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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恋人

虚假的恋人

发表时间:2024-02-10 09:32

《虚假的恋人》by嘉树欲相依,原创小说虚假的恋人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贺东旭柳依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贺东旭在失去了柳依之后,才知道柳依对他有多重要,而现在他要把柳依找回来。

虚假的恋人小说
虚假的恋人
更新时间:2024-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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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恋人》精选

贺东旭离婚了,这件事给圈子带来了不小的震动。

他英俊多金,年纪不大,在二十六岁继承了贺家的大部分资产,又用雷霆手段按灭了一群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当时就有不少人跟他示好,男的女的都上赶着讨他欢心,但他没有对任何人有过一丝动容。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有严重的洁癖,生理上有,心理上更甚。他不想碰任何一个为了钱而接近自己的人,钱是流动的,那些人的心也是流动的。

但是他二十八岁的时候竟然结婚了,结婚对象是爷爷定下的娃娃亲。

那家人其实都忘了这门亲事,因为当初生下的是个男婴。他母亲难产死了,父亲为了脱离家族去创业,创业失败又没了妻子,自杀了。那个男婴很幸运,生在了个大家族,也很不幸,生在了个大家族。

没有人会短他吃喝,可也没人对他有一丝真心,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没用的累赘,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累赘。

贺东旭本来只是按照爷爷的遗愿去看望那家人,看到那个跟他定了娃娃亲的人,却动了心思。

因为那人长得很好,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却总是很胆怯的样子,像是蠢笨、胆小又真诚的小动物。

“叫什么?”

“柳依。”

“多大了?”

“22……下个月就23了。”

“毕业了吗?”

“今年毕业。”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柳依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因为贺东旭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跟之前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贺东旭又问了一遍:“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的大脑运转不过来,其他人就帮他答了:“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了,小依本来就跟您有婚约,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谈过对象,就等着跟您结婚呢!小依,还不快答应贺总!”

柳依被无数只手推攘着,像做梦一样回答:“愿意……”

贺总的得力助手张秘书敲了门,递上这个季度的财务报告:“贺总,都整理好了。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关于夫人……”

“别跟我提他,再提一次你就不用来了。”

贺东旭表情难看,张秘书不敢再开口,默默退了出去,看着手里复印出来的病历心情复杂。

要不是机缘巧合,她去找一个医生朋友,也不会发现柳依竟然去医院挂了精神科的号,自己还走了好多关系做了好多保证才复印走了他的病历。

看上面“有明显幻觉、幻听症状,已严重干扰正常生活,建议住院进行药物治疗和长期观察”的批语,她觉得好像有必要让老板知道,但……或许他们真的感情破裂了。

明明之前看起来感情挺好的,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那么干脆地离了婚,只给了一套房一辆车,连一点股份分红都没有,以贺家的资产来说,这几乎算是净身出户。而且那套房还是在郊区的一栋联排别墅,应该是贺家最廉价的房产了吧。

张秘书对柳依也没有多熟悉,只是有几次撞见他来给贺总送吃的。贺总忙,他就乖乖地坐在候客室等他,每次看见贺总眼睛都亮亮的,看起来很喜欢贺总。贺总对此总是没什么表情,不过逢年过节和各种纪念日都不忘让她准备礼物送去,心里应该也是有他的吧。

想起曾经多有唏嘘,她把病历收好了压在文件最下面,就当从来没见过这些事吧。

贺东旭下班后去了拳击馆,挥退了其他人,自己一个人恶狠狠地击打着可怜的沙包。

他赤着上身,肌肉虬结,汗水顺着肌肉纹理流下去,在用尽全力捶打沙包,几乎把沙包想象成了敌人——是的,敌人。

没有人敢成为贺东旭的敌人,因为他有千百种方法将对方赶尽杀绝,除了那个胆大包天又无能懦弱的配偶柳依,和他同样胆大包天的情夫。

那天他提前结束会议回了国,打算补回前两年欠他的周年纪念日,却发现他病恹恹地昏睡着。

他打电话给家里的阿姨,对方说请了一周的假,夫人说会再叫个小时工来家里,让她不用担心。

贺东旭拧紧眉头,他不希望来路不明的人没经过体检就进入他的地盘,宁愿自己动手。翻箱倒柜找到了药,说明书却说要饭后食用,按着网上的教程一步一步跟做实验一样煮了一碗海鲜粥,勉强能入口。

商战里杀伐果决的贺总对着一碗粥无能为力,倒了又煮一碗,总算好点了,带着粥去了柳依的房间。

他们一直是分房睡的,原因当然还是贺总的洁癖,他的卧室从不让任何人进,连打扫都是亲力亲为。对于柳依的房间他也不算陌生,如果他想做了,就会来柳依的房间,做完柳依会自己洗澡和打扫,让他愈发满意这场婚姻。

对待病人,贺东旭拿出了仅有的温柔:“醒醒,先把粥喝了,然后吃了药再睡。”

柳依咕哝了几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老公……”

贺东旭有点僵硬,柳依从来没这么叫过他,都是叫他“贺先生”,他不太习惯这种黏糊糊的称呼。但考虑到病人的心理都是很脆弱的,可以理解他暂时的撒娇。

“乖,起来喝粥。”

柳依被他扶起来披上毯子,瓷羹舀起粥吹了吹送入口中。

贺东旭坐在床边看他咽下去,问:“味道怎么样?”

柳依迷迷糊糊地笑:“老公这也是你自己煮的吗?没有上次煮的馄饨好吃……不过也挺不错的,谢谢老公……”

贺东旭觉得仿佛全身血液凝固——这是他第一次下厨,哪来的什么馄饨?他口里的“老公”到底是谁?

或许这只是生病时的谵语。贺东旭让自己冷静下来,柳依身边要是有其他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柳依喝了大半碗粥,又乖乖自己喝了药,躺回床上:“老公,来抱着我睡觉嘛,你已经好久没抱着我睡了……”

贺东旭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他该怎么做?把生病的柳依拎起来质问那个男人是谁吗?

柳依没等到他的回应,在药力的作用下睡着了,贺东旭正想离开,却看见桌上摊开一本笔记本,上面是柳依的字迹。

《恋爱日记》

5/18

今天和老公一起去了水族馆,他说我应该去扮美人鱼,他是落难的王子,王子得到了真爱之吻,也变成了人鱼,我们一起回到了海洋王国。

7/11

今天下雨了有点冷,和老公一起煮了姜茶,味道怪怪的,但是老公全都喝完了。

7/20

今天好害怕,但是老公很温柔地抱着我,好舒服,好喜欢老公,要是可以永远和老公在一起就好了……

8/3

和老公一起去看了音乐剧,很好看但是我看不懂,老公说不要紧只要看得开心就好了,任何艺术最重要的就是给人类带来各种体验,懂不懂不重要。

……

柳依病了一场,醒来还有些恍惚,下楼发现贺东旭坐在客厅抽烟,烟灰缸里已经按了好几根。他以前从没见过贺东旭抽烟。

他过去,问道:“贺先生你怎么了?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的。”

贺东旭冷笑一声:“你难道不希望我身体不好吗?”

柳依惶然:“贺先生你怎么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才想问你,柳依,你是什么意思!”贺东旭扔出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的各种门票和票根洒落一地。

柳依脸色惨白:“贺先生,你……”

“别装了,我看着心烦。我也懒得知道你们是怎么勾搭的,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没有,真的没有……”柳依默默捡起笔记本抱在怀里:“贺先生,请你相信我,真的没有其他人……这些,都是我胡思乱想写的东西……”

贺东旭看着他对那个笔记本爱惜的模样,更加确定他是在胡说八道找借口,偷情还敢写日记记录下来的人,自然也敢厚着脸皮死不承认。

“离婚吧。给你一套房一辆车,你有什么不服的,可以法庭上说。”

贺东旭故意开出苛刻的条件,要是他没有出轨,自然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婚,也不会甘心这种条件。可柳依只是垂着头,过了许久微微点一点:“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贺东旭露出讥讽的笑,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

“小柳,又来买草莓啊!”

柳依点点头冲老板笑:“对。我老公爱吃。”

“你可真心疼他,跟你结婚真是有福了。”黝黑皮肤的大叔爽朗地笑笑,柳依也被调侃得面上发红。

柳依走后,旁边的小贩问大叔:“经常看那个小伙子来,可怎么从来没见过他老公呢?”

大叔也纳闷:“是啊,街里街坊的,从没见他老公出过门,该不会……是残疾人?啧啧,小柳那么漂亮的人,可惜了。”

柳依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揣测自己,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只要回到家里有人在等他就够了,别人怎么说,都跟自己无关。

“老公,我回来了。”

柳依把草莓放进水盆里清洗,问道:“今天我出门了,是不是很棒?所以等会要奖励我哦,要抱着我看电影,好不好?”

“老公你想看什么电影,上次看了恐怖片我好害怕,你都没有来陪我,以后我们都不看恐怖片了。”

“我们看动画电影好不好?一边看一边吃草莓,感觉好幸福啊。老公你觉得呢?”

“老公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但是不想做饭,等会就吃草莓吧。老公别生气嘛,我真的有点累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做饭好不好?”

……

柳依的声音落在小出租屋里,尾音一句叠着一句,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声音。

分明已经离婚了,可贺东旭觉得自己的生活反而被柳依影响了更多。

他来公司给自己送饭,经常因为太忙忘了他在公司,等想起来已经很晚了,他笑笑说冷掉了味道不好,明天重新做一份。

他给自己熨西装,总是把裤线熨歪,如果看到自己没穿就会很失落,穿了就会像遇上什么好事一样开心很久。

他最开始厨艺很烂,还把自己弄得一手的伤,被自己骂了一顿后消沉了很久,还以为他放弃了,过了段时间又开始尝试。虽然厨艺一直都算不上有多好,但做些家常菜还可以,甚至偶尔会做得很好吃。

他在床上很温顺很配合,也很害羞,每次都是大差不差的流程和体验,但自己却从来没觉得腻,有时动情了还会吻他。这对重度洁癖的自己而言简直不可思议。

他笑起来有个酒窝,显得很面嫩,有一次一起出席酒会,有个人以为他是自己的弟弟,还问他是不是高考完了。他那时候求救般看向自己,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逼到绝境一样。

……

贺东旭总是无法控制地想起这些往事,去公司上班会想起,换衣服会想起,吃饭会想起,睡觉会想起,甚至在开车时都会想起。

张秘书处理好这个月第五次追尾,礼貌地问自己老板:“贺总,我觉得您还是让司机开车比较好,要是您实在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或在家办公。”

贺东旭思考了一会点点头:“那我先休一个星期。我的年假还剩多少天?”

“这些年的年假攒起来,够您休到明年夏天。”

这么多啊。

贺东旭有点恍然,他想起结婚第一年,柳依给他打电话,结结巴巴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冷淡地说,他在法国出差,还要一个月才回国。

当时柳依是什么反应?他已经不记得了,但肯定没跟他闹脾气,因为柳依总是很懂分寸的。

为什么自己不能请个假回去呢?跨越小半个地球的航班,也只要10个小时而已。这个世界没了他难道就不会转了吗?

在离婚后,贺东旭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张秘,你之前说的,关于……”

张秘书抬头:“您说什么?”

“不,算了,没什么。”他已经有了更爱他的人,自己这个前夫没有理由再去打扰。

柳依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自己不正常,更知道“老公”其实不存在。他鼓起勇气尝试过治疗,但是吃过药之后那种清醒又麻木的感觉让他很害怕。

他想要温暖,想要陪伴,哪怕是假的也可以。

吃过一次药后,老公半个多月没有出现,白天他还能出去走走,看公园大爷晨练,看小孩们上学,看街上的商店,看遛弯跳舞的老太太。可是到了晚上,他就要回到空荡荡的、冷冰冰的房子里,无论怎么呼喊,老公也不会出现,他只能裹紧被子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他度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可怕时间,再次见到老公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求他再也不要离开自己。

老公温柔地抱着他、安抚他:“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我永远爱你。”

太好了,太好了。

柳依没再去复诊,医生很尽职,电话联系过好几次让他尽快复诊按时吃药。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一边道歉一边把医生拉进黑名单。

对不起,我知道医生是为我好,但是我不能再回到那种绝望的孤独里了……

老公温柔地安慰他:“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柳依抱着老公又哭了。他其实不常哭的,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哭闹只会招人烦,多笑一笑才能讨人喜欢,但是他真的好难过好想哭,还好老公永远不会嫌他烦他,永远不会离开他。

柳依第一次看见“老公”是在一年多前,他的生日。那天张秘书给他送来了礼物说:“抱歉夫人,贺总他很忙,没办法陪您一起过生日了,祝您生日快乐。”

柳依点点头:“谢谢你张秘书,你也辛苦了。”

贺先生很忙,他一直都知道的,可还是忍不住有点失落,他好希望能在别人的陪伴下过一个生日啊。

他给张秘书送来的蛋糕点上蜡烛,烛光里突然走近一个人影,他激动极了:“贺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贺东旭微笑:“当然是回来陪你过生日。”

柳依做了一直以来期待的事,戴生日王冠,唱生日歌,许愿,跟别人互相抹蛋糕奶油。一开始他对贺东旭还是有些不敢动手,但贺东旭主动抹了他:“小花猫。”

他抹回去:“大花猫。”

贺东旭露出不常见的笑容,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困了。看到贺东旭跟着自己回房间,柳依主动问:“贺先生是想做了吗?”

贺东旭问他:“你想做吗?”

或许是今晚的贺东旭太温柔,又或许是他困糊涂了,他竟然敢说真心话:“我不想做,很累,我想睡觉了。”

贺东旭说:“你不想做就不做。”

柳依贪恋这个温柔的贺先生,拉住他:“贺先生陪我睡觉好不好,不要回去,抱着我睡,好不好?”

贺东旭从来不在自己的床以外的地方睡觉,柳依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不住问了。

出乎他意料,贺东旭说:“好啊。”

第二天,床是空的,只有自己睡过的痕迹,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贺东旭抱着他睡了一晚上,很温暖很安心。

他下楼,阿姨只准备了一人份的早餐。他问:“贺先生的那份早餐呢?”

阿姨有点疑惑:“贺先生不是要过几天才回来吗?我看排的日程是这么安排的。”

“贺先生不是昨天回来了吗?他已经走了?”

阿姨笑了:“夫人是不是做梦了,贺先生昨天没回来呢。”

柳依不相信,去看了昨天大门的监控,张秘书走后,没有任何人来过。

后来那个温柔的贺东旭又出现过几次,每次他都误以为是真正的贺先生,后来终于把他们两个分得越来越清楚。

温柔的、语调偏低的、永远用带着爱意的眼神注视他眼睛的贺先生,是他的幻觉。总是没什么表情也不看他的贺先生,是真正的贺先生。

最开始他很惶恐,觉得自己疯了,试了好些方法让自己不要出现幻觉,可越是想幻觉反而越真实,好像那幻觉才是他真正的丈夫,现实才是一场噩梦。

柳依终于还是沉溺于幻觉了,因为那是在太诱人,就像是蜜糖的陷阱,就算知道结果也忍不住走进去。

知道柳依出轨的那一刻,贺东旭没有痛苦没有嫉妒,只有浓浓的愤怒。但这种愤怒的冲击就像是麻醉一样,让他屏蔽了知觉,等到麻醉退去,那些针扎般的刺痛才密密麻麻地涌上来,让他时刻不得安寝。

他有很多办法调查柳依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但他一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不可能这样放低姿态,显得自己好像很在乎柳依。像那些什么都抓不住只能追求所谓爱情的可怜家伙一样,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别人的一举一动上,太不体面了。

可他连续好多天因为“柳依现在怎么样了”这个问题而辗转难眠之后,直接喊人查了柳依以前的消费记录。

那本笔记本里夹的票根都是双人份的,有些被用过了,只要再联系场馆那边调一下监控,一切就清楚了。

但查来查去,结果是:没有结果。

所有的票都是柳依自己买的,所有的使用者也只有柳依一个人,他身边的座位永远都是空着的。

贺东旭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本笔记本里明明记录得那么详细,不像是凭空捏造,可事实又是柳依确实没跟任何人接触。

他想到柳依那天无力的辩白:“请您相信我,真的没有其他人……”

可是若真没有其他人,他为什么不多解释两句,为什么要答应离婚?

难道这只是柳依的单相思,或者他们互有情意,只是恪守身份,才避而不见。

是了,肯定是这样。

可是这样想着,心里那些绵密的痛意丝毫没有消退,反而像潮水一样一阵阵扑打过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贺东旭以为,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只是因为柳依背叛了自己。可是现在查明柳依至少没有任何背叛自己的行为,可他却并没有一丝痛快释然,反而更加憋闷。

在自己提出离婚的时候,柳依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柳依越来越难出门了,他总是觉得很累很困,不想起床,也不想吃饭。平常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躺在老公怀里,玩一些很简单的游戏或者看电视剧、电影。

窗帘总是拉着,卫生也只能勉强维持干净,吃东西全靠外卖。这种生活过久了,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快要锈掉了一样,但这种念头只一瞬间就闪过消失,只剩平凡又怠惰的日常。

柳依不在乎自己好不好看、健不健康、有没有出息,因为无论自己是什么样,幻想里的老公都会对他温柔地笑,抱着他度过一天又一天。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老公变得越来越寡言,面目也越来越模糊。

他只好拼命回想,贺东旭是长什么样子的,是用什么声音说话的,他的表情和动作又是怎么样的。

每次回想,最后都只能想到他跟自己说离婚的那个早晨。他冷漠的表情和厌恶的语气,好可怕,好害怕……他只能又缩回去,躺在温柔又模糊的老公怀里,像是想要靠留住落叶来拒绝冬天。

“老公,要是你是人就好了,我想和你一起……呵呵,我傻了,你本来就是人啊,只是不喜欢我而已。那还是不要当人了,当人有什么好的,要是我也和你一样,只是被幻想出来的,就好了……”

柳依喃喃自语,怀抱着他的老公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仍然如此温暖柔软——毕竟那是一床厚被子。

贺东旭提着礼品按下了门铃——就算离婚了,过年之前来拜访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自己只是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是爷爷定下的婚约,自己有义务稍微照顾一下他。……对吧?

他手心出了汗,比签下上亿的大单子还要忐忑。柳依会是什么反应呢,会客气地招待他,还是直接拒之门外,或许,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谁啊?”

陌生男人的声音让贺东旭喉头一哽,几乎有种即将受刑的错觉,但还是硬生生压下了离开的念头,平淡地问道:“柳依在吗?”

门被打开了,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精瘦黄毛看到他一身精英气派,惊讶又疑惑:“你找谁啊?是不是走错了?”

“我找柳依。”

“柳依?不认识,你走错了,我们这没叫这个名字的人。”

“不可能。这是他的房产,他不住这里吗?”

黄毛恍然大悟:“哦,你找房东啊,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跟中介租的,要不我把中介联系方式给你吧。”

绕了一大圈,贺东旭只知道了个大概位置,在一片群居廉租房里的某一间。中介收了钱,尽职尽责地把贺东旭带到农贸市场口:“贺先生,这里边进去就是柳先生的住所了,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我跟他谈业务的时候都是约在外面的小餐馆。不好意思啊……要不我去帮您打听一下?”

贺东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带着喜气,买对联称糖果,到处都挂着红通通的灯笼,人声鼎沸,时不时响起小孩子的尖叫。地上散落着垃圾碎屑,甚至还有未干的泥水,沾湿了他的牛皮鞋底。这是贺东旭不曾注意过的世界。

他正想跟中介说不用了,电话突然响了,在嘈杂的环境里,他隐约听到里面的人说:“你好,我是市一医的王医生,请问你跟柳依是什么关系?”

柳依被鞭炮声吵醒,看了看日期,才发现原来已经大年三十了,今晚就是除夕。

柳依拉开窗帘,外面寒冷枯败的景象被无数红色的灯笼对联装点得带了温暖。柳依抚上窗户,隔着玻璃描摹那些火热的喜悦。他喃喃道:“老公,时间过得好快啊……今晚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他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的脸已经凹下去好多了,头发衣服也乱糟糟的,他多久没好好打理自己了?

为了迎接新年,他梳洗了一番,换了身暖色的衣服,拍拍自己的脸,让惨白的肤色染上了一点红润。

“过年需要买什么呢?老公,你知道吗?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哈哈,那这就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哦!”

在柳家,过年是不需要他做什么的,因为他不管在哪都是客人,结婚后也一样。贺东旭过年要回本家,第一年带上了他,有人故意为难下他面子,柳依不知所措,等着贺东旭解救他,那次之后就不会带着他了,让他自己回柳家过年。

柳依乖乖答应他,实则哪都没去,就在他们的房子里一天天等着,希望贺东旭能早点回来。可贺东旭总是年假最后一天才回来,脸上的疲惫之色让他不敢再提什么要求。

百度上说,过年要准备鱼、肉、蔬菜水果、糖果瓜子、对联窗花、烟花爆竹……

柳依写好清单,跟老公告别:“老公我去买年货啦,我们回来一起过年哦!”

贺东旭找到了据说是柳依住所的地方,猪肝色的掉漆的门上还贴着各种小广告和好久之前的停电通知。

他犹豫着敲了门,却没有任何反应,敲了好久,对门的大爷用烟斗敲了两下墙:“干嘛呢!”

大爷嗓门很大,说完话“咔”一声吐了口痰,白内障的眼睛有一层厚厚的翳。

贺东旭愣住了,过了会才找回自己声音:“请问您认识柳依吗?”

“你说啥?”

“您认识柳依吗?”

“认识谁?”

“柳依!”

两人的声音都越来越大,贺东旭第一次靠吼来说话,嗓子都是辣的。

大爷点点头:“哦,你说小柳啊,我听见他出门了!”

“好,谢谢您。”

“啥?”

贺东旭第一次觉得这么累:“我说谢谢您!”

大爷笑了,露出仅剩的几颗牙:“甭客气。”

贺东旭从不迟到也从来不等别人,迟到超过三分钟,不好意思下次再约吧,不管多大的单子都一样。

所以他也从不知道,这种没有确切时间的等待,是这么难熬。

他想到自己下班的时候,无论多晚,柳依都总是坐在客厅微笑着迎接他。他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贺东旭以前没有烟瘾,现在却经常抽,好像多抽几根就能把所有乱七八糟地情绪随着烟雾吐出去。

终于,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柳依出现了。

贺东旭像是一瞬间变成十几岁的小伙子,手足无措舌头打结,自己要说什么?该怎么开场?

他还没想好开场白,柳依就自然而然地对他笑了起来:“老公,你怎么在门口等我呀,是来接我的吗?好开心。等会我们一起布置年货好不好?”

贺东旭有股莫名的喜悦,又有种难言的酸楚,面前的人曾经是他的配偶,他的妻子,他最亲密无间的人,现在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谁呢?

贺东旭赶到医院的时候,王医生疑惑地打量了他几眼:“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贺东旭:“我是他……前夫。”

“前夫啊。”王医生有点失望,“那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贺东旭:“……没有。”

王医生疑惑:“那你非要来医院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是病人家属呢。”

贺东旭:“我正在找他,我对他有照看的义务。王医生,你说他没来你这复诊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精神科医生吗?”

王医生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婚的。”

“半年前。”

王医生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鄙夷:“他的幻觉至少持续有一年多了,你跟他离婚前就一点都没注意到?”

贺东旭有点听不懂他的话,幻觉是什么意思?臆想症是什么意思?人格分裂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症状很复杂。大概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幻想出了一个伴侣,跟他聊天互动,感官非常真实,这属于非常严重的幻觉幻听症状,我建议他住院治疗坚持吃药,但他拒绝了。开始那个月他还会来复诊,后来就不来了,也联系不上了。他的状况很危险,独居情况下,很容易被幻觉引导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或者因为太沉溺于幻觉而无法照料自己。”

王医生的语气带着埋怨,他看过太多病人,几乎所有病人的病都是被身边的人逼出来的。面前这个看着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男人,也不知背地里是个怎么样的人,才会把人逼到这种程度。

“要不是我发现柳先生他两年前的挂号记录,上面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你的号码,我也不会找到你。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他关系怎么样,但你最好找个亲戚朋友去看看他,确定一下他的状态,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贺东旭垂着眼神,低低地应着:“好的,好的。”

贺东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只知道心里像破了个大洞一样,又痛又冷。

柳依觉得今天老公有点奇怪,虽然还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自己,却总是带着浓浓的怜惜,像是自己很悲惨一样。

“老公你怎么了?今天你有点奇怪……难道是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吗?”

“老公”的身体有点僵硬,用温柔的语气回答他:“没有啊,我好好的呢。”

柳依点点头:“嗯。那抱抱我吧,我今天买了好多东西,是不是好棒?我还买了鱼呢,但是我不敢杀,只能让老板帮我杀,老板人真好,还帮我刮了鱼鳞扔了内脏……老公,你怎么不抱我呀?”

贺东旭试探着伸出手,虚虚地拢了拢他的背,又收回了手。

“不是这样的,老公你怎么回事呀。”柳依不满地撅起嘴,把自己整个放进他怀里,拉紧他的手圈住自己,没有一丝空隙。“这样才对……老公,你今天好温暖呀,感觉好幸福哦。”

贺东旭看着怀里的人露出小酒窝,柔声道:“那就好。”

“嘿嘿……老公,我们去做饭吧。我最喜欢跟你一起做饭了。”

柳依离开了他的怀抱,贺东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直接抱住了还穿着外衣的人,而且并不觉得难受。或者说,自己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贺东旭印象里,柳依的房间也永远是一尘不染的整洁,现在进入这个逼仄的小屋,才发现柳依可能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跟自己一样对干净如此偏执。

椅子上挂着好多衣服,鞋子有些散乱地堆在鞋架上,各种日常用品随意地摆放着,衣柜里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塞成一团,一些角落还有明显的灰尘。

如果之前他进入这样一个空间,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走,但这次他却只是别过眼不去看。

“老公,你过来呀,我不想一个人做饭。”柳依在厨房里喊他。

贺东旭看着他围着围裙的模样,思绪又回到了从前,柳依也是这样在流理台前忙忙碌碌,最后眼睛发亮地端来一盘盘卖相不太好的菜。他每次都会吃完,但好像,从来没有夸过他……

柳依虽然是跟“老公”一起做饭,但是从来都只做一个人吃的份量,贺东旭自然不会戳破这一点,默默地看着他吃,时不时给他撩起过长的头发。

柳依瘦了很多,头发也变得很长,那双大眼睛显得更大了,却也因为眼窝变深而显得很疲惫。

柳依吃完午饭,已经累得困倦不已,他太久没活动,体力变得很差了,出一趟门做一次饭就花光所有力气。

“老公,我好困哦。等我洗完碗,先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一起贴对联,看烟花。”

贺东旭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温声道:“你先睡吧,老公来洗碗。”

柳依只当这是在哄他,笑了起来:“好哦,老公真好。”

柳依睡着了,贺东旭趁着这个时间,给房子做了彻底的清洁整理。这种还没贺家卫生间大的三十平小房子并不难打理,只是怕发出噪音,动作才慢了些。

柳依醒来,看见整整齐齐的房子,感觉好陌生。所有东西都一丝不苟地摆放在应该摆的位置,让他想起那个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这是噩梦吗?

贺东旭正在阳台处理已经枯掉的绿植,就听见柳依哭着喊他:“老公,老公,你在哪?”

他连忙赶到床边,柳依求救般抱住他:“老公,我做噩梦了,好可怕啊,好可怕,我不要这样的房子,好可怕……我的家去哪里了?为什么我醒不过来?”

他哭得厉害,一直在说好可怕,贺东旭温声哄着,才渐渐明白,他觉得这个整整齐齐的房子好可怕。

于是他将人哄着盖上被子:“等会就能醒过来了,别怕。”然后将屋子恢复成那种随意凌乱的模样。

果然,柳依不哭了,迷惑地看着房间,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房子好像变干净了。

贺东旭安抚好他的情绪,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觉得噩梦可怕,告诉老公好不好?”

柳依乖乖回答:“因为我总感觉,那样的房间老公会离开我。老公,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贺东旭喉头发紧,仿佛应下了无比沉重的承诺:“不会。”

“我知道老公不会离开我,就算所有人都不要我,老公也会爱我,永远陪着我。嘿嘿,老公,还好有你。”柳依八爪鱼一样抱住他,今天的老公触感格外真实格外温暖,让他好喜欢,如果老公能一直这样,就算再做噩梦也不会害怕了。

贺东旭不知道柳依眼里的“老公”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看着柳依那副依恋又深情的样子,竟然对那个幻影中的不存在的人起了浓浓的嫉妒。

肯定是温柔又可靠的人吧,跟自己截然不同。在自己面前永远乖巧懂事、不给自己添麻烦的柳依,会在他面前哭闹、撒娇、索要承诺、索要拥抱。

贺东旭曾经以为自己给了他很多,贵重的礼物、数不清的余额、出入各种场所的资格、其他人的艳羡……但却忘了,那并不是柳依想要的。

柳依想要的,原来只是有人答应他,会永远爱他、陪着他、不会抛弃他。

而自己没有给他爱,没有给他陪伴,还决绝地抛弃了他。

柳依起了床,卡着除夕过去之前贴好了对联和窗花,外边的鞭炮和焰火声炸得耳朵发疼,但柳依很高兴,守在阳台探出头看,被冷风吹得鼻头发红。

贺东旭看他有精神,也不阻止,帮他捂住耳朵,免得伤到。

等到烟火都放完了,柳依才恋恋不舍地关上窗,脸都快冻僵了。贺东旭就用自己的手帮他揉脸,轻轻地,像在抚摸什么宝物。

“老公老公,我们也来放烟花!”柳依兴冲冲地拉着他,打开白天买的那些东西,翻出几根仙女棒。

“虽然没有别人的烟火那么大,但是也很漂亮的 。”

贺东旭看着被微弱火光照亮的侧脸,点头:“对,很漂亮。”

在厨房最上层的抽屉里,放着一堆药,除了最开始开的药吃了一次,其他的都没开封过。

贺东旭旁敲侧击地问过柳依,为什么不吃药,柳依都不肯回答,去聊其他的扯开话题。

王医生说,“他”其实也是柳依的一部分,是他的潜意识,因为柳依太渴望陪伴,潜意识为了保护自身,制造出了一个对柳依百依百顺的伴侣形象。并且,柳依自己也知道这回事。

如果不能让柳依习惯没有幻觉的生活,他就永远不能醒过来,永远不能在现实生活里找到实感。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没有幻觉陪伴,恐怕更危险。

贺东旭庆幸,柳依把自己认成了“他”,尽管是代替“他”,只要能陪在身边,就能尽量帮助柳依渐渐脱离幻觉。

柳依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他不喜欢起床,也不想吃东西,如果自己太过强硬地催促他,他就会哭着问老公为什么要这么凶,让他很害怕。贺东旭无计可施,只能轻柔地哄他:“老公没有想凶你,你看,你都这么瘦了,再不吃东西,身体会坏掉的。”

柳依毫不在乎:“不要紧的,就算身体坏掉了,老公也会爱我呀。”

贺东旭没办法,只能吓唬他:“可你一直这样下去,会病死饿死的。”

“死……”柳依念着这个字,反而笑了起来:“死了,就能和老公永远在一起了,对不对?”

贺东旭倒吸一口气,克制住了想要发火的冲动,温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宝贝?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老公了。”

柳依有些失落,老公没有附和自己,但仍然没有改变看法:“反正死掉了,就不会觉得害怕了吧,只要我死掉之前老公一直陪着我,就很幸福了。或许,早点死掉会比较好吧,老公,我知道你只是我的幻觉,所以我死掉也不会让你伤心,你会跟我一起消失掉。嘿嘿,是不是很浪漫?”

贺东旭看着他虚弱又傻气的笑容,终于明白王医生说的“他的状态很危险”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没有来找他,他是不是就会这样,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慢慢腐朽凋亡?

柳依觉得最近的老公有点奇怪。他出现的时间更长更稳定了,几乎二十四个小时都在,触感也很真实。可是他好像不那么受自己控制了,会皱眉、会叹气、还会哄着自己吃饭。

自己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还是说,自己其实是更想活下去的呢?

而且,老公竟然还会问他为什么不想吃药。

明明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却好像真的很担心自己,希望自己好起来一样。可是他不想好起来啊,好起来……就没有人会陪着他了。

老公抱住他,暖和的怀抱让他忍不住往里钻了钻,老公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然后才轻抚着他的背。

“老公,你这些天好奇怪……”

老公的声音似乎有点不自然的僵硬:“是吗?哪里奇怪了?”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不吃药的,为什么还要老是问我,难道你不想陪着我了吗?”

“怎么会呢?老公永远都会陪着你的。”

“可是……你想让我吃药。你明明知道,吃了药就见不到你了。我好害怕,老公,我不想再一个人了,你不要让我吃药,我不要失去你,别让我吃药……”柳依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想起了上次吃药的可怕经历,空荡荡的房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无数的黑影像是在嘲弄他。

他再次见到老公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套空荡荡的房子租出去,把车卖了买了间小房子住。

老公心疼地抱紧他安抚,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宝贝,相信老公,这次就算吃了药,老公也不会消失,好不好?”

柳依不愿意,但老公一直哄他,一直变着花样说以后会怎么陪他玩,陪他做那些以前曾经很想做的事。

“宝贝,你现在生病了,所以才会总是觉得累,觉得没力气。吃了药才能好起来,好起来之后,老公陪你去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园、去博物馆,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这次老公保证,绝对不会消失,好不好?”

因为长时间的说话,老公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真奇怪,明明是幻觉,为什么那么真实呢?

看着那双眼睛里的心疼和焦急,柳依终于还是动摇了:“那……不许骗人哦,骗人的话,我就、我就……”柳依想说些威胁的话,可幻觉哪有可威胁的地方呢,他只好弱弱地说:“我就会很伤心……”

“相信老公,老公怎么舍得让你伤心呢?”

柳依点点头,但还是很害怕,如果老公再消失不见的话,他肯定再也承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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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恋人
《虚假的恋人》by嘉树欲相依,原创小说虚假的恋人正火热连载中,围绕主角贺东旭柳依开展故事的小说主要内容:贺东旭在失去了柳依之后,才知道柳依对他有多重要,而现在他要把柳依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