年满十八岁的秦小公子身上。

队伍里的许功意看一圈,小声同两步远的庞运天问:“秦家那个谁怎么没来。”

“私生子。”庞运天冷笑一声,“来干什么,让人看笑话?”

许功意耸耸肩。

“不只是他。”

宫应稍稍后退,微微偏头,“薄静安也没来。”

“那是个残废。”庞运天忍无可忍,嗤笑:“你们说的这两个人,有一个是不丢人吗?”

许功意反驳,“他可是薄家掌门人。”

庞运天道:“那又怎么了,听说都快病死了。”

宫应诶了一声,佯装斥责他,“别这么说,那可是许老弟的心上人。”

许功意脸一红,“滚蛋。”

宫应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道,“但是就算他薄静安是个瘸子,这七大家族六个都在场,唯独缺他一个,这也太嚣张狂妄了,不打秦家的脸吗?不是说秦老爷子和他还有些交情吗?”

“薄静安薄静安。”庞运天不耐烦道,“来的路上就听我妹念叨一路,到这儿还要听你俩念叨,知道的是秦家死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薄静安死了。”

许功意推他一把:“滚一边儿去,你才死了。”

宫应嘲讽道:“又不是你打听人海家妹妹的时候了,你就是嫉妒他长得好,惹女孩子欢心。”

庞运天操了一声,声音扬高:“我嫉妒他?他丫的又残又弱,我嫉妒他?”

前面几个人扭过来看他们,三人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灰城,除了秦、庞、宫、许从商的四家,还有薄、海、枭从政的三家。身为七大家族之一的秦家,秦家掌门人过世,其他家族都会前来悼念。正说着,突然传来一小声惊呼,所有人都朝声源看去,只见远方缓慢来一人:身穿黑色唐装,坐着银色轮椅,细白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串佛珠慢慢捻着。

身旁人给他打着黑伞,遮去了他大半容貌,只能看到瘦削苍白的下巴,伞沿微抬,露出漂亮的薄唇,薄唇只唇心一丁点血色,唇角微微勾起,形成一个淡淡的微笑。

坐轮椅的人缓慢地停在第一排,所有人都朝他鞠躬。

七大家族,无论从实力还是人脉,都会有一个心知肚明的排序。

那是排名第一的灰城之首。

庞运天的妹妹庞娇娇骄傲道:“我就说薄哥哥会来吧,他才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

庞运天翻个白眼,懒得理她。

葬礼进行到最后一步,众人一一上前送花,和秦老爷子告别。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雨中,秦老爷子的墓碑前,跪在地上磕头。

下一秒,秦唤就将他踹倒,秦家人拦着他,他破口大骂:“畜牲!你还有脸来!滚!滚!来人啊,来人,打死他,打死他!”

有人问:“这唱的哪出戏?”

“秦家私生子。”

宫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出闹剧,幸灾乐祸道:“好戏嘿。”

庞运天满脸不耐:“一个破私生子让你们津津乐道,真够闲的。”

宫应和许功意对视一眼,笑笑,继续看戏。

“滚啊!!!”

秦家小公子秦唤声嘶力竭,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秦叙,像要将他生吃了。

秦叙面无表情,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头,闭闭眼,深呼吸,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秦唤愣住,问身边人:“脏了我爷爷的葬礼,就想这么走了?!”他挣脱拉着他的手下,朝秦叙飞奔而去,两个人就这么交起手。

“哎呀去拦着呀,拦着呀。”秦家的夫人,秦唤的母亲秦究蓝着急忙慌地去制止两人。秦唤生的尊贵,和混迹地痞无赖的秦叙不同,很快落下上风,脸上身上都挨了好几拳。秦究蓝哀嚎着护住秦唤,一边说算了算了,一边对着下人说打死他,打死他,心疼的摸着秦唤脸上的伤,悲愤地发抖,怒斥秦叙:“秦家没有你这个人,你再也别踏进秦家一步!”

秦叙挣开围着他的人,看眼看热闹的众人,眼神坚定凶恶,抿着唇快步离开。

不少人安慰秦氏母子,庞娇娇趁乱找薄静安,却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她懊恼着:“薄哥哥呢,薄哥哥呢?”

庞运天等人也看了一圈,没看到一丝踪影。

陵园外,肖小毕恭毕敬地推着轮椅,弯着腰,俯首在薄静安耳边小声说:“爷,我们……静观其变吗?”他抿着唇,犹豫着:“如今秦老爷子去世,秦家没了掌门,秦唤又是个扶不起来的,正是吞并的好时机,就算我们不动手,枭家也不会放过这块儿肉。”

黑伞下,薄静安的睫毛黑长而密,他轻轻捻着那串佛珠,未发一言。

秦叙大闹秦安伯葬礼一事很快传出来,在面馆吃面的闻风听闻迅速跑回家,推开门正看到往胳膊上缠绷带的秦叙。他快步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去……”秦叙喉结滚动,避而不谈,坐到一旁,继续缠绷带。这是他练武时的热身准备。

“别缠了!”闻言急的要死,摁着他的手:“你见到郑管家了没?遗嘱拿到没有啊?”

“没有。”

秦叙生的高大,面容冷酷,有些冷硬。他对上闻风急切的目光,慢慢地补充:“我拜了秦爷爷。”

“你拜他有什么用啊,死人一个。”闻风气的要死,“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趁这个时候潜到秦家见郑管家,把遗嘱拿过来吗?”

秦叙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你真是,这时候表什么孝心,让我说你什么好。”闻风一屁股坐到另一边,“这下好了,秦家肯定落到秦唤手里了,我看你凭什么本事争。私生子,说老爷子传位给你,谁信啊。”

秦叙停下动作,道:“不止我知道遗嘱在郑管家手里,秦究蓝和秦唤也知道,包括秦家的一些叔父。现在郑管家是否活着都无法确定,以郑管家的名义相约我在秦家见面,更是凶多吉少。”

闻风嘶了一声,胆战心惊:“你的意思是……”

秦叙继续缠绷带:“秦氏一族向来以躬谦自称,但秦唤为人众所周知。为了更顺理成章的成为秦家掌门人,他们一定会在秦爷爷去世后半个月,才商定新掌门继位,好以孝道为理由笼络人心。”

“是啊。”闻风叹道:“横竖都是他们最有把握,时间早晚又有什么关系,急着登位只会让人看笑话。”

一阵沉默,闻风问:“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是干脆放弃?”他想了想,毫无胜算,干脆直接放弃:“放弃也行,我继续酿酒,咱俩还有些积蓄,可以维持个小酒馆。”

秦叙看着他:“你不回家看看。”

闻风犹豫片刻,说:“算了,看了也是糟心。”

秦叙道:“还有时间。”

闻风愣住。

半个月,让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成为七大家族之一的掌门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天大的笑话。

别说秦家人不愿意,其他六个家族也难免不想同这样的人交往。

“看来秦家真是要败了。”

十里开外的凤凰庙,宫夫人点燃香火,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佛祖前磕头,保佑她们宫家万事顺遂。

宫应站在她身后,仰头看看数丈高的金身玉佛,道:“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宫夫人站起身,“一块儿惹蝇子的腐肉,一个争两个抢,我们自然是看着。他薄静安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充当好人么,那就给他这个机会,省得他活不长。”

宫应哈哈大笑,宫夫人瞪他一眼,让他小声。

宫应咳嗽一声,佯装正经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薄、枭两家狗咬狗,到时候我们再暗中帮枭家一把,这灰城之首的位置,一定是我们的。”

“是我们的再说。”宫夫人走出大殿,斥责他:“沉不住气的东西。”

宫应笑着挠挠头。

“那也不一定吧。”

忽然,从大殿内又出来一人,长裙黑发,妆容精致。她将碎发别致耳后,优雅地看宫氏母子二人:“怪不得近几年的凤凰庙有破败迹象,原来是宫夫人一直在求些晦气东西,让佛祖听了,都难活于世。”

宫应殷勤道:“海妹妹。”

海靖儿微微一笑,甜甜地喊:“应哥哥。”

宫夫人瞪宫应一眼,鄙视又轻蔑地看向海靖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喜欢偷听人说话的小浪蹄子,怎么,舔那残废还不够,还要为他出头了。”

“薄哥哥身残志坚,不像有些人身坚志残,满脑子污秽,倒进那臭水沟都脏了池子。”海靖儿抿唇一笑,故作娇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每日混迹于醉仙楼,还嘲讽人家有私生子,回家看看吧宫夫人,你们家怕是更石榴结果,数不清呢。”

宫夫人瞪大眼,抬手就想扇,宫应连忙拦下,哎呀一声,对着海靖儿道,语气也有些怒:“海妹妹,话不能这么说。”

海靖儿笑着:“你们都当着佛祖的面处心积虑聊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还讲究有些话不该说,真有意思。”

她轻飘飘地抬脚离开,宫夫人掐着腰,气的气儿不顺,“这小婊子,有什么好猖狂的,不就仗着她姐姐爬上了那谁的床,一家子卖身的妓女。”她抓着宫应的胳膊,恶毒地说:“等我们成为灰城之首了,定把她卖了,让她去那窑子里哭。”

宫应唉了一声:“海妹妹就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还海妹妹,海妹妹。”宫夫人掐他,“你再喊一个试试。”

宫应瞬间闭嘴。

“姐姐、姐姐。”跟在海靖儿身后的小妹赶上她,问:“我们要和薄哥哥说吗?”

海靖儿摇头:“这都算不上秘密了。早些年主持着海城安定的七个掌门人相继离世,剩下的都是有着野心的豺狼虎豹,想将对方吞没了当这灰城之首。宫家现在排行老二,枭家和薄哥哥又是政敌,他们肯定想螳螂捕蝉,当那黄雀。”

“那其他家族呢?”

“庞、许两家的公子,庞运天是个不站队的,这是他们庞家一贯的做派,坐山观虎,最后再出来当个好人,和稀泥,许功意倒是个支持薄哥哥的,但他说话不顶用,又是家里娇惯的,有和没有没区别。我们家就不必说了,薄哥哥救过姐姐的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遑论你当其他家是什么好人,这灰城之首,只有薄哥哥当着,灰城才会平安无事,否则,定没有好日子过。”

小妹茫茫然点头,“那身为主人公的秦家呢?”

“秦家?”

海靖儿叹气摇头,“不好说,照着目前的形势,谁能当上这秦家掌门都不好说。”

小妹不理解:“这是什么话?秦爷爷过世,自然是由秦唤哥哥继承呀。”

海靖儿笑笑,“这灰城,怕是要变了天了。”

要想继位秦氏掌门也简单:拿到遗嘱,昭告天下。

但怎么拿是个问题。秦家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巴不得他秦叙上门,无论是翻墙还是光明正大地敲门,一个私生子,曝尸荒野,没人会在意。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不能盲目出现在对方眼前,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何处容身。可就在这么极强的打压下,他还要翻动一番天地,只能倚仗他人。

他与深夜乔装打扮敲了薄家的门,薄家的管家禀报给肖小,肖小挑开帘子一看,他家爷正坐在桌边翻书。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薄静安神色不变,语气寡淡:“进来吧。”

肖小弯腰退出去,管家开了门。

秦叙站在屋里,看着薄家的掌门人。和传闻的不一样,他并没有一副凶神恶煞的长相,相反肤色冷白,五官俊秀,有些清冷,是个养尊处优,需要处处关照的脆弱少爷,和那些手腕毒辣、雷霆手段的标签有些不符。

秦叙安静地等着他看书,往屋子里一站,身形魁梧有力、长相端正、一股子正义斐然的气质。眼见都一刻钟了,秦叙等不了了。他抿抿唇,刚想开口,薄静安就招人,准备就寝。秦叙下意识拦住他,肖小瞬间掐住他的领子,怒斥:“大胆。”

秦叙看着薄静安,一直看着。薄静安视线微微往上,眼尾吊了起来,平静地和他对视。过了很久,秦叙才双膝一弯,跪在他跟前,声音沙哑:“薄掌门。”

薄静安眼眸垂下,唇角弯起,像是有些笑意,薄唇轻启:“送客。”

“薄掌门!”

秦叙抓着他的脚腕,面上有些红,目光坚定但湿润。任任何一个大男人跪在另一个人脚边都不好受,可是他没有办法。薄静安就算有意为难他、侮辱他,他也要受着。打一开始,他就知道没有其他路可走。哪怕秦氏是七大家族中的末流,也是一派宗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细究下去,依旧根深叶大。秦老爷子秦安伯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就这么拱手让人,秦老爷子泉下有知,会不得安息。

秦叙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薄静安没有赶他,他便一股脑的都说,顾不得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薄掌门,或许您不信,但秦爷爷的确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遗嘱就在郑管家手里,可是郑管家被秦氏母子扣留,我无法得以相见。薄掌门,我求求您,帮帮我。”他姿态卑微,仰头看薄静安:“秦唤生性跋扈,强抢民女,虐杀仆人,一桩桩一件件,有目共睹!我不是什么大才之人,但一定会护秦爷爷的心血百年安康!”

薄静安淡笑着垂眸看他,看他满脸的屈辱与豁出去的凶狠,道:“秦家家事,与我一个外人有何干。”

“薄掌门!”秦叙紧紧抓住他的脚腕,“您贵为灰城之首,定然不会见死不救,我秦叙身无所有,将来有朝一日见青天白日,定然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薄静安淡淡地叹口气,“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之人数不胜数,你又有什么珍贵?”

秦叙抬头看他,看他眼底的慵懒与冰冷,从袖中拔出匕首,肖小瞬间将薄静安护在身后,薄静安轻轻拍拍他的胳膊,肖小退下,秦叙扯了上身的衣服,露出半个胸膛,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一刀一刀地划,一横,一竖,血流不止,一个薄字在他满手的血中若隐若现,他抿着唇,咬着后槽牙,额角出着薄薄的汗,浑身的肌肉紧绷着,青筋根根凸起,蜜色的肌肤滴着透明的汗珠,在昏黄的视线下晃动。

他黑色的瞳孔看着薄静安,一刀一刀,眼里的痛苦与欲望像将薄静安生吃了,侮辱到极致,豁出到极致,这个年轻气盛的强壮男人被迫俯首称臣,屈居于他这个残废的脚下。

薄静安被他盯的眼皮跳了一下。

匕首扔在地上,血沾满衣襟,指尖的血也滴在了地上,秦叙沙哑着声音,说:“我秦叙的命,从此以后,是您的。”

薄静安捻着佛珠轻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他挥挥手,肖小便推着他离开,秦叙转身看他,听薄静安轻蔑道:“你的命值几个钱。”

秦叙难堪到极致,耳尖赤红,眼底也泛着红:“薄掌门。”

他气息不稳:“何苦逼人至此。”

他从地上站起来,草草拢好衣服,“我听闻枭家想吞并秦家,倘若是秦唤升为掌门,后果不堪设想,但如果您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定然全力以赴,不让枭家得逞,也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牵制与您,您为何执意逐我?”

薄静安轻笑道:“我何时逐你。”

他微微抬手,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腕,将手中的佛串向后随意一抛,秦叙立马接住,佛珠微凉,像暖不热的白玉。

“赏你了。”

传闻薄静安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秦叙和他相对一晚,觉得这传言对又不对。他虽坐着轮椅,看起来弱不禁风,外表的确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但他手把大权,是薄家掌门人,灰城之首,让多少人都恨的牙根痒痒。

秦叙练武时脑子里还都是薄静安这个人物。他坐在屋内安静地翻书,指尖白嫩,窗外风声呼啸,两人之间横盏灯,光影倾泻。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极为上佳的长相,或平静、或轻蔑,都不甚见大起伏,说话语气、神态举止都像腊月的雪,又轻又慢,又缓又薄。他三言两语将自己逼上绝路,撕开面目。薄静安不稀罕、不在乎他的命,也无甚关心他的立场,只在一刻找他与之有利的地方,他秦叙才算有些用处,也才算薄静安想听的话,想让秦叙做的事,是薄静安的条件,是秦叙的筹码。

这等人,非一般人所能及。

秦叙和闻风分享,闻风听的懵懂,只道:“那传言又有何不对?他不就是个狠辣的人?”

秦叙摇头,下意识摸胸膛处刻的薄字。

“接下来怎么办?”闻风问他。

“等。”

佛串赐给了秦叙,薄静安戴上了翡翠扳指。他本就白皙,脆生生的清脆翠色盘在拇指上,像条沉睡的绿蛇绕着白玉冬眠。肖小站在堂下弯着腰,薄静安漫不经心地转着扳指,身后是薄家祠堂。他望着父亲的牌位,眼眸微垂。

扳指是薄家主的代表。他清楚的记得秦安伯把这扳指套在他拇指上的那晚。他的父亲、弟弟,均在大火中丧生。知道真相的、在背后议论的,不是同那晚葬身火海,就是再也没出现过。

弑父杀弟,灰城纵然名如其城,是一座灰蒙蒙,不见白日的乱城,也从未听说有过这号人物。烈火燃烧,熊熊烈焰在背后升腾,薄静安推着轮椅,面无表情,缓慢地离开,背后的屋梁噼里啪啦燃烧,连带着真相燃为灰烬。

“爷。”

肖小禀报说:“枭长河去了秦家。”

薄静安道:“让他去。”

“是。”

肖小沉默一秒,禀报第二件事:“您让查的秦叙,查清楚了。”

“他是秦家私生子无疑。十八岁前踪迹不明,近两年才在灰城活动。他的母亲是秦家的一个女佣。和秦玉虎奸情曝光后,被秦氏夫人秦究蓝驱逐。”

秦玉虎英年早逝,留下秦氏母子。秦安伯在世还好些,如今离世,那些叔父对掌门之位同样虎视眈眈。秦唤为人不端,行为可耻,心性幼稚,又刚年满十八,宛如白蚁般是笼中困兽,呈待被撕成碎片。秦氏旁支又没有一个宽厚忠义之人,秦安伯将掌门一位传给秦叙也情有可原。

私生子。

薄静安沉思,“秦叙所说掌管遗嘱的郑管家,现在何处。”

“找了许多天,都未找到,连在秦家的白线都说未见动静,人间蒸发般。”肖小犹豫道,“爷,凶多吉少。”

薄静安道:“放消息出去。”

“是。”

没多久,在面馆吃面的闻风就又冲回家去了。他着急忙慌地抓着秦叙说不出话,秦叙问他怎么了,他拍着胸膛顺气,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说:“你……他……郑……”

秦叙一把抓住他:“郑管家出现了?”

“不……”闻风终于把气儿喘匀实,叹道:“我的娘可憋死我了,不是不是,是突然冒出好多郑管家。”

秦叙一顿:“好多郑管家?”

“对。”闻风说:“也不对。是突然大街小巷都在传秦安伯老爷子要把掌门之位继给你,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郑管家说的,我问哪个郑管家,说是秦氏郑管家,也能形容出来这郑管家长什么样,就是不知道这郑管家在哪儿。”

秦叙慢慢松开他,莫名地问:“怎么会这样。”

他心思一转,“薄静安?!”

“薄静安?”

闻风倒水喝,“关薄静安什么事儿?”

秦叙佩服道:“定是他也知道郑管家凶多吉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消息传出去,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

闻风也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郑管家没了,消息不能跟着他一起没,若是郑管家真没了,消息一放,大家就会怀疑到秦氏母子身上去。”

“对。”

“那接下来呢?”闻风打个激灵,“心机,这是何等心机。”

“等。”

“还等?”

“等。”

等消息传到秦氏母子耳朵里,起码能延缓一段他们觊觎掌门之位的动作。

手中的白瓷茶杯砸在地上,秦究蓝气的火冒三丈,掐着腰怒骂:“哪个畜牲散播的谣言!老爷子怎么可能传位给一个私生子!欺人太甚!儿啊!”

她抓着秦唤的胳膊,痛哭流涕:“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这是骑到咱母子俩头上拉屎来了啊!”

秦唤握着拳,愤恨道:“秦叙,这畜牲,我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他抓着秦究蓝的胳膊,无措道:“我们该怎么办啊。”

秦究蓝抹把眼泪,强制镇定道:“找你枭哥哥,枭长河哥哥,他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

没多久,秦唤就从枭家笑容满面地出来。

紧盯着秦氏母子的白线立马将母子俩的动向汇报给肖小,薄静安神色平静。

意料之中。

她们宛如被逼上绝路的羚羊,枭家抛来一根藤,她们就以为这藤能让她们平安度过悬崖,跳到对面的销金窟。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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