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来自星星的邹先生》,来自星星的邹先生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许清让所著的小说围绕邹以眠沈觉秋两位主角开展故事:邹以眠作为沈觉秋的爱人,沈觉秋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个星星,是属于他的星星。
《来自星星的邹先生邹以眠》精选:
要不是邹先生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觉秋都快要忘了自己还欠着他一顿饭。
邹以眠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顾清欢的照片,配文,“一了百了”。顾清欢小朋友嘟着嘴坐在理发店的旋转椅上,嘴巴噘得能挂酱油瓶。可能是因为她一头过腰长发被剪成了蘑菇头。
觉秋想起她那对毛毛糙糙的羊角辫。
好狠。
邹以眠的微信头像是一部电影里的截图,背着邮差包的外国小孩儿背对着镜头,浅色的短发打着卷儿。觉秋盯着那个软绒绒的后脑勺,琢磨着怎么开口。
最后,觉秋看着对话框里已发的信息发呆。
“邹先生,你喜欢看电影吗?”
觉秋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公交,到城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很顺利地找到了和邹以眠约好的假日广场。
周末人多,人流踩着霓虹的碎片来来往往,总之满目忙乱,明明只是想找个人,脑子却一刻也不停地转得飞快。想得多了,脑袋也有点累了,觉秋站在原地犯迷糊。他刚傻站了一会儿,电话响了。
邹以眠打来的。
觉秋接了电话,听着他的指示站在原地转圈圈。
“不是天桥那个方向……往左一点,你有看到那个喷泉吗……对……诶不是,转过了……”
“……”
找不到。
不知道是因为大脑倦怠疲于思考,还是因为立交桥上车灯交叠太晃眼。觉秋自顾自地转了两圈,转了一会还有点犯头晕,他正站在一家肯德基店的门边,刚好能伸手扶一下。他撑着不锈钢门把,在玻璃门上看到了邹以眠越来越近的倒影。
他正朝他走过来。
觉秋透过玻璃看着邹以眠的脸,远处的灯光在玻璃面上晕开深浅不一的光点,正好落在邹以眠眼睛的位置。觉秋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发现,也不完全是倒映,星星点点的璀璨真的跑到了邹以眠的眼底。
邹以眠弯了弯眼睛,眼尾延伸成一道很温柔的弧度。他这样笑,让觉秋想起那天他揪着顾清欢的辫子说“给你剪掉好不好”的神情。
果然,邹以眠屈起左手食指的指节,不轻不重地叩了叩觉秋的额角。
取完票还没到入场时间,觉秋去买了一杯芒果金萱爆弹茶,冰块差不多占了杯子三分之一的体积。
觉秋对着这杯果茶瘪嘴。
“加了冰吗?”邹以眠靠在休息椅上看预告,侧过头看了看觉秋手里的果茶,“天气那么冷,喝热的更好。”
被陆知行管了好几年,好不容易迎来了自由的空气。
觉秋下意识地护住果茶,像只护食的仓鼠。
邹以眠很浅地笑了笑,明晃晃的灯光打下来,颜色很深的眼睫刷着一层亮亮的光。“你有想过染头发吗?”觉秋撑着手臂凑过去,“金色什么的。”
虽然黑发的邹先生就很好看。
邹以眠扬了扬眉毛,果断摇头。
约人之前觉秋查了排挡,其实最近都没什么特别好看的电影,大多都是文艺片,刚上两三天就下了。
不过他做事向来有些随意,恰巧想起,恰巧空闲,恰巧无聊想找点事干,恰巧想穿越大半个城市看一晚陌生的灯火。
在打了第五个哈欠之后,觉秋有点儿后悔。
“昨晚没睡好吗?”邹以眠用一个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里,眼睛还盯着电影。
“追剧没收住。”觉秋揉了揉泪眼迷蒙的眼睛,眼皮发出咕咕叽叽的声音,“那你呢?电影无聊吗?”
邹以眠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还好,第一次体会到包场的感觉。”
觉秋左右看了一圈,有点想笑。他们坐在第六排,整个厅子里除了他们,就只有五排边上一个正在玩手机,从进来开始就没抬过头的中年男人。
电影放了一半,觉秋开始觉得有点胃疼,他握着冰饮料,叹了第三口气。
邹以眠倚着椅背,懒洋洋地转了个头,用眼睛询问他。
文艺片很舒服的调色映在邹以眠的左脸上,觉秋老实告诉他:“有点冻。”
邹以眠很轻地叹了口气:“去把冰块都弄出来,过一会就不冻了。”
觉秋听话地去了洗手间,把盖子拧开,用吸管把冰块挑出来。冰块在茶水里打飘,要挑出来其实没有想象中容易,冰块没挑出来多少,果汁倒是洒了很多。
把第二颗爆弹珠不慎挑出之后,觉秋心疼得眉毛都揪到了一起。
算了。
他捧着饮料溜回放映厅,邹以眠咬着奶盖的吸管,话音难得含糊:“弄出来了吗?”
觉秋想说弄出来了,却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感觉邹以眠好像笑了笑:“我来吧。”
邹以眠接过他的茶,出了放映厅之后到前台要了根吸管。
觉秋跟着他。
“你可以回去看。”邹以眠指了指放映厅的位置。
觉秋摇头:“观察与学习。”
好吧其实是电影真的很无聊。
邹以眠把果茶里的吸管抽出来,拿着两根吸管当筷子,把冰块一块一块地夹了出来。为了方便,他把袖子挽到小臂上,露出一截冷白色的手腕。他身形清瘦,却也不单薄,手腕挺细,腕骨明显又漂亮。
觉秋靠在旁边看着,胃又开始疼,他有点走神,伸手在左腹的位置用力摁了摁。
邹以眠抬眼看他。
觉秋不确定他是不是皱了皱眉头。
“别喝了。”邹以眠把冰块都挑了出来,果茶却没有还他,“回去坐着。”觉秋哦了一声。
邹以眠的语气很温和,垂着眼睛把盖子拧上的表情显得有点懒。
觉秋回了放映厅,他没有跟上来。过了两分钟,邹以眠才动作很轻地回到位置上,递给他一只一次性纸杯:“觉秋。”
这两个字被邹以眠叫出来的时候,觉秋突然有点紧张。些微的紧张和心跳快了一拍的感觉来得相似,觉秋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应他。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
他小心地接过杯子,迫不及待地咬着杯沿喝了一大口。
五排的大叔听见动静,转过头来佯装生气地盯着他们:“你俩小孩儿怎么回事儿?看个电影进进出出几百回,嘛呢?”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饶舌,话音快得像机关枪,有种滑稽的可爱。
觉秋咬着杯子眨眨眼睛,邹以眠很轻地颔了颔首,又把脑袋靠回椅背上。
大叔见他俩没回话,把脑袋转了过去,过了没多久又转了回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耐得住寂寞吗?我上了年纪的都嫌无聊。”
觉秋忍不住笑了几声,邹以眠也笑,笑得很安静,喉结上下动了动。
大叔长叹:“唉,无聊。”
“那您怎么还买了票?”刚喝了热水,觉秋的声音带上了点儿鼻音,话一出口,邹以眠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在这儿呀,工作了三十多年,也没什么家人,没地儿去,又不能跟小姑娘们挤奶茶店去。”大叔耸了耸肩,电影刚好播到一个冷色调的画面,柔柔打到他的半边侧脸上,显出点安静而心平气和的沧桑。
“这样啊,”觉秋朝他弯了弯眼睛,“这座城市很可爱。”
大叔似叹似笑地哈哈了几声,才应:“是嘞。”
大厅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旋律懒漫而轻缓的电影配乐。
世态冷暖,可在某些时候,人与人的心偏偏能挨得这样近。
可能就在这样一个没什么事情要干也没什么地方要去的冬夜,外面下着雨,电影院里消磨时间的人打着哈欠面对同一部无聊的文艺片,有光影,有色调,有旋律,有声息,手里恰好还有一杯暖白开。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抱歉,选了一部这么无聊的电影。”觉秋扶着电梯扶手,把第无数个哈欠憋回肚子里。
邹以眠歪了歪头:“还好,调色挺好看。”
“你也觉得吧,”觉秋精神了一点,“它的调色真的特别舒服,可能是职业病吧,我光顾着看调色了。”
“职业病?”邹以眠难得看起来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还在上学。”
这回到觉秋吃惊了:“你以为我是大学生?”
“高中生。”邹以眠侧着脑袋,似笑非笑,觉秋有点儿判断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毕业了的!”觉秋仰了仰脑袋。
还挺骄傲,感觉下一秒可以骄傲到叉腰。邹以眠没应他,怕不小心把笑声漏出来,小朋友该不高兴了。
过了一会儿,觉秋侧过身子问他:“所以你才要叫我小沈吗?”
“什么时候毕的业?”不笑的时候邹以眠的卧蚕依旧很深,单看眼睛总像笑意盈盈,“今年?”
觉秋点了点头。
“那没毛病了,还是比我小的。”
“……”
看电影的时候果然下过雨了,空气湿冷,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灯光混着水痕碎了一地。
“胃还难受吗?”邹以眠问,“你怎么回去?”
“好多了,我坐公交。”觉秋缩了缩脖子,把袖口抻过手背。
“冷吗?”
觉秋仰头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开了车过来,送送你吧?”邹以眠笑了。
“还是不麻烦了。”但真的很冷。
“真的吗?”
“……”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车窗蒙着一层白茫茫的水汽,流动的街灯车影被模糊了轮廓,只余各色光影。觉秋窝进副驾驶,舒服得松了一口气。
音响里单曲循坏着Aspen Groved的《July 19》。有一段时间觉秋天天循环这首歌,后来听腻了,调子尘封在记忆里,现在乍一下重见鲜明,欢喜不减。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喜欢这首歌。”
“很好听,”邹以眠看着前方,声音很轻,“像是所有的温柔都跟着七月来了。”
这种坏境下人很容易犯困,过了一会儿,觉秋的眼睛就彻底睁不开了。有时候觉秋会很享受犯困的感觉,让人放空的困懒,和极想让人蜷缩的安适。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长烟路的路口。
还没彻底醒过神,他靠着椅背犯懵。
“觉秋?”邹以眠侧了侧脑袋,看着他的眼睛。
“不好意思,有没有等很久?”觉秋揉了揉眼睛。
“一会而已,”邹以眠摇了摇头,神色挺淡,“怕你不舒服。”
觉秋有点感动,转头冲他笑了笑。
他好像现在才有点觉出来,邹以眠第一次叫他“觉秋”的时候,他在紧张什么。
大概在紧张下一次邹以眠唤他的时候,依旧会称呼“先生”。
“谢谢你,”觉秋下了车,弯腰扶着车窗,“晚安。”
“晚安。”邹以眠笑得很懒。
长烟路两边都是干净的日系小店,门前大多种了花,地灯隐匿在花丛里,像挂了满枝桠的星星。车里的灯光也很暖,邹以眠的眼睛看起来安静而温和。
觉秋算是第一次体会到汪曾祺先生笔下的“灯火可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