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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苏药

与君苏药

发表时间:2024-04-24 15:44

《与君》的主角是阮长泽苏药,是作者风露沁酒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与君主要讲述了:阮长泽捡到了苏药,可他对一点都不好,但当时的他却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却后悔了。

与君苏药小说
与君苏药
更新时间:2024-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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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苏药》精选

卧溪山之所以得名,源于山上一条鬈曲山溪,此溪源头不知,尽头不知,自山顶某处蜿蜒而下,如妙龄少妇舒垂长发,卧于山间,又掩于丛林深处。流水潺潺,或急或缓,所经之处,或直或弯,清澈至极,润物无声,养活了卧溪山万千生灵。

当地人更愿将此山称为灵溪山,只因为太始年间,此处曾闹过天灾,桃落镇镇上井水河流一夕之间干涸见底,百姓无水为生,时值炎夏,不过数日,便渴死了不少老人孩子,桃落依傍于皇城郊外,却迟迟不见朝廷拨款救灾,百姓求救无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万念俱灰之时,镇后依傍的荒山突然冒出一股清澈泉眼,源源不断,止都止不住,当地县丞欢喜之余,直道苍天垂怜,当即命人疏通水道,一夜之间,桃落镇井中又涌了清澈水源,救了整个镇的人。

而后,镇民发现,原本荒芜死寂的后山竟像是活过来一般,万物复苏,一年四季,郁郁葱葱,晨起山顶更是仙雾缭绕,远远看去,美如蜃景。

当地有威望的老人坚信是天界哪方神圣下榻于此,将此山敬为仙山,改了朝廷赐的“卧溪山”,直称“灵溪山”,并亲自书了“灵溪”二字立于山腰处,以示敬意。

阮长泽将手搭在刻着灵溪二字的石壁上,暗叹此书法苍劲有力,雄健洒脱,竟是想回到百年前,与当初书此二字之长者请教一二,但目下,要紧事却是尽快找到人参。

他杵着一根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往林中走,目光专注的游离于脚下各式植株小草。

这山不曾被农人开垦,不管是树木还是灌丛都长得肆无忌惮,将灵溪山填得饱满。

他小心拨开缠着脚的萝藦,护着不让根上的小白花掉下来,这藤蔓难缠得紧,只得放下木棍,弯下腰用手去解,他常听老人说,灵溪山上万物皆有灵性,不可冒犯不可冲撞,即使是一株草,也需仔细对待,他自小铭记于心,更何况,此次来是为求药救人,姿态放得再低都不为过。

小心的将腾根抽出,动作耐心轻柔,那难缠的藤蔓像是被顺好了毛,居然自己慢慢退了回去,阮长泽一见,心下暗暗吃惊,心中敬畏更甚,他站起身来,拾起木棍,抬步迈出几步便顿在原地,右脚迟迟不敢迈下。

他看见脚下一抹红色,细瞧便可断出,这是浆果,看到红色浆果,就是找到了人参。

他忙后退一步,蹲下`身来拨开周边的棒槌草,浆果挂在细长根茎上,如谦逊的书生般颔首。

他一双杏眼蓦的亮起来,抽出袖中红线,以红线拴住人参,定心,双膝跪地,执鹿骨签子,开始挖掘,心怀虔诚,不能挖断哪怕一根参须,芦头开始露出土层,屏息凝神,随着土层逐渐被拨开,一颗人参便出现在他眼前,他小心捧起,放在阳光下观赏,这颗人参,体态优美,身姿灵动,宛如飞舞的人形,绕在它身上的红线如九天神女的红菱般飘摇其上。

阮长泽小心捧着,看得有些痴迷,忽然一个晃眼,他看见这人参居然动了一下,他眨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连忙要将这人参收入怀里,不料手上一空,再一抬眼,那人参居然跳出他的手心,挥着根须从他眼皮底下跑了!

小人参原本躺在土里安安稳稳的睡大觉,它在土里住了九百九十九年,其中有九百年都在睡觉,其余九十九年呢?被人挖出去行使一颗人参的职责:医死人药白骨。

作为一颗人参不仅要有被挖的自觉,还要有被吃的自觉。

这原就是人参一族修炼的方式,每救回一个人,便可在自己的功德簿上记上一笔,等筹忙一百件功德,便可得道飞升,脱离泥土飞上天庭了,它听自己作为千年老参的表哥说过,飞升上了天庭就不用每天躺在土里了,每日都可泡在太上老君的药炉里泡温泉,顺便结识一些其他药材,比如娇羞的灵芝妹妹啊,狂野的地罗草大哥啊等等,小日子过得好不滋润,比在土里睡大觉有趣百倍千倍。

小人参羡慕极了,日夜盼着快点来个有缘人把它挖走吃了,把最后一件功德修满。

但他有着自己的顾虑,不出意外,这大概是他在凡界最后一年了,但是他心心念念的恩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所以今日被一旁的棒槌草用根茎挠醒时,它还有些懵,紧接着便感觉头顶一沉,抬眼望去,一根细长的红绳已经绑住了他的浆果,一旦被红绳绑住,便只能躺平让人挖了。

它试着挣扎了一下,红线上绑着的两颗银铃磕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悦耳的响声,仿佛在说我们来接你了,跟我走吧!

头皮一阵酥痒,那个来挖它的有缘人正执着一把鹿骨签子轻柔的拨开他头上的盖着的泥土.

嗯,感觉痒痒的,比以前那些直接拿手抠的人温柔多了,它舒服的享受了一阵头部按摩,直到遮住视线的泥土也被那人拨开,它才看清了它这一世的有缘人。

来人一身粗布短衣,挽着袖子专注的拨着土,漆黑的双眸如黑曜石般透亮,羽睫一垂一扬,眸中便似换了一片星辰,比以往数百年它悄悄跑出土观望的星星还要亮。头上高高梳着一个髻,用了淡色的发带一丝不苟的绑着,他正低着头,鸦色长发如瀑般垂落于肩,衬得人肤白若雪,上佳的皮像,温雅的气质,凭着它阅人无数的经验,断定该是书生雅士,怎的跑来山野丛林,用那双葱根素手做挖土拨泥这等粗野之事?

见他眉宇间有几分藏不住的忧伤,该是家里有人重病?是什么人?亲人?爱人?还是他自己?

它正这般思索,不妨整个身躯已经完全暴露在那人的目光之下,身下一轻,便被人整个托起来置于温热的手心,它的修为已到了可化形的地步,如今这般“赤身裸`体”的横陈在这人的着迷的目光下,一时竟有些害羞,忙把原本绑于浆果之上的红线扯下来,好歹遮一遮,虽然也没有什么好遮的。

扪心自问,它是很愿意跟着这个俊美温柔的有缘人走的,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一事未了,心中便多少有些焦躁。

五百年前,它刚完成一件功德,魂体飘回浆果之上修养,修炼二十年才重新聚出一枚人参形状,尚在脆弱时期,一般来说,这一个阶段是比较安全的,他在这山上住了百年也不曾有过任何意外,偏那年天降灾祸,山中起了大火,小人参刚刚化出实体,实在无法逃脱,只当自己修炼五百年,如今要被一场火烧的前功尽弃,心生哀怨又无计可施,原以为要被烧死在这里,一双手将他从热如滚汤的土里挖了出来,护在怀里,带下了山,带回了桃落镇。

那便是它的恩人。它若是没躲过那场天火,便会被烧的魂飞魄散,与被人挖走吃掉是完全不一样的后果,前者真正身消魂散,后者则只是身消。

那人将他带回家中,见他还是小小一颗根茎,竟也没有动吃他的心思,而是找了一个花盆小心将人参放入土里将养,日出便将它搬出晒太阳,日落则不忘为其浇水。

这样养了两个月,小人参才重新找回了身体的能动权,正欲献身让恩人延年益寿,不料桃落一场旱灾,恩人根本连炖他的水都没得,一家老小也快要渴死。只怕人参也救不了。

为解此灾祸,小人参跑回山上找到山神,用自己两百年的修为与功德为桃落镇换到一处活的泉眼,以此救了全镇的人,然天意弄人,他的恩人还未喝上它换来的一口水,还未等到他亲身报恩,便急病而去。

滴水之恩涌泉报,他这恩终究没报到恩人身上,好在人有转世轮回,它还有七百年的时间可以等。

总是要了结这一件事,才可安心飞升,小人参越想越不能任由自己被美色所迷,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最后一世,我是要留给我恩人的!我,我要为他“守身如玉”!

这样想着,便飞起一脚,其实是一根须踹在捧着它的人身上,借力落于地面,逃出了那人手心。

它身躯娇小,行动灵活,不顾一切的往前狂奔,抽空回头一看,那个有缘人锲而不舍的在身后穷追不舍,原先和它玩得不错的紫藤萝此刻居然乖乖给那人让道,半分面子不给它,好歹帮着拦一拦啊!它心中腹诽,脚上如草上飞一般踏着草哥哥的叶子花姐姐的花瓣拼命狂奔,身上缠着的红线被风带着往后甩成一条长线,身姿优美,如燕轻盈,仿若下一刻便要变成九天玄女飞身上天。它一个跳跃,飞身上了眼前的大榕树。松了一口气般坐在树干上,看着树下那人气喘吁吁,衣服都给树枝刮破了,好不狼狈。不由得好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想是太过得意忘形,两根须一绊,仰面又从树上摔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长泽万万没想到一颗人参可以跑这么快,追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待那人参上了树不动后,他才终于可以停下来歇口气,却听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啊啊啊啊啊”的尖叫,他循声抬头,便看见一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下意识的便伸出手去接,接了个满怀。

那红衣少年从树上跌落,口中啊啊啊啊叫个不停,待落入人怀里,尤未镇定,双手紧紧抓着阮长泽衣领,一双水灵灵的鹿眼惊魂未定,浅眸不住波动,仿若下一刻就要颤出水来。

他一身红衣,衣领处围着一抹白纱,像是血玉之上点缀着的一捧雪,黑发未束,手中绞着一根红线,红线两端的银铃磕碰在一起,发出动听的脆响。

若非是个男子,阮长泽必定要将手一抛,捂住眼睛,狂喊非礼勿视,但正因是男子,他才心大的多看了两眼.

该赞一句鬼斧神工,才雕出这般如琢如磨的俏少年。

阮长泽道:“公子,你没事吧?”

怀中人“啊”了一声,从他身上蹦下来,双脚落地后,好似刚找回身体般在原地蹦跶了几下,脸上的惊慌立马被惊喜取代,他伸出手不可置信的移到眼前看了又看,这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真的是他幻化出来的?

阮长泽方才累极没想太多,此刻盯着眼前人手中的红线忽然回过神来,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树上的人参不见了,这少年,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难道人参成精了不成?!

一念及此,他觉得自己有些腿软,那少年偏还凑到他眼前,拉着他的手很是兴奋的道:“天啊!我变成了人了!哈哈哈哈,这简直太神奇了!我以为,我以为还要再等几年呢!”

阮长泽颤颤巍巍的抽回手,往后退了几步,他原本觉得这少年如玉一般赏心悦目,如今心里有了猜测,才找到最贴切的形容词:妖冶。可不就是妖冶,你看他眼尾那抹桃红,如血泣于白雪之上,再见他穿着,如火红衣,披头散发,妖娆至极却也风尘至极!

红衣少年见他如此好奇道:“你抖什么?”

阮长泽一句未答,转头就跑,不出三步,“砰”的一身,一头撞到身后另一颗大榕树,登时磕晕过去,人事不知。

“醒过来醒过来”

阮长泽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在同他念叨,声音如清冽的溪水般灌入耳中,唤回他一丝意识,紧接着额上一阵温热,原本萦绕其上的闷痛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头不再昏沉,神智重回清明,他便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那红衣少年,此刻他正蹲在他面前,一只手搭在他额头上,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宽袖的衣袍被撸到臂弯处,露出一段莲藕似的胳膊,稚嫩未脱,让人想咬一口。

“头还疼吗?”那少年道。

阮长泽登时回过神来,受惊一般起身往后靠了靠,正靠在一处硬物上,他回头一看,正是那刻着“灵溪”的石壁,晕迷前的记忆瞬间回涌,心中的恐惧越加放大,他只得在心里祈求石壁显灵,不要让他被妖怪吃了去。

那少年瞧出他所想,噙笑道:“你躲什么呀,刚才不是还追我追得紧吗!”

阮长泽颤声道:“...你..你是那人参?”

少年把一缕不安分的黑发甩到身后应道:“不然呢?”

阮长泽:“你,你是妖是人?”

那人参坏笑道:“你说我是妖是人?”见阮长泽面色陡变,收起玩笑的心思道:“你放心吧,我可是好人家的人参,不会害你的。”

说话间目光瞟到阮长泽右肩上,那处的衣裳在方才的追赶中被树枝勾出了破洞,便露出他蜜色的肩膀来。

阮长泽见他目光露骨赤裸的盯着自己的肩膀看,一时头皮发麻,伸手就去拉衣服,岂料原先还慈眉善目的少年忽然发了狠拽下他欲要伸出的手急切的扒开衣服,肩上一处黑色胎记便彻底露了出来。

阮长泽只觉得自己这般有辱自幼所学的圣人之礼,当即顾不得害怕,反唇相讥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若要害我杀我,便只管动手,如今这般折辱,却是为何?!”

红衣少年却不理他只问:“这可是你自出生便携带的胎记?”

阮长泽没好气道:“自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岂敢轻易在身上留下痕迹?自然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

那少年听罢,忽然笑着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眼里的七分桀骜尽数褪去,化作十分的温顺,眼波流转恰如这山间的晨风般令人舒心,他道:“你来此地寻参可是为了救人?”

阮长泽:“是”

少年道:“所救何人?所患何疾?”

阮长泽:“是我自小倾慕之人,他这病如我这胎记一般,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经久不愈,前年不知为何忽然加重,饶是京城的御医也束手无策,我不忍看他受苦,求了桃落的长辈才让我进得此山,只为寻一株救命药。”

他叹道:“却不知灵溪山当真别有洞天,不仅遇上了会自己动的藤蔓,还碰上的会化成人的妖...咳...人参。如今我不仅寻药不成,救不了心上人,怕是连自己也要折在此处。”

那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红线道:“你倒是个痴情的,谁说要把你的命折在此处了?”

“我在这山上活了将近千年,不敢自居仙药灵草,但救你口中的爱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阮长泽:“当真?”

少年点头:“当真”

说罢,伸出左手,那手根骨分明“你说吧,要哪根?”

阮长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还在疑惑,便少年自言自语道:“既然是胎毒,那便用最长的那根吧”说罢只听一声脆响。

他竟硬生生拿右手掰断了左手的中指!

“给你,拿回去,加水熬了,你心上人的病自然会见好。”他将那节手指大方的递给阮长泽,阮长泽一时不敢去接,他怔楞的看着那只少了中指的玉手,竟是没有流出一丝血来,饶是如此,他依然生出几分怜惜之情,这么好看的手却缺了一指。

“你,你的手没事吧?”

红衣少年一楞,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乐呵道:“没事,它很快会自己长出来的,你先把这例根带回去喂你心上人吃下,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毒若没有其他东西干扰,这节根须已经够他痊愈了。可若是祖上惹了什么东西才祸及子孙,那便棘手些。”

阮长泽接过那节已经化成根须的“手指”,听他说法,忍不住问到:“何解?”

少年道:“即是说,你得把我带去给你心上人瞧瞧,如何治怎么治还得视情况而定。”

阮长泽:“你要同我回去?”

少年乖巧点头:“嗯嗯,你带我下山呗,我不会吃你家大米喝你家水的,就让我晒晒太阳饮饮溪水就行,我很好养活的!而且我还会治病!听说过吗,人参全身是宝,我的手指可以入药,血液可以医人,哪天你要是生病了都不用请大夫,所以啊你带我回家,不会亏的,不仅不亏,还帮你省钱呢!”

阮长泽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我既已求到药,自然不可贪心,我家中贫苦,只怕要连累你吃苦,使不得。”

少年急了:“我不怕吃苦,我自己就是苦味的!你,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你心上人,我刚才可是说了,若他身上之病有外物相扰,那这人参须是不够的,你带我去给他看看也好,省的你这趟白来!”

他甩了甩手中的红绳道:“你拿红线绑了我,那便要对我负责!当然,你即是我这一世的有缘人,那么我也得对你负责!除非我死,否则你去哪我都要跟着的!”

阮长泽见他态度坚决,又观他言谈举止孩子气十足,除了是人参幻化出来的妖以外,并没有其余的错处,更何况自己是受他恩惠,就当是报答也好,于是松口答应,那少年显然高兴极了。

阮长泽道:“既答应带你回去,便该整理好衣着,你这头发,可否梳起来?”

红衣少年抓了抓自己又黑又密的长发,很是苦恼如何梳起来。

阮长泽看不过去,干脆上前替他挽起发来。

他的手常年握笔,不似农人般粗糙笨拙,反是灵巧得很,只三两下便将少年浓密的长发高高挽起,只发愁没有多余的发带,看见少年绞在手中的红线,便决定用这红线先替一替,小人参十分听话的将红线交给他。

细长红线两边各系着一枚银铃,阮长泽束好长发,将其绕在指间,在发尾打了一个蝴蝶结,风一吹铃铛便响起悦耳的脆响。

阮长泽系好红绳道:“好了”

少年便忍不住拿手碰,鬓得极好,他头发百年未曾打理,早已过腰,此刻被人一双巧手一拗一弯,红线一绑,便是一个简单又整齐的发髻。

他额前有两戳额发不够长,如两根乌黑流苏一般垂在眼睛旁边,风一吹便挠得脸颊痒痒,动作一大,藏于发间的银铃便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来,十分有趣。

他往溪边一照,清水中便映出自己的倒影来,刻意摇了摇头,脑后的长马尾便像柳条一般左右舞动,好不活泼。

阮长泽见他头发一绑上去,少年气更甚,对水自照,眉目婉转间皆是灵气,脑中不由得蹦出一句“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忙移开目光道:“你可有名字?”

少年答:“无,但我有姓,我姓苏。”

他记得五百年前救他的恩公,是姓苏的。

“你给我取个字吧”

阮长泽沉吟片刻道:“那就给你取‘药’字。”

他原本就是来寻药的,如今却生生带回了一个少年,说白了,也是带回了药。

“苏药?”少年偏头一品,听起来不错,满意的点点头,并没有思索这其中有怎样的深意。

阮长泽不再看他,转身道:“跟我回家吧,苏药”

苏药便自觉拉上他的衣角,欢快地跟在他身后。

发间铃铛被风一吹,又是一阵动听的乐声。

比之近在咫尺繁荣昌盛的国都,桃落真是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小镇坐落于皇城郊外,周边植满了桃花,一到春日,这些无主桃花便竟相争艳,深红浅红相映成趣,好不可爱。

灵溪山与桃落镇相隔仅为一条小径,这小径两旁亦被桃林所簇拥,中无杂树,暮春时节,落英满地。

阮长泽自小长于此地,对此美景见怪不怪,一心只想快些将药送到心上人手中,不舍得让他多受一刻苦。

而被他带下山的人参,显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轻易便被这缤纷花海迷了眼,方才装出来的乖顺转瞬荡然无存,此刻撒欢一般奔于桃林之间,时而双臂抱树,附耳做倾听状,也不知从一棵树里能听出些什么,时而又单脚点地,飞身上枝头,倚在那细落桃枝上,阮长泽既怕那树承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平白拗断一根好枝,又怕这人重蹈覆辙再从树上摔下来,他又得费力去接,不对,这回他若是再摔下来,他必定俯手在一旁看热闹,总是要让他吃点痛才知道教训。

“长泽哥哥”苏药从树上飞下来,喊了他一声,阮长泽登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与地上的花瓣掺在一起。

他平白带了一个人回家,总是要有个身份的,小人参自称活了九百年,若真论起辈分,恐怕当他爷爷都不为过,阮长泽看他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又见他皮相最多不能超过十八岁,便哄他叫他声哥哥,回去便说自己收留了一个义弟,哪知这人偏要在前面加上他的名,这“哥哥”与“长泽哥哥”在他听来可谓天差地别,他自问担不起一个相识不到一天的非人这般亲切称呼。

阮长泽正色道:“叫哥哥”

苏药很不甘的改了口:“哦,哥哥”

他天真道:“哥哥,我给你表演下雨好不好?”

阮长泽:“?”

便见他一掌拍在离他最近的桃树上,也不知哪来的蛮力,震得整片桃林的树都抖了三抖,继而那些树上将落不落,将凋不凋的桃花便尽数解成花瓣伴着他发间“叮叮当当”的银铃脆响飘于半空中,登时漫天花落,花香四溢,果真是一场“雨”,一场桃花雨。

苏药沐浴其中,十分得意,笑得极甜,亮着眼睛道:“好看吗?”

阮长泽被他的笑晃了眼,看着眼前仿如从桃花中走出来的少年,明明心中叹服,嘴上却硬道:“暴殄天物,那花在树上开得好好的,你把它打下来做什么?”

苏药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夸赞反是被责骂,心中不服,便蹲下`身捡起一枚泛黄的花瓣走到他眼前道:“这花都枯了,长在树上反而是负担,花落于土,便可化作春泥来养护此树,树上未开的花苞便能长得更好。”又小声嘀咕道:“再说是桃树姐姐叫我帮她的。”

阮长泽道:“你这叫强词夺理,那花瓣即使枯了一半,时间到了自然就会落下来,世间万物皆有其所归,顺其自然便好,何须你来助力?”又指指地上些许被泥覆住的花瓣道:“这花沾了泥便脏了,好好的被你糟蹋如斯,你自己好歹也是植物,同类相怜。何苦如此?”

苏药急道:“什么叫沾了泥便脏了?我便是被你从泥里挖出来的,你是不是也嫌我脏?!”

阮长泽被他抓住了话柄,一时语塞,毕竟是有求于人,只好放缓态度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药却不听了,就地蹲下来,偏过头不去看他,腮帮子气鼓鼓的,手上拿了根棍子在地上乱划一通。

阮长泽只当他发小脾气,便刻意在他眼前走过,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那人居然没跟上来。

阮长泽想起镇子里的妇人是如何吓唬小孩的便学道:“你再不跟上来我一个人走了啊!”

苏药蹲在那里不去看他,却飞快的拿手擦了一下眼睛,缺了一指的左手在阮长泽眼前划过,立时激起他内心的愧疚,只好认栽,又走到他面前蹲下,同他保持一个高度,便见这个刚才还笑得开心的少年已经哭红了眼睛,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蹲在角落默默流泪,眼泪爬了满脸,眼角愈加红艳了。

阮长泽吓了一跳,苏药面相生得稚嫩,此刻这般梨花带雨,真的就像是自己的弟弟被欺负了,还是被自己两句话说哭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掰过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这人眼角红得跟兔子一样,眼眶里还盛着泪,将落不落,视线对上以后眨了下眼,两行清泪便滑落到阮长泽的手心,还是温热的。

他柔声道:“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诶,我错了行不行?”

苏药没有回应,或者说他刚要开口回应就打了一个哭嗝,发间的铃铛也跟着颤了颤,发出呜咽般的细响。

阮长泽只好转移话题,他拉过苏药的左手,那手如茅茎一样柔嫩,完全不像男子该有的。

阮长泽道:“还疼吗?”

苏药诚实的摇摇头,还是不肯开口与他说话。

阮长泽道:“不会一直这样吧?”

“不”苏药终于松口回答:“...你...嗝...给我浇点水,它就会自己长出新的来。很快的。”

“你嫌它丑对不对?”他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人不仅嫌他脏,现在还要嫌他丑,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阮长泽见他又开哭了,赶紧开口道:“没有没有,我是担心你,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缺了一指,多可惜?我是想求药,但不想以伤害你来达到目的。”

苏药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道:“我...嗝...生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即使...嗝...现在化成了人形...也是一样的...嗝...所以你不用担心...”

末了,又生怕被人抛弃般加了一句:“我真的很好养活的。”

阮长泽舒了口气哄道:“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刚才是我不对,行不行?”

苏药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那跟我回家吧”阮长泽想将人拉起来,结果苏药楞是一动不动,忽闪着大眼睛无辜道:“腿麻了”

阮长泽:“......”

“没几步路了,我背你吧,算是赔礼道歉。”

“啊?”

阮长泽转了个身,弯下腰道:“上来”

苏药又抹了把泪才扑了上去,搂紧他的脖子,双脚灵活的扣住对方的腰,兴奋道:“好了!我们出发吧!哥哥!”

阮长泽被他这变脸速度弄得哭笑不得,心叹只怕挖到的真是一个三岁小孩。

阮长泽当真这样背着人走进了桃落镇,苏药手上还抓着几朵桃花,悄咪咪的把花插在阮长泽

的黑发上,小心护着不让风给吹掉了。两条腿颇为好动的蹬几下,被人扣住。

回家的途中遇到了不少人,有背着竹子篓的老大爷,也有抱着小孩的大婶,担着两个小箱子的卖货郎,看见阮长泽无不打趣几句。

阮长泽的祖父曾是桃落镇的知府,为官期间丙吉问牛,公正廉明,颇受爱戴,以至三代下来,桃落镇民对阮家子孙敬重有加,即使后来发生了些不光彩的事,也不曾改变。

阮长泽拍了拍苏药的小腿道:“腿不麻了吧?下来自己走”

“好,我自己走”苏药应道,便轻巧的跳下来。

“母亲此刻应还在佛堂,现在不方便打扰,你先随我进城里...”

苏药接道:“进城去看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阮长泽不置可否。

——

苏药看着眼前的牌匾,一个字一个字念到:“府相丞”,阮长泽扶额纠正:“是丞相府。”

他偏偏头似懂非懂:“哦,丞相是干什么的?”

阮长泽:“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苏药:“你的心上人是丞相啊?”

两人在相府门口等了颇久,里面去通传的小厮迟迟未出来回应,苏药站得无聊,便随便聊起来,他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自然不知道当朝丞相是个五十几岁的大爷,问出来的问题听着有点可笑。

阮长泽却没有心思去打趣,眉头深锁,只低声纠正他:“是相府的二公子,秦钰。”

人人皆知,当朝秦丞相的大公子秦骁是镇守边关的大将,文武双全,军权在握。

却鲜有人知丞相还有一个二儿子,此子自出娘胎起便众病缠身,身体不曾健康过。

因着身体的原因,纵使秦钰天赋不输兄长,文才惊才绝艳,却终究入不了仕途,无法替父分忧,日日将养在府里,比京城的大家闺秀还要金贵神秘。

府里的小厮这时出来通传:“二公子病体沉珂,恕不见客”

阮长泽也不意外,反是上前一步将用红布包好的人参递上前去急道:“不见可以,可否劳烦你将此药交于二公子身边的御医,且告诉他,此药有奇效,不妨一试。”

那小厮瞥了一眼眼前二人,虽只是相府的看门小厮,达官显贵却也见了不少,少不得长了双势利眼,观眼前二人,一个是寒酸书生,一个是市井小民,踏上相府的门他都嫌脏了主子的地界,再看那用红布小心包好的一节参须,不屑道:“不劳阮公子费心,丞相大人对二公子溺爱有加又承蒙圣恩,太医院送过来的药材不知比你手上这玩意儿珍贵多少,你要是想拍马屁好歹花点心思,丞相府是见过世面的,不是你随手在街边挖的破烂`货可以蒙骗的。二公子身子娇贵,可不是什么野花野草都敢往他身上用的。”

苏药被人拐着弯骂了一通,少不了要反驳几句:“不长眼的俗人!你家二公子的病怕就是被你这个目不识珠的井底蛙耽误了!”

那小厮叉腰猖狂道:“哪来的刁民!阮长泽看好你家的狗,别把你身上的晦气转到我相府来!”

苏药气得上去就要动手,被阮长泽长身后拦住了,嘴上依旧不停:“说谁晦气呢!你这个无知的凡人!哥哥你别拦我!看我不打得他磕头认错!”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那小厮想是狗仗人势惯了,原以为他们在相府门口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却不料今日来得是个辣子,怪不得穿着一身红,根本就是一个一点就燃的炮仗!下指挥另外两个看门的家丁,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大,突然一顶轿子慢悠悠的落在相府门口。

帘子拉开,从轿子下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那小厮原先还气势嚣张仿佛天地之间他最大,一见来人立刻点头哈腰殷勤上前行礼:“文太医,您来了”

被叫做太医的人捏了捏山羊须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小厮恶人先告状,阮长泽便走上前去微微颔首道:“文世叔”

文太医用长者的语气训道:“长泽你又在搞什么?”

“世叔,阿钰他怎么样了?”

那太医倒是一点架子也无,摆出一副医者特有的悲天悯人道:“天生的隐疾,一旦发作,自是凶险。”

阮长泽将护得完好的人参递出道:“我这里有一株从灵溪山上挖下来的人参,我听长辈说,灵溪山上的药草皆有灵性,或许会有奇效。”

文太医接过人参,细细端详片刻抬头道:“此参确与往日所见不同,但这药效...”

苏药一挽袖子,豪气干云道:“要治不好,我把这条命赔给二公子!”

文太医转头问阮长泽这是何人。

阮长泽默默把苏药拉到身后回道:“此子孤苦无依,我便收作了义弟。”

文太医似有所感,叹道:“阮家今不比昔,难得你还保此怜悯之心。”

阮长泽眉间一动,终是不再多话。

那人参终于被文太医带进了相府。

阮长泽原该就此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开腿,苏药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走到他眼前古灵精怪道:“哥哥,你是不是想进去看看你的心上人?”

阮长泽被戳中心事,也不好否认,似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道:“少时,我曾答应阿钰,带他踏遍河山,永远相伴相随,护他一世周全。”他低头苦笑:“如今,时移世易,我竟连见他一面都不可得。”

苏药道:“这有何难?哥哥把手给我”说着便主动拉上阮长泽的手。

阮长泽一怔,下意识要挣开,却发现对方虽没用力却握得极紧。

苏药拉着他大摇大摆的往相府大门走去,阮长泽方要出口制止,便看见苏药拉着他往方才那个极其嚣张的小厮面前而去,蜷起手指在他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对方立时捂着额头口中直喊疼,还对着空气骂骂咧咧,苏药在他面前笑得银铃乱颤。

阮长泽:“...?”

苏药道:“哥哥你拉紧我的手,别放开,这样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

其实就是最低等级的隐身术,只要拉着施术人的手便可达到共通的作用,即使对方是个凡人,照样管用。

他就这样带着人大摇大摆地晃进了相府,一开始是苏药在前面拉着阮长泽走,到了相府府内,弯弯绕绕的走廊太多,又变成阮长泽带着苏药走。

阮长泽对相府并不陌生,不消片刻便带着人来到了秦钰的卧房之外,还未进去,便能闻到屋里飘出的药香,苏药摸了摸鼻子,轻易辩出这里面的人正喝着的药加了哪些药草。

阮长泽一时竟不敢再上前,苏药拉了拉他的手鼓励道:“进去吧,他们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你可以看个够。”

进了屋,绕过一处屏风,便见满是药味的卧房里站满了人,有两三位是和方才文太医一样的穿着,想来应该就是那小厮嘴里的御医,还有几位侍女侍立一旁,避开帷幔便看见一人陷在在层层锦被中,脸色苍白,几无血色,消瘦异常,躺在那里仿佛轻飘飘的没有实感。纵使这般病态虚弱,依旧可以看出这人清秀眉眼,便让人猜测,若是醒着,该是怎样一个佳公子。

这便是相府的二公子,秦钰。

只看皮相,苏药也大概明白为什么阮长泽会对这人念念不忘了,亲眼见到心上人被病痛折磨得如此憔悴不堪,恐怕心里的痛不会比病人少几分。

有医工端来一碗药,便是那根人参须熬制出来的。苏药悄悄留意了下,那碗药里没有加其他药材,该是只拿着人参精心熬出的一碗药,那个文太医倒是个明事的,这样熬制,药效最佳。

一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接过药碗,小心将床上人扶起靠在肩上,在婢女的帮助下,一口一口的将药喂进秦钰嘴里。

这女人动作轻柔的不像话,又极其耐心,等一碗药喂完,已是半个时辰过去,好在喂得虽慢,好歹那碗药是一滴不剩的进了病人的肚子。

“那是秦钰的母亲”阮长泽突然开口道。

苏药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那些小动作间透露出的关怀与爱意,只能是出自母亲之手。

“会有效吗?”阮长泽的目光从进屋起便黏在秦钰身上,满心满眼都是关心担忧。

“你放心,这碗药下去应该很快会有反应...”他话音未落,便见床上之人忽然激痛一般皱起眉,继而偏头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有小丫鬟更是手一抖将脸盆摔到了地上。

阮长泽骤然握紧苏药的手,朝苏药低吼道:“怎么回事?”

关心则乱。

苏药安抚道:“这是正常反应,吐了污血才可解毒”心里却嘀咕着干嘛那么凶嘛,好像自己真的会害人一样。

那夫人也不能冷静,一边给儿子擦拭嘴角一边呵斥太医:“你们这群庸医,给钰儿吃了什么!”

众人不敢开口,唯独那文太医镇定自若,取出银针,在秦钰的几处大穴扎了几下。

片刻后,昏迷半月的病人终于睁开了眼。

“钰儿!我的孩子,你可醒了,你可是要吓死为娘才甘心!”秦夫人抱着秦钰几欲掉泪。

秦钰虽是刚醒过来,精神却不错,应该说他活了二十载,今日精神最佳,仿佛原本积压在胸口的大石一朝去除,连呼吸都畅快许多,过了初醒时的迷茫,意识很快恢复清明,开口对着秦夫人虚弱的喊了声:“娘”

这一声呼唤让屋里所有人的心中大石都骤然落下,文太医又上前替人把了脉,便拱手道喜:“钰公子身上积郁之寒毒已全部散去,此后只需精心调养,将身体的亏损补回来便可!”

秦夫人喜道:“太医是说我钰儿身上之病尽除了?”

文太医答:“正是!下官方才把脉便诊出,钰公子数年来积郁在身的胎毒已尽数随着那口污血清出体外,日后好生调养,单可恢复康健,昔日气虚体弱之症亦不会再出现,丞相夫人尽可放心!”

秦夫人:“好!好!今日御医用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竟有如此奇效!”

文太医斟酌片刻道:“是有心人特地去求的灵药。”

秦钰依旧有些无力道:“是哪位有心人,修远他日必定报答才是。”

文太医:“...是阮家的公子,阮长泽。”

“长泽?”秦钰撑着床沿坐起来急道:“他可还在?”

秦夫人把人按回枕头道:“问他做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叫人拿了银子去答谢便是。”

秦钰见母亲如此也不再多说。

阮长泽又在秦钰身边站了许久,直到人又疲惫睡下,才敢靠近多看几眼,苏药伸出一指抵在秦钰眉心,闭眼片刻,阮长泽看见他指间微微溢出些许红光,片刻,苏药睁眼道:“这胎毒虽来得古怪,但已全解了,好生调养,日后与常人无异。哥哥,你可放心了?”

阮长泽目光依旧在秦钰脸上,真诚道:“多谢。”

苏药笑笑道没事。

终究不能久留,阮长泽带着人欲走出相府,路过花园一处假山时,苏药忽然拉住他的手,阮长泽回头,便听他说:“怎么这么冷?”

阮长泽:“冷?是衣服穿少了?”

苏药又细细感觉了一番,方才突然侵袭的寒意已退得无影无踪,他迎上阮长泽疑惑的目光道:“不,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他回头又开口了一眼气派张扬的相府府邸,凝眉深思,凡界的高官皆有神官庇护,邪灵妖物该避之不及。直觉是自己想多了,便抛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与阮长泽一道出了相府。

来也无声,去也无声,直拐到街边无人角落时,二人才松开了手。

双手握得太久,都残留着各自身上的温度,苏药便悄悄把手抵在心口处,有种暖到心窝窝的错觉。

忽觉肩上一重,待他回头,便发现阮长泽已将他身上的湛蓝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自己身上。

阮长泽:“这样就不冷了。”

说罢,心情颇好的走在前面,苏药拉着衣服连忙跟了上去。

与君苏药小说
与君苏药
《与君》的主角是阮长泽苏药,是作者风露沁酒所著的一本纯爱小说,小说与君主要讲述了:阮长泽捡到了苏药,可他对一点都不好,但当时的他却没有什么感觉,后来却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