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见过蒙娜丽莎》是一本由作者南川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梁辰莫苦是小说中的主角，你曾见过蒙娜丽莎主要讲述了：梁辰和莫苦再次相见，只是现在和之前不同，他们虽然都还年轻，但也都落魄了。
《你曾见过蒙娜丽莎》精选：
次日清早，梁辰循着标识在学校里好一通转，最后终于踩着上课铃的尾巴站在了高二四班的教室门前。
班主任李龙海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李龙海是个模样有些憨厚的中年男人，教政治，因为乐呵佛系的性子在学生里风评向来不错。此刻的他看着梁辰，眼睛已经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宛如一尊招财猫。
两个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便迎着满教室探究的目光一前一后进了门。
梁辰个子高，模样也生得好，甫一踏过教室门便吸引了不少注意，几个女生在下面激动地议论着，语气里外都洋溢着难掩的兴奋。
“静一静啊，静一静！”李龙海端着保温杯不轻不重地在讲台上磕了两下，“今天咱班呢，难得迎来一个新鲜人，下面就让新同学上来介绍一下自己......以后大家都是同学，要记得互帮互助！”
他说罢，便示意讲台下的梁辰站上来，后者提了提挎到肩下的书包带，慢腾腾地站上了讲台。
“我叫梁辰，”他不疾不徐开口道，嗓音略有些沙哑：“木底梁，时辰辰，名字很好记，实在想不起来的话称一声哥我也能应。”
教室里顿时哄笑一片。
梁辰扬着嘴角，目光往下扫一圈，最后停在教室末排一个垂着的脑袋上，然后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这不是巧了吗，说好的改天见今天就给见着了。
他继续道：“我平时也没什么爱好，住院半年有点落伍，上赛季没怎么打给掉到星耀了，还得麻烦各位王者多带带。”
说完，梁辰在一片友好的笑声中下了讲台，径直走向后排那个仅剩的空位。
察觉到身旁椅子拉动的声响，莫苦肩膀一哆嗦，头几乎都要埋进那本《单词3500》里。
梁辰“啪”一声拍上他的背，眼睛笑弯成两轮月牙：“早啊，开水。”
四个字，除去三分情真意切的道早，剩下全是“这么巧你也在四班昨天晚上对哥那么冷淡今天是不是该热情一点”的友好问讯。
“.......早。”莫苦嗫嚅一声，背个单词恨不得整个人都扎进书里。
梁辰坐在一边，兀自笑了起来。台上的李龙海仍在絮叨，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梁辰从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塞进莫苦手里：“给。”
后者接过来看了看，一包QQ糖，橘子味儿的。
“今天早上买早餐顺手买的，”梁辰笑笑，“正好揣兜里了，尝尝吧？”
早上来的时候途径便利店，他鬼使神差地就拐了进去，到了货架旁才发现没有那人喜欢的橘子味，只好又绕道找了另一家才成功买到。
莫苦喜欢吃甜食，对软糖尤其钟情。尽管梁辰对甜食不太感冒，平时却总记着投喂自己的好哥们儿，从前的日子里有事没事就爱给人买点糖。
莫苦看看手里的糖，又看看梁辰，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拆开包装，拣起一颗放到梁辰嘴边：“你也吃。”
后者愣了愣，然后就着面前人的指尖把糖含进嘴里。梁辰扒着书桌嚼着糖，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莫苦看，看对方像花栗鼠一样把软糖一颗颗嚼了个干净。
甜意在唇齿间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梁辰霎时间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充盈着橘子的甜味儿了。
*
班会过后就是历史，多媒体一开，教科书一摊，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笔记等着人抄。
讲台上的老师讲得口若悬河，底下的学生忙不迭地奋笔疾书，间或抬头看一眼屏幕，个个把脖子伸得像长颈鹿。
梁辰的手经不起太久的折腾，没写多少笔记伤口就疼得他心慌，手指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挣扎片刻后他不得不放下笔，只专心听着，同时死命记教材上的重点。
那边的莫苦在动笔间隙不经意地朝这方望了眼，正巧就看见梁辰面无表情地来回张合自己的手指，指尖仍不可控地颤抖着。莫苦眸光闪了闪，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抄笔记的速度。
四班的历史老师是个姓王的中年女人，因平时为人严肃不苟言笑，在学生中一直有母老虎的称号。此时老虎阁下讲课讲着讲着就开始在教室里转，踩着高跟捧着书，脚步所经之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脊背。
“苏联新经济政策是当下最适合苏联的正确道路，只是——”
王女士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教室末排倏地停住了。前排的学生察觉到动静便纷纷回过头来，一脸好奇地朝这边望。
“怎么不写笔记？”老虎伸手点了点梁辰空白的笔记本，她拈起一页朝前翻，只看到寥寥几行狗爬样的字，当即语气就冷上了八个度：“你搁这儿坐着，来看我表演的？字写成这个鬼样，手是废了还是怎的，嗯？”
梁辰没吭声，只把衣袖往下拉了拉，盖住颤抖的指尖。
教室里开始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大家望向这边的视线逐渐变得灼人。
王老虎等待片刻也没得到回应，顿时就有点压不住火气，正欲发作，就见一只满是伤痕的手腕伸到眼前，与之而来的还有一本摊开在桌面上、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
许是写字的人有些着急了，本子上密密的字迹的稍有些潦草，只是该有的勾画批注一点也不少，整体态度相当认真。
“老师，”莫苦在一边讷讷地开口了，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着：“我同桌没戴眼镜看不清，今天的笔记我帮他写好了，你看可以吗？”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在梁辰耳边擂鼓似的，一下下敲得人直发愣。他转头神情复杂地盯着莫苦看，心里溢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王老虎不做声了，只狐疑地上下扫视两人一眼，随后幽幽开口：“你俩这交情还真够铁的。”
教室里哄地爆发出一阵笑声，气氛瞬间便松了下来。
梁辰也跟着笑，眉眼弯弯地盯着莫苦看，看他赧到飞红的脸。后者垂着头，露出一截布着淤青的、苍白的脖颈，乌黑的发尾贴在上面，被窗外的阳光镀上一圈金边。
“谢谢。”趁着教室里的躁动还未平息，梁辰悄无声息地凑近到那人耳边，极轻极快地道了一声。
待听到这几不可闻的一声，一直垂着头的莫苦终于肯抬头了，他看着梁辰，一双眼水潭一样澄净：“你的手，记得好好养着。”
后者怔了一怔，随后谓叹一声，心里高兴得要命。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啊。
想到这里，梁辰没忍住上手捋了把莫苦翘起的发尾，手感很好。
“放心吧。”
他低声回道，声音里隐隐带了几分笑意。
*
下课铃响过，梁辰刚准备趴下补个瞌睡，就被一旁的莫苦拽住了袖子，后者一边眼也不抬地背着书，一边伸手示意他抬头往前看。
梁辰循着他动作望过去，就见一个模样相当精致的女孩正朝这边走来，几个女生跟在她后面，神色暧昧地议论着什么。
女生仰着头来到教室末排，停在梁辰跟前，身后围观的人群开始吹哨起哄。
“我叫陶筱望，”她笑着开口了，唇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梁辰，我也星耀，技术还不赖，加个微信一起上分么？”
尚处在茫然状态的梁辰一愣，随后没忍住乐了——以往读书的时候，鼓起勇气来找他搭话的女生也有不少，只是像陶筱望这般有个性的，他当真是第一次见。
“行啊，”梁辰双脚踩着地往后一蹬，连人带椅地往后半仰着，声音懒散：“只是我没刻意记过微信号，手机学校也不让带，干脆让我旁边这位分享给你们？”
他说罢，也不去看周围一圈人古怪的神色，只动作自然地伸手搭上了莫苦的椅背，转头笑道：“开水，你应该有他们的微信吧，回去推给我？”
莫苦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在手背上挠了挠，轻声道：“之前那个手机......丢了。”
梁辰一怔，心道难怪这两年死活联系不上呢。
他径自在板凳上发了会儿呆，等回过神就见四周一群人面色诡异，哄也不起了，视线朝着这方窃窃私语。
“怎么都盯着我看？”梁辰下意识就蹙紧了眉。
陶筱望在一旁默然立了半晌，见面前这新来的哥们儿和莫苦关系这样好，也颇为讶异地挑了挑眉。
梁辰安静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心里当即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他环顾四周，发现也就认得个陶筱望，便抬头看着她，伸手指指后阳台，比了个“聊聊？”的手势。
陶筱望很快意会，非常潇洒地转身就往后门走。梁辰缀在后面，起身的时候动作相当随意地往莫苦肩上搂了一把：“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他扔下这句便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压根不管身后那些猝然拔高的议论声。
陶筱望和梁辰一前一后走进后阳台，后者进来时顺手关上了门。
陶筱望见他来便扬唇一笑，道：“想问什么？”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梁辰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才是更想提问的那个？”
“非也非也，”陶筱望闭着眼摇摇头：“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所以最好把'你们'换成'他们'”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面上神情有些复杂：“莫苦他......他人很好，根本不像外面说的那样。”
“哪样？”
“就，那些，”陶筱望说得艰难，目光闪烁：“很多家长都不乐意他跟自己的孩子走太近，咱班一些人也......他们觉得莫苦这人很怪，整日阴沉沉的，身上还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伤口。”
怪胎、潜在杀人犯、小怪物。
梁辰光是听别人这样描述，心里都难过得要命。
灰暗的原生家庭一直以来都是莫苦心底最隐秘的一根刺，是他不愿触及的、最为恐惧的云翳。而现在这不可说被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了，作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遍遍凌迟着他仅剩的那点自尊。
梁辰认识莫苦满打满算已有五年，他清楚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是怎样一副性情——像吸满水的棉花，充盈的表面下归根结底还是脆弱。他总是柔软地把自己在这个世界铺陈开来，因为太过柔软了，所以天生就没有自愈的能力。他会任由自己被世界吞进去又吐出来，所有伤口和疼痛就这样放着，然后在自我怀疑中慢慢流血而死。
潜藏在心底的自卑让莫苦总是执着地忍耐着所有人。
梁辰心里泛着苦，面上神情却未显露出什么。他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哑得吓人。
“那你呢？”
“什么？”陶筱望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嗯......”梁辰顿了顿，“你会因为这些事讨厌他吗？”
陶筱望闻言怔了怔，旋即便笑了：“和我做朋友的人是莫苦，关他家里什么事？”
“更何况，”她敛了笑，伸手挽起垂落的头发：“我有眼睛也有脑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判断，还真不用别人多嘴。”
梁辰笑了笑，没有做声。
*
高二四班的同学们在和新同学相处一天后，切实地感受到了这位哥的不一般。
他们发现梁辰始终像个牛皮糖似的粘在莫苦附近，别人压根不愿靠近的人被他像护食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更奇怪的是，被护着的那人好像也没有半点不乐意的情绪，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虽然莫苦压根不怎么在与梁辰的互动中吱声，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确实是有在认真听那人讲话的，而且听得还很开心。
简直离谱。
莫苦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在一众炽热的视线中艰难咽着饭。他面前的菜盘里已经堆满了食堂今天新出的番茄里脊，而身边那人还在不停地往他盘子里夹着鸡肉。
“多吃点荤的，”梁辰根本不管四周一圈几乎快化为实质的八卦目光，只兀自往莫苦盘子里夹菜：“午饭居然只吃一个素的，难怪瘦那么多。”
莫苦讷讷地开口：“阿辰......要不咱们还是别在一块儿吃了。”
梁辰闻言，眉毛一挑。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抬手揽住莫苦的肩膀，以一个极霸道极幼稚的动作把人摁进了自己怀里，目光扫视一圈，淡定开口：“看什么？没见过哥俩好？”
“噗！”隔壁桌一直偷摸着往这边瞧的陶筱望终于忍不住了，一口酸梅汤直接喷了出来。
一众八卦人士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和菜盘深情对视。
莫苦从梁辰怀里挣出来，少年身上淡淡的肥皂味缭绕在鼻尖，把他耳朵熏得通红。
一天时间就在这八卦与反八卦的平静中过去，晚自习结束，梁辰斜挎着书包等在门前，一直到教室里的人走光了，莫苦才慢腾腾地挪出来。
“阿辰，”他开口，声音里带着疲倦，“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画室。”
梁辰奇道：“这么晚了，去画室做什么？”
他忽然注意到莫苦手里抱着的一摞美术资料，随后又想起之前重逢时的情景，心下顿时便了然了。
蜀阳一中并不是完全的文化制学校，校内也开设有两个艺术班，班级中的美术生们一周有三天时间都在专门的画室里学习专业课程。只是时间这么晚了，即便是美术班那也早就下课了。
“你这是......自学？”梁辰问。
“嗯。”莫苦应了声，并没有解释太多。
“你要画多久？”
“......一个小时。”
梁辰抬手看了看表，当即便道：”我陪你。太晚了你一个人在画室我不放心。”
”不用......”莫苦忙不迭地就想要拒绝，却在那人的注视下收回了话。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心里其实是有点高兴的，两年时间或许改变了很多，但梁辰始终还是那个梁辰，总会直白而细致地关心着他。
天上飘着细雨，梁辰撑着伞走在莫苦旁边，从他的角度只需稍一低头就能看见身边人柔软的发顶和清秀的眉眼。
梁辰移开视线，望着前方密密的雨帘轻声道：”想学画画的话，为什么不转去艺术班？”
这话甫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甩上一耳光，要真有那条件，人莫苦还用得着自己学么？
看把你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是不是，丢人。
在梁辰无比的悔恨中，莫苦沉默了很久。他垂着眉眼，神情笼上一层淡淡的惆怅。
“家里没钱，不让学。”
他平时的生活费多半都来自奖学金和寒暑假的兼职，家中积蓄大多都早早被杨少平败在了赌桌上，哪里腾得出闲钱供他学什么艺术。就连这每晚的画室使用权，都是他磨了画室老师好久才讨到的。
梁辰自知说错话，干脆就不吭声了，二人一路无话地进了画室。
莫苦抱着速写板做定时练习，炭笔在纸面上一刻也不敢停地运动着。速写科目时间紧张，作画量大的同时还需要求型准，这对现在的他来讲难度还是有些太大了。
莫苦专注地凝视着纸面，梁辰就在一边帮他清理颜料。这事其实相当麻烦，不过以前初中的时候他就经常帮莫苦清理，现在做起来倒也算是轻车熟路。梁辰戴着无线耳机，右手松松握着刮刀，他把脏掉的颜料从盒里挑出来，又擦净刀面将剩下干净的部分和水搅匀。
梁辰吭哧吭哧干得起劲，那边的莫苦不知何时已经暂停了计时器，正偏过头悄悄地盯着这方看。
梁辰的长相其实颇有些上世纪末港星的特点，骨相硬朗，五官浓重，细长的眼微微上挑，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样。放在人群里算不上出挑，但单独拎出来就格外地讨人喜欢。
莫苦看他看得很认真，手里转着的炭笔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他心疼地把笔捡起来，抬眼就对上了梁辰狐疑的目光。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他茫然地摸了摸脸，刮刀上附着的颜料就被这么顺势带上了脸颊。
莫苦：“......”
本来是没有的。
莫苦顿了顿，起身哒哒哒出了画室，不一会儿又哒哒哒地走回来，手里还攥着浸湿的纸巾。
“别动。”他伸手扳过梁辰的脸，一点点仔细地帮他把弄上去的颜料擦干净。莫苦过长的刘海垂下来，扫过梁辰的鼻梁，同时也像羽毛一样在他心尖上拂过了一遭。他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未等梁辰从这股动人心弦的香气中醒来，莫苦便已经放下了手，坐回画架旁继续做定时练习。
炭笔落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梁辰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心跳如擂鼓。
他闭了闭眼，走过去，摘下一只耳机塞进莫苦的耳朵里，手指离开时状似不经意般地在那人耳廓上蹭了蹭。
随身听里放着的《Way Back Into Love》是梁辰和莫苦两人都很喜欢的一首老歌，曾作为电影《k歌情人》的插曲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熟悉的旋律流淌在耳边，莫苦垂下眼，一种温暖的感觉渐渐从他心底翻涌上来。三年前的一个寒假，他们两人把林笙笙收藏的电影CD几乎看了个遍。《重庆森林》，《西雅图夜未眠》，《分手的决心》......一张张或新或旧的碟片共同编织出那个充斥着各式台词与剧本的暖冬。莫苦清楚记得，看完《k歌情人》的那个午后天正在下雪，炉子上林笙笙煲的鸡汤还咕咕冒着热气，偌大的一个世界里好像就只剩下《Way Back Into Love》温柔的旋律，以及窗外绵绵不绝的，落雪的声音。
“All I wanna do is find a way back into love......”莫苦轻轻哼唱着，少年清澈干净的声音流水一样淌在画室里，一点一点挑动着梁辰的心。
他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心里却在祈祷时间能够走得慢一点，最好永远停在这个夜晚。
这个藏着少年心事的，属于他们两人的夜晚。
*
出了画室，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雨已经停了，夜空不复压抑，皎洁的月光自云层间倾泻而下，淌在地上牛奶似的浓稠。
莫苦和梁辰不同路，他轻轻道了声“再见”就要转身，正欲迈步的时候却被身后人拉住了袖子。
他回过头，看见梁辰站在一步开外的地方，张开手臂，面无表情道：“抱抱。”
人高马大一个人大半夜站在街上，还一脸冷漠地要人抱——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惊悚。
“噗。”莫苦没忍住笑了，但还是上前一步，虚虚地抱住了梁辰。
“终于笑了啊，小开水。”梁辰乐道，片刻后松开手，但很快又抱了回去，顺便揉了一把莫苦毛茸茸的后脑勺。
“没有什么事是一个抱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抱紧一点。”
莫苦埋在梁辰的颈窝，感受着对方说话时胸腔的震颤，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在这里多抱我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够了。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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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家洗过澡，梁辰一边按摩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放松地倚在床头，心情难得放晴。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把陶筱望留给他的微信号添加上。这姑娘人有个性，连带着微信头像也很有个性：一个被咬掉半边的桃子正捂着脸无声尖叫。
陶筱望很快同意了申请，梁辰的手机一震，一条消息弹出来。
【桃桃乌龙三大碗】：【熊猫抽烟.jpg】
梁辰笑了笑，抬手发了个表情出去。
【Asteroid】：【摩卡傻笑.jpg】
【Asteroid】：对了，帮个忙呗桃姐。
“你有没有莫苦的微”梁辰字还没打完，对面就已经推荐了个联系人过来，头像是凡·高的《向日葵》，昵称就是一个简单的“莫”字，非常有辨识度。
【桃桃乌龙三大碗】：【你家的小朋友，领走不谢～】
梁辰觉得好笑，抬手先给莫苦的新号发了申请，回过来在陶筱望那边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还以为你没有他的微信呢】
莫苦这人的社交圈其实相当贫瘠，微信更是从来都只加熟人，导致以前有不少人都以为他压根就不用微信。
【桃桃乌龙三大碗】：【我跟你家小朋友其实很熟的啦，只是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而且你懂，在学校我不方便和他走太近，总有那么几个嘴巴不老实的...】
【桃桃乌龙三大碗】：【翠果，掌嘴.jpg】
梁辰抿了抿唇，表示理解。
【桃桃乌龙三大碗】：【他以前帮过我，为了道谢就加上了，我偶尔会问他数学题来着。】
【桃桃乌龙三大碗】：【总之你可放心吧，姐姐我是绝对不会欺负你家小苦儿的~】
【Asteroid】：【那行，我去找我家小朋友了。】
【桃桃乌龙三大碗】：【......跪安吧你。】【女人，彩虹，手：you are gay .gif】
梁辰没忍住乐了，垂着眼笑得正开心，就看到莫苦同意了自己的申请，只不过通过之后也没说别的话，两个人都诡异地保持了沉默。
梁辰盯着对面那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发了一会儿愣，然后犹豫着发了个摩卡的表情过去。
【Asteroid】：【摩卡摇尾巴.gif】
对面显示输入中，梁辰有些紧张地锁了屏，等到手机震动又着急忙慌地打开来看。
【莫】：【摩卡，好久没见到了，它现在怎么样？】
梁辰火速回复：【挺好的，胖了五斤】【你现在在干嘛，作业写完了吗？】
......
梁辰简直想给摩卡跪下了，感谢萨摩耶凭一己之力撑起他追妻的桥梁。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等回复的时候梁辰点开莫苦的朋友圈看了看。他家开水原本就不怎么爱发动态，这个新号上更是只有可怜的一条，是一年前发布的一张速写。
那画上是一只蜷着的奶牛猫，正趴在桌子上睡觉。这猫是以前他们初中附近的流浪猫，后来不知怎的就被莫苦拐回了家，因为背上有两团梅花状的斑纹，名字就草率地定了“梅二”。
莫苦的手机像素实在是烂，拍照片拍得很糊，但仍然能看出他画技的纯熟。
只是动态下面点赞的人寥寥，评论区也只有陶筱望的两条。
【桃桃乌龙三大碗】：画得好棒！牛逼！
【莫】回复：谢谢！
梁辰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一直到莫苦的消息弹出来，跟他道晚安。
【Asteroid】：【好梦。】
说完这句，梁辰又折回朋友圈里，把那张梅二的速写保存下来，放到了命名为“小满”的相册里。
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