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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面骰

七面骰

发表时间:2023-10-02 10:21

《七面骰》byCynosures,原创小说七面骰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纪明辙沈汀洲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纪明辙以为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但当沈汀洲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却知道,自己还是可以被人拯救的。

七面骰小说
七面骰
更新时间:2023-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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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面骰》精选

“行了别抽了,一天一百根,来年就退休是吧?”

晚上七点二十四分,纪明辙从技侦办公室转出来,拎着两份文件大步流星穿过走廊,刚进自家重案队的办公室就被烟味扑了一脸。傅严把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盒一齐抛给他,纪明辙接在手里,毫不客气的抽出一根点了:“我真服了,这小子也太能跑了点。”

傅严笑得很无奈。他们蹲了好几天的绑匪傍晚的时候终于又有了动作,可惜抓捕进行到一半就被迫取消,最终决战只能等到明天交换赎金的环节再继续进行:“没办法,就看明天收网喽。”

纪明辙叹气,转头往最里面自己的小办公室走。他把那份问询笔录往桌子上一扔,忽然发现先前丢给傅严的那个烫手山芋又回到了自己桌上——蓝色文件夹被人竖在电脑屏幕前,想装看不见都没可能。

他朝外面吼了声“傅严”,后者对他喊话的缘由心知肚明,果断捂住耳朵装乌龟。纪明辙无奈,只好认命般把自己摔进椅子里,伸手掀开了那个蓝色文件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简简单单的登记表,右上角贴一张蓝底证件照,照片里的年轻人眼神清澈,正正对上了照片外纪明辙的视线。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那么一瞬间纪明辙想。时隔八年,他早已从当年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成长为了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重案队长,可岁月却仿佛没有为那个人带来任何改变,依旧是干净而纯粹,依稀还是当年大学校园里站在操场对面笑着冲他招手的模样。

记忆里的画面让他有片刻恍惚。纪明辙合上文件夹,缓慢地、试探着念出那个名字。落进耳朵里的字音熟悉又陌生。晚风从窗外灌进来,刹那就把声音吹散。手机又振动起来,他摸出来看了一眼,来电人显示是肖建勋。

好吧,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他想,反正该来的躲不掉。不出所料,通话刚一接通就听对方在那边问:“消息收到了?”

纪明辙没立刻回答,而是点了根烟。红色的一点亮在指间一闪一闪,他盯着看了许久,才很轻地“嗯”了声。

“今年你还去吗?”

“去。”纪明辙这次答应得倒是很爽快,“都这么多年了,哪年我没去过。”

肖建勋沉默了一会。“小明。”他终于还是斟酌着说,“你也知道,都这么多年了……那件事情他也算是受害者,你不可能一直记恨着。”

“不是记恨。”纪明辙道,语气里终于透出一丝惶惑来,“我就是不知道……”

“他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没事儿,芜江这么大哪那么容易碰上啊,想开点。”肖建勋憋了半天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宽慰他,“真见着了也不能怎么样,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是真看开了,他还能冲你来横的不成。”

纪明辙苦中作乐地笑了声。“谁说得准呢。”他无奈摇头,“说不定明天就得见,冤家路窄呗。”

“可别。”肖建勋连忙打断他,“讲什么鬼故事呢你……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啊,我老婆喊我吃饭呢。”

“靠。”纪明辙转手挂断了电话,一抬头又对上了那个文件夹。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站起身一脚踢开转椅,拎了搭在旁边的大衣就往外走,穿过办公室时还不忘拍一把正打瞌睡的傅严:“你小子真是……我去睡会,有消息了call我。”

傅严瞥了他一眼:“这可不能怪兄弟我不地道,这专家看着真挺厉害的,我估计入不了人家的法眼,这重任果然还是得明队你出马。”

纪明辙于是又想起自己在电梯里和曲艺的对话。“区区一个专家,不值得我后悔”——他当时说得大言不惭,现下想来却忽然觉得有点庆幸:要是真把这人气跑了,说不定到头来自己是真要后悔的。他懒得跟对方贫,把衣服往肩膀上一搭,溜溜达达往一楼的休息室去。然而运气似乎有意要和他作对:当他推开休息室的门时,就看见那为数不多的几张床上已经躺满了人,一个个鼾声如雷,睡得正香。

纪明辙于是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关上了门,在继续睡第四天办公室和回家之间纠结了半秒,而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他住的地方离市局并不远,简简单单的两居室,一开门就是电视沙发和茶几,看起来干净得像是随时准备出租,唯有沙发上丢着的几件衣服让整个空间看起来带着点生活气息。

室内太安静,纪明辙锁好门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按着太阳穴努力驱散心头的烦躁。但即使倦意层层袭来他也奇迹般的半点困意也无,干脆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就是一阵乱按。

原本正在重播的晚间新闻画面闪烁了一下,而后就被切换到了电影频道。

电影正演到男女主在海边的诀别。背景乐乍一听是柔和忧伤的调子,打底的却是沉重的鼓响,一声声敲在纪明辙心口上,像是来自另一个人的陌生的心跳。他安静地看着男主角转过身走远,步伐坚定,将女主角的眼泪尽数留在身后。——即使他知道他们日后必定会在编剧绞尽脑汁的情节推动下再度重逢,但他胸中却依旧涌起一种巨大的悲哀,酸涩得叫人心底发苦:像是记忆被倒转回到了某个时刻,他在短暂的怅然若失之后忽然间给这种情感找到了概括。

是许多年前的深夜,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空无一人的图书馆门前,他和那个人并肩坐在台阶上仰头看星空的时候,心底隐约浮现出的那四个字。

在劫难逃。

凌晨十二点零三分,林栩给沈汀洲发消息,在输入框里编辑了长长的一串:要是明天有谁欺负你可得给我说啊,市局那群人愣是没一个善茬,烦死人。

消息发出如石沉大海无人回应。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嘀咕:“这小子,不会这个点就睡了吧……”

旁边陪酒的女孩又给他倒了一杯:“担心什么呀?”

林栩摆摆手推开杯子,伸长了胳膊又把手机捡回来,划开屏幕又确认了一次新消息提醒为零的事实。他低声骂了句什么,而后重新把手机丢了出去。背后的落地窗外恰有烟花绽放,一片绚烂的光。

“说是烟火,其实都是假的,知道为什么吗?”他突发奇想地问旁边的女孩,得到摇头否定的答案之后又没来由的笑起来,说出来的话直教人摸不着头脑,“它们燃烧得太张扬也太脆弱了,不像是真的火焰。”

火光。

扑面而来的、几乎能将整个世界吞没的火光。

沈汀洲沿着某条蜿蜒曲折的小道飞奔,手腕被人紧紧攥着,甚至无暇辨别方向——只在那人的牵引下埋头向前。月光透过头顶枝叶间的缝隙斜斜照下来,将他和身边同伴的身形草草勾勒在嶙峋山石上,凌乱摇曳的一片虚影。也不知就这样跑了多远,体力的迅速流失让他忍不住放慢了速度,借着换气的间隙断断续续地问:“夏哥,我们……还要跑多远?”

“不……不知道。”他那被叫做“夏哥”的同伴同样气喘吁吁,虽然已经精疲力尽却仍不敢停下脚步。那是个身形健壮的少年,此时原本穿在外面的棉服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划得满是口子,看起来颇为狼狈,“万一那些人还在后面就麻烦了。”

沈汀洲在奔跑中努力睁大眼睛张望,左手边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右侧则是厚重的巨大山岩和斜刺出来的低矮灌木。浓烟自他们背后滚滚而来,回头去望,只看见一片铺天盖地的火光:“那我们……”

“小明肯定报警了,没事儿,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只要再往前走远一点……”

夏哥这么说着,语气笃定,像是同时也在给自己打气,却不想一句话未说完就转为了一声惊叫。

沈汀洲蓦然抬头,正看见夏哥一脚踩上了道边一块岩石,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身形顿时危险地歪向旁边的悬崖。夏哥显然也没有心理准备,下意识跨出一步想要稳住平衡,怎料山崖边的土石早已松动,这一步重重落下的同时他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向下坠去!

“夏哥!”

沈汀洲条件反射般一个翻身扑出去,千钧一发间已是拽住了对方的手。无数小石子一同向下坠落,碰撞出一片令人心悸的震响。

“……我、我拉你上来。”

他这么说着,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地面上,胸口被碎石硌得生疼,手肘上也因这一扑蹭掉了一大片皮,疼得钻心。可他却连动都不敢动分毫,生怕一不小心松了力道。怎奈他力量到底不够,根本无法成功将对方拉上山道,只能勉强维持现状。夏哥在下面不断挣扎着调整姿势,似乎想找到个向上攀爬的着力点。可惜许是因为下午刚下过雨的缘故,湿滑陡峭的山岩根本让人找不到半点可以下手的地方。

“别急。”夏哥安慰他,“我再试试,别害怕。”

沈汀洲用力点头。手腕处传来一种几近撕裂的疼痛,掌心的温度更是冰凉一片。他咬紧牙关,死死盯住了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夏哥,我……”

那眼睛的主人也正回望着他,再开口时,先前的自信和镇定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恐惧与绝望,挣扎半晌,却只喃喃吐出了一个字:“……跑。”

沈汀洲愣了一下,起先并未明白对方的意思,可紧接着他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响——紧接着是脚步声。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某种重物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诡异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他心口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颤栗。恐惧顺着脊背悄然爬上,像是条探进血脉的蛇。沈汀洲颤抖着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稀疏的灌木丛,能看见十余米外正有一人缓步而来,左手里不知拖着什么东西,右手中紧握的刀刃上映着远处跳跃的焰光,一片灼目的艳色。“他”戴着的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虽然未到近前,但双眼中似是燃着疯狂的火,口罩后的嘴巴动了动……分明是在笑!

“……洲洲。”

嘶哑的声音把沈汀洲的神思重新唤了回来。他看到夏哥正用某种复杂的目光望过来,触到他惊慌的视线后甚至还笑了一下:即便抓在他手里的那只手正在不受控制地滑落,即使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高崖,即使神色间尚未褪去恐惧的痕迹——那个人却仍然很轻很缓慢地冲他扯出了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已经可以了。”

沈汀洲拒绝思考对方这句话里的含义,慌乱间四下张望,正看见旁边山壁上有一处不起眼的凹陷,更远些的地方似乎还有一道缓坡。他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身子,试图靠近平缓的一侧,好给对方寻个求生的机会,却听夏哥的声音又飘进了耳中,轻得像是幻觉:“可以放手了,洲洲。”

要放手吗?

背后的脚步声还在逼近。沈汀洲闻到了血腥味,混杂在浓重的烟气里,呛得他几乎作呕。耳畔夏哥的声音还在绝望地呼喊着,声音凄厉,在夜风里拉出长长的余音:“快跑,跑啊洲洲,跑!”

可又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尖声嘶叫,似是要震碎灵魂:求求你,求求你别放手——别放手!

……我应该放手吗?

那脚步声又近了,似乎就停在他身后,咫尺的距离。

之后是什么东西被拨开的“啪”一声。

沈汀洲闭上了眼睛。一秒,两秒……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心底生出一丝小小的庆幸,带着些疑惑,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下一刻,火光冲天而起。

他听见一声沉闷闷的爆响,几乎就响在他耳畔。有什么东西呼啸着划过身侧,一阵尖锐的痛感。紧接着热浪翻腾,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整个人掀飞了出去。

沈汀洲挣扎着睁大眼睛,心底霎时茫茫然一片。有那么几秒——长得像是一个世纪的时间里,他怔怔地收拢了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却只握住了一缕灼热的风。

……是我放手了吗?

他无声自问,如同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周遭世界漆黑一片,一切画面和声音都在迅速褪去。时间仿佛悄然停住了脚步,将他拖拽入一道永恒凝固的裂缝。

沈汀洲放任意识沉下去,仿佛落入海底深渊——直到黑暗被什么东西突然打破。原本麻木的感官逐渐复苏,他重新感受到风的流动,由此推测自己应该正置身于某个室外环境内。四周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刺鼻气味,连呼吸都艰难。他本能地往前挪动了一下,探出手去,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冷的湖。

周围的气味顿时更浓郁了。沈汀洲停下了动作,手指僵硬地伸着,迟钝的思维慢半拍地运转起来,忽而脑内如有电光闪过,整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是血!

粘稠的湿润在指尖蔓延开,他触电般缩回了手,但还是一不留神碰到了血泊中的什么东西。

头顶遮住月亮的云恰好被一阵急风吹乱,清冷的白光霎时倾泻而下。即便微弱,也能令沈汀洲在刹那间看个真切:那些裸露在外的白骨支张着锋利的棱角,破碎的血肉散落四处。其间的那颗头颅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正死死盯视着他。无数手臂和小腿互相堆叠着,其中一只手还维持着绝望扑抓的状态,手腕上一串墨色珠子似曾相识。

那些被掩埋的名字如扑飞的鸟,再度生生撞入脑海。

徐骋、夏哥,还有……

——他终于在莫大的恐惧中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床头柜上的小夜灯还亮着,在室内晕出一种很柔和的色彩。

又是那个梦。

沈汀洲重新阖上眼,把手交叠在一起,用尽力气按压了一下。

指节用力挤在一起产生的痛觉让他终于找回了呼吸的能力。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似乎还在耳畔,年轻人在一片黑暗里默数着心跳,却压不住胸中愈来愈盛的烦躁。他终于还是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发着抖点了根烟,而后狠狠吸了一口。

远处市中心广场的彩灯还没熄,更近些的地方则只有路灯星星点点的亮。沈汀洲怔怔盯着看了半晌,心底忽然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怅然。

烟燃得很快,他低头看了一眼,把最后一小段烟灰弹进手心里,又用指腹缓慢地碾开。

滚烫的温度,熟悉的烧灼感。

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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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面骰》byCynosures,原创小说七面骰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纪明辙沈汀洲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纪明辙以为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但当沈汀洲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却知道,自己还是可以被人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