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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陈仓

暗渡陈仓

发表时间:2021-12-24 09:58

《暗渡陈仓》是由作者卡比丘倾情打造的小说,谢西槐盛凛是小说的主角,小说暗渡陈仓讲述了:盛凛在路上保护谢西槐,他的任务是如此,只是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渐渐爱上了他。

网友热评:暴力冰山大侠攻x娇气话痨世子受

暗渡陈仓小说
暗渡陈仓
更新时间:2021-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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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陈仓》精选

解了毒,谢西槐就呆不住了,成日瞅着盛凛走来走去,第一天晚上就拉住他,说我们走吧。

盛凛照旧与他同榻而眠,像感受不到他的焦急一样把谢西槐摁在床上,不让他多动,还要强迫谢西槐吃饭。

谢西槐对此极为不满:“这就是因为你给我解蛊的时候解得太尽力了。”

谢西槐一共给他娘亲寄了两封信去,一封回信也没有收到。

他人在半路上,身边只有个盛凛,没有官家的人,收不到任何邯城的消息,连现下局势如何也无从得知,离约定到京城的时间已过去大半个月了,那大队人马应该早就到了京城了。

谢西槐是觉得,京城里再如何艰险,总归也能消息灵通些。

盛凛问过满渠,谢西槐的娘亲叫他护送谢西槐进京,究竟意欲为何,满渠却也不知道更多了。

满渠不过是前些日子在师门小聚时,听盛凛的师父季休同他提过一句,说是商家大小姐的宝贝儿子落到盛凛手里,一路不知会给盛凛这铁面无情的小子折腾成什么模样。

满渠暗地里很是赞成,这不,谢世子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没有弄清来龙去脉,盛凛就不和谢西槐提起,谢西槐看着大大咧咧,成日胡闹,心里放着什么鸡毛蒜皮的叫他担心的事情,便要从早到晚愁眉苦脸。

这些没定数的事情,还是先不给他知道了。

到了第三天,谢西槐吵闹着晚上不出发,他就自己走下山,盛凛才带着他坐吊索下去了。

马车安置在山下的一间满阁弟子守山用的房边,盛凛带他走过去,谢西槐看着马车,犹豫道:“要不然骑马吧,骑马不是快些吗?”

“你骑得动吗,”盛凛低头看着他,问他,“不是说一骑马就腰酸背疼?”

谢西槐满心都是家里人,哪还顾得上什么疼,他咬着嘴唇,摇头道:“你先让我骑马吧,越快越好。”

盛凛拗不过他,还是让他坐了马,不过也不让谢西槐自己骑,在满阁的守山房里打了一圈秋风,给谢西槐找了软垫,圈在身前一路北去。

谢西槐的娇气被病痛和一路艰险磨得所剩无几,只想快快到了京城,好探听些消息,即便没消息,见了皇上,对宁王来说,也算是好消息了。

谢西槐每天都要抓着盛凛问,到底还有几天能到,盛凛被他问得多了,也要推脱,让他自己去问客栈小二。

兴许是他们在满阁待得几天叫刺客们失了目标,从满阁到京城这一路,几乎没有碰到扫兴的人前来冲撞。

离京城只有一百里的那一晚,他们夜宿在一户农家,只有一个窄小的空间,四面都是土墙。

谢西槐坐在床边,想把他暂放在盛凛包裹里的东西给拿出来,他们很快要分别了,事到临头了才在大街上分东西,太不雅观了。

可是谢西槐总觉得提出来盛凛要生气,犹犹豫豫大半个时辰,才对盛凛开了口。

盛凛一听完,果然黑脸了,但还是照着谢西槐的要求打开了他的包裹,给谢西槐挑选。谢西槐刨了两下,把他的两套衣裳择出来,丢到自己的包裹边,盛凛的行李里谢西槐送的两臼棋子就露出来了。

“你还带着呢,”谢西槐看着那副玄鹤太白子,怀念道,“还以为你丢到荒山野岭了。”

盛凛看了他一眼,谢西槐捻起了那个沾了盛凛指尖血的棋子瞧了瞧,又丢了回去,突然气哼哼地说:“我看我是被那老儿骗了,哪有什么认了主就百战不殆的棋呢。”

这个事情,谢西槐想了两个月,到现在才总算想明白了。

“哦?”盛凛收好他的棋,将谢西槐的两块手帕拿出来放进他的包裹里,才鼓励一般的对谢西槐吐出一个字眼。

“还花了我半两碎银子,”谢西槐愤愤回想,越想越气,“应该再杀杀价。”

“这不是白玉和黑玛瑙做的吗?”盛凛随口安慰。

“什么白玉黑玛瑙,这可是白母贝和智黑石!”谢西槐道,他忽然叹了口气,“唉,还好,棋子的材料如此昂贵,这老儿虽骗我棋有灵性,倒也不黑心。”

盛凛一言不发把头转到了一旁去,谢西槐怀疑地看着他:“我说错了吗?”

“没有。”盛凛说得很快。

谢西槐伸手把盛凛的脸扳正,贴近了他,紧紧盯着盛凛的眼睛,盘问他:“该不会是在心里嘲笑本世子吧。”

盛凛却按住了他的手,低声对他说:“没有。”

谢西槐的手捧着盛凛的脸,心突然一跳,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盛凛拉住了。

“哦,没有,没有就好。”谢西槐有些心慌意乱,诺诺说着,就推着盛凛的肩膀,想离他远些,可谢西槐力气小,论蛮力,哪里犟得过盛凛。

盛凛又贴近了谢西槐一些,两人的嘴唇碰的这么近了,盛凛又偏偏不吻他,垂着眼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谢西槐,还要逼问:“西槐,可以吗?”

谢西槐觉得自己就算不答应,盛凛也要亲他的,那还是答应了吧。

第二天是小暑,太阳一大早就出来了,晒得土地上直冒烟,谢西槐戴上了他的黑纱帽,这便是赴京最后的一段路了。

他们在春末经过了水王密布的江南,在夏初登过郁郁葱葱的山岭,最后来到京城。

这一天,两人在马上都不敢说话。

谢西槐在黑纱里又热又闷,额上冒出汗,刚想回头与盛凛抱怨,今年的夏天怎生如此的热,却还是没有回头,因为他远远看到了京城那扇高大的城门了。

这就是京城主城门,城门敞着,城门外站了一整列军士,人们在城门边排着队受检。

高耸的城门一看便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谢西槐若是进了里头,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儿,被剪去了翎羽,再也没法飞走了。

快到城边时,盛凛拉住马,停了下来。

谢西槐回头问他:“怎么了?”

“谢西槐,你想进去吗?”盛凛又问了他一次。

盛凛的声音很沉稳,不像谢西槐,总拖着缠绵的尾音自说自话,见了谁都想讨点好处。

谢西槐掀开了些黑纱,透了透气,才反问盛凛:“想不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若不想去,我带你走。”盛凛拉着缰绳的手垂在谢西槐腿边,他一讲起礼节,便碰也没有碰到谢西槐,却更叫谢西槐如鲠在喉。

盛凛人如其剑,为人冷傲,因而不愿露锋芒,他从未与谢西槐讲过什么好听的话,谢西槐却总能自己想出他想听的意思。

盛凛不说,他才能想那么多。

谢西槐低着头,不让盛凛看见他的表情,等了片刻,他才说:“我不想和你走,我要进京。”

谢西槐说话时,心跳得飞一般的快,他从头顶到脚跟,每一寸皮肉血脉,仿佛都在说,我跟你走。

心却冷静得像未出鞘的渡生剑,在雾里隔了很远看着盛凛。

厮守太难了,谢西槐以前对盛凛说“不”时很难,他要耍赖撒娇,软磨硬泡,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拒绝才显得这么简单,简简单单张口,说不要了,不想和他走。

谢西槐说了,后文也就没有了。

进了京,盛凛按照当初他师父说的,在西城门找到了一个穿红衣的卖花娘,对她说了约定的话。

谢西槐带着纱帽,还在他身旁探头探脑,还想老道地走上前,要问那姑娘芳龄几何,都未曾开口,就被盛凛一把捞了回去。

姑娘收了花摊,带两人穿街过巷,盛凛一手牵马,一手拉着谢西槐,走到隐蔽处,谢西槐就将头纱摘了,他脸上都热红了,边用手给自己扇风,边道:“真真热死我了。”

盛凛接过了他的纱帽,挂在了马背上。

“这么热么?”卖花姑娘捧着花与谢西槐调笑。

谢西槐还没回话呢,盛凛似笑非笑地看了谢西槐一眼,好像在笑话谢西槐一路不肯戴纱帽而使出的那些伎俩。

谢西槐在山里不戴纱帽,说虫子会卡在纱里;在河边不戴纱帽,说走路会掉进水里;在马上不戴纱帽,说纱吹起来挡了盛凛的视线,对大家都没好处。

近几日倒是因为日头太烈,主动把纱帽重新戴起来了。

谢西槐也是想到了这些,说什么都怕盛凛嘲笑他,本来准备好的一腔吹嘘自己的话都咽了回去,对卖花姑娘干巴巴地说:“还没有。”

他扭捏了一会儿,问卖花姑娘:“姑娘可是等很久了?从王府出发的护卫队到京城了吗?”

卖花姑娘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我只是带二位去李府。”

三人来到了一条小巷弄中,姑娘在一座府邸的偏门前停住了,她有韵律地敲了几下门,门很快就开了,几个护卫走出来,围住了他们,为首一个对他们道:“李大人正在过来,三位请随我进来。”

侍卫把他们带到府中大厅模样的地方,一盏茶的功夫,一位御卫首领模样的人急匆匆赶了过来了,他看上去年近四十,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见了谢西槐,立即行了礼,道:“殿下,您可算来了!”

他自称是御林军首领李羽,奉旨接便装来京的谢西槐面圣。

“护卫队到了很久了吗?”谢西槐又将问过卖花姑娘的问题再问了李羽一次。

“已有半月,殿下若是再不来……”李羽擦了擦额角的汗,他看向盛凛,愣了愣,问:“这位可是盛凛盛少侠?”

见盛凛点了头,李羽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背着的渡生剑,对着他一拱手:“谢过盛少侠,以后的事情,交与我便可。”

他差人从大堂后头拿了早已备好的银票,道:“这是圣上恩赐的。”

盛凛看着檀木盘里厚厚一叠银票,拿起来,随手塞进谢西槐怀里,道:“先替我拿着。”

李羽和边上的几个侍卫都呆住了。

谢西槐也收下了,他就那么抓在手里,看着盛凛。

盛凛深深地看他一眼,只停顿了很短的时间,便对李羽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这么快?”谢西槐脱口而出。

“盛少侠有急事?”李羽也有些意外,本想留盛凛吃顿便饭,但皇上急着召见谢西槐,若是盛凛这就走了,他倒也省了心。

盛凛和他背上的渡生剑名声在外,怎么也是尊大佛,不能怠慢了。

谢西槐眼巴巴地看着盛凛,问他:“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盛凛没有回答谢西槐的问题,他转头看了看谢西槐,手习以为常地抬起来,好像想碰碰谢西槐沮丧又紧张的脸,却在要触到他的脸颊前,又放了下去。

盛凛没有留恋地走了出去,谢西槐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似是听得远处有马蹄的声音,渐渐也没有了。

他看着门,有些愣怔地问李羽:“我何时进宫面圣?”

“今晚,”李羽道,“属下安排了人,给殿下洗漱更衣。”

谢西槐还不习惯盛凛不在的地方,他路都不会走了,手脚也不知改摆到哪里去,人好像变得一惊一乍,就那么缩手缩脚地跟在侍女们的后面,到了浴池边,一个梳着双鬟的侍女站在谢西槐前面给他解腰带,她比谢西槐矮了半个头,双鬟在谢西槐眼前晃来晃去。

谢西槐由着她脱了自己的外袍,见那手伸到自己胸口时,还是按住了自己的衣襟,道:“罢了,我自己洗。”

侍女们面面相觑,谢西槐便耐心地对她们重复了一次,又道:“请出去吧。”

他待人都走了,才脱光了衣裳,泡进浴池。

池子里水汽蒸腾,水深到谢西槐胸口,谢西槐被温暖的水包裹着,在里面足尖点地游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泡温泉的时候,盛凛推开他的那下,他好像是游累了,想叫盛凛抱他。

当时未曾细想盛凛推他的原因,现下想到了,谢西槐胸口眼角就又有些发热。

他真的一个人了。

盛凛走得慢是凌迟,走得头也不回,又是斩立决,结果都是一样的。谢西槐自以为准备了很久,三天五天闭眼都假作盛凛不在身边,可盛凛真的不在的时候,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接着过下去。

他爬出浴池,擦干了身上的水,披上内袍走出去,外面候着几个替他更衣的侍女,木架子上挂着一套繁复精致的衣裳,这更像是谢西槐在王府中的样子。

可事情本来就该是这样,不对的那些,心动也好,缠绵也罢,都只是横生出的一些意外。

谢西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在李府用了饭,便进宫面圣了。

皇帝谢行闫在内殿见的谢西槐。

殿里不知为何,没有点灯,只靠镶在墙上与柱子上的夜明珠发出的冷光,勉强能视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香味,

谢西槐恭恭敬敬随着李大人进去,叩拜后也不敢抬眼,谢行闫让他抬起头,谢西槐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叫起来。

谢行闫像一坨肉泥一般摊在龙椅上,几乎不像个人了,庞大的躯体撑**椅子,金色的龙袍在夜明珠的微光下闪着柔光。他刚过而立之年,体态却垂垂老,呼吸都透着股沉重。

“你父王可好?”谢行闫缓缓问道,他说话好似喘不过气。身旁的两个太监忙给他递过水去喝,谢行闫喝了一口,又咳了两声。

待他静下来,谢西槐才道:“回禀圣上,父王身体安康。”

“不错,不错,”谢行闫又道,“朕叫人给你在宫里安排了偏殿,你暂且住着陪陪朕。”

他又和谢西槐说了几句,内殿偏门忽然传来一串铃铛声,谢行闫浑身的肉都振奋地抖了几下,招手道:“李羽,带他下去,朕要修仙了。”

谢西槐被李羽带出了去,什么也不敢问,皇帝给他安排的偏殿在冷宫边上,周围树木茂密,院子很小,里头只有三五间房,守卫倒是站了几十个。

李羽带着谢西槐走进去,里头有两个侍女低眉顺目地等在那里,谢西槐一进去,大门就被从外头关上了。

李羽让谢西槐安心待着,便走了,谢西槐靠着床让侍女把烛火吹熄了,躺了下去。

这天晚上,谢西槐反常得睡得很浅,一点点声音也要醒过来,侍女在他门外守夜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窗外树多,蝉鸣伴他睡睡醒醒,薄被遮着太热,不盖又太凉,方知夏夜多冗长。

说是叫谢西槐住下来陪他,但谢行闫再也没召见过谢西槐了,谢西槐安逸得呆在偏殿,几天下来就闲得要长草。

谢西槐不能出别殿,那两个侍女不说话,他只能盯着门外一个侍卫的背影发呆。

那侍卫的背影与盛凛极为相似,只是背没有盛凛宽,人也比盛凛稍矮一些,谢西槐若躺在床上看他,几可以假乱真。

隔了两天,李羽来看了谢西槐一次,但也不与他多说话,只问他有何需要。

谢西槐的包裹还放在李羽那里,他问李羽要了,李羽答应他,下回来看他的时候带过来。

其实包裹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是从前谢西槐都瞧不上眼的东西,想要回来留个念想罢了。

谢西槐被架在还未点燃的柴火上,风平浪静却又有他看不见的暗流涌动,他什么也做不了,仅能浑浑度日。只是每天早上醒过来,谢西槐都要想很久,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京城里了。

盛凛不在,谢西槐的魂魄好像也随着盛凛离开了。

辞亲人,散钱财,失所爱。人生的大憾事都叫他尝遍,不知人间疾苦的人,也终于体味人间百种情态。

重担与遽变快要叫谢西槐喘不过气,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却也不再难受。

第五天时,李羽把谢西槐的包裹拿来了。

谢西槐晚上沐浴完,请侍女们去了外面,头发还半湿地披在肩上,打开了包裹来看,里头是几套他在路上买的衣服。

布料都粗糙也不时兴,谢西槐还记得他第一回穿这些街市上买的衣服时,身上都起小红疹子了,他第二天还不能说话,委屈地拉开衣服给盛凛看他胸口的一片红,盛凛还不耐地把他推开了,说他大庭广众,有伤风化。

现在想起来,盛凛这登徒子简直就是淫者见淫,在厢房里头又不是外面,怎么就大庭广众了。

谢西槐四下看了看,拿起了一套深紫色的衣裳,偷偷把脸埋进去,想嗅一嗅一路风尘仆仆的味道,谁知背后突然传来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

谢西槐吓得差点跌倒,衣裳都掉了一半,他难以置信地回头,膝盖磕在矮桌上,疼的登时就两眼含泪了。

盛凛一身黑衣,抱着剑靠在房柱边看他按着矮桌等疼痛过去,竟也不过来扶着他。

“怎么吓成这样?”盛凛又问,他身上有一股林间的气息,好像穿山越岭过来的,他换了单手握着剑,垂眼看着谢西槐。

谢西槐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脸上热得好像被火炉捂着,却还结巴着假作镇定:“你,你来做什么?”

盛凛将渡生剑靠在门旁,道:“你这地方这么金贵,我不能来?”

“我以为你回邯城了。”谢西槐小声说。

他自以为非常自然地放下了那件衣裳,走到盛凛旁边,拉开椅子请他坐。

盛凛接过谢西槐殷勤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才问他:“邯城?”

“你不是要找我哥下棋吗?”谢西槐走到床边坐下了,盘着腿说,眼睛左顾右盼。

谢西槐心里知道盛凛不会去邯城,他就是想听盛凛否认,想听盛凛跟他说,他不去邯城也不下棋,邯城没有谢西槐,去做什么。谢西槐见到盛凛,整个人又好像活了过来,真想同盛凛讲几个他最喜欢的笑话,最好两人一起捧腹大笑,也不枉费这清风良夜,若是盛凛一如既往不愿意笑,他就替盛凛笑笑。

盛凛闻言,放下了茶杯,朝着谢西槐走过来,抱着手臂俯视坐在床上的谢西槐,道:“不是。”

谢西槐眨着眼看盛凛,盛凛难得解释了一句:“我不是为了下棋送你来京城的。”

“那是为什么?”谢西槐问他。

盛凛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父亲应允我,若我送你来京,便不再逼我成亲。”

“那我父王说你是为了谢西林一局棋,你也不否认啊?”谢西槐眼睛绕着盛凛打转,非想把这事情弄清楚了。

“此事说来话长。”盛凛道。

“你傻站着干什么,”谢西槐对他拍拍身边的床板,道,“过来坐呀。”

盛凛依言坐了过去,谢西槐给他让了些位置,靠在床柱上,感慨道:“哎,盛大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我哥比你小几岁,院里的妾侍都多得塞不下了。”

盛凛顿了一顿,附和他:“是差不多了。”

谢西槐听得一皱眉,突然灵光一闪,又抿了抿嘴,靠过去甜甜地问他:“你和谁成亲啊?”

见盛凛不吭声,他手放在床板上,像小狗一样跪撑着身体,对盛凛道:“你告诉我嘛。”

盛凛定定看着他,扯着他头发拉了一下,谢西槐只好往前爬了爬,他看盛凛一动也不动,凑上去把头发从盛凛手中救了出来,趁盛凛没生气,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道:“你去帮我打听一下,邯城怎么样了。”

盛凛音调都没变化地说道:“我不是要去找谢西林吗,没空。”

谢西槐忍不住靠近了盛凛,伸开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把脸贴过去,小声在盛凛耳边说:“不许去找谢西林了,以后也不许去。”

他环盛凛环得很近,人都要挂到盛凛身上去了,软甜的呼吸也贴在盛凛的面颊上,像是想叫盛凛身上的气息,都能紧紧裹住了他一样,然后再对盛凛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语。

“为什么?”盛凛抓开了谢西槐抱着他的手臂,抬手锢住他的肩,不给他贴近,也不让他远离,好像是想在最近的距离,看清谢西槐的神情。谢西槐也有些害羞,他低着头,又被盛凛捏着下巴,强迫他抬起来,盛凛又如诱哄一般问他:“为什么不能找他?”

“是啊,为什么呢?”谢西槐装傻,就是不回答盛凛的问题。

盛凛抓了他少顷才松开,对他说:“我今日收到了师父的信。”

“我刚想问你,你这些天做什么去了?”谢西槐说,“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我一个人快要闲得长青苔了。”

“我去探听了些邯城的消息,皆无异常,倒是宫里乱了很久了。”盛凛简单与谢西槐说了些皇宫里的情形。

四年前,谢行闫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得道高人,据传闻说已有八百多岁高龄,深谙长生不老秘方,谢行闫不多时便沉迷于修道,只想早日获得不死之身。

这位高人在宫里建了一座几十丈高的炼丹炉,成日给谢行闫吃些怪异的丹药,谢行闫便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幅德行。

大半年前,谢行闫从密报里得到消息,说宁王要谋反,也是这高人提议让宁王送世子来为质,谢行闫终日不早朝问政,醉心修道,朝堂之上早已是一片大乱,各地大胆的官员都出台新税政中饱私囊,庆国上下民不聊生。

奇怪的是,谢行闫原本有七八个皇子,也都接连不断不明不白地夭折了,后宫有身孕的嫔妃还有几个,也不知生出来是男是女。

昨日盛凛收到了他师父的信,信上说让他先别急着回问合,帮他在京城照看着谢西槐一些,他六月二十三便可到京城,到时还要盛凛帮忙出力,算一算,就是明天了。

盛凛晚上就遵照他师父的意思,来看一看谢西槐。

谢西槐听了,有点不高兴:“你师父若是不说,你就不来了么?”

盛凛看着他,嘴角扯了扯,道:“这么想见我?”

“那倒也不是,”谢西槐机灵地抓住盛凛的手,“我本以为你这么想我,每天都想来见我呢。”

“是吗?”盛凛由他抓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你师父都说了,你是不是有空就能来陪陪我了?”谢西槐低头看着盛凛的手,与他交握着,谢西槐说完前一句,又停了许久许久,才说出真话,“一日不见你,我就很想你。”

刚一说完,谢西槐就觉得全身都烫,可他都说出口了,索性说得更多一些:“你不在,我都睡不好。”

盛凛没有说话,手温柔地触了触谢西槐的脸颊,谢西槐又低着头说:“所以你要多来陪我。”

“你以为我来做什么?”盛凛低声问他,抬起了谢西槐的脸,深深看着他。

“不是来和我说事情吗?”谢西槐偏开眼睛小声说。

“谢西槐,你装什么傻,”盛凛捏住了谢西槐的脸,不容情地说,“你不是很清楚么,你不要我陪,我也想陪着你。”

谢西槐这才抿着嘴笑起来,露出一点点白齿,道:“要的要的,我要你陪着我。”

他瞅着盛凛,不敢多流露他的喜欢,虽然他好像已经流露太多。

其实两人的身体都是老熟人了,却从未互相表白,盛凛若有百般好,谢西槐就只有一般般好,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盛凛喜欢他什么,大抵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没道理的吧。

谢西槐不也这么没道理地喜欢盛凛吗。

盛凛任由谢西槐贴近他,用殷红的嘴唇追逐他的,过了许久,才反客为主,将谢西槐压在床上,吻得谢西槐浑身发热。

谢西槐本就穿得不多,盛凛随意一扯,谢西槐的衣服就开了,盛凛揉捏着他胸口,谢西槐忍不住急喘了一声,盛凛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将他的声音都堵在嘴里。

就这样玩弄了谢西槐一会儿,盛凛放了手,告诉他:“外面还有人在。”

谢西槐吓了一跳:“那你,你怎么……”

“我点了守在门口那两人的睡穴,”盛凛捞起谢西槐的腰,抚着他细嫩的脊背,压在他身上,附在他耳边说,“你可别太大声,把人叫醒了。”

被盛凛这么说了一句,谢西槐哪里还敢叫出声音,可细碎的呻吟好像让盛凛动作更大了。

......

盛凛站在谢西槐床边,谢西槐本以为他要宽衣与自己一起睡,谁料盛凛将衣裳理了理就要走。

“盛凛!”谢西槐急急叫他,“你去哪里?”

盛凛回头道:“夜深了,你好生睡。”

“你你你!”谢西槐说着就要坐起来,手撑着床沿,不留心一滑,就朝前头扑过去,还好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盛凛按了回去。

谢西槐反手抓着盛凛的手,质问他:“你把我弄成这样,还要我一个人睡。”

盛凛有些无奈,他低声下气地哄谢西槐说:“我在你睡不好。”

谢西槐瞪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走吧,走吧走吧。”

盛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谢西槐的薄被子裹好了,吹熄了烛火宽了衣,躺在谢西槐身边。

谢西槐衣服也没穿就往盛凛身上贴,一来二去,不知谁先起的头,两人又吻到了一起去,谢西槐食髓知味地迎合着盛凛的吻,腿缠着盛凛,再不理会外头谁会不会被他吵醒了。

谢西槐醒过来的时候,盛凛早已经走了。

昨晚他迷糊中记得觉得自己答应了盛凛什么,再细细回想,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抱着被子想了一会儿,身体的酸痛叫他确定了,盛凛是真的来过,才扶着腰下床去,心里埋怨自己,怎么没有问盛凛今晚上还来不来呢。

他到底还来不来啊。

谢西槐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随意披了个袍子去沐浴了。

这天傍晚,京城南边的望安客栈里,盛凛坐在约定的雅厢内饮茶,不多时,季休便来了。

他身穿一袭道袍,白须白眉,道骨仙风,坐在盛凛边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饮尽了,才道:“世子现在如何?”

见盛凛看着他,季休又道:“为师知道你和他处不来,这回让你护送他来京,也算是磨磨你的耐性了。”

盛凛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季休知道他这爱徒话少,自顾说了下去:“待你再助为师一臂之力,把世子救出来, 将这事了解了,为师也就不再管你了,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救谢西槐出来?”盛凛看向季休,低声问道。

“这事情说来话长,也不是我想瞒着你,是师妹说别让你知道太多,我这才没有说,”季休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为师是有个师妹的。”

“曾听师父提起过。”盛凛道。

季休斟满了茶杯,将经由始末缓缓道来。

他看着长大的师妹,正是商灵。

商灵刚出生时,一位世交的易学大师的说她八字过硬,不能离家太近,且要习武,商家族长只好叫她投入问合派,对外只称大小姐喜静,在闺中从不出门。

商灵化名季灵,在问合派生活了十几年。

在她及笄那年,在山下偶遇了便服出游的宁王,两人一见倾心,她怕宁王知道她曾是武林中人,会心有芥蒂,便刻意隐去了这一段,只说自己是商家人,直到成了亲,生下了谢西槐,宁王也不知她曾是问合弟子。

说起来商灵与盛凛还有些缘分,盛凛的母亲怀他时,回娘家被一帮土匪劫持了。

盛家是中原有名望的大户人家,去他母亲的娘家不远,盛凛的母亲轻了心,没带几个侍卫。那些歹徒却是有备而来,侍卫拼死护主,最后也眼看就要性命不保,恰巧商灵和几个问合的弟子路过,路见不平,救了他们母子,盛家和问合派才结了缘分。

后来季休见盛凛根骨极佳,盛家也有意要盛凛拜入问合派门下,季休想着是小师妹结的缘,便收了盛凛做了他唯一的入室弟子。

这一回,宁王答应皇帝送谢西槐进京,原就打算差人烧了谢西槐在京城里住的地方,让谢西槐死在里头,以此发兵京城,要与皇上讨个说法。

宁王十分看重的一个幕僚又提出兵分两路的法子,以防谢西槐在半路就遇难,到时师出无名,反损一子,宁王深觉有理,便一方面请示圣上,一方面网罗江湖上的高手。

商灵听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消息,心急火燎地来找季休,想让他徒弟帮忙护送谢西槐去京城。

季休已经使唤不动盛凛了,又再去求助盛庄主,盛庄主一听是商灵的儿子,便一口答应下来,帮着季休说服了盛凛。

宁王将找寻高手送谢西槐进京的事情告诉谢西林后,谢西林也留意了起来,他有自己的私心,他以为谢西槐此行还有回头路,想把这碍事的弟弟给除了,不过区区一个盛凛,难道还抵得过轮番此刻上阵?

这一路刺客的雇主,有被蒙在鼓里的宁王的仇敌,也有谢西林和他母亲。

商灵让季休与谢西林约一次棋局,谢西林欣然应允,季休带着盛凛赴约了。

谢西林一听季休介绍他的爱徒,果然中了计,季休让他赢了一局,道是能满足他一个条件,谢西林便说要盛凛护送他的弟弟进京。

盛凛渡生剑声名在外,宁王听谢西林道盛大侠答应了,高兴得晚上酒也多喝了几杯,自觉皇位已到了手。

盛凛听罢,问季休:“王妃为何要瞒着我?”

季休撇撇嘴,道:“她想让谢西槐吃点儿苦,长个记性。若是你都知道了,保不齐与就谢西槐说了,谢西槐到时不慌不忙,白白枉费她一片苦心。”

见盛凛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季休又叹道:“依我说呢,小师妹是想得太多了,我还不知道你么,小世子一路可吃了不少苦吧。”

“是吃了不少苦。”盛凛垂着眼道。

“也是叫你为难了,我听小师妹提起过他,好似是娇气得没有人间烟火的一个金贵少爷,”季休说道,“若是你委实不愿,我便自己带他回问合罢。”

盛凛没有接话,季休又问起了他们路上的情形,都被盛凛几句带过。

时候也不早,饮尽了茶,季休与盛凛回了客栈楼上的厢房。

季休宽了衣,突地想起盛凛仿若已是问合九重,他急急出门,盛凛的厢房就在他隔壁,季休门也没敲推门进去,恰见盛凛一身夜行衣站在桌旁,像是要出门的模样。

季休连来意也忘了,诧异地问盛凛:“这么晚去哪里?”

“进宫。”盛凛将渡生剑背在背上,言简意赅道。

“进宫做什么?”季休仍是没有领会盛凛的意思。

盛凛只答了一句“与人有约”就走了,留季休愣在原地,心想盛凛莫不是看中了宫里哪一位宫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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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陈仓》是由作者卡比丘倾情打造的小说,谢西槐盛凛是小说的主角,小说暗渡陈仓讲述了:盛凛在路上保护谢西槐,他的任务是如此,只是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渐渐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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