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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光

逐光

发表时间:2023-09-17 10:39

主角为于彼朝吴逐的小说《逐光》已完结正火热推荐中,小说逐光是一本好看的纯爱小说,由作者0001111所著,内容是:于彼朝和吴逐是一直都在找真相,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工作,也是为了自己。

逐光小说
逐光
更新时间:2023-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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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光》精选

晚霞消逝。

仲夏的暑气即使在入夜后也蒸得地板发烫,远处的天空逐渐罩上深沉的黑色,伴随着晚高峰的车流,热风涌进城市。

女孩百无聊赖地坐在小板凳上,她摁掉了自己的电话手表,望着远处的便利店,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喜悦的神情立刻代替了无聊,“我想去玩!妈妈!”

“诶哟,等等!到妈妈出牌了,”女人扶着牌桌边缘,往前一摸,眯着眼睛嫌弃地看了一眼又把牌丢出去,“三条三条,哎哟喂,今天这手臭的,哎哟,小米,你别拉我呀!怎么了?”

“妈妈,我想去跟曾玲姐姐玩!曾玲姐姐放学了!你看!”小女孩两只手扯着她妈妈的衣摆,努力想让她往便利店方向看去,还用撒娇的语气哼哼唧唧地说,“上次曾玲姐姐说买了新裙子!天蓝色的,像辛德瑞拉一样,我想去看嘛!”

小区外的马路上,远处的车鸣恰好“哔”一声响起。

女人一懵,“什么沙拉?”

“辛德瑞拉!灰姑娘!”对面和女人一起打麻将的人打出一个七万,“小米妈你连这都不知道,童话故事啊,你不给小米读童话的吗?”

“你说灰姑娘我不就知道了吗,”女人嗐了一声,气笑了,“这些个洋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难记,又臭又长的,我哪记得住!”

“妈妈,我可以去吗?让我去吧!”那女孩急得跺脚,心情一览无遗。

“你去呀!玩完回来就行了,”女人伸手,拿过了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包,在掉了线的夹层里摸摸索索,掏出了十块钱,觉得好像不够,又再拿了五块,“饿了就自己去买点小零食吃,等晚点回去妈妈再做饭,乖啊。”

女孩笑着接过那两张皱巴巴的纸币,“好耶!妈妈最好了!”

“小财迷!给你钱的时候就觉得我好了,平常不见你说我好?跟你爸一个样子!”女人抬手想摸摸她的头,还没摸上,那女孩就往远处跑走了,剩下几根头发柔软的触感残留在她手上,“等等!小米!不许买辣条吃啊,听见没?”

“好,知道啦——!”

车流攒动,万家灯火,正是晚高峰时间。

女孩跑出小区后门,从道闸杆底下钻过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学校服,大约十六七岁的女生站在便利店门口等着。

“曾玲姐姐!”

那女生扎着高马尾,听见喊声迅速回头,头发在空中荡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小米,你来啦。”

“妈妈在打牌,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咚!

曾玲正要回答,就听到马路边上一声巨响。

两人双双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从白色大众车驾驶座出来,愤怒地把车门一甩,大骂,“他妈的,你会不会开车!”

曾玲往前看去,一辆黑色本田的车头紧紧地挨着白色大众的车尾,两辆车的车灯都撞碎了,地上全是塑料渣子,周围的车辆因此都停在了道路前后,顿时挤得水泄不通。

“有你这么开车的吗?!”大众车主看了看自己撞得稀烂的车尾,霎时怒意大增,扯着嗓门对着后面的司机大吼,“没看着我都打灯了吗??”

“你说个毛线,我怎么开车了?”本田司机不甘示弱,一副你这孙子好意思说我的表情,也把车门一甩,“你看看路上多少车,有你他妈这样变道的吗,堵成这样还要死命往我前面挤,你是急着赶去投胎啊?!”

“你怎么说话的?我这是正常变道……”

前后距离稍远的车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车鸣此起彼伏,有不少司机下车来查看。

“怎么回事儿啊?前面的走不走了?”

“哔——!哔哔——!”

“搞什么啊?!能不能走了?”

“……”

曾玲收回眼神,便利店招牌的光线映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清秀的轮廓,刚从便利店出来的一个和她穿着同校校服的男生,边走边盯着她发呆,像她这样长相的女孩子,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

“小米,我们走吧。”曾玲轻声说。

“好!”

下一刻,一大一小的身影从拥挤的道路中心安静地走远,最后消失在人潮中。

三天后。

江城区金露玉华园。

一辆金杯经典海狮面包车停在门口,司机挺着中年发福的啤酒肚,把着松松垮垮的皮腰带往上一提溜,随即没轻没重地甩上车门,可怜二手金杯颠地车身都震了震,颇有一副下一秒钟就要散架的趋势。

“都叫你轻点!这车都不知道进厂多少次了!”

女人从副驾驶上下来,没好脸色地瞪着啤酒肚男,又摸了摸自己昨天刚刚花了大几百烫的渣女大波浪,“回头再跟上次那样开着开着熄火了,昨天才做的头发,两天不能洗头,可不能油了。”

男人搂过她的肩,把她往自己怀里拱。

“哦哟,委屈贝贝了,今晚补偿你。”

同行的另一个女人坐在后座,吃了一路狗粮,闻了一路刺鼻香水味,现在好不容易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大步向前走得远远的。

啤酒肚男一看,“小胡!你走那么快搞什么!喂!等等我们!”

被叫做小胡的女人无视了后头的叫喊,面无表情地打起电话,“——诶,喂?我们到了。金露玉华园,就在门口……行,快点。”

电话还没没挂断,她身后面又传来一声娇呼。

“我说你慢点儿!我穿着高跟鞋呢,再给我摔着……”

“……”

“这儿!这儿!”

小胡收起手机循声一看,在金露玉华园大门旁边的小门出来一个面熟的小伙子,正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朝自己这的方向挥手。

他小跑过来,“胡姐!”

胡姐嗯了一句,没再说话。

小伙子心里想,胡姐平日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性格,平时有人找她说话,几个嗯啊哦的语气词就给打发了,聊天更是半天憋不出个屁来,于是他转而对胡姐身后的男人问道,“你就是胡姐的老乡?”

“对,我叫于阳,”男人下巴抬了抬,“这我女朋友,陈露,跟我一起的。”

那小伙子看了眼啤酒肚男,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中年,长得虽然很高,但是身材发福,人也很邋遢。

头油的程度至少三五天没洗了,胡子拉碴得可以扎死人,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怎么下得去嘴,这些都很正常,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全当那怪异的感觉是他的错觉,“不是说好了一个人吗?”小伙子盯了盯胡姐,“胡姐,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待会儿问起来我不好交代……”

啤酒肚男听到这话,脸色有一丝轻微变化,仿佛是奇了大怪,只听他立刻笑着说,“小兄弟你看你,这年头谁不是钱难赚屎难吃?”

他满脸狡猾的笑意,“我们大老远从宜县上来,就听说你们这能赚大钱,况且我们也不是白来,你们老板还需要我们的东西不是?这多个人少个人的……咳,你看?”

小伙子听他唠唠叨叨一大段,刚要说什么,就看见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往他手里塞,“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他捏了捏那黄色纸皮里的厚度,双眼明显瞪大了一圈,然后立刻放光起来。

少说也有五千!

男人看他嘴角扬起止不住的弧度,知道稳了,又接着说,“我们从外地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小兄弟你多多帮衬帮衬,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咳……嗯!张豪!”

“张小兄弟,那就有劳你?”

张小兄弟秉承着有钱不赚他妈蠢蛋的家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皮信封塞进自己裤兜里,然后摆出一个分明是见钱眼开的笑容,“好说,好说!”

金露玉华园内,四人进了一套商住两用房。

张豪按下电梯三楼,电梯门缓缓关上了,他才慢慢开口道,“先提前跟你们说好啊,到地方了先见董哥,他说什么就照着做什么,该赚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陈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咕噔咕噔的,“董哥?是你们这儿的老板吗?”

“是,在这里他最大,有点暴躁,经常发火骂人,不过做老板赚大钱的,有点脾气也正常,你们平时乖点就行!”

陈露抿了抿嘴唇,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吧!”

这商住两用楼的电梯门开关异常缓慢,停在三楼好一会儿,等了至少十几秒左右才慢悠悠地往两侧打开。

刚迈出电梯门,张豪就听见于阳冷不丁地问,“你做这行多久了?”

那声音冷地不像是一个邋遢中年大叔发出的,把张豪吓了一跳,“没……没多久。”

于阳看他那样,吹起口哨来,“胆子那么小?”

张豪忍住抬手给他一大笔兜的冲动,瞪了眼,没接他的话茬,“走这边。”

这户型是西北朝向,几个人越往里走越感到阴凉,终于在一扇蓝色卷闸门前停了下来,这卷闸门放在这居民楼里怎么看都有点格格不入,于阳左右一瞥,一下就明白这是将两户房子打通了并成一个空间了。

张豪半弯腰将卷闸门拉起来,里面竟然还有一扇铁护栏门,护栏后两人刚凑着点火抽烟,顿时抬起头来。

“哟,抽着呢?”张豪勾了勾手,“把门开开,我带新人来了。”

那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甚至比张豪还要小,一听他的话赶紧把没点着的烟往耳朵上一别,刷啦啦就把门打开了。

“董哥没‘出外头’吧?”

“没呢没呢!刚刚还从办公室出来,不知道谁惹他了,逮着人就骂,”其中一个黄毛撇了撇嘴,“这不刚歇火,喝茶去了!”

“谁又让他不痛快了?”张豪的目光扫了扫,“行了,都机灵点!”

于阳不引人注意地往里看了一眼,突然感到衣服被人一扯,他低下头,陈露在底下摆出两根手指。

“对了,胡姐应该和你们说过规矩了吧?”

张豪突然转过身,陈露这时自然地抬起自己的手,欣赏起自己的大红色美甲来,“说过说过,要搜身什么的,对吧?但是小兄弟——”

陈露突然换了个语气,“我们是胡姐介绍来的,和那些小喽啰可不一样,张小兄弟,我们可是带着技术来的。”

虽说是胡姐介绍的,但张豪这一路上不知道第几次带着怀疑的目光去看啤酒肚男和这女的,心说胡姐不会是被这两人给骗了吧,技术支持?就这两人?瞧瞧这气质,难道不是和我一样连初中都没毕业吗?!

但是胡姐一路无视了他的眼色,无奈下他只好将这些嘀咕都咽回了肚子里。

张豪打量了陈露一眼,冷冷道,“规矩就是规矩,就连胡姐也得搜,别墨迹了,还想不想赚钱?”

“……”陈露悻悻地闭上嘴巴。

看门的黄毛走上前,正要搜陈露的身。

“嗡——!”

突然,于阳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清楚的震动声。

陈露下意识身体紧绷,立刻回头看,身边的张豪眯起眼睛慢悠悠走过去,“有电话?”

于阳从兜里拿出手机,“骚扰短信吧。”

“打开看看?”

张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于阳,几秒钟后,于阳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手机短信亮出来给他看。

张豪目光凌厉,凑过去看,那刚刚发来的热乎短信白底黑字明晃晃地写着:

“省公安厅提醒:国家严厉打击、整治非法开办、贩卖电话卡违法犯罪行为,请勿将您实名登记的手机号卡出租、出借、出售给他人使用。对组织、策划、实施、参与电信网络诈骗活动或为电信网络诈骗活动提供帮助,构成犯罪的,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于阳:“哟,不是骚扰短信。”

张豪:“……”

陈露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抓住那个黄毛刚放在她腰上的手,狠狠一掐!

“啊!!!!!”

接着小高跟鞋一跺,“敢吃老娘豆腐?”

另一边张豪将信将疑地一直看着于阳,好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行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姐冷冷地开口。

胡姐是典型的丹凤眼,此刻细长的眼睛及其不耐烦地盯着前方。

张豪被看得发怵,嗓子一紧,下意识咳嗽了声。

“咳…!搜完了就进去吧!”

门后分为两个空间,走廊上摆着蔫蔫儿的发财树,半人大的空纸箱层层堆叠立在墙根上,窗户和窗帘都紧闭着,里面全是空荡的办公桌椅和座机电话。

陈露跟在于阳身后,似乎是觉得冷,手一直放在口袋里。

就在刚要拐进走廊尽头时,从倒数第二个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就这么迎面碰上。

“吴哥?”张豪走快几步,“你不是‘出外头’了?”

于阳抬头一看,呼吸有一瞬竟然滞住了。

吴哥没回答张豪,看着于阳道,“这就是那新来的?”

新来的看着吴哥,心想这人怎么……

“是,胡姐介绍来的,干技术活儿的。”

“董老板在喝茶,你们等等。”吴哥的头往走廊那边偏了偏,于阳一看,那门票挂的牌子,写着茶室。

于彼朝的眼神刚收回来,就看见吴哥手一摆,往旁边的房间走了几步,淡淡道,“男的过来跟我卸个货。”

于彼朝看了眼陈露,陈露微微点了点头。

几个男人到了茶室旁边的房间,吴逐头也不回地吩咐,“最后一个把门带上。”

张豪从顶上搬下个箱子,里面都是重物,砸在地上扑通一声硬响,“吴哥,董哥没说今天有货啊,不是外头风声太紧,停段时间吗?”

“......”

“吴哥?”

“......”

吴哥似乎并不想理他,张豪的话落了空,红黄两毛互相干瞪眼,感到空气顿时中充满了尴尬焦虑的气息,只好装作认真搬箱子,极力想让自己隐形在这奇怪的氛围里。

然而就在下一秒,“还没问怎么称呼?”

吴哥突然的提问让红黄两毛受宠若惊,同时道,“我?吴哥!我叫……”

旁边的于阳已经搬下来三个箱子,连连看可以消除障碍了,他头也不抬道,“于阳。”

“能打么?”

“能。”

“那你两个,我一个。”

“行。”

张豪听愣了,“你们在说什……?!”

话音未落,下一秒,吴哥的拳头就来到了张豪的面前!

那瞬间张豪的面骨发出剧烈的咔嚓声,鼻血顿时从鼻腔飞出,张豪往后踉跄了几步捂着鼻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尚没站稳就撞到后面空箱。

吴哥上前一个飞踢,人彻底晕了过去,而这边的于阳则是先一脚踹飞了红毛,那黄毛从他身后想勒住他脖子,还没上手就被一个过肩给摔了过来。

三人瞬间都被放倒在地,吴哥看着于阳的啤酒肚,“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

于阳踹了一脚黄毛的腿,然后抬眼看向吴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

吴哥问,“你笑什么?”

于阳站定,手突然往衣服里掏,然后甩出来一个肉色的皮质物体。

吴哥:“?”

于阳拍了拍他的假肚子,“实不相瞒,我们江城分局的小伙子各个都是人高马大,实在找不出你要求的中年油腻啤酒肚男,没办法,只好由我这个支队长做个表率,委屈一下了。”

接着他把头发往后一薅,将贴了有半张脸的胡子扯下来,露出来他原本英俊的脸。

吴哥:“……”

“……你们警察都是人才。”

于阳走到张豪边上,把他下巴掰过来,啧啧叹道,“长得白白净净的,一拳给人鼻骨都打裂了,没包含私人情绪吧?”

门突然被打开——“于队?”

开门的是陈露,他往地上三人一看,“搞定了?”

“三脚猫的功夫,还没我们家楼下读职高的小子能打,不知道怎么有胆量干这活儿的。”于阳把胡子往张豪脸上一贴,扬头对吴哥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城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陈露露。”

陈露露刚刚的风尘气一扫而空,“你好。”

吴哥看上去不怎么关心,只微微点了点头。

于彼朝松了松领口,身姿挺拔起来,“重新介绍一下,我不叫于阳。”

“初次见面,我是江城分局刑侦支队长,于彼朝。”

三天前。

京百市公安局江城分局。

一辆SUV匀速驶过灌木旁的道路,轻车熟路地开进分局停车场。

于彼朝停好车,摇下车窗点了根黄鹤楼,电话开着免提,他一边看手机里的资料一边呼出口白烟,“你确定这个人可靠?”

他手机上传来的照片里是一个长相十分秀气的男人,年龄跟样貌十分不匹配,“这照片没p过吧,怎么长得......跟演电影似的。”

“这人家证件照,就长这样,”对面是南城分局花木兰陈露,据说为了圆自己爹未完成的警校梦才当的警察,“羡慕?嫉妒?还是爱上了?”

于彼朝往外戳了戳烟灰,“嗯。”

“?”

陈露的gay达狂响,还没来得及旁敲侧击一下,就听电话那头他们于支队长像是关上了车门的声音,接着发来亲切的问候,“爱你个毛球。”

八点的江城分局已经人人到岗,于彼朝刚进大门就遇上了陈局,陈局手捧刻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的青白色茶缸,黑色的字越看越红,里面泡的是枸杞,刚揭开盖喝上一口。

“陈局,喝着呢?”于彼朝走过来,像孙猴子见了佛祖一样,“给我也喝喝?”

陈局下意识要把茶缸递过去,差点着了这泼猴的道,悬崖勒马地赶紧收回了手,“去去去!要喝自己泡去!再说了年轻人喝什么枸杞......”

年轻人于支队长拍拍屁股,一副我其实不想喝就是想逗逗您老人家的的表情。

“于队早!陈局早!”“于队陈局早上好!”

刚到的实习警孙民和刘佩一人提着一袋子门口买的鸡蛋灌饼麻溜地路过,于彼朝故意拍了拍陈老的肩膀,“再年轻也比不过这些二十多岁的孩子,您说是不是?”

头发半白年过半百的陈局怎么也想不通这年头当警察怎么也有年龄歧视了?!要不是你小子本事大了些立功多了些你能这个年纪就到这个位置么?!别拍我肩膀再拍我真的要揍你小子了啊?!

江城分局原来是由一位四十多岁的姓秦的刑警担任支队长,但干这行的,在岗一天算是刀尖舔血一天,稍有不慎就跟阎王过家家去了,秦支队一次出任务时意外受伤,好不容易救回来半条命,在床上养了小一年,当时处于副支队的于彼朝顶上了秦支队那一年的空缺,于是在秦支队正式宣布回老家后,他也真正成为了江城分局的一把手,跟他一起升上来的就是陈露,新官上任时,于彼朝二十九岁陈露二十八岁,两人成为了市里最年轻的支队长和副支队长,江城分局也因此凭借一局之力拉低了全市分局刑侦支队长和副支队长的平均年龄。

“大龄中年”陈局被这泼猴一闹,差点忘了正事,于彼朝见他突然把茶缸一敲,“有案子,来我办公室。”

陈局的办公室桌上里摆着两株万年青,陈露正用昨天刚买的喷水器对着万年青根部浇水,门把突然一转,她一抬头,陈局和于彼朝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陈局往他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坐,“陈露传你的资料都看了吧?”

“看了。”于彼朝收回手,发出一声冷哼,“这个金露玉华园够可以的,一个星期前刚打完两窝搞传销,隔壁经侦屁股还没挪,现在又出来容留吸毒,我看他们的房地产经销商得去庙里拜拜,指不定明天哪只幺蛾子又飞了。”

“容留吸毒这事儿可大可小,真正严重的是......”

叩叩——

话被敲门声打断,陈局目光朝着门,“进。”

“陈局。”禁毒支队的谢启轩半个身体闪了进来,手上还提着几个方方正正的纸袋子,“哟,已经开始了?瑞一杯接着说?”

“我要瑞一个。”陈露伸出手。

当代年轻人用了都说好的网络热词听得陈局的老耳朵乱七八糟的,“瑞什么?”

于彼朝接过谢启轩手上的咖啡,将包装袋上的字面对面地展示给老局长看,映入眼帘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瑞幸咖啡”四个汉字,上下还附赠英文。

于彼朝用手指点了点纸袋子,“陈局你也瑞一个?”

“......瑞什么瑞!”

“什么奇奇怪怪的,我不喝你们年轻人那些玩意儿!”

陈局摇着头十分嫌弃地将咖啡推开,转而又捧起了他的大茶缸,刚喝了半口,像是哽住了一样顿住。

“陈局,茶凉了?”陈露探了探头,一目了然,“给您加点热的?”

“......”

“根据线人消息,金露玉华园容留吸毒共同犯罪核心人员两名,五十岁的董立群和二十一岁的张豪,每周会进行两次所谓的‘出外头’,行业术语,意思就是招揽那些瘾君子过来吸。”

谢启轩点了点桌上的两张照片,“揽客生意主要是老的在负责,每周活动多则三四次,少则一两次,老的把人带来之后小的干嘛呢,负责打打架,管理管理秩序,以防万一有吸嗨了闹事的。看这块地理位置,金露玉华园那块跟城中村接壤,不少毒客或单独或结伴在巷道活动,董立群的目标人群就是这些人,而这些毒客吸食的毒品是最常见的白粉和k粉,也就是海洛因和氯胺酮,线人送回来的毒品样本也相吻合,可以初步确定人群。”

陈露看着白纸黑字的内容突然一笑,“这旧居民楼E6栋3楼还真是违法犯罪的风水宝地,上回经侦打击的那窝传销不就是这地方吗?”

“萝卜蹲呗,经侦蹲完禁毒蹲,一蹲一个准!”

陈璐心想,这样的警情一般全权交由禁毒那边的去做就够,完全没有必要联合刑侦一起出动,她看了看于彼朝,果不其然于彼朝不动声色地翻了翻资料,“没了?”

“别急啊,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吗,”谢启轩像是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接下来要说的才是你们刑侦要干的事情。”

他指了指桌上另外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

“这女的名叫胡丽,宜县潘阳人,在董立群手下干活,是董立群的情妇。”

谢启轩把手上的资料翻到第三面,陈露看他一翻,自己也去翻,刚一伸手就听谢启轩诶了一声,“别翻了,你那没有。”

陈露看了看他的,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于彼朝的,发现前者和后两者的内容果然不一样,缺了东西,她茫然地看向陈局,“搞歧视啊?”

陈局两手摊开,“别看我,我的也没有。”

“什么跟什么啊,”谢启轩气笑了,“我们队里新来的小赵不会用打印机,漏页了而已!”

“这个胡丽怎么了?”于彼朝打断了两人的插科打诨。

谢启轩又往下翻了一页,然后将一张清晰的监控录像甩在桌上,那上面可以清楚地看清楚,胡丽手上抱着个小孩,但小孩的脸趴在她肩膀上,看不见。

“胡丽是五年前从宜县上来打工的,五年前宜县出了件大事,县委书记的侄女丢了,这个胡丽当时就在这家人家里当保姆,也是最后一个跟小孩接触的人,这是丢小孩那天附近超市的监控。”

“由于看不到这小孩的脸,胡丽自己也有一个一般大的女儿,她说抱着的是自己的小孩,总而言之就是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谢启轩说得口干舌燥,瑞了一口,“来,你们猜这胡丽为什么离开宜县?”

“要么是怕人议论,要么是做贼心虚。”陈露眨了眨眼,换了个方向坐。

“并不是。”谢启轩灵活地晃动他的第二根手指,“这起失踪案发生没多久,胡丽也到当地派出所报案,说自己的孩子丢了。”

于彼朝皱了皱眉头。

“你们想,宜县是个多小的地方,跟我们这小区似的,丢了孩子是天大的大事,何况是一下丢了俩,其中一个还是县委书记侄女,当地纸媒一下就登了个头版头条,县警也连班倒地巡逻,但就是没找到,后来胡丽也干不下去了,辞了职一个人来到了咱们江城。”

陈露若有所思,“一个人?她是单亲妈妈?”

“差不多吧,她老公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人。”谢启轩坐正了身子,声音里忽然带着刚才没有的严肃来,“前不久,她家附近的便利店主报案说四岁的儿子不见了,报案的是小孩爹,说自己看店的时候打盹睡过去了,小孩就坐在地上玩玩具,一醒来人就不见了。”

“这事跟胡丽有关系?”于彼朝抬了抬眼。

“没有直接证据,店里监控显示小孩是一个人走出去的,但他家人强硬地认为这事跟胡丽有关。”

陈露怪道,“不是说是跟他爸一起在店里丢的吗?跟胡丽有什么关系?”

“往外一百米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了出门买纸巾的胡丽,刚好跟那孩子路过,胡丽摸了摸那小孩的头,然后离开了,那小孩跟她相反方向走的,两人出了监控画面后有没有联系尚不清楚,但这事跟县委书记丢侄女一样,小孩最后一个接触的是胡丽。”

于彼朝资料看得七七八八,一抬头对上谢启轩的眼神,“光凭这点不会让那家人认为一定就是胡丽拐了他们孩子,胡丽之前是不是跟这小孩有过比较密切的接触?”

话一问完,谢启轩诶了一声,“没错,这胡丽经常到那家便利店去买东西,看见小孩就会逗他玩一会儿,但是小孩奶奶比较敏感,不喜欢胡丽老是逗她孙子玩,所以每次胡丽过来她都会说几句。胡丽到江城后还曾在一所幼儿园做护工,幼儿园的老师举报说她骚扰园内孩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欢小孩,还是有别的企图。”

“这董立群倒是可以以容留吸毒的罪名直接抓进来,胡丽虽然可疑,却连嫌疑人都算不上。”陈露一下子说到了重点,“光凭那两张照片就抓人,广大人民群众可真要说我们开局一张图,过程结尾全靠编了。”

“当然不是只靠那两张图。”陈局吹了吹茶缸,又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七天前,刚好也就是便利店店主报案的第二天,线人传回来一条消息,说胡丽那几天似乎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他们所谓的公司里,并且胡丽开始买些吃的往房间里带。”

三人一下心领神会,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胡丽很有可能在公司藏人了,而藏的这个人,有极大概率就是失踪的便利店小孩!

户外蓝天一碧如洗,江城的天气极好,陈局的脸色却不怎么样,“金露玉华园,这个案子包含了三起儿童失踪,一桩容留吸毒,不是小事,市局那边打算将宜县的两起失踪重启调查,跟我们这儿的便利店失踪案做并案处理,于彼朝——”

“这个案子交给你和谢启轩主办,不管是什么幺蛾子,都得给我抓回江城分局的笼子里来。”

四个人的小会足足开了有一个小时,末了陈露和谢启轩一人拿着一个咖啡空杯出了陈局办公室,于彼朝却没有动。

陈露走之前十分识趣地把门带上了,刚一关上门两人就碰见孙民提溜着两个袋子,走路速度极快地闪过了走廊尽头。

“诶诶!小孙!”谢启轩朝那一喊,“回来!”

孙民闻声刹住车,回头一探,又大步走回来,“谢队!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让我买的东西买回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陈露看了眼谢启轩,只见后者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从孙民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难以描述的物体。

那玩意儿非常接近人体肤色,陈露皱着眉头戳了戳它的表面,材质软软黏黏,又像是硅胶,又像是软皮革,形状好似一口没有锅耳的大锅。

“……这是?”陈露本着大胆怀疑小心求证的精神,把那块怪异的东西往自己肚子前一比划,“假肚子?还是个假孕妇肚子?”

“是啊!就是假肚子!”孙民拍了拍那肚子,“谢队,你都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才买到一个这么逼真的,那道具店老板说就剩这么一个了!”

“他骗你的。”

“啥?”

谢启轩无奈地摇摇头,沉重地拍了拍小孙的肩膀,“卖东西的都这么说,直播带货看过没?人家行业术语叫逼单,骗的就是你这种人傻钱多还没什么生活经验的富二代。”

江城有两大集团,分别是福至医疗和梧桐商贸,“人傻钱多还没什么生活经验”的孙民则是被人嫉妒了八百回投胎好的福至医疗的宝贝小儿子,江湖人称小孙总,当初小孙总报考警校的时候他妈那是百般反对,不过耐不住自己儿子有一颗拯救天下苍生的热心,只好答应了,还时不时变着法地往支队送福利,一顿鱼翅一顿鲍鱼的,吃得大家越发圆润有福气。

见孙民垮下了单纯的脸,陈露嗐了一声,“乖,不哭,现在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将来就能毒打社会了啊,乖。”

“不过你喊他买这玩意做什么?”陈露话锋一转,指向谢启轩。

“那当然得是有重要的作用啊宝,”谢启轩挑了挑眉,“线人传回来的消息,那胡丽前段时间说要介绍个搞技术活的老乡给董立群,上头觉得这是个机会,要我们派个人去接应,就用这老乡的身份。”

“那胡丽一看不就穿帮了?”

闻言谢启轩一笑,陈露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你们已经打点好了?”

“嗯哼。线人跟这胡丽做了个交易,让胡丽同意了用他介绍的人去顶替这个老乡。”

孙民听得稀里糊涂的,刚想问有新案子了?又听陈露嗯了声,“所以这事儿跟这肚子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这胡丽早就跟董立群通过气儿了,说他的老乡是个中年油腻发福男!特征就是一堪比孕妇的啤酒肚!”

谢启轩大手一挥,义愤填膺道,“你看看我们江城分局,哪个不是身长八尺好男儿……”

“我。”陈露举手。

“……你不算!”谢启轩气了,“说到发福,也只有陈局有些迹象了,总不能让陈局去吧!”

“淡定,淡定,所以这个肚子到底是给谁用?”

陈露一眼看穿,这种有损形象的事儿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才干得欢,她一看谢启轩这幅跟他没关系他只是看戏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测,“……不会让于队穿这个肚子吧?!”

“术业有专攻,况且是陈局点名让于哥做这个007,我只是无名无姓的道具组。”

“你小心进入他的暗杀名单。”陈露无奈地笑了声,又突然想到什么清醒过来,“不对啊,不是有个线人在里头么?为什么还要叫于队也去?”

谢启轩叹了口气,“怎么说,我听陈局的意思是……”

“意思是?”

他把陈露和孙民两个脑袋笼过来,调小了声量。

“陈局的意思是……上头觉得这个人,不干净。”

陈露一惊,微微瞪大了双眼。

三天后。

金露玉华园。

陈露睁圆眼睛,以一种非常自然却又目不斜视的姿态盯着吴哥。

吴哥淡淡地看着于彼朝,上下扫视了一眼,惜字如金地自我介绍道,“吴逐。”

其实只要观察仔细一点就能发现这样拙劣的伪装,但他事先已经知道了于彼朝的身份,便没怎么把注意集中在他身上,而且于彼朝十分聪明,也十分擅长表演,他把一米八五的个头努力往外套里缩,营造出佝偻的体态,为了让腿看上去比实际短,故意穿了松松垮垮的牛仔裤,皮带系上去都掉档。

于彼朝本人其实十分英俊,即使已经很努力去扮演但也还是会有些许违和,所以他甚至和陈露打配合,用油腻的气质吸引了人的注意,让他身上那些经过掩饰的漏洞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没人知道吴逐在反省自己无伤大雅的失误。

“胡丽呢?”于彼朝问。

“喏,外头捆着呢。”陈露把门打开,头歪向半倒在地上的胡丽。

于彼朝看了看那标准的八字结,“你哪来的绳子?”

“那桌子下面捡的,还有几根,你要吗?”

胡丽嘴巴塞着绳子另一头,拼命发出嗯嗯的挣扎声,于彼朝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刚上来的时候我看见这后头拴着两只狼狗,好像是一楼养来看家的,不过门前的告示说老板回老家去了,那两只狼狗像是饿久了,口水狂飙的,如果我把你嘴里的绳子取下来以后你敢大喊大叫,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喂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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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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