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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你,拯救我

救赎你,拯救我

发表时间:2023-09-25 10:39

主角为程冶周郁小说叫《救赎你,拯救我》,作者:扶以,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救赎你拯救我主要讲述了:他们都是很平凡的人,但平凡的他们一直都想要改变下自己的人生而已。

救赎你,拯救我小说
救赎你,拯救我
更新时间:2023-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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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你,拯救我》精选

“程冶,你在哪儿呢?”

一大清早,李难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程冶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睡眼惺忪,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握着手机,虚虚地靠在耳侧,因着这个动作,被子向下画了一截,露出光滑紧实的肩颈。

他听见李难言的声音,哑着嗓子说道:“北方。”

“又是北方!你——”

李难言被他的敷衍气得刚想炸毛,话音突然一卡,紧接着传来他的嘶吼:

“卧槽!程冶你声音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死动静?你你你……你是不是在做少儿不宜的事?老子以为你去流浪了,好心把车借给你,可你竟然去泡妞…”

他突然想起程冶逛GAY吧的事,嘴皮子上下一碰换了个说法,谴责道:

“竟然去泡boy!你太不是人了,赶紧把车还给我!”

程冶被他吵的头疼,赏了他一个字:“滚。”

李难言又是一通吱哇乱叫。

程冶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说道:“等之后吧,我乐意了再告诉你我在哪儿。”

完事后,他挂了电话,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程冶忽然惊醒。

他全身都是汗,身上烫的像个火炉,肌肉也酸痛的不行,感觉动一下手指头都费劲,眼睛酸胀、眼泪流个不停,视线都变模糊了。

发烧了。

程冶想起来了,他昨天白日就有些低烧,当时没怎么在意,想着挺一挺就过去了,但或许是因为昨晚吹了冷风,加重了病情,所以这次没挺过去。

真难受啊。

他呼出一口热气,撑起身子给前台播去电话,要了退烧药和水。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程冶挣扎着爬起来,脑袋晕的厉害,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药的时候,差点儿给人行了个跪拜大礼。

“咳咳……”

嗓子干的像撒哈拉大沙漠,咳嗽两下,嘴里就漫上一股子铁锈味。

他抠了两片退烧药咽下去,又给自己灌了一瓶水,生怕自己一会儿睡着了被烧成人干。

发烧,不仅出汗,还会害冷。

肢体不由自主的僵直、抖动,像是电流穿过身体,带来令人作呕的颤栗。

程冶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拼命控制住颤抖的身体,空调的温度也调高。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对自己这样说。

——

“哎呀,缝了五针,这很可能留疤啊。”

医生拿下纱布,看着周粥额角的伤口,皱眉说道。

周郁看了一眼淡定的周粥,说道:“她不太在意脸上有没有疤。”

医生一边擦药一边无语地看着他:“女孩子哪有不在意的?更何况这疤在脸上,等她再长大一些,有了美丑观念后,这道疤很可能引发容貌焦虑、造成心理问题的,你可得在意。”

周郁点点头:“知道了。”

医生换完药,叮嘱道:“别碰水,忌辛辣、忌腥,好好养着,疤痕不会太明显。”

“谢谢医生。”

周郁领着周粥往医院外面走。

从门诊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程冶。

他带着口罩,上下一身黑色运动服,捂的严严实实,很低调,却依然有种鹤立鸡群的独特感,让人很容易注意到。

他来医院干什么?

周郁忽然想起来,那天在宠物医院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太好,似乎生病了。

现在看来,是病情加重了。

否则,程冶应该不会来医院,因为他长的就不像积极就医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程冶开始低头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像能把肺咳出来。

周郁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没事吧?”

程冶抬起头,表情并不意外,想来早就看见自己了。

他摇摇头,说话时鼻音重的吓了周郁一跳:“没事。”

话落,他又开始咳嗽起来,一手扶着柱子,弯着腰身体摇摇欲坠。

周郁实在看不过眼,伸手扶了他一下。

手指接触到他手腕的瞬间,感觉好像被烫了一下,皮肤热的惊人。

周郁蹙眉问道:“你这是烧到多少度?”

程冶摇摇头。

“不知道?”周郁很是无语:“你是生活残障吗?发烧不知道要量体温?”

程冶瞪他一眼,可惜由于眼珠覆着一层水膜,杀伤力大减,片刻后他说道:

“量了,不会看。”

周郁:“……”

他叹了口气,把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架着他朝医院里走去:“算了,先带你去打点滴,体温太高,烧成肺炎就麻烦了。”

程冶身上没力气,任由他带着自己走。

程少爷自然没忘记那天两人吵架的事。

虽然他现在看周郁挺不顺眼的,但他这人一向爱惜自己,较劲和维护面子只会让他难受更长时间,所以不如接受周郁的帮助,让他带着自己走医院流程。

毕竟,少爷从没自己就医过。

周郁先带着程冶去挂号,又去取单子、看诊、开药……一套流程下来,才去了发热门诊输液。

医生拿着体温计一看,忍不住皱眉:“快39度,烧这么高怎么才来医院?”

程冶无精打采地低着头,不想说话。

医生见他蔫蔫儿的,又把矛头指向周郁:“你是他朋友吧?”

周郁想说不是,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允许,只能无奈点头。

医生问道:“他烧了多久了?”

周郁说:“不知道,大概一天吧。”

医生叹气:“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讳疾忌医,病了就知道扛着,总说忙啊忙啊,身体都垮了还忙……”

周郁:“……”

他眼尖的瞥见程冶的肩膀在抖,以为他是肌肉痉挛,就连忙打断了医生的话:

“那我们去输液了。”

周郁推着程冶往外走。

今天门诊人挺多的,没有空床位,他们只能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输液。

护士技术精湛,一针命中,她整顿好东西,临走时叮嘱道:“你朋友体温比较高,你在这儿随时看着点,要是体温一直降不下来,记得去找医生。”

周郁本来已经站起来要走,听完她的话又坐了下来。

程冶注意到他的动作,转头看着他说道:“你忙可以先走。”

周郁笑了笑:“也没那么忙,几袋点滴而已,耽误不了什么。”

程冶没再说话,上衣地拉链拉到最顶端,人向后靠着,脊背微微弯曲,半张脸埋进衣领里,昏沉地闭目养神。

半晌,他突然开口:“你是为了那天在店里发生的事情道歉?”

“嗯?”

周郁原本的思绪被打断,反应过来又轻轻“嗯”了一声。

程冶听到他的回答,“哦”了一下。

周郁用余光扫过程冶,他觉得这人似乎很直白,比如那天的争吵,放在很多人身上,他们都会选择忍耐忽视,或者干脆的骂他一句“有病”,然后甩脸走人。

因为他们只是陌生人,等接走小猫,他们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所以,争论什么的,只是浪费功夫。

还有刚才问的那句“是不是为了道歉”。

不说别人,就拿周郁自己来说,如果有人对自己怀有歉意并且选择了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就算自己察觉了,也不会特意去问。

无论原谅与否,他只会让这件事自然的过渡,然后产生两种结果:

维持关系,或者慢慢疏远。

而程冶的做法,该怎么形容呢?

个性?

但这并不让人讨厌,可要是让周郁跟他一样,周郁做不到,不仅是他,他周围的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与性格内向还是外向无关,而是与生俱来的思维方式。

周郁想,这或许是少爷的独特。

周粥一直跟着他们两个转悠,现在等的有些不耐烦,拉了拉周郁的袖子。

“哥哥。”

周郁秒懂她的意思,指了指外面说道:“去玩吧,记得别跑太远。”

周粥点了下头,转身跑了出去。

周郁低头看着手机,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转头看了一眼程冶,睡的挺熟。

不得不说,少爷这张脸长的很帅,轮廓清晰,眉骨挺立,没有半点儿瑕疵,并且每当他叼着烟抬眼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内敛的装逼即视感。

但他现在生病了,“柔弱”不少。

睫毛被高烧引起的生理性眼泪沾湿,几根粘在一起,低垂着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眼尾也泛着红,看着有点儿可怜。

周郁忽然就想起来,程冶穿精神病号服配风衣的样子,那副神经质与现在形成鲜明的反差。

“换药了。”

护士摘下输液袋,又换了一个上去。

程冶输液的那只手本来虚浮地搭在扶手上,被输液管一带,直接滑了下去。

周郁下意识去抓住。

手没之前那么烫了,应该是药物起了作用。

他刚想把程冶的手放回他自己的腿上,手指正巧划过他的手腕,指腹却触到一抹异样。

长长的,有些凹凸不平……

是疤吗?

“……你干嘛呢?”

头顶突然传来程冶沙哑的声音,周郁直起身,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手掉下去了,给你捡回来。”

“哦。”

程冶没太清醒,动了动自己的手臂,麻的没有知觉了,又过了两秒生出一股酸麻。

“你怎么醒了?”周郁问道。

程冶回道:“梦到手掉了,想捡起来接上,就醒了。”

周郁点点头,忽然又忍不住笑起来。

程冶看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周郁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知道,就是莫名想笑。”

“神经病。”

程冶说了一句,可能是身体舒服了,也可能是笑会传染,没一会儿他也跟着笑起来。

周郁笑够了说道:“你烧退了很多,没那么难受了吧?”

“好一点了。”

程冶抻了抻胳膊腿,感觉没之前那么沉了,脑子也清明了,最重要的是不总是流眼泪了,他对发烧流眼泪这件事烦的要命,一晚上用了两包抽纸。

“那就好。”周郁说着,把单子递给程冶:“这个你自己留着。”

程冶低头看了一圈,皱眉道:“明天还得来?”

周郁笑着纠正:“不仅是明天,还有后天,医生说你体内有炎症。”

程冶把单子折了两下,揣进兜里。

他明天不会来的,如果不是太难受,他今天都不会来医院。

周郁看的出来他在想什么,但没说话。

就像程冶说的,做这些是为了道歉,过了今天,他们还是接近陌生人的关系。

所以,劝人就医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程冶坐了一会儿,忽然起身。

周郁问他:“干什么去?”

“卫生间。”

周郁说道:“用我帮你吗?”

程冶回头看他,开玩笑道:“你能帮什么?帮我扶着吗?”

周郁笑了笑:“我可以扶,但你愿意被扶吗?”

“操……”

程冶感叹一句这人的不要脸,转身推着输液架走了。

周郁看着他的背影,搓了搓手指,疤大概四厘米长,还在手腕内侧的位置,摸起来是新伤,除了割腕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

下午一点多,两人才走出医院。

隔的挺远,程冶就看见对面的石墩上坐着个小孩,他碰了碰周郁:

“你妹?”

周郁说道:“是我妹妹,别说的像骂人一样。”

程冶撇撇嘴:“我骂人没这么文明。”

“骂人还讲究文明?”周郁说道:“少爷果然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操,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抽?

程冶看着一直仰头望天的周粥,问道:“她一直仰着头干什么?”

周郁说:“构思。”

还没等程冶想明白,就见一个女人突然冲到周粥面前,一把薅住她的衣领,将人从石墩子上拉下来,又推在了地上。

“你!就是你这个死丫头!”

女人尖叫着破口大骂:“都怪你!就是你害的我儿子受伤,他的手坏了,他可能这辈子都画不了画,弹不了钢琴!!!你这个死丫头,我今天就打死你!”

她的手高高扬起,直接朝周粥的脸扇下去!

“啪!”

女人即将落下的手被人抓住,她用力挣了两下没挣开,转头怒瞪着周郁:“你干什么!”

周郁甩开她,冷声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要干什么?”

女人认出了他,大叫着:“你是她哥哥对吧?你还问我干什么?这个死丫头弄坏了我儿子的手,我就要她还回来!”

周郁看着她:“我记得,相关赔偿我们都商量好了。”

“赔个屁!”

女人骂了一句,手指头几乎戳到他的脸上:“我儿子的手能赔吗?他以后可是要做艺术家的人,是能用钱赔的吗?”

“少他妈拿手指我!”

周郁冷喝一声:“事情的原委早就理清楚了,你儿子先骂人、先动手,我们答应赔偿是看他伤得重,真算起来,你儿子还得道歉!”

“你放屁,凭什么我儿子要道歉?”

女人气的胸腔剧烈起伏,眼珠子瞪着,似乎要掉下来。

她狠狠地瞪着周粥,扑过去就要打。

这次没等周郁拦着,另一只手已经拧过她的胳膊,将人推出去好几步。

程冶双手插着兜,道:“不丢人吗?”

女人扶着铁栏,瞪着他:“关你屁事!”

程冶扯了下嘴角,指了指她身后,说道:“是不关我的事,但关你儿子的事。亲妈像泼妇一样,没看见你儿子已经丢脸丢的想哭吗?”

女人下意识回头。

只见一个男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后面,脸皱巴巴的,急的快要哭出来。

“妈妈,别吵了……”

女人脸色一变,厉喝一声:“闭嘴!”

男孩憋着嘴,忍住哭腔。

程冶把玩着打火机,眼底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厌恶,他叹了口气:

“啊,为什么做父母不用考核?”

女人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呢你!!和你有关系吗?”

程冶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在女人面前晃了晃:“看清楚,我是个精神病。”

他顿了顿,低低的笑出声:“精神病打人,不用负法律责任,你想试试吗?”

女人登时后退两步,指着他:“你你你……”

程冶“啪”地打开她的手,垂着眼,视线冷漠:“我讨厌别人指我,信不信我把你手指头折了?”

周郁看着程冶的操作,莫名想乐。

明明现在不是该笑的场合,但他就是憋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他只能用低头来掩饰。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装逼。

比如程冶。

他手里那张卡,哪里是什么精神病院的卡,分明就是张身份证,周郁替他挂号的时候还用过。

但他一通操作猛如虎,说话时面不改色,气场两米八,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对面的女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女人张了张嘴,眼里露出畏惧,气焰顿时低迷下来。

她明显信了程冶,也不敢和精神病硬碰硬,而且对方一看就不好惹,万一出了事,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女人后撤两步,一把抓住男孩的手,想抬手指人又放了下去,只一脸色厉内荏地冲他们喊道:

“行,你们等着!老娘这就去报警,让警察看看你们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程冶歪着头问:“你老公死了?”

女人脸色涨红,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身怒冲冲地走了。

此刻,周郁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

程冶转身看着他:“你他妈还能笑出来?”

“不是。”周郁摆摆手:“我看你演的逼真又投入,就忍不住想笑。”

“笑你妈。”

程冶翻了个白眼,他低头看着周粥,问道:“你妹,妹没事吧?”

周郁收住笑,看着正自顾自拍打衣服的周粥,说道:“没事,刚才没打到,就摔了一跤,她从小皮实。”

程冶也在看着周粥。

她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好像刚才的纷争与她无关,仍旧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程冶皱了皱眉,从见的第一面他就感觉这小姑娘有点儿怪,但也没具体琢么。

“谢谢。”

周郁真诚的说道。

程冶别开眼神,脸色不太好看,说道:“不用,我是看那个女人不顺眼才这么做的,她连孩子的意愿都看不见,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那个孩子明明想道歉,却被女人制止了。

就在那一刻,他心底升起强烈的厌恶。

他厌恶女人的颠倒是非、厌恶她表现出来的作为母亲的独裁与控制、厌恶男孩的懦弱。

他甚至厌恶自己,也厌恶这个世界……

周围的空气似乎逐渐被抽空,胸腔有些缺氧,窒息感让他额角青筋狂跳,他很想做点儿什么来发泄。

“你饿吗?”

周郁的声音传来,像一把刀斩破了僵局。

他的意识瞬间回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说什么?”

周郁似乎没发现他的异样,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你现在饿吗?”

程冶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因为生病没胃口,这两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胃里有种空落落的收缩感。

程冶“嗯”了一声:“饿了。”

“那我请客,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

周郁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沉吟道:“这个时间段,我们就去那家超好吃的店。”

“随便。”

——

“这就是你说的超好吃?”

程冶倚在车门上,指着眼前的气派的粥店问道。

周郁正半边身体探进后座,用手轻拍着周粥的脸,小姑娘有些晕车,一坐车就容易睡觉,还很难叫醒。

在被拍了好几下之后,周粥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周郁见状,告诉她穿好外套再下车,然后自己撤出来,站直身体冲程冶露出一抹坦然的笑,说道:

“你抬头看看,牌匾上是不是写着“超好吃粥”?”

程冶看了一眼,差点被牌匾上闪亮的大拇指亮瞎眼睛。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听听,你是不是在说屁话?”

“你进去尝尝就知道了,这家店是百年老字号,所有种类的粥都非常好吃。”

程冶说道:“世界上最大的骗子:百年老字号。”

周郁心道:看来没少被骗啊。

他又说道:“当年周粥出生时没想好起什么名字,后来我妈喝到这家店的粥,才一锤定音,敲定“周粥”这个名字。”

程冶这次比较沉默:“......令慈不是一般人。”

谁家好人会因为喜欢喝粥,就给孩子起名叫“粥”啊?

幸亏周母当年没吃猪蹄,不然周粥现在或许就不叫周粥,而是叫“周蹄”了......

周郁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看见周粥从身边跑过去,就搡了搡程冶,说道;“进去吧。”

程冶跟上他的步伐。

刚走进店里,一股热气、夹杂着米香扑面而来,醇厚又清淡,让那被冷风吹到干巴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僵死的肠胃重新蠕动,程冶瞬间饿的要命。

周郁走到柜台那里,和里面的服务员说了什么,然后转身冲他招招手。

“怎么了?”

周郁说道:“二楼的隔间没位置,要等一会儿。”

“这里不是有吗?”

程冶看了一圈旁边。

他说完顿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挑了挑眉梢:“你是觉得我没法在大堂吃饭?”

周郁叹了口气:“是的少爷。”

程冶往后靠了一下,说道:“你这是刻板印象,谁说有钱人天天去高档饭店?我就爱逛夜市路边摊。”

那是因为你吃腻了路边摊,转角就能拐进餐厅切牛排。

周郁没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而是指着角落里的桌子,问道:“那要不在下面吃?”

“算了。”

程冶面上露出一抹嫌弃:“我刚才看见服务员永擦完食物残渣的抹布又接着擦桌子,那上面肯定全是油。”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惊得周郁差点儿想去捂他的嘴。

“你小点声。”

程冶看着他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正巧这时服务员走过来,打断了他。

周郁和服务员交谈完,转头道:“有位置了,我们上去吧。”

“好。”

二楼说是隔间,其实是就是用空心木板划分的独立区域,门口用推拉屏风挡住,基本没有隔音效果。

谁要是八卦说大声了,整个二楼都是听众。

程冶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周郁笑着调侃:“这擦椅子的抹布可能和刚才擦桌子的是同一块。”

程冶坐的稳当,说道:“反正我没看见。”

因为周郁刚进来就点了餐,所以过了十几分钟,东西就基本上齐了。

除了三个人的粥,还有很多菜品。

现在一桌子对比起来,粥倒是成了点缀。

程冶问道:“这到底是饭馆还是粥店?”

“都说了百年老字号,还不允许人家随着时代洪流进步了?”

周郁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先来点儿打打底,你生病发烧,周粥头上破了个口子,所以我都选的清淡的。”

“这哪是进步,分明是跨步,也不怕把大胯给撕了……”

程冶一遍嘀咕一边喝汤,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周郁的动作,忽然说道:

“你挺会照顾人的。”

周郁动作不停,揶揄道:“怎么,想请我给你做保姆?”

程冶收回眼神:“不了。”

“怕我下毒?”

“不是,怕你半夜给我脸上刺字,那我这张俊脸就全毁了,这可是世界级损失。”

周郁笑得手抖:“嗯,你最帅。”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侧脸,如同罩上一层浅薄的金纱,从发丝到耳廓、再到下颌都泛着光晕,毛绒绒的,很有质感,像是午后洒满阳光的湖泊,枯叶落上去,漾起微波。

程冶眯了眯眼,很想抽烟。

他端起碗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然后用勺子搅动面前的粥,喝了一口。

米熬的很烂,但不糊嘴。

粥是微咸的,里面放了细肉丝,但没有腥味,还挺好吃的。

程冶嘴一向挑剔,每次和李难言吃饭,对方都骂他“叼舌头”,然后把他的那份一并吃掉。

“是不是挺好吃的?”

程冶“嗯”了一声。

室内很暖和,加上粥也是刚出锅有些烫,没吃几口,额头、鼻尖就出了一层汗,但胃里暖融融的,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他脱掉外套挂在椅子上,转身去摸餐巾纸的时候,左手舒展,袖口往上滑了一截,又很快落回去。

只是刹那的功夫,周郁还是眼尖的看见了那道疤痕——

贴着动脉的位置,很长一道至少缝了六七针,皮肉比其他地方要细嫩一些,说明是在不久前留下的。

“你看什么呢?”

程冶喝完了粥,懒懒地靠着椅背,正好注意到他的目光,就问道。

周郁被他“抓”到也不遮掩,了当的说道:“在看你手腕上的疤。”

程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脸上露出一抹笑,但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为什么要看?”

周郁愣了一下,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解释道:“就是看到了……”

“别他妈那么多好奇!”

程冶突然吼了一声。

周郁立刻火了,压着嗓子道:“你他妈的有病吧!”

“……”

程冶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慢慢变得冰冷阴郁,他盯着周郁,目光像是锋利的刀锋,似要从他的脸上剜下来一块肉。

“……是,我有病,怎么了?”

周郁脸色难看,冷声道:“操,你有病去治!”

程冶不说话了。

要不是看在他刚才帮忙的份上,周郁早就带妹妹走了。

“抱歉。”

程冶忽然开口,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周郁绷着脸没吭声。

程冶吐出一口气,再次道歉:“抱歉,是我没控制住情绪,我对这道疤有点儿敏感。”

“……”

“有酒吗?”

周郁沉默地看着他,好半晌才说道:“我让人送。”

五分钟后,服务员送了酒来。

“嗤!”

程冶打开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然后看向趴在窗边看外面的周粥,语气像是在聊家常:

“她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周郁似乎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件事,停了两秒才回道:“和同学打架,磕在了画架上。”

“就是今天在医院的那个男孩?”

“嗯,就是他。”

“为什么?”

周郁撇开头,淡淡道:“那个小兔崽子说坏话被周粥听见了,还用小刀割了她的头发,两人就打了起来。最后他被周粥用画板敲了脑袋,手也被小刀扎穿,周粥则磕破了头。”

“看不出来,你妹妹还挺生猛。”

程冶饶有兴致地评价。

“她一般不会这样。”

周郁打开一罐啤酒,道:“那小子一定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所以她才会爆发,但事后我问了很久,她都不肯说原因。”

程冶问道:“那天在店里你突然怼我,是因为这件事?”

“是,我当时烦的要命,你又恰好撞了上来。”周郁说。

“操。”程冶喝了一口酒:“老子因为这件事,气的大半夜都没睡着,第二天又发烧,差点儿没死在酒店里。”

周郁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气的睡不着觉,是自己没想到的。

周郁又仔细看了他两眼。

刚才那副浑身带刺的样子没了,现在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挺幼稚的。

一个人前后的反差能有这么大吗?

程冶“咚”的放下啤酒罐,看着他:

“道歉!”

“对不起哦。”

周郁从善如流:“我没想到你气性那么大,但事后我其实后悔过,还在心里道歉来着。”

程冶盯着他:“那你睡着了吗?”

“睡的很香。”

“滚!”

周郁又笑了好一阵。

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了,两人仿佛成了闲聊的朋友。

片刻后,周郁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吧?周粥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嗯。你现在说她坏话她都没反应。”

周郁也开了一罐啤酒:“她是高功能自闭症,天生的,原本没有特别严重,但在她三岁的时候发生一场意外,加重了她的病症,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在治疗,但效果差强人意。”

程冶点点头。

难怪呢,他之前觉得这小姑娘不太正常。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或许能介绍有关方面的医生,我会帮你问问。”

气氛正好,周郁没有拒绝,但同样也没太放在心上。

“谢谢。”

程冶笑了笑,啤酒瓶表面的水珠沾在他的手指上,在光下晶莹剔透。

“现在该我说说了。”

周郁洗耳恭听。

“手腕上这道疤,是我自己割的,因为我当时确实想死来着,可血流着流着我就后悔了,没面子的叫了救护。”

程冶语气平缓的,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

“还有,我那身病号服也是真的,我其实从精神病院出来不久。”

周郁:“嗯。”

程冶摩挲着酒瓶,上面的金属倒影出他的脸,他继续说道: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精神病院,但应该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没人能把我送进去。”

“嗯。”

周郁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最后一次是怎么被送进去的?”

程冶很是惊讶地看着他:“你不问是谁把我送进去的?”

周郁说道:“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吧。”

于是,程大少开始述说起他那离奇又悲惨,充满着“信任”与“背叛”的故事。

一曲终了,程大少变为“程不乐”。

周郁觉得自己应该替他悲伤,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笑。

可能酒喝多了。

他道:“那你交女朋友的眼光不太行,对方竟然能轻易被钱收买,并且还能更加轻易地给你下药,说你没防备心呢,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呢?”

程冶推开窗户,天色已经擦黑,旧事重提让他心情很郁闷。

“住嘴吧,我脑子进屎了。”

周郁笑笑,递过去一支烟:“抽吧。”

程冶接过来,正想去找火,一抬头就看见周郁叼着烟靠在窗口,眼角微红带着醉意,眼底似乎含着揉碎的光。

时间的流速在一瞬间被拉长。

他直接就是脑子一抽:“借个火。”

“嗯?”

周郁还没反应过来,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就突然凑了过来。

另一支烟被点燃了。

闹钟一连响了几遍。

程冶仍旧缩在被子里没动。

铃声再度响起,但这次不是手机闹钟,而是客房服务。

程冶伸出一条胳膊,拿起话筒,从干涩的喉间挤出一个音节:“喂?”

话筒里传来前台动听的女声:“程先生您好,这边是前台,您预定的东西送到了,请问需要我们给您送上去吗?”

东西......

程冶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是之前预定的衣服。

他来这里只带了一个编织袋,里面就两套衣服,根本不够他穿的,而且这边的天气比较冷,他就用李难言的会员卡重新购置了一批。

想到这里,他对着话筒道;“帮我送上来吧,谢谢。”

“好的,没问题。”

结束通话,程冶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其实他早就醒了,但就是不想睁眼,说的更准确一点儿是不想面对现实。

酒色误人,酒色误人,老话说的真没错。

程冶发誓他对周郁没有任何不良的想法,至少在那根烟之前是如此。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了,只是看着周郁的眉眼——在白炽灯下散发着光晕,明明是很柔和却又冷淡疏离,让人感觉抓不住,

这让他有些不爽。

于是,在回过神时,他已经凑了上去。

美其名曰——借火。

借他妈了个蛋的火!

人家的打火机就放在桌子上,用的着烟对烟借火吗?

他真想魂穿回去撬开自己的脑壳,看看自己当时是哪根脑神经没搭对做出如此蠢事,真他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冶抓过旁边的枕头压在脸上,心里止不住的抓狂。

“砰砰砰”

外面响起敲门声,程冶丢掉枕头,趿拉着拖鞋去拿东西。

关上门后,他将所有东西一股脑丢在地上,然后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酒劲儿后遗症残留着,头现在一晃就疼。

按了一会儿,他低头看向地面,除了一堆衣服以外,还有个行李箱。

程冶去洗个了澡,然后捡了两件穿上,剩下的都塞进了行李箱。

准备好东西,他看了一眼时间。

上午吃个饭,然后去宠物医院看小猫,下午就去看房子,正好有房屋中介联系了他。

——

张齐俊看到周郁进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调侃道:“11点半,又熬夜画图纸了?”

“没有。”

周郁打了个哈欠,神色罕见地露出疲态:“昨晚没睡好,起晚了。”

张齐俊一愣:“你喝酒了?”

周郁点点头,又抬手挠了挠后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齐俊走过来,抓住他的后衣领往下拽了拽,指着上面的几道鲜艳的抓痕说道:

“你一喝酒,第二天准是轻微过敏,一挠一道檩子。”

他说着说着,眼神逐渐微妙起来,一把捞住他的脖子,几乎是猥琐地问道:

“哎,你和谁喝的酒?”

“人类。”

“你话说的和放屁没两样,”张齐俊嘟囔着,随后又嘿嘿笑起来:

“哎,不会是和哪个美女吧?好小子终于开窍了,兄弟们再也不为你的终身大事忧愁了……”

周郁拍开他的贼手:“忧愁什么?”

张齐俊窃窃私语道:“兄弟们都怀疑你是不是不/举,要不然怎么从来不交女朋友……”

“滚你大爷的,你才不/举!”

周郁骂他一句,走到一旁弯腰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道:“我不交女朋友只是没时间也没精力,你还不清楚我家的情况,烂摊子一堆,哪个女孩愿意来受苦?”

张齐俊凑上去说道:“万一就是有呢?”

“有我也不想交。”

周郁挑起很淡的笑,语气轻飘飘的却很有分量:“人家愿意,可我不想拖人下水。”

张齐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

他们这一帮人,几乎是从小玩到大的,彼此都很了解,其余几人的家里也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而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起码是吃穿不愁。

周郁不一样,自从那件事后,他像从天堂瞬间跌了地狱,摔的他差点儿没爬起来……

张齐俊现在想起来,依旧感慨命运无情。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周郁主动岔开话题,他说道:

“别揪着我了,你家芃芃的生日快到了吧?赶紧准备着礼物,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一提这茬,张齐俊立刻精神一震。

“卧槽!差点儿忙忘了!”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一脸苦瓜相:“幸亏想起来了,不然我必死无疑!”

周郁挑挑眉:“还不是我提醒你?”

他可是见识过“芃氏家训”,皮带蘸碘伏,边打边消毒。

张齐俊立刻双手作揖,弯腰说道:“多谢兄台救我狗命,日后定有报答!”

“跪安吧。”

周郁冲他摆摆手,然后径直走向二楼:“朕要去工作了。”

张齐俊“哦”了一声,他感觉自己忘了点儿什么,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周郁身后喊道: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跟谁喝的酒?”

回应他的是周郁关上的门。

苏小年抱着保温杯从他身后飘过,撂下两个字:“八卦。”

张齐俊:“切(¬、¬)”

正在这时,“叮铃”声响起。

程冶走进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灰白色地冲锋衣,腰背很直,显出几分冷峭之感。

“程冶,你来了?”

苏小年看到他,主动打起招呼,她上下扫视一眼夸赞道:“今天好帅啊!”

程冶笑了笑:“谢谢。”

“呵呵哒。”张齐俊在旁边冷笑:“光有人皮有什么用?里面的是……”

他剩下地话没说出口,被苏小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小皮卡还没洗澡,就你去吧。”

张齐俊瞪大眼睛:“那家伙肛门腺庞臭,要不留给宋前吧。”

“嗯?”苏小年哼出一个鼻音。

张齐俊麻溜的走了,但临走还没忘瞪程冶一眼,他还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苏小年冲程冶抱歉地笑笑:“你别在意,他没有坏心的。”

程冶不太在意:“没事。”

他除了某些特定的情况,情绪还挺稳定的。

程冶走到猫展柜那里,拿逗猫棒撩拨了一会儿小猫,两个家伙上蹿下跳,活力值爆表。

苏小年走过来说道:“这几天一系列检查下来,除了有点跳蚤以外,其余指标都挺好,猫妈妈照顾的很用心。”

“可惜母猫死了。”程冶说。

苏小年似乎是见惯了这种事,很平静地说道:“但他们碰见了你,也算运气好。”

程冶没说话,拿着猫条喂小猫。

苏小年见状,转身准备去忙自己的事,程冶却忽然开口叫住她:“周郁在店里吗?”

“郁哥?”

苏小年指了指二楼,笑道:“他刚来不久,在上面工作,你有事可以直接上去找他。”

程冶有些犹豫:“直接上去会打扰他工作吧?”

“不会。”苏小年说道:“我们都是这么干的,而且现在上面也没客人,你随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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