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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宠

妻宠

发表时间:2023-09-12 17:48

《妻宠》是一本由作者寒石也白头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沈君临霍子澜是小说中的主角,妻宠主要讲述了:沈君临不在乎霍子澜有多落魄,因为不管面前的这个人有多落魄,有人会爱他。

妻宠小说
妻宠
更新时间:2023-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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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宠》精选

次日,天刚灰蒙蒙亮,紫乐便起来了,今日是公子的大喜之日,虽然是冲喜,并不会大操大办,但是该有的仪式还是要走的。

她早早的起来将公子的喜服备好放到里间,等公子起身了好伺候公子换上,张管家也早早的来了,笑眯眯的朝刚起身的公子道了喜,霍子澜心情大好,在紫乐的伺候下穿上了前世没有认真看过的喜服。

前世他并没有亲自去接君临,以父亲病重,心情不佳,让张管家带着轿子去接的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仔细看过君临一眼,那是他最大的遗憾。

这一世,他要亲自去接君临回家,让君临知道他的真心,让他安心跟自己走。

“安排一下,我亲自去接。”霍子澜理了理衣领,大红色,好看,他的君临穿上大红色喜服,一定更好看。

张管家愣了一下,原定的是让他去接的,怎么公子突然又要自己去了?他不解的看着公子。

霍子澜神情淡定的斜眼看着张管家,道:“冲喜本就是要诚心,心诚则灵,我亲自去接,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管家听他这么说,只当他是想通了,为老爷积福要亲自去接那沈公子,他点点头,笑道:“这是自然,老奴这就去安排。”

张管家离开,霍子澜将那支银钗收进衣袖暗袋中,对着镜子前后看了看,道:“可以了,君临过来之后,你让厨房给他备一些吃食,不要让他饿着了,再叫人去药铺买点药膏回来。”

紫乐听到公子要的药膏,瞬间想到是买来做什么的,大户人家的丫鬟下人对这些东西多少都会有些了解,尤其是紫乐,知道公子对沈公子上心,昨日去醉仙居的时候,特意了解过,男子行房要买的膏药得去碎玉阁买才行,公子肯定不知道,以为这东西得去药铺买,她偷瞄了一眼一身的大红喜服的公子,连忙点头出去了。

霍子澜只想着君临一身的伤口,沈金兰肯定不会给他买药擦伤口的,他得先备着,晚上好给君临上药,却不想紫乐的自作聪明让他晚上在君临面前闹了个大笑话。

话说到南街霍家,沈金兰到底是沈君临的姨母,平时打骂不少,但是这是要把人嫁出去,自然不能在今日落人口实,昨日霍子澜离开后,就让人收拾了一间没有用的屋子给沈君临,让他从那里离开,还给他拨了了两个丫鬟,都是她的眼线。

她换了一身红色喜庆的衣裳,算是应景了,在丫鬟的搀扶下,笑脸盈盈的过来了。

沈君临在这里和下人一般无二,甚至沈金兰对他常常是寻了由头便会打骂,五六岁的沈君临还会哭着求饶,日子久了,沈君临也只能默默的承受着,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亲姨母对她有这么大的恨意。

还没天亮,他就被姨母给的两个丫鬟给叫了起来,将他按在镜子前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给他画好了妆容,他从昨日就开始有点发热了,这会儿更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看自己的妆容和喜服。

喜服是那边霍家送来的,自然是好的,如果是沈金兰给他准备,怕是给他披上一件红色就算喜服了。

沈金兰用帕子捂着鼻子进了屋,要是看得仔细了,还能看到屋檐窗户上残留的蜘蛛网,她并没有心情在意这些。

只朝里面坐着任人摆布的沈君临走去,两个丫鬟见她进来,放下手上的活朝沈金兰行礼,沈君临也赶紧起身,因为头晕又起得急,身子晃了一下,也没人扶着他一点,他自己站稳,低着头朝沈金兰喊了一声姨母。

沈金兰自上而下的看了一遍,看着因尺寸不合适大了很多的喜服裙摆都落了地,面带嫌恶道:“抬起头来,这般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子?”

沈君临内心颤了颤,听话的抬起头来,看到上了妆容的沈君临,沈金兰呼吸一滞,捏着手帕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看着沈君临那张脸喃喃道:“月华~”

沈君临从沈金兰嘴里头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正要问什么,就见刚才还出神的沈金兰抬起手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痛起来,沈君临捂着脸战战兢兢的看着突然发火的沈金兰:"姨母?“

“你闭嘴,你不配叫我,看看这张脸蛋,果然和你那短命的爹很像啊,他要是知道我将他唯一的儿子嫁给别人当男妻,他一定会恨我吧,哈哈哈~~”沈金兰像个疯子一样恶狠狠的看着沈君临道:“你娘没给你说过你父亲的事吧?”

沈君临确实从来没有听娘亲提及过,突然听到姨母这么说,他也顾不上脸上的痛,一把拽住沈金兰的衣袖问道:"姨母,您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求您告诉我,姨母。”

沈金兰一把甩开沈君临的手,沈君临一个不慎,跌坐在地上,刚画好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毁了大半,沈金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沈君临,报复似的问道:"想知道吗?那我就好心在你成亲这日告诉你好了。”

她一脚踢开脚边的喜服裙边,在镜子前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君临:“你娘亲肯定没脸告诉你,你是她偷情偷来的贱种吧,你父亲啊,和你一样,也是人家的男妻,有一次,我和你娘一道去集市上卖菜,你爹正好带了下人出来逛集市,你娘就这么和他对上了眼,后来我们才知道你爹原本是个男妓,被人家看上了花了钱娶回去做了男妻,按理说也算是好事了,可惜,你爹不安分呐,你见过哪家男妻有自己的子嗣的?偏偏你爹一边想要过好日子,一边又想要子嗣,正好也看上了你娘的容貌,两个人就开始偷偷来往,没多久,你娘就发现有了你,你外祖父觉得丢人,把你娘赶了出去,你娘去那家人门口找你爹,你爹怕事情败露,说你娘冤枉他,你娘心死了,带着你一个人离开了,没想到五年后让你找到了我,要我说啊,你还真是你爹的亲儿子,就这一打扮,确实像个卖身的男妓,当真是有血缘关系啊?”

沈君临听完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娘亲一直不肯说他的身世,竟是这个原因吗?他是个男妓的儿子,他是娘亲偷情才怀上的,所以他不是和爹一个姓,而是和娘亲一个姓,恐怕他的爹根本就连姓都没有,月华也只是他做男妓时用的代称吧。

见沈君临那张脸惨白的不行,沈金兰心里一阵舒畅,她站起身来,朝两个丫鬟吩咐道:“赶紧重新给他上妆,这个鬼样子出去怕是要吓到人了。”说完就离开了。

两个丫鬟将人从地上捞起来重新按到椅子上坐好,又重新给他净面,因为夫人不喜沈君临,又将两人安排给他做丫鬟,以后怕是没有出路了,心里面多少有些气,全部撒在了沈君临的身上。

那张脸都快要被两个丫鬟擦破皮了,沈君临也没有半点反应,呆呆傻傻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失去了神采。

最后,红盖头盖上,沈君临眼前一片暗红,门外噼里啪啦的响起鞭炮声,霍家接亲的人来了,姨母说过那人不会亲自来的,他只是过去冲喜的,那人肯定不会来的吧。

他双手紧紧的拽住喜服,那人如果知道他来的如此不干不净的,定然会嫌弃他吧,不过他也说了,自己如果愿意,也会放自己走的,希望他能说话算话吧。

两个丫鬟虽然生气跟了这么一个没有出路的主子,加上刚才夫人说的话,她们打心底看不起沈君临,听到鞭炮声,就放下东西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起来。

这个主子没有出路,她们只得另寻出路了,昨日两人都见过霍子澜,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修长提拔的身量,还是让她们心里有了一些希望的。

没有那家不想要子嗣的,她们如果找到机会爬上新姑爷的床,还愁没个孩子,没有机会进霍家当半个主子吗,想到这两个人的脸上那点郁色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女子见郎君般的娇羞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成亲的是她们两呢。

霍子澜下了马,霍千秋家门上还是象征性的挂了红布,此刻门口也站了好些邻里看客,见霍子澜一表人才,威风凛凛,羡慕不说,只遗憾娶的是个男妻。

“子澜怎么亲自来了?”临时换人,张管家还没来得及叫人来告知,所以看到霍子澜出现,霍千秋还是楞了一下。

霍子澜上前规规矩矩的朝霍千秋行礼礼,道:“为父冲喜是大事,子澜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亲自来接,这样更诚心一些。”

霍千秋昨日才收了六大箱的好东西,这会儿也懒得计较这些,反正来不来接都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随即笑道:“还是子澜想的周到,快些进去吧,君临早早的就起来准备好了。”

霍子澜点点头,不再管其他,大步朝里面去,他现在只想看看君临,他的君临,从今日起,就是他一个人的君临了。

丫鬟见他走得急,不得不小跑在前带路,很快,霍子澜在丫鬟的带领下来的了一间勉强打扫过的房间前,看着屋檐下的蜘蛛网,霍子澜眉头微微皱起。

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打扮的很娇俏的丫鬟一脸娇羞的朝他行礼,捏着嗓子似的喊道:“见过公子。”行礼间,两双不安分的眼睛不时的偷偷瞄他。

霍子澜不是傻子,前世也是这两个丫鬟,不仅对君临不衷心,竟然还妄想爬他的床,当时的他以为这是君临想要讨他欢心特意安排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这两个丫鬟自己的想法,他错怪君临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将君临接回去,其他的事情稍后再慢慢处理。

霍子澜绕过挡在门口的二人,径直朝屋内走去,身后被无视的两个丫鬟脸色僵了僵,将所有的气都埋在了心里,更加记恨上沈君临了。

霍子澜大步走到沈君临的身旁,看着盖着红盖头的君临,他按捺住掀盖头的想法,轻声道:“君临,我来接你了。”

沈君临身体微微一颤,手下的喜服被他绞得变了形,他低垂着头,想着这样温柔的对待,大概也就今日了吧。

盖头下的人很安静,霍子澜伸手去将人扶了起来,这屋子的简陋,委屈了他的君临,该有的全福夫人也没有,沈君临没有亲兄弟,连个拦门讨喜热闹的人都没有安排,沈金兰真是好样的,这笔账,他会一点一点的替君临讨回来的。

被霍子澜握在手里的手一片冰凉,霍子澜双手合拢替他捂了捂手,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一身喜服的沈君临,看到长得扑了地的喜服,霍子澜心里一痛,喜服不合身,是他的失误了。

他将人轻轻的拥入怀里,感觉着怀里人不停发抖的身体,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低头凑到沈君临耳边道:“君临,今日太过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委屈你了,日后我定重新为你补上一个完整的成亲仪式。”

沈君临脑袋贴在霍子澜的胸口,听着霍子澜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跳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感觉全身的温度都在迅速上升,脑袋本就迷迷糊糊的,这下更是直接昏迷过去。

怀中的人突然没了力气昏在他的怀中,霍子澜心下一急喊道:“君临,君临,你怎么了?”

他将沈君临放到椅子上坐下,让人靠在他的身上,将红盖头掀开,看到的就是沈君临因为发热而泛起的不正常的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手贴在额头上,滚烫滚烫的,君临发热了。

君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他将盖头重新给沈君临盖上,弯腰一把将人抱起朝外走去。

因为沈君临在这里除了沈金兰,没有其他亲人,沈金兰不会给他热闹,所以这一路上依然畅通无比,连拜别亲人霍子澜都省了,抱着人就往大门走去。

还坐在正屋等着两人去跪拜的霍千秋和沈金兰镇定自若的饮着茶水,听到脚步声,霍千秋整理了一下衣裳,坐得笔直道:“来了。”

沈金兰瞥了一眼霍千秋,只缓缓将茶杯放到桌上,看着门口来人。

“老爷夫人,公子让奴婢来说一声,沈君···沈公子身体不适,他先带回去了,以免误了时辰,就不来跪拜了,回门的时候再来请罪。”刚才带路的丫鬟跑过来还没等沈金兰问,噼里啪啦就是一堆原话。

霍千秋倒是无所谓,沈君临又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在府上十多年了,他实实在在没什么印象,这次安排沈君临嫁与霍子澜为妻,也都是夫人一手安排的,夫人只说让沈君临过去当个贴身的眼线,其他的也没有再多说,所以来不来跪拜长辈,他是没放在心上的。

倒是沈金兰脸色变得很难看,霍子澜这样,是一点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她看着旁边悠然自得的霍千秋,只觉得心里恼火,都被人晾在一边了,还能悠哉悠哉的喝茶,真是没用的东西,她起身甩袖离去。

霍子澜一路疾步,要不是怕摔着怀里的人,他肯定已经用跑的了,看着沈君临上下起伏的胸口,就知道他肯定很难受,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张管家看着一脸焦急,步履急速的霍子澜,赶紧上前去,问道:“公子,怎么了?沈公子是”

“我先将人带回去,你现在就去找个大夫回来。”霍子澜将人放到马上,自己也跟着上了马,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拽着缰绳调转了方向,打马往回赶。

围观的人都看到新人是被抱着出来,又都看到霍府的管家被安排去请了大夫,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渐渐的霍二爷家虐待新人的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另一边,霍府门口,到底是比霍二爷家那边要热闹许多,很多和父亲有来往的叔叔伯伯们都来了,正聚在门口张望着。

站在中间的白发老者是霍氏一族的族长——霍长宁,今日的主婚人就是他了。

看着飞疾而来的马,上边是霍子澜,怀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是大红色的喜服,头上还盖着红盖头,见状,众人赶紧围了上去。

七手八脚的帮着霍子澜把人接了下来,族长上去问道:“怎么回事?人怎么了?”

“三叔公,君临在发热,仪式暂时免了吧,我先带他回房。”霍子澜很心急,沈君临身上的温度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得到,他实在顾不上其他,一把将人重新抱起来,大步往里面去。

霍长宁知道事情从急,现下就是勉强举行仪式,也是不行的,会让宾客觉得他们霍家为了冲喜不顾新人的身体,难免会落人口实。

“去,请大夫回来。”霍长宁镇定下来,吩咐完,又去安抚其他宾客,这里他是霍家长辈,自然要担起责任来,安抚好一众宾客,霍长宁才算得了空去后边看沈君临,这人是从霍千秋府上出来的,变成这样,他不能不过问。

先后请的两个大夫都来了,挤在床前给沈君临诊治。

霍长宁看了虚弱得不行的沈君临,将站在一旁干着急的霍子澜拉到一旁去小声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人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都烧成这样了。”

“子澜也不知,昨日去二叔府上见到君临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今日一早过去,还没说上话,就昏迷了。”他是晚辈,没办法去问霍千秋和沈金兰的罪,但是他可以请族长出面。

霍长宁负手思索了片刻道:“你安心在这里照看着,这仪式虽然没有举行,但是人你也已经带回来了,就好生照看着吧,看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二叔哪里我亲自去问问,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有劳三叔公。”霍子澜朝霍长宁行礼,霍长宁抬手扶起身来,才朝外边走去。

霍子澜转身到床前看着沉睡的沈君临,刚才在那边他没有发现,现在才看到,沈君临的左边脸颊都肿了,上面还印着指印,嘴角都有血迹,这是被掌锢了。

他眼底一片厉色,敢打沈君临的就只有沈金兰了,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两位老大夫替沈君临诊治完站起身来,其中年长一点的大夫深深叹了口气,道:“公子染了风寒,加上身上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发炎加剧了发热,而且···公子似乎心中忧虑过重,身体底子亏空的厉害,不并则已,一病必垮呀,怕是要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了。”

待他说完,另一位大夫接着说道:“我们商议了两副药方,先给公子退热驱寒消炎,然后养身体的事情就只得慢慢来了,这些都是药物可以解决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公子心里的忧郁,需要公子多加疏导开解,慢慢让他放下心结,才能好起来,这也是急不得的。”

“多谢两位大夫,紫乐,取银两和大夫一起去抓药。”霍子澜谢过两位大夫,又吩咐紫乐送人。

大夫提醒道:“将喜服脱掉吧,这一身太过沉重,给他换上一身清爽的内衬,热水擦擦汗,伤口要擦药,退热要随时不离人,药一定要让他喝下去。”

大夫细细的嘱咐完,才跟着紫乐一道离开。

霍子澜让张管家去招呼宾客,仪式是举行不了了,宾客还要好好送走才行。

张管家领了命离开,霍子澜从自己的衣裳中拿了一身月白色的底衣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沈君临身上的喜服脱掉,喜服里面就一身洗旧了的底衣,看的霍子澜一阵心酸难受。

将底衣也褪去,沈君临身上的新旧伤痕尽数落入眼里,霍子澜看着沈君临一身皮肤几乎没有几处完好,眼泪终于没有忍住滑出了眼眶,这么瘦弱的一副身体,沈金兰究竟是对他有多大的恨才能对亲侄子下如此毒手?

霍子澜擦掉眼泪,迅速给沈君临穿上干净的底衣,又让人去打了热水来,亲自给他擦身体,每一下都是极致的温柔细心,痛了沈君临会微微皱起眉头,嘴皮干涸的起了皮,霍子澜端了温水轻轻给他湿了嘴唇。

紫乐动作快,将药送到厨房去煎,就赶紧拿着伤药过来,到门口时就看到和她们一道回来的两个丫鬟,见她过来,胆子大一点的丫鬟立刻笑得上前拉住她的手问道:“姐姐,你是公子身边的丫鬟吧,我们姐妹是二爷府上送来的陪嫁丫鬟,以后在霍府还要靠姐姐提点了。”

紫乐见两人笑得张扬,明明自己的主子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这俩人不关心一句便罢了,竟然只想着拉拢自己,紫乐不喜欢这俩人,敷衍两句先进了屋。

没有得允许的两个人不敢进去,她们怕霍子澜会因为沈君临的伤牵连到她们两,那就得不偿失了,虽然在紫乐这里没有得到笑脸,但是两人觉得以自己的长相,只要入了霍公子的眼,不愁没有出路,到时候就是来十个紫乐她们都不会放在眼里。

紫乐将伤药膏递给霍子澜,霍子澜侧头问道:“外边什么人在说话?”

“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想让奴婢以后照拂她们。”紫乐如实回答。

“哼,不入流的东西,先冷着她们,得了空我再处理,你先下去守着把药煎好送来。”

紫乐离开,霍子澜拧开药膏盖子,指尖挖了一些出来,撩开胸口的一边衣服给沈君临擦药,擦完一边,盖好才有拉开另一边擦,废了些时辰才算是把所有的伤口都擦了一遍。

全部擦完,药膏也见了底,他将药膏盒子收好放到一旁,抬手贴了贴额头,比刚才好了一些。

外边也是中午,张管家过来禀报,宾客已经都好好的送走了,霍子澜点点头,他现在顾不上其他,君临没有醒,他就不能离开,只让张管家吩咐厨房熬一点稀粥温着,君临醒了要吃。

两个丫鬟被晾了半天,见到张管家出来,赶紧上前拉住张管家问霍子澜是怎么安排她们的,张管家也没有得到吩咐,按理说陪嫁丫鬟自然是要照顾沈君临的,但是从开始到现在,霍子澜都没有让两个人进去伺候的意思,张管家也拿不准,随口安抚两句也离开了。

两个丫鬟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是被晾着了,但是没办法,她们现在是陪嫁丫鬟,到这来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是寸步难行,没有去处的二人只能乖乖的候在门口。

紫乐端着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丫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点下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紫乐皱眉,不解霍二爷府上怎么会安排这么两个丫鬟跟着少夫人的。

见紫乐过来,两人赶紧分开站好,紫乐没看她们端着药就进了屋子。

“公子,药煎好了。”紫乐端了药过去放到床头边的桌子上,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霍子澜伸手摸了摸碗边,还是烫的,看到旁边见了底的药膏,霍子澜想起早上吩咐紫乐去买的药膏,随即道:“早上让你买的药膏买了吗?”

“啊?”紫乐愣住,她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夫人,心道公子该不会这么心急要圆房吧,少夫人这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啊什么?”见紫乐啊完半天不说话,霍子澜拧紧了眉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紫乐,问道:“没买?”

紫乐回过神来,赶紧从衣袖中掏出在碎玉阁买的膏药递过去,小心翼翼道:“公子,少夫人这身子,您还是再等等再圆房吧。”

霍子澜接过药膏的手停在半空,他一脸迷惑的看着紫乐,道:“你说什么?我何时急着要圆房了?”

“您···不是让奴婢去买药膏吗,奴婢特意去碎玉阁买了,只是公子,少夫人这身体怕是没办法圆房,您还是等等再用吧。”这话,让她一个未嫁人的女子来说,实在羞人,但是想着少夫人这身子,提醒一下总是没错的。

霍子澜拿过药膏瓶子,虽然盖了盖子,但是里面的香味很是浓郁,他凑到鼻尖闻了闻,什么膏药是桃花味的?

瓶子上还贴了碎玉阁的标签,瓶身还是粉红色的,他拿着药膏瓶子问:“这是···做什么用的?”碎玉阁也不是药铺名啊。

“行房···用的。”紫乐终于知道自己好像会错意了,她低垂着脑袋回答。

霍子澜睁大了眼睛看向脑袋垂的不能再垂的紫乐,张口欲言又止,手上的粉红色瓶子有些烫手是怎么回事?

“公子,奴婢以为您是要用来···奴婢不知道您是要给少夫人擦伤口的。”紫乐小声解释道。

霍子澜被气笑了,他将瓶子收起来放进衣袖内,和那支钗子放到一起,现在肯定不能用,但是不妨碍以后可以用啊,只是得先收起来,等君临身体好了才行。

紫乐见霍子澜将瓶子收起来,没有听到责怪的声音,才松了口气道:“公子,奴婢现在就去重新买。”

霍子澜属实有些无奈,自己在丫鬟面前怎么就是这等轻浮纵欲之人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才点点头道:“去吧,多拿两瓶,再要两瓶祛疤的。”旧伤是没办法了,但是新伤口还是要好好祛疤的。

“外边那两个你让张管家给她们安排在外院洒扫,这里不用她们伺候。”别有用心的他不会放在君临身边伺候,现在看来,给君临挑奴婢下人得加紧了,他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君临,还得给他安排几个合心的。

“是,公子。”紫乐应完退了出去,看了两眼发光的两个丫鬟,紫乐让她们两跟着她去见张管家。

屋内只剩下霍子澜守着沈君临,药温合适了,他端起药舀了一勺放到沈君临嘴边,昏迷的沈君临根本没办法张嘴喝药,他收回来,想了想,把药碗放到一旁,起身坐到床头,将沈君临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口。

端了药饮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又放下药碗,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将脑袋抬起,端药的手轻轻捏着沈君临的下巴,让他的嘴巴微微张起,才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温热的药汁缓缓渡进沈君临的嘴里面。

霍子澜抬起头来,看着沈君临咽下药汁,才又重复了几次,将一碗药全部喂了下去。

将人重新放回床上,霍子澜拉起被子给他盖好,复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守着他一直等热度慢慢退下,才算放了心。

紫乐出去一趟回来,才想起来自家公子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放下药膏赶紧去了厨房,让厨房做点吃的给公子送过去。

霍子澜在沈君临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以后,才囫囵吃了一碗饭。

晚点的时候,常贵亲自来了,他已经安排好了在后门接应的人和马车,到时候只需要霍子澜提前给霍世铭服下秘制的假死药,在霍千秋的人下手之前先下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有机会把人送出去。

霍子澜没想到常贵连假死药都给他备好了,心底不甚感激的同时,让常贵给他寻两个身手好的人来保护沈君临,在外边,常贵行动起来比他自由得多,这些事情交给他最好不过。

常贵全部应下才离开,霍子澜看着外边已经入夜了,明日会有得忙,紫乐就先安排给君临,他暂时可以不用人。

喝了两碗药的沈君临终于不再发热了,皮肤颜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平缓了许多,脸颊上的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霍子澜总算是放心了。

他吩咐紫乐给他抬了一张躺椅进来放在床边,既能休息,又能守着君临,一举两得。

紫乐知道公子对少夫人很是上心,这夜里守在外屋没敢睡熟,防着公子用人她赶不及。

屋内床边,霍子澜给沈君临重新换了一身底衣,前头喝了药又出了一阵汗,之前的底衣都不能继续穿了,重新擦干净身子换好干爽的底衣,又擦了药膏,确定人现在问题不大了,他才安心在床前的躺椅上合衣躺下。

下午的时候他就抽空换了身上的喜服,现在穿的是一身暗红色的常服,侧身躺着,正好能看到沈君临的侧脸,他早就知道君临的样貌很出挑,只是这些年没有得到过善待,清瘦得不行,后边他定要把人补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这么想着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记得前世下人发现父亲没了气息是在清晨天微亮的时候,发现的人是平时照顾父亲的下人,虽然不知道二叔的人是怎么下的手,不过他已经让常贵给他雇了一个武艺高强,机警的江湖侠客提前隐藏在父亲的屋内了,只要那人下手,就将人抓住,他顺水推舟安排父亲假死,之后把人送出去。

床头留了一盏微末的灯,在霍子澜睡着的时候,床上昏迷了一日的人终于醒了。

沈君临感觉这一天都处在冰火两重天里面,一会儿冷一会热的,意识时有时无,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上方,又左右看了看,入眼的不是他之前睡的下人房,也不是成亲前一日睡的屋子,这里和他印象中的一点关联都没有,他该不会是上了天堂了吧。

老天爷终于对他大发慈悲了一次,让他死了也能上天堂,真好啊。

“君临,你醒了?”耳畔响起一道声音,是霍子澜,他睡眠浅,又惦记着沈君临,没想到这次醒过来就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睛了。

沈君临听着声音侧过头来,看到霍子澜一脸激动的样子,他又看了看霍子澜身后的布置,到处都是一片红,是了,他成亲了,这里应该不是天堂,是霍家吧。

霍子澜见他一脸失望的样子,脸色微顿了一下,随即起身凑过来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哪里?”沈君临身体还很虚弱,声音听起来像蚊子一样细小,但是霍子澜听到了,他笑得很开心:“这里是我们的家。欢迎回家,君临。”

沈君临一愣,家?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接什么。

他也能有家吗?

“饿不饿?我让厨房一直温着粥,等你醒了好吃。”说完起身朝外边走去,紫乐听到动静就起来了:“公子,需要什么?”

霍子澜看着已经侯着的紫乐,点点头道:“去把粥盛过来,放点糖,不要多了。”

听到要洲,加上公子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就知道少夫人应该是醒了,紫乐赶紧朝厨房跑去。

霍子澜回到屋内,就看到躺着的人想要起身,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扶着沈君临,沈君临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借着霍子澜的力坐起来靠在床头边,霍子澜从里侧拿了枕头给他放到后腰处垫着。

沈君临现在浑身没有多少力气,这一病仿佛走了一遭鬼门关,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死了,他侧脸看到被挪到旁边的躺椅,知道自己占了这人的床,让人家在躺椅上睡,心里一阵愧疚。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就告诉我。”霍子澜不放心的又重复问了一遍,沈君临看着他,摇摇头道:“好多了,谢谢你。”

霍子澜看着说话都没有力气的人,心底一阵柔软,抬起手轻轻给他将脸旁的青丝锊到耳后,露出那张苍白的脸。

沈君临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对待过,眼睛闪了闪,细长微翘的睫毛也跟着微微颤了颤,这病娇美人的样子,像小猫挠人一样,挠得霍子澜心跳忍不住加快。

深夜,万籁俱静。

夜里气温比白日要低,霍子澜拿了自己的外袍给沈君临披上,坐在床边道:“我已经让衣品轩按你的尺寸赶制衣裳了,这两日就委屈你先穿我的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们两个加上现在,明明也才见过两次,这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看出沈君临的疑惑,也看出了沈君临的抗拒,霍子澜自然不会说前世的事,那些事他一个人背负就好,沈君临只需要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

他笑着道:“因为你是我的妻,是我一辈子要守护的人,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啊?”

沈君临一动不动的看着霍子澜,这人看起来很真诚,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而且人家家底厚实,像他这样一无所有的人,也没有什么能让人家惦记的了,发觉自己的想法荒唐,沈君临低下头去忍不住自嘲一笑。

没有得到沈君临的回应,霍子澜也不急,现在的沈君临对他,本就是陌生的,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等沈君临重新喜欢上他。

“公子,粥还是温热的,正好可以喝了,药也拿了一碗,喝完粥正好可以喝药了。”紫乐小心的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立在一旁提醒道。

沈君临听着紫乐的声音,抬起头看过去,紫乐见状朝他福了福身道:“少夫人安好。”

沈君临不知作何表情,只淡淡的点点头,头一次来,丫鬟行完礼他应该要给点见面礼的,可惜,他身无分文,什么也给不起。

一旁的霍子澜看出他的窘迫,挥挥手让紫乐先下去,待丫鬟离开,才托起沈君临的手放在手心中,道:“她叫紫乐,是我的丫鬟,眼下霍府还能用的下人就她了,这段时间先让她伺候你,等你身子好了,我再带你去牙行重新挑几个跟着你,霍府的形势不太好,身子没好之前不要出这道门,除了紫乐,其他人你都不用搭理。”

想了想又继续道:“你的那两个陪嫁丫鬟我自作主张把她们安排到外院去了,你身边不需要那等有异心的下人。”

沈君临心底诧异,那两个人丫鬟对他有意见他不是不知道,没想到这人这么轻易就看出来了,只是那两人是姨母安排给他的,眼下刚过来就被安排到外院去,姨母知道了会不会发难,,再说,这人刚才还说这霍府不太平,能用的人就一个紫乐,可见他自身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倒是无所谓,就怕牵连到这人。

“那是姨母安排的人。”他看着霍子澜,面带担忧道:“这样安排姨母会生气的。”

霍子澜听到他提起沈金兰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冷笑一声道:“她的手以后别想再伸到我霍家来,”怕自己的样子吓到沈君临,霍子澜软下表情来,安抚道:“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在这霍府,你就是主子,不要怕。”

沈君临怔怔的看着霍子澜,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做什么主子,他以为他的命也就那样了,要么被姨母打死,要么那一日病死,他甚至在被姨母强迫嫁这人的时候,都没有敢想自己能有好日子过。

可是这人好像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待自己,比娘亲待自己都要好,想到这从来不敢奢望的温柔,沈君临眼底泛酸,眼眶微红起来,不等霍子澜反应,那泪珠子像线一样滑下脸颊。

惹得霍子澜一阵慌乱,忙拉了衣袖去给他擦眼泪,焦急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你要告诉我,我不懂怎么照顾人,你得跟我说。”

沈君临这辈子哪里敢想有朝一日会有人怕他哭而急的手忙脚乱的人出现,这人越是慌乱不知所措,他越是哭得厉害,最后都哭得打嗝了,才脸红着停了下来,这才把霍子澜给逗笑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哭成这样。”霍子澜也不敢继续逗他,这么折腾半天,粥和药都凉了,霍子澜只能又让紫乐去重新拿一份过来,还好备得有多的,紫乐动作也快,很快就重新取了来。

亲自服侍沈君临吃完粥,喝完药躺下,外边天色也有些灰白了,这时屋外响起一声‘布谷’,沈君临刚躺下,听到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鸟叫声,不免有些困惑。

霍子澜也听到了,他仔细的给沈君临盖好被子,小声道:“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一会不管外边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起身,好好养身体。”

沈君临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但是看霍子澜很平静的样子,他也定下心来点点头,待霍子澜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盖在被子下的手迅速拽住霍子澜的袖子,霍子澜停下来看着被拽住的衣袖,而后又顺着那只手看向床上的人。

沈君临手上的动作比脑子还快,抓住人衣袖了,才反应过来,他面色有些尴尬,眼睛到处转动无处安放的让霍子澜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转过身来,半蹲在床前,以为他是害怕,轻声安抚道:“别怕,安心睡觉,我很快就回来。”说完虽然舍不得,还是把那只拽着他衣袖的手拿下来放回被子里面重新盖好。

沈君临点点头,只轻声说:“注意安全。”

听到沈君临的关心,霍子澜瞬间心花怒放,脸上遮掩不住的笑,那嘴都快咧到耳朵背后去了,他倾身向前,迅速在沈君临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因为这是第一次这么放肆,四目相对时,床上的人和亲吻的人都红了脸。

最后一个假睡,一个跑了,只留下刚才的那点暧昧余热在房中散开,直至消失。

紫乐听了霍子澜的吩咐,在屋外守着,紫乐拿了绣篓坐在门口,时不时朝里面看看,确认床上的人还在睡着,又继续绣着花样。

霍子澜听到信号,就知道是二叔的人下手了,出来将门掩上,便朝后院父亲的屋子跑去。

屋内的人似乎一直在等着他来,他刚到门口,那门就从里面打开,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高大挺拔的汉子,待他进去又将门关上,随即豪爽的抱拳道:“霍公子,人已经抓住了,在里面。”

霍子澜点点头,朝里面走去,地上被五花大绑,嘴上塞了抹布的人还在呜呜个不停,看到霍子澜的那一刻,他的那双眼睛鼓得大大的,随即是满眼的害怕恐惧。

霍子澜看得地上的人,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他走到那人脚边,冷声道:“张管家,我霍家待你不薄啊。”

张管家拼命的摇头,奈何嘴巴被塞了抹布,想说什么也说不了。

霍子澜蹲下身来,一把扯开他嘴上布,得了自由的张管家赶紧道:“公子,公子,公子饶命啊,小的也是被人逼迫的啊,公子···”

“逼迫?你倒是说说看,是谁逼你的。”霍子澜将抹布扔到他身上,眼神狠厉的看着张管家:“是霍千秋,还是沈金兰呢?”

张管家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了,一脸死气的张着嘴不敢接话。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张管家见还有机会,惊喜的不住点头道:“交代,交代,小的一点老实交代。”

霍子澜站起身来,那汉子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吓得张管家不敢乱动一下,只能乖乖的趴在地上。

“他们让你这个时辰来这里,是要你做什么?”

“二爷让小的来给老爷喂药。”

“什么药?”

“毒···毒药,二爷说那是一种无色无味可以杀人于无形,又看不出来是被毒死的药。”说完邀功般的扭着身体道:“药我还没下,还在我的腰带里面。”

霍子澜给了那汉子一个眼色,汉子蹲下去在张管家的腰带里取出来一只拇指大的小黑瓶,然后起身交给霍子澜,霍子澜接过来捏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泛白了。

杀人于无形,好一个杀人于无形。

“之后还有什么安排?”他将毒药收起来,看着床上至今还在昏迷的父亲,恨不得立刻就能把那两个杀千刀的千刀万剐。

“之后···,二爷说那沈公子嫁过来如果能为他所用,他会让沈公子给你下药,最后再去揭发沈公子,如果不能,就想办法让你们离心,再偷偷给你下药,然后嫁祸给沈公子,等你也跟着死了,他就可以想办法让沈公子把霍家的一切都交给他来打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霍家的全部都给拿下。”张管家将霍千秋两夫妻的计划全盘托出,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霍子澜,希望霍子澜能饶他一命。

大盛朝的律法明文规定的,夫君先离世的,男妻可以自行处置夫家的财产,这本是对男妻的一种保护,没想到,到了霍千秋这里,倒是成了他们夺取财产的便利之法了。

沈君临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棋子,利用完就可以随意舍弃,真是好狠的心肠。

“你想不想活命?”这人既然可以为了钱财权势背叛他们霍家,自然也可以为了性命背叛霍千秋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再处理掉。

前世这张管家在父亲离世之后,二叔说他年纪尚小,管理府上还得有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先替着,他又不方便参与,就推荐了张管家,而他自己也信以为二叔是为他着想,亲自下命让张管家总管了霍府的大部分大权,直到一年后,他瘫痪了,张管家更是直接伙同他的二叔将他挪到了荒废的后院去,从此不闻不问。

“想,想,想,公子若能绕小的一命,小的以后必定唯公子马首是瞻。”张管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样子,让霍子澜一阵恶心,当真是个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亏得父亲当初看重他,提拔他当了管家,真是养出了一只恶犬,反口就咬了主人一口。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凄惨,给他松绑。”霍子澜向汉子示意完,瞥了张管家一眼,走到父亲的床边,弯腰下去扒开父亲头顶上的头发,小心的将那根银针取下,然后拿了一块帕子将银针别好收起来。

然后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张管家:“等一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在他们面前不要露出一点破绽,要是让我知道你给他们通风报信,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让你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明白了吗。”

“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张管家不停的磕头,这次算是死里逃生了,比起二爷给的那些钱财诱惑,还是小命重要,再说公子都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了,肯定不会看着不管的,二爷大势已去了。

“去门口候着。”

张管家头也不敢抬的起身朝外边去守着,出了门,被冷风一吹,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才知道自己后背已经是冷汗涔涔了。

霍子澜从衣袖里面拿出了常贵给他准备好的假死药,倒了一粒掰开父亲的嘴,给他塞了进去,常贵说这药含在嘴里,化完了就会呈现假死状态了,大夫来也不会发现什么。

做好这些,霍子澜看了一眼身旁的汉子,问道:“敢问壮士姓名?”

“在下赵猛。”赵猛抱拳道。

“今日之事多谢赵大哥了,眼下这里用不上赵大哥,剩下的几日,还希望赵大哥能帮我保护一个人,事后子澜再奉上百金。”霍子澜和赵猛面对面站着,也抱拳回礼。

赵猛本是常贵的邻居,因为有一身武艺,在霍子澜说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赵猛,赵猛之前就是大户人家的庭院护卫,前些年因着母亲病重在床,他要照顾老母亲,就辞了之前事,去年老母亲去了,他没找到合适的事儿做,平时会上山打猎。

他为人厚实,和那些大户人家的管家多少会有些交情,偶尔有人家需要临时的护卫,都会先考虑到他。

这次常贵就先想到他了,因为之前老母亲病重的时候,常贵对他们多有照顾,这次找到他来帮忙,他并没有打算收钱的。

听霍子澜这么说,他赶紧摇摇手道:“常叔于我有恩,这次我是答应帮忙不收银两的,反正这段时间也无事,我看你接下来事情会很多,我就帮你几日罢,勿要提银子。”

霍子澜倒是没有想到是免费帮忙的,不过这赵大哥倒是个好人,很实心,这次不要,等事后他在想办法补上便是,总归不会让人百帮忙就是。

“如此,就先谢过赵大哥了。”霍子澜抱拳朝赵猛躬身行了全礼,然后走到床前,伸手到父亲的脖子处试了试,已经接近冰冷了,于是带着赵猛一道出去。

门口站着的张管家看人出来,赶紧上前。

霍子澜冷眼扫过,道:“报丧吧。”

张管家身体一僵,想起刚才在屋内霍子澜吩咐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抬头看了一眼霍子澜,见霍子澜面无表情,不像是很伤心的样子,就知道公子这是要将计就计了,忍不住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往外跑去,边跑边卖力的喊:“老爷去了,老爷去了···”

霍子澜想起前世他还在睡梦中,听到的就是张管家这么喊的,此刻再听到这报丧的声音,心底的恨再次涌上来。

但是眼下他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朝身旁的赵猛道:“赵大哥,跟我来。”

随即,二人一道朝前面的屋子去,廊檐上还挂着贴了喜字的大红灯笼。

紫乐本是在绣花样的,突然听到张管家的喊声,没听清喊的是什么,便起身进屋看了看床上的人,还好,没被吵醒。

刚轻手轻脚撩了门帘从里面出来,就看到公子带着一个壮汉过来了,紫乐上前福身行礼之后站到一旁,霍子澜看了一眼内间的门帘,才转身朝赵猛解释道:“屋内是我的夫人,身子不好,这几日就烦请赵大哥务必帮我护他周全。”

赵猛点点头,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会做好的,看着这有钱人家的公子过得如履薄冰,赵猛一阵唏嘘,真是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有富人的悲啊。

交代完,霍子澜才进了里间,看着床上睡得熟的人,他暴躁的心安定了许多,很快,外边一阵脚步声响起,紫乐从外边撩了帘子进来,脸色焦急,声音颤抖着道:“公子,张管家说···老爷去了。”

霍子澜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小声一点,给我拿一身素衣来。”

紫乐愣了一下,见公子并没有伤痛的样子,才想起公子刚刚就是从外边进来的,那老爷去了,公子肯定是知晓的了,她不敢多做他想,赶紧应声去给霍子澜拿素衣。

“这屋子里面该撤的都撤了,好好守着少夫人,不要让其他人打扰他。”霍子澜一边换衣裳,一边低声吩咐站在旁边的紫乐,紫乐点头应是。

换好衣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霍子澜抬脚朝外边走去,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刚才霍子澜回来他就差不多醒了,他侧着头看着紫乐轻手轻脚的撤房间里面的红色配置,脑海里面想起刚才紫乐说的老爷去了。

这府里的老爷,不就只有霍子澜的父亲吗?

所以,霍子澜的父亲没有了吗?

他回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看着上方,被子下的手紧紧的抓住床单,他嫁给霍子澜,就是专门为了给霍老爷冲喜的,他才来的第二日,霍老爷就去了,那他,在霍家,还有立足之地吗?

他满眼的悲凉,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紫乐收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床上的喜被了,看少夫人还在睡着,想了想便作罢了,等少夫人醒了再换也不迟,她是霍府的丫鬟,身上的衣裳也得去换了,才转身出去。

外边已经忙成一团,下人手忙脚乱的拆着大红灯笼,将红色全部换成了白色,昨日的喜庆,变成了今日的悲伤。

嘴碎的下人一边忙碌着一边小声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这冲喜变成送丧,只怕这少夫人是个扫把星了。

没多一会儿,换了衣裳出来的紫乐就听到旁边小丫鬟在说少夫人是个丧门星,这下肯定要被公子扫地出门了,旁人不知公子对少夫人是什么态度,但是她是知晓的,要真是怪少夫人,公子也不会特意找了人来保护少夫人了。

这些人平时就爱嘴碎,听风就是雨的,紫乐一向不爱听这些,也不爱掺和她们,没搭理她们便往屋子赶去,她的任务是照顾好少夫人,把少夫人照顾好了,公子就不会赶她走了。

另一边,张管家把该通知的霍家族人都通知到了,最先赶来的自然是南街的霍千秋两夫妇了,进来就是一身素服,哭得稀里哗啦的,没有下人搀扶都快走不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霍二爷霍二夫人多伤心呢。

霍子澜披麻戴孝冷脸跪在床前,虽然他不愿,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到位,看着和前世一样冷冰冰躺在那里的父亲,仿佛又死了一遭,这一切,都是他的亲二叔,此仇不报,他霍子澜不配重新为人。

“大哥,我的大哥哎,你怎么就去了···”屋外人未到,声先行,霍千秋嚎着嗓子喊的来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悲伤。

没一会儿,一身肥膘的霍千秋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霍子澜,一下子扑过去,一把将人抱进怀里,道:“子澜别怕,二叔来了,二叔来了···”

霍子澜一脸的恶心,碍于有人在,他不得不装出很是悲伤无助的样子:“二叔,父亲没了,父亲走了···我都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以后我怎么办啊?”

他也才十七,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这会儿哭诉着父亲去了,还是惹得旁人一阵动容,悄悄抹着眼泪。

“子澜莫要太伤心,大哥他是睡梦中去的,没受什么罪。”霍千秋只顾着装慈爱的二叔,没看到霍子澜冷下来的脸。

霍子澜将人推开,假装不解的问道:“二叔是如何得知父亲是睡梦中去的没有受罪?”

被霍子澜这么一问,所有人都看着霍千秋,他们可都是看的霍千秋一进来连床上的大哥都没有看一眼就抱着霍子澜在那哭,怎么会知道人是怎么去的?

霍千秋表情一顿,在心里面扇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说出来了,真是愚蠢,没他这么装的沈金兰用帕子边走边擦眼泪,在门口就听到霍子澜的问话了,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来,哭着嗓子道:“大伯,怎么就去了,张管家来说我们都不敢相信,二爷在路上就哭得晕过去几次,只希望大伯走得安详,没有受什么罪才好。”

霍子澜看着一副伤心样的沈金兰,心底冷哼一声: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和霍千秋的贪心,有勇无谋比起来,他的二叔母才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这一进来,三言两语就将霍千秋说的话给圆了回去,当真是个厉害角色。

接着霍家族人前前后后的都来了,一时间到处都是哭声。

沈金兰站在一旁虚擦着眼泪,四处看了看,似是关心道:“大伯突然去了,怕是吓着君临那孩子了吧?那孩子胆子小,这冲喜冲得···哎,真是···”

她不说还好,这一提,昨日不知道情况的人都在小声议论着,这才进门第二日,外边的人都来了,这沈君临却是半天都没有出现。

就在大家旁若无人的议论着沈君临刚进霍家门就这么没有孝道时,站在靠门口的人眼尖,看到丫鬟搀扶着一身孝服的年轻男子过来了。

早到的都是霍家族人,这霍家大房除了霍子澜没有其他后辈,他们不认识这穿孝服的男子是谁,只小声的嘀咕着。

妻宠小说
妻宠
《妻宠》是一本由作者寒石也白头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沈君临霍子澜是小说中的主角,妻宠主要讲述了:沈君临不在乎霍子澜有多落魄,因为不管面前的这个人有多落魄,有人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