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城子的小说《无垢》正主火热连载中。从前有座山,山里的小妖说,有一个凶残无比的捉妖师,张口能吃掉五个狐妖,一脚能把三个狐妖踩成肉饼,一只手掌就能把只狐狸捏碎。柳三思:我不是,我没有,别听别的妖胡说!吹笛扰民的白狐狸:......
《无垢管城子》精选:
高耸入云的树上,繁叶织作密网,任月光再多么明亮也穿透不进半分,只能朦胧辨别出在树枝上坐着个人。
阿狸前爪抱紧了酒坛子,好一会才从被抓上树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阿狸,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只妖把你打傻了?”那个人好奇地伸手戳了戳阿狸脑袋。
“呸呸!谁敢欺负我狸大妖。”阿狸昂首道,“不过是刚刚去拿酒的时候……”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你不是拿,那是偷。”
“我说是拿就是拿。”阿狸恼羞成怒地拍开他还戳着自己脑袋的手,继续说道,“我去拿酒的时候,撞见了一个捉妖师在捉妖。”
阿狸说着想起了那狠辣至极又干净利落的一幕,不自主地抖了抖耳朵。
“所以阿狸你是被吓傻的?”
“那是个很可怕的捉妖师!”阿狸张牙舞爪,想要表现出那个捉妖师的可怕程度,不过反而把面前的人逗笑了。
“我现在心情很好,阿狸你不用逗我开心。”笑声泠泠,既清越如银铃轻摇,又夹带着几分妖气的酥软。
饶是相处已久,阿狸一听到这笑声还是会耳热,只想拿酒浇浇耳朵,气都发不出来了。
“不过阿狸你不是说捉妖师都是些招摇撞骗的家伙,伤不了我们吗?有什么好可怕的?”
那个人的身后,巨大的尾巴舒展着摇晃。或许不能再称呼“他”为人了。
“这个不一样,他竟然能破了妖怪护体,而且还一刀截断了跟他对上的那个妖怪的妖脉。”阿狸一张毛茸茸的脸居然能够看出难以置信,“砍断人家四肢还插了头,比妖怪还心狠手辣。”
“有这么可怕吗?是不是他的刀很厉害。”
阿狸眼珠一转,唬着脸道:“非常可怕。那个捉妖师看起来就人高马大,刀锋无坚不摧。我亲眼看到他一张血盆大口能吞下五个狐妖,脚一踩就把三个狐妖踩成肉酱,一只手就能把像你这样的小狐狸给捏死。你最近先不要吹笛子,免得把他招来了。”
“唔,这个捉妖师真是的人类吗?听上去似乎也是个妖怪。”
“我都说了是个比妖怪还心狠手辣的。所以你就先别吹笛子了,免得把他引来把你捏死了。”阿狸安慰地用后爪拍了拍他的手。
狐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可是我等的那个人还没来。”
阿狸狠了狠心,再加把力:“你都不间断吹三天了。你不是说过,你等的那个人只要你一吹笛子,他就会出现吗?那他现在没准就在来的路上。”
“……好吧。”
听到这回答,阿狸差点就想翻个跟斗,迫不及待要跟全阿狐山的妖怪分享喜讯——他们终于不用受到不能称呼为笛音的笛音摧残了!
自从这小狐狸那天晚上弄来一个笛子后,他们日日夜夜不能眠,整日整夜都笼罩在呜呜的笛音下。
就算他们是妖怪,也是要休息的!
“阿狸,为什么我感觉你在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阿狸虽然心虚,但语气却不虚,“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我要去喝酒。”
他话刚说完,就感觉抓着他后颈肉的手一松,啪叽一声就埋进土地了。
“你怎么松手了?!”阿狸吐掉嘴里的土,心疼地摸了摸怀里的小酒坛,幸好没碎了。
“不是你让我放手的吗?”枝上的狐妖晃荡着双腿,不解地歪了歪头。
阿狸:……算了算了。
“你怎么看酒窖的,五百年的桃花雪都被你看没了,干什么吃饭的。”
大清早的,柳三思刚从楼上下来,就听到客栈老板数落伙计的声音。
许是顾忌着客人,所以在柳三思与风池下来后客栈老板就收敛了些,撵着伙计干活去了。
“柳师兄,一大早的你要去哪?”风池说着打了个哈欠。他到天明才睡着,结果一大早就听到了隔壁柳三思的房间有动静。
“你这耳朵真灵。”柳三思感叹。
“多谢柳师兄夸奖,不过天刚亮就要一个人,难不成——柳师兄是想甩开我?”风池眯了眯眼。
柳三思笑道:“怎么会呢,我去城西查探下陈修身上妖气的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到陈修的笛子。”
“陈修身上的妖气不是昨天那只恶妖的?!”
柳三思摇了摇头:“昨晚的妖怪妖气有些古怪,但绝不是我感受的那股妖气。”
风池蹙紧眉头:“城西临近阿狐山,虽然阿狐山已经许久没有妖怪作乱了,但最近出了陈修这事,犯事的恶妖没准与它还有干系,再加上那股妖气的主人,危险重重,还是我同师兄一起去吧。”
“你觉得我对付不了吗?”柳三思淡淡瞥了他一眼。
风池骤然哑声,柳三思昨夜就差点杀了一只看起来修为不浅的妖怪,不费吹灰之力。想到这,风池终于忍不住问出困扰了他一晚上的问题。
“柳师兄,你的身体是普通人,怎么能伤到妖怪还不被妖力所伤?”
风池刚问出来就后悔了,这种涉及捉妖秘法的问题是很冒犯人的,不过柳三思也不生气,反倒好脾气地回答了他。
“我的师傅是陆君。”
短短的一句话,风池却找到了答案。陆君陆博,听闻陆君最为擅长的就是阵法,柳师兄定然是利用什么阵法,昨晚才会轻而易举就制住了妖怪。
该说真不亏曾为“正清门第一人”吗?
风池此时此刻,才对这个已经失去灵气的‘废人’师兄少了些蔑视。
“昨夜的妖怪说不定还会再来,你留在客栈照顾林秀才我也能放心些。”事实上只是因为柳三思不喜欢被人紧跟着的感觉。
这番话确实没问题,再加上刚想出来的那个答案,风池便一口应答了。
转身摸索着刀柄,柳三思勾起一个莫名的笑。
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旁人想出来的是什么答案,便与他无关了。
他十七年来,不对,应该是二十七年来也不知道的答案,叫他怎么去回答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