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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冬洄游

越冬洄游

发表时间:2024-01-05 11:40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越冬洄游》,越冬洄游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博尔赫叁所著的小说围绕姜佟沈斯岩两位主角开展故事:姜佟是喜欢沈斯岩的,可他对沈斯岩的喜欢,是无数次的犯错。

越冬洄游小说
越冬洄游
更新时间:2024-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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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冬洄游》精选

“从素央回来我还一直在想你到底怎么回事,说好陪我吃个饭的居然临时爽约?”

秦若姿的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架上,副驾缩着个男人,脑袋隐在外套那硕大的连帽里,秦若姿瞥了一眼,只看见一点鼻尖和殷红的嘴唇。

“你早告诉我你受伤了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副驾这位听着,深呼吸了一下,嘴里道:“生气总比担心我好点吧?”

“你这什么逻辑?”秦若姿把着方向盘,“我可告诉你啊,回来就不能跟在外面一个德行了,给我好好养伤,工作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哦,”男人偷摸瞧了她一眼,“我在酒店住几天?”

“先住一个礼拜,房子刚给你弄好,明天保洁过去,我也得去看看差不差什么。”

“行,还是师姐疼我。”

秦若姿没再搭理他,自然就没在意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想的不多,只是觉得往酒店去的这一路都很熟悉,哪条街道哪个岔路口,绿化带里的植物和地铁口的广告牌,一切都没变,他也不怎么意外,三年而已,还不够一座城市能更新迭代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车子穿过商区拥堵的街道,路边商铺热闹非凡,新店开业,老店优惠,有人挂横幅,有人爬上脚架摘海报,他就是这时候轻微的呜咽了一声。

秦若姿看过去时恰巧看见了门店外那张被撕了一半正摇摇欲坠的海报,她脚下给了点油,等车子抵达酒店门口才叫了声佟佟。

男人扭头:“干嘛?”

“总有一天会有人把那些海报重新贴回去的。”

郑重、诚恳且坚定,秦若姿想伸手摸摸他那毛茸茸的脑袋时听见他问——

“什么海报?”

“就刚才,你没看见?”

“看见什么?哎哟赶紧的吧,师姐你这车开的,我腰伤感觉要加重了。”

秦若姿抿回去一个白眼,解了安全带:“我去给你拿轮椅。”

轮椅在后备箱,她拿出来后送去了副驾旁边,而后搀着姜佟下车将人放在了轮椅上。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进深距离太长,前台设在了左侧,西装革履的大堂经理看见有人坐着轮椅进来立刻迎了过来:“我帮您。”

“哦,好,”秦若姿将轮椅和人交给他,冲姜佟道,“我去给你办入住,等我会。”

“嗯。”

秦若姿走后他便听见身后这经理说:“先生,入住后需要任何帮助都请拨打服务台电话,我们会照顾您。”

姜佟道了谢,视线在这大厅里晃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展示区一个十分显眼的雕塑上,雕塑大概两米多的高度,有个穿着工装的男人站在雕塑面前,正拿着喷壶和毛刷在操作什么。

姜佟盯着那背影看了一阵:“麻烦送我过去。”

经理很有眼力见,顺着他视线就将人推了过去。

轮椅有刹车,咔哒响了一声,男人回头,第二眼是在几秒后了,他转过身从上到下打量了这突然出现的人一番。

“什么时候瘫的?”男人调侃,“怎么没人通知我?”

“托您的福,只是腰伤。”

“那看来我这福你没托多少啊。”

姜佟噙着笑昂头注视着他:“你这么希望我变成残废么?”

“那倒没有,”男人重新面向雕塑,一边拿刷子在一块缺色的位置填补一边说,“天大的好事我不是第一个知道,有点遗憾。”

姜佟这个角度能看见他侧颈上的红痣,耳垂单薄,颈子好看,就是喉结有点大,凸起的脆骨看着很好捏。

他压下心绪:“沈斯岩,这么丑的玩意儿你是怎么卖出去的?”

人头也不回:“没卖,租的。”

“你就没雇个帮手吗?补色这种活儿还要你亲自过来?”

沈斯岩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片刻后再回身,眼底竟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姜佟,咱俩多久没见了?”

“这我哪记得。”

“巧了,我也不记得。”沈斯岩说。

姜佟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少管闲事’的意思,只不过他笑着,讽刺值拉的满满当当。

“受了伤就早点回去歇着,杵这儿别人以为你搞什么行为艺术。”

姜佟哪受得了这话,故意吸了吸鼻子,说:“沈斯岩,你这色漆味儿太重了,跟你这张嘴一样。”

“是嘛,我嘴里什么味儿你都记得?”

“我,”姜佟要说什么,被办完入住过来的秦若姿给打断了。

“佟佟,办好了,我们走吧。”

“师姐,”姜佟说完朝沈斯岩的方向昂下巴,“喏。”

秦若姿常年在各地巡演,呆在平竹的时间其实不算多,且不说沈斯岩什么性格,就是她回了平竹,偌大的城市两人也是没那个机会碰见。

此刻虽然格外欣喜,但欣喜过后又不知替谁尴尬了起来,和沈斯岩寒暄完,她推着姜佟准备走了:“斯岩,回头一起吃饭,我先送他上去。”

沈斯岩点头,视线落在姜佟脸上,瞧见对方冲他勾起嘴角,拿嘴形说了句“你没好日子过了”。

房间在23层,带个宽敞的阳台,姜佟被推进屋就没挪地儿,耳边是哗啦啦的流水声。

“行李我给你放回家里去,衣服什么的明早我送两套过来,”秦若姿洗着手,嘴里问,“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帮你?”

姜佟低着头不知在手机上翻找什么,闻言一哂:“我只是不能站太久,不是真瘫了。”

“那你摔了怎么办,”她从洗手间出来,顺手从冰箱拿了瓶喝的,拧开后塞进了姜佟手里,“你要自己洗也行,我等着,等你睡下了我再走。”

翻找无果,姜佟扣下手机抬头:“沈斯岩还住那儿吗?”

秦若姿一愣,去床尾坐了下来:“你别招他了,这都过去多久了。”

姜佟嗯了一声,没多言语,撑着身子起来,慢吞吞地往浴室去,冲洗不了,他想着洗把脸,擦擦身子算了。

等浴室门合上,秦若姿才从兜里拿出手机,微信联系人里躺着沈斯岩的账号,她点开朋友圈,发觉里头跟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动静,有动静的是姜佟的手机,从下飞机开始消息就跟泄洪一样往外涌。

姜佟洗完出来时才过了几分钟,踉跄了一把,被秦若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久站和走路都还不太行,我还是给你请个护工吧。”

“真不用,医生说了,偶尔动一动是可以的。”

秦若姿知道再说这话他大概是要不高兴了,无奈伺候人躺下,又把手机给他递了过去:“呐,有人找你,手机都快炸了。”

可姜佟只看了眼屏幕就将手机压在了枕头下面:“行了,好姐姐,任务完成,明儿再过来吧。”

另一头,北区成安路艺术园里有一片两层的连房,一楼铺面,二楼供人居住,沈斯岩在2号铺前蹲下身,将钥匙插进卷闸门的锁孔里,只听呼啦一声,大门开了三分之一,他弯下腰钻了进去。

没有隔断的通铺是沈斯岩工作室的厂房,屋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雕塑,有些披着防尘布,是已经完工等待交付的,另外的都是半成品,他路过时会用手背轻轻碰一碰,厂房最里头的那道门通往二楼,他上楼洗漱,换了身衣服又下来时正跟人通着电话。

那头说:“大亨今天食欲不错,晚上开始断药了,再观察下,没问题你可以来接回去。”

“好,”他拉了凳子坐在工作台边,“你打给我。”

“行,那你忙着。”

电话挂断,屋子里重新静了下来,工作台上摆着一个未完成的框架雏形,沈斯岩掐住上头一根铁丝,拧成跟其他铁丝相同的弧度后压紧,如此反复。

外头天已经黑了,他就坐在那干活,厂房的灯光从门缝里泄出去,一整夜都没再熄灭。

比起刚受伤那两天,姜佟的觉睡得好受了很多,醒来时快十点,手机电量告急,上头未读的信息一大堆,他忽略过去,从通讯录找到师姐的电话摁下拨通。

秦若姿这会在给他准备的住处里,保洁一早过来清扫,她则不断地往冰箱里塞东西,电话夹在肩头:“我一会就过去,想吃什么,我顺路给你带。”

“煎包吧,牙记的。”

“行,”秦若姿带着点宠溺说,“牙记是给你们灌迷幻药了,一个二个馋的没边儿。”

“你们?”

“是啊,杨路早上上班也吃的这个。”

“哦,”姜佟不知在失落什么,转而道,“那我不起床了,你来了再说。”

说是不起床,电话挂断他还是费劲的从床上下来了,先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个硬点的靠枕,而后踱进浴室洗漱,出来便坐在了轮椅上,让轮椅将自己送去了阳台。

十月假期刚过,平竹天气好的吓人,只晒一会就让人重新犯起困倦。

前台知道2311住了个不方便行动的客人,敲完门听到应答就刷卡进来了,靠枕放在床上,服务员问:“先生需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姜佟说。

“好的,那先生有事再叫我们。”

姜佟瞧着她有些紧张,便微笑起来道谢,人刚要走,他又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那个,你们酒店就楼下那一个雕塑么?”

女孩很快回忆了下:“不止那一个,7楼,13楼和顶楼的宴会厅也都有呢。”

“是同一个厂家的?”

“是的先生,年初我们租来做展示,十一假期人流量大,有小孩子攀爬过,这几天厂家那边在做修补。”

“已经修补完了?”

“还没有,昨天才刚开始,先生是对那些雕塑有什么建议吗?”

“没什么建议,就是觉得有点丑,下次租点好看的,”看着女孩脸上的紧张变成尴尬,姜佟忍俊不禁,“多谢了,你去忙吧。”

“哦,好。”

女孩走了半个多钟头后秦若姿便来了,眼看快到晌午,除了煎包,她还买了些家常菜,打算陪着姜佟吃点儿。

两人就在阳台的小桌上安置,姜佟吃东西慢,半个巴掌大的煎包吃了许久,秦若姿也见怪不怪,往他碗里夹了些笋丝:“叔叔阿姨知道你回来的事吗?”

“知道那不得满城追杀我?”

秦若姿失笑:“你也就在你爸妈面前稍微怂点儿了。”

姜佟不置与否:“你演出什么时候?”

“下个月尾巴上,”秦若姿问,“干嘛,你要来看我谢幕啊?”

秦若姿说的谢幕,是真正意义上的谢幕,当年的平竹大学艺术系压根没出几个尖子,秦若姿就占了其中一个名号,然后坚持到市场愈发惨淡的如今,终于有了别的打算。

姜佟是为她高兴的,可他说不出祝福的话来。

“去看看也行,就当替艺术系表演班验收下成果了。”

“嗬,那我还得给您磕一个呗,感谢您赏脸?”

“不用,房租回头少收我几个月的就行。”

秦若姿咬着嘴皮拿筷子敲了他一下:“真能算计啊你啊。”

俩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一个多钟头,秦若姿下午还有事,多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姜佟一个人在房间呆到两点左右,携轮椅出现在了7楼。

这层就几个大宴会厅,一个正在举行什么专业论坛,走廊上有侃侃而谈的背景音,他路过,往另一个空置的大厅去,里头有几个服务生在摆台,他又晃去了下一个大厅,里头没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姜佟觉得没劲,百无聊赖地操控轮椅转弯往电梯口去,还没到呢,电梯门开了,沈斯岩拎着两个大箱子从里头出来迎面跟他撞上。

姜佟又觉得来劲儿了,粲然一笑:“好巧啊沈斯岩,你来找我吗?”

“你是腰伤了,还是脑子伤了?”沈斯岩说完,路过他往那个没人的大厅去。

某人心情好,不跟他计较,跟着也进去了。

雕塑跟楼下那个是一个系列,摆在大厅里侧,沈斯岩停在那跟前,姜佟停在了他屁股后头。

“沈斯岩,你就没想着问问我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出现在平竹吗?”

沈斯岩从工具箱里拿出个刷子,围着那塑像清理灰尘:“那您是为什么呢?”

姜佟好整以暇地将两个胳膊肘搭在扶手上:“保密。”

沈斯岩好像听到了具体原因似的,点点头:“挺好。”

有那么一下子,姜佟想站起来,又做罢了,偌大的宴会厅静的只剩下毛刷扫过的声音。

姜佟不想走,沈斯岩看起来也不在意他走还是不走,有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

“大亨还好吗?”

那是沈斯岩养的宠物,一只安汶斑帆蜥,三年前就长到一米二的长度了,沈斯岩删掉他后,他就再也没看见过大亨的样子。

“还行,活着。”

“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沈斯岩在这话里停了一下,他从塑像背后出来,弯腰换工具:“不在我那,送医院了。”

“生病了?”

“嗯。”

姜佟默下来,掏出手机,摁了摁才发觉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又才问:“什么时候出院?”

“它应该不记得你了。”

这是沈斯岩起身时说的话,他正对着姜佟,补充道:“爬宠店里多的是,想看就去那儿看。”

说完接着干活了,姜佟就那么坐在轮椅上,过了一分多钟,嘴里绵长的叹出一口气,而后轮椅转了弯,他边往外走边说:“‘温冬’要是没挪地方,我还是知道怎么过去的,沈斯岩,记得给我准备些好茶哦。”

沈斯岩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他的身影从大门晃了出去,手机接着震动起来,接听后只听那头说——

“斯岩,大亨今天精神好很多了,你晚点过来接走吧。”

沈斯岩一哂:“真会挑时候。”

“什么?”

“没事,我七点来。”

“好。”

姜佟回房间给手机充上了电,等开了机,消息还是一条接着一条,累积上百条的未查看,他在附加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后才点开。

上百条消息都来自一个人——

x:【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x:【你到底在哪?】

x:【你知道我这几天快把素央翻了个遍吗?】

x:【姜佟,回我消息】

x:【我真他妈想杀了你】

……

姜佟麻木地看着这些字眼,仍旧没选择回复,他指腹落在新增用户搜索栏,输入一串号码后等来了“此用户不存在”的结果。

后腰还是隐隐作痛,他撂下手机,爬回了床上,又将送来的新靠枕垫在腰下,闭上眼等疼痛缓解。

礼拜六这天姜佟没让秦若姿过来,她送来的衣物还够用,酒店除了送餐,时不时还给他送些水果点心,他乐得自在。

说起来这酒店他也不算陌生,上学的时候赚点外快偶尔能来住上一宿,只不过那时候住在下面便宜点的标准间,他跟沈斯岩能躺在一张床上。

沈斯岩嘛,这三年不知道脑子里过了什么风暴,现在大概对他没什么感觉了,姜佟窝在房间里总这么琢磨,琢磨的没边儿了就出门,一楼晃一晃,七楼晃一晃,晃到十三楼看见了某个人,轮椅刹车,停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直到对方一个不经意瞥见了他。

“你打算一直住酒店?”

姜佟朝他过去,停在离他四五米的圆桌边:“姐姐那套房租给我了。”

沈斯岩的修补技术娴熟,原封原带点做旧的调色让那雕塑看起来跟没坏过似的。

见沈斯岩不搭话,姜佟歪着脑袋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流水线产品了?”

他早晨醒来想了想,国内很多场合会用一些雕塑做装饰,不算是标志性物品的,这个场合用了另一个场合也能用,租借是两头都划算的方式。

但沈斯岩觉得他在没话找话,只说:“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是啊,你看出来啦?”姜佟说,“我拖着残躯来陪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刚才过来,听见这儿的人说有客人投诉雕塑不大好看,”沈斯岩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我什么态度?”

“哟,那看来你这已经引起群众的不满了,得改啊沈斯岩。”

“怎么改?”

“那当然是用心改啦。”

沈斯岩已经收尾了,回装完工具拎起箱子:“用心就有效果吗?”

姜佟跟着他的动线转弯:“我怎么感觉你在点我呢?”

沈斯岩没理他,几大步跨出去,姜佟那轮椅最快速度也没跟上。

电梯还没下来,沈斯岩等在那,眼底多了些不易让外人察觉的不痛快。

就在电梯到的时候,一阵哐啷的响声忽然传来,宴会厅的门吱呀乱叫,姜佟没出声,但人迟迟没有出来,沈斯岩默了片刻,撂下手里的东西寻了过去。

过去看见的便是歪倒在地上的轮椅和平躺在地上状似往生极乐的姜佟。

沈斯岩又靠近了点,蹲下身:“说话。”

姜佟眼睑颤了颤,微微抬起一只手:“岩哥,送我回房间。”

沈斯岩:“……”

轮椅坏了,智控突然不灵,但轮子还能滚动。

姜佟被没礼貌地搁置在床上,半晌才费劲地望向床尾:“别修了,你又不是干这个的。”

“你我修不了。”

姜佟闭了闭眼:“我口渴,拿点水来。”

沈斯岩便起身去冰箱拿了瓶水,扔到他肚皮上,砸出一声闷哼。

“沈斯岩,”姜佟咬着后槽牙,“谋杀亲——前夫啊你!”

“还有事吗,没有我走了。”

见沈斯岩真要走,姜佟又呜咽了一声,身子浅浅翻折,一手扶着后腰,脸上是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来都来了,你不能撂下我不管吧,过来帮我揉揉。”

沈斯岩就站在床尾,双手环胸,动也不动:“你要是没伤到脑子就应该知道,腰这种位置受了伤,不懂医的不好乱碰。”

姜佟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人走了,他重新平躺下来,刚才摔下去的确是疼的,现在也疼,不过被沈斯岩看穿了意图,不高兴大过了疼。

沈斯岩第二天没出现在酒店,姜佟逛到顶楼,再回到房间,前台在电话里告诉他雕塑补色的事已经结束了。

秦若姿再次过来是晚上,又来陪他吃饭,隔着阳台封窗,外头是平竹市雅致的夜景,窗上是两人的倒影。

晚餐是秦若姿自己做的,一道京酱肉丝让姜佟吃下去半碗白米饭,她自己没怎么吃,啤酒倒是喝出一个空易拉罐。

“你觉得平竹有变化吗?”

“不还是老样子。”姜佟搭话茬。

“是啊,一切都是老样子,人也是。”

筷子被搁置在饭盒上,姜佟抽了纸巾擦嘴:“我知道。”

秦若姿笑起来,歪头瞧着他:“你真知道?”

姜佟点头,没有后话,秦若姿也没有,俩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远处,这样的画面让秦若姿很难不想起很多年前的练功房,他们也是这样并排坐着,望着墙镜里累到虚脱的自己,以为前路就会是这样一片璀璨的星光。

如今星光不见,生活里满地都是鸡毛。

“不早了,我回去了,”秦若姿起身时顿了顿,又说,“欸,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这腰伤怎么来的?”

“喝酒不开车,记得叫代驾。”

秦若姿挑眉:“憋不死你。”

姜佟轻哂:“那边既然收拾好了,明天过来帮我退房吧。”

“行,走了,你早点睡觉。”

翌日,晚九点,温冬工作室二楼。

沈斯岩洗完澡出来径直走向饲养缸,拿镊子从食物盒里挑出一只杜比亚蟑螂递了进去。

里头那位趴在一根粗壮的原木爬架上,昂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死活不张嘴。

沈斯岩耐着性子:“这个月最后一顿宵夜了,真不吃?”

还是不动,沈斯岩僵持了一会,将蟑螂放回了盒子里:“来点儿水果?”

爪子挪了个地方,沈斯岩知道,这是答应了。

他抽身去厨房,切好香蕉回来,重新用镊子送去了那位嘴边,只一会,小家伙张了张嘴,咬了一口。

“人是铁,饭是钢,你明白就好。”

喂完半根香蕉他才下楼,工作台上的作品进度很慢,沈斯岩的生活也很慢,上午睡觉,下午出工,长夜里不疾不徐地干活,只不过这样错位的作息让隔壁画室的几个高中生约了他有半个月都没约上,他想着正好酒店的事情忙完,明天把答应人家的事给办了,坐下前便定了凌晨三点的闹钟,打算到点就上楼睡觉。

然后他又错乱了,闹钟震响的时候他以为天亮了。

等震动声熄灭,卷闸门外探进来一束白色灯光。

“沈斯岩,你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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