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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道

君莫道

发表时间:2023-11-27 15:40

君莫道小说在哪里看?纯爱小说《君莫道》由作者故里残年倾心创作,主人公是元颂穆临,君莫道小说主要讲述了:喜欢他这件事从来都不需要说出来,因为对方也知道他的心意。

君莫道小说
君莫道
更新时间:2023-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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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道》精选

元颂想过很多次与穆临重逢的情形,但都不是现在这样。

他仓促地蹬着鞋,开门时还揉着惺忪睡眼,头发被压得凌乱狼狈,脸颊上还带着红印子。

他仰着脑袋,愣在原地。

——承舟变了,也没变。

艰苦的军营生活让他清减不少,但绝不是消瘦。穆临的面部轮廓变得更加分明,骨头像是被钝刀刻过,削磨出个坚毅锋利的模子。

暖黄的明光微弱地燃着,跳跃在穆临漆黑的瞳仁间。他弯起眼,俯身捻过元颂嘴角边上睡出的红痕,顺道蹭了蹭他饱满的唇,仿佛在自言自语:“唔,扰陛下清梦了?是我不好,可是一年不见,我这心里,是一刻不停地惦念着陛下。”

元颂张张嘴,刚想说点儿什么,舌尖就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穆临粗粝的指尖。

他像受了惊的兔子,瞬间偏开脸,低声道:“未曾。”

“未曾就好。”穆临收回手,滚烫的呼吸凑到青年颈窝,语调暧昧,“子谦,你想没想我?”

元颂觉得耳朵尖儿有点发烫,但这是穆临临行前他答应过的事。于是竭力克制着怦然跳动的心脏,认真道:“自然是想了。”

说完就在冷热交加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穆临登时就把沾满春雨与寒气的外袍脱了,丢在外面,按住元颂的肩膀把他往屋里带。

而后又将灯烛挑明些,在烛火边坐了一阵,才敢往元颂身边凑:“最近虽然已经入春,但是江南一带雨多,陛下寒症在身,要小心倒春寒。”

“你也是。”元颂温声叮嘱,“慢一日两日并不要紧,下回别顶着雨夜里赶路了。”

穆临含笑应了,去摸元颂的手腕,摸到一片冰凉,顿时皱起眉:“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不假思索地穿过指缝攥住青年的手,用十指相扣的姿势为他暖着。

一面还借着幽黄的烛光,去端详对方的脸色——这一看不要紧,穆临眉心的死结拧得又深了几分。

随即又松了个彻底。

穆临眉目间浮起似笑非笑:“陛下在信中怎么与我说的?寒症没犯?”

元颂手掌被他紧紧握住,诚恳道:“确实没犯。”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很冷,鬓角却沾上潮湿的汗意。

穆临拉长了语调“哦”了声:“那就奇怪了,陛下脸色怎么这么差?”

“兴许只是舟车劳顿,”元颂一本正经,“没休息好。”

穆临很久没说话。

他描摹着元颂苍白的眉眼,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正当元颂在他灼灼目光的审问下险些维持不住镇定自若时,后者没再进行这个话题,忽然笑出声:“没休息好吗?那就好好休息。子谦,夜已深了。”

元颂似乎有些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问:“你……来的仓促,开房了吗?”

穆临坦然道:“没有。”

元颂:“……”

“不知道陛下介不介意与臣将就一晚。”穆临无辜眨眼,“子谦,你不会忍心让我出去伴着凄风苦雨,在走廊里打地铺吧?”

“……”

“外面可是很冷的。”

“……”元颂叹口气,“可是我嫌碍事,让他们把多余的被褥与枕头都搬走了。”

穆临心道还有这种好事,面上却一派波澜不惊:“这有什么?我不用枕枕头,这么大一床被子,陛下分我一半就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元颂都想提醒他是有心上人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穆临或许没想这么多,是自己狭隘了。

兄弟之间睡一张床、盖一床被子,也是很正常的吧……?

总不能真看着他去门口打地铺。

元颂心头一软,就同意他留下来。

天字一号房的被褥是丝绸的,盖在身上滑软舒服,穆临熄了灯,或许是赶路太快,身上委实疲乏,很快就睡着了。

元颂听着身侧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反而十分清醒,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他放轻吐息,往穆临所在的床榻外侧翻了个身。

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元颂近乎贪婪而眷恋着抬起手,指尖虚虚落在穆临脸庞,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随即又缩回去。

对方已有心上人,他其实不该再动歪心思的。

可是……

元颂闭了闭眼,倏然有些痴了。

他捻起落在锁骨处交缠的两缕细长青丝,下颌往被褥里挨了挨,小心地从中间拔断,默默打了个结。

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元颂没怎么做过细致活,实在没有太擅长。两根柔软的黑发在手指中不太听话,任凭怎么努力都不肯乖乖打成一个漂亮的结,最终还是滑落在衾被中,再也找不见了。

他未免有些失落,遗憾地摇摇头。

罢了,本就不是能企图的人,亦不是能强求的事,他有什么资格奢求过多呢?

只不过他太专注了,打结专注,失望专注,现在闭眼小憩也很专注,压根没注意到在头顶比他更专注的一道视线。

穆临悄悄半张开眼,低垂眼帘看着他拔断自己的半根头发,试图将两人的缠在一起,最终却只能笨拙地收回手去。

他心里骤然明亮起来。

结发为夫妻,深爱两不疑。

——他不信元颂心里没有他。

这个认知让穆临被巨大的喜悦砸中,他嘴角禁不住地上扬,直到元颂视线上移,才收拢笑意,重新阖上眼装睡。

元颂没发现什么异样。

青年被那盅鸡汤折磨得神思疲倦,很快睡着了。

穆临这才睁开眼睛。

他将睡熟了的元颂小心翻过来搂进怀里,笑意沁到眼底。

——子谦也喜欢他。

他们如今是两情相悦的。

臂弯里的青年却陡然颦起眉,几乎是刹那,薄薄的细汗就密布额头,元颂整个身子抑制不住地痉挛。

穆临眼底笑意褪了,抿着唇为他拉了拉衾被,手掌探入被褥去抚摸元颂的腹胃,触碰到一片冷硬。

他神色冷却下来。

——他记得,从前陛下似乎没有胃病。

联想到刚才元颂的脸色与轻飘飘状若无事的态度,穆临原本只是心下存疑,这回却是确定元颂有事在瞒他。

他温热的掌心覆上青年的胃部,感受着那里的抽搐,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顺带元颂的心意,明日他得同胃病的事一并向叶辰问个明白。

*

第二日清晨。

叶辰照例敲门,想把元颂拎起来吃早饭。

不同于往日,这回门很快半敞开了。穆临打着哈欠站在门的另一侧,看见他的那刻眯了眯眼,笑起来,用气音道:“起挺早啊。”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辰直接被吓清醒了,“还有,你怎么会在子谦的房间里?你们干什么了?”

“我们可是清白光明地很。”穆临摊了摊手,不紧不慢地续上刚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不用伺候苏二了,就是起得早。”

叶辰:“……”

穆!承!舟!

他咬牙切齿地正想反击,却被穆临拎着后领子直接拽出门。后者神情认真道:“小声点儿,陛下还在睡。”

“我知道!”叶辰没好气地甩开他,瞪了一眼,“你以为我大清早过来干什么?”

说着就要进门把元颂喊起来。

穆临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了。

他在叶辰的怒目而视下挑了挑眉:“别着急喊他呀,我还有话要问你。”

叶辰被他半拎半扯拖到隔壁。

穆小将军身强体壮,臂膀在常年的拉缰绳、执刀枪里磋磨得坚硬,拎叶辰这个病秧子就跟拎小鸡一样。

叶辰被他拎得有点郁闷——苏彻都没这么耻辱地拎过他。

于是甫一进屋,他恼羞成怒地一甩袖子,自顾自坐到桌边,这回别说没好气了,连点儿好脸色都吝啬给穆临:“有话快说,别耽误我喊子谦起身。”

“别这样啊。”穆临也不恼,笑盈盈地打量他,“就算我不是苏二,你也不能这么冷眼以待吧?我们可是好久都没叙过旧了。”

“这旧不叙也罢!”叶辰冷然,“我就不明白,子谦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穆临认真想了想,发现似乎是这样:“陛下可能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

“……”叶辰无言以对,“你还要点脸吗?”

穆临闻言,没大当回事:“我且问你一句。”

“说。”

“我若是十分要脸,”穆临眼尾含春,“还能得陛下如此青眼吗?”

叶辰:“……还真不能。”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着少言寡语内敛的,就该配个厚颜无耻不要脸的。

穆临深以为然:“就是嘛,这样才登对。”

叶辰奇怪地看他一眼,总觉得有些地方跟以往不一样了。但他又不想顺这家伙的意,主动开口问,于是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走去哪儿?去喊陛下起身啊?”穆临问。

叶辰烦不胜烦:“废话。”

穆临喊住他:“这才辰时初,你这么早叫他做什么?再让他睡会儿。”

“睡什么睡。”叶辰面露不耐烦,“到吃早饭的时辰了。”

穆临微微眯起眼:“你喊他起来,只是吃个早饭?”

“你怎么打了场仗变碎嘴子了?”叶辰猛得回头瞪他,却撞进对方隐约透出冰凉的眼睛,“……你这什么眼神?”

话音刚落地,他立即意识到什么。穆临却又挂起他那不大正经偏偏还不大温和的笑:“你可以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我洗耳恭听。”

“这是你与子谦的事,”叶辰想挣扎一下,“我不管。”

穆临慢悠悠地笑了一声:“对,是我与陛下的事。”

他转而威胁道:“可是你得想清楚,陛下什么都不与我说,我也没能耐把他怎么样。可你不跟我说……”

叶辰心底生出不详的预感:“你能把我怎么样?”

穆临唇边笑意愈深:“旁的不敢说,单把你捆了丢到太尉府大门口,我还是能做到的。”

叶辰:“……”

穆临:“想必苏二会很感谢我的,甚至我还能与他约在天然居,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叙叙旧情——虽然他现在这个性格更不好相处了。”

叶辰:“……”

他本来真不想管的。

他愤愤地坐回去:“赶紧问!”

穆临就开始问了:“陛下的胃病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这个问题在叶辰意料范围内。他掐着日子算了算:“不是太久的事,也就二十余日。”

“这么近?”穆临一诧,“怎么得的?”

“是太皇太后做的妖。”叶辰道,“太皇太后在宫里待得闷,又素觉子谦是个好拿捏的,变着法的折腾他。前几日给他下了点毒……”

“下毒?”穆临皱起眉打断他,“下什么毒?”

“不是什么紧要的毒,但也够子谦难捱一阵子了”叶辰摇摇头,“其余后遗症倒还没窥见端倪,但是伤胃伤了个彻底……好了,这下你知道了。我也得去喊他,总不能错过时辰。”

穆临却又叫住他:“你等等,我还有句话要问。”

叶辰:“……什么话?”

“我想知道,”穆临慢慢把视线移到窗外——雨过天晴,那里花繁似锦,鸟雀啁啾,“陛下对我是什么心意。”

*

叶辰慢半拍地理解过他话中含义时,像是被雷劈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杵在原地,挪不开步子,不确定地问:“你……承舟,你刚才说什么?”

穆临便重复一遍:“我说,陛下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意?”

“能有什么心意?”叶辰没摸清他打的什么谱,怎敢把元颂的心思随便往外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穆临轻轻一笑:“因为我觉得陛下也喜欢我。”

也喜欢。

喜欢。

也。

一柱香的功夫里,这三个字被叶辰拆开合上不下十次。他罕见呆滞地看着穆临:“你说清楚,什么叫也喜欢?”

“听不出来吗?”穆临漫不经心地挽起袖口,语气却庄重,“我喜欢陛下。”

叶辰心道天呐,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是谁替他把脑袋里缺掉的那根筋填上了?

真是高啊!

“不是听不出来。”叶辰努力维持冷静,“是你意识到得太晚了,我都以为你这辈子不会想明白了。”

“?”穆临疑惑道,“什么叫意识到的太晚了?”

叶辰盯着他:“子谦喜欢你,他早就喜欢你了——穆承舟,你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

穆临深深以为,自己就是个混账。

他混迹青楼许多年,到头来连自己的心意都理不明白。

他听过最有名的妙音娘子弹琴,赏过最曼丽的舞姬跳舞,搂过最细的蛮腰,撩过最靓的花魁。

到头来一颗心却在秦烟楚巷里彻底麻痹,连段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也从未有过郑重其事喜欢的人。

所以这个人在眼前温着眉目等了这么久,他都一点儿都没发觉。

他竟一点儿都没发觉。

还没什么依据地去编个心上人,平白惹元颂伤心。

——他真是个混账。

穆临一拳砸在墙上,砸得手骨生疼。

他心尖上的一小块地方又酸又软,他想现在立即推开元颂的房门告诉他自己也是喜欢他的,他们是彼此喜欢的,而不是某一个人单方面的暗恋——可是还不行。

穆临把额头贴在墙面,让冰冷抚平他的理智,让他想起他与叶辰刚刚的对话。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陛下。”

“不,承舟,我想你还是先等等。”叶辰理智分析道,“你得知道,子谦是个太过敏感且“患得患失的人。”

穆临动作稍顿,最终停下了:“陛下平日是不太自信。”

“不只是不太自信。”叶辰道,“他会怕你是一时兴起,即便相信你不是随口玩笑,恐怕也会觉得你不会在他身边停留太久。”

穆临缓慢抵住下颌。

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如果不想让他胡思乱想,就不能急于求成。”叶辰微笑道,“第一步,你得让他知道,你根本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上人,把你从前欠下的债补干净。”

穆临:“……”

嘴上说说容易,让元颂打心底里相信,恐怕有点困难。

“承舟,幸亏你发觉了。”叶辰走时拍拍他的肩,低叹口气,“你若是一辈子发觉不了,他就能安安静静地单相思一辈子。”

*

想到这,穆临心脏仿佛被小刀生生割开,血细密往外渗,延出一道蜿蜒的纹路。

他已亏欠元颂太多。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与思绪,走到天字一号房跟前,推开门进去。

竹隽在里面,正服侍元颂穿衣。

穆临到近前,自如地抽走竹隽手里的半截腰带,在小姑娘愣愣的目光中笑道:“这里有我就行,你先下去罢。”

开什么玩笑,他穆承舟打这么多场仗都没输过,怎么可能情场失意?

不就是皇后吗?

这后位他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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