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作者蘅楹倾心打造的一本纯爱小说《关山暮雨》,主角是夏薰祁宴,关山暮雨该小说主要讲述了:祁宴一开始接近夏薰的的目的就是要报仇,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夏薰的真心打动。
属性:心机美人攻X清冷单纯受。
《关山暮雨祁宴》精选:
夏薰慢腾腾走过去,在祁宴身边坐下。
祁宴问:“夫子考的是哪一篇?”
夏薰说是《隐公元年》。
祁宴说:
“郑伯克段于鄢?郑庄公的母亲姜氏不喜欢他,偏心小儿子,后来甚至——”
夏薰急道:
“我知道它讲了什么!我虽然背不下来,可我看得懂!你不要小瞧我!”
祁宴温和地说:
“我没有小瞧你,我没觉得你会看不懂,我认为你只是不喜欢。”
夏薰连连点头。
祁宴循循善诱:
“你通读以后,可有什么感悟?”
夏薰撇撇嘴:
“我不想说……我要是说了,你会笑话我的!”
祁宴再三保证,说他绝对不会。
夏薰声如蚊呐:
“我就是觉得……郑庄公挺怪可怜的……”
祁宴纳罕道:
“郑庄公攘外安内,颇具才干,你怎会觉得他可怜?”
夏薰一拍桌子:
“看吧!我就说你会笑话我!”
祁宴向他歉。
夏薰手一挥,大度地原谅了他。
祁宴追问道:
“你还没说,你为何会有如此感悟?”
夏薰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地说:
“说可怜好像也不太对,就是,就是……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亲生的孩子,爹娘也会不喜欢的……我还以为,我娘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
祁宴没有评价,也没有嘲笑夏薰,说他讲的是孩子话。
他把夏薰故意放下来的头发挽到耳后,露出被他藏起来的伤口。
夏薰呆呆望着他,祁宴的眼中写满怜惜。
夏薰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意。
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祁宴是唯一一个。
那瞬间,夏薰心中的委屈荡然无存,就连祁宴处理他伤口的疼痛,他也感觉不到了。
他突然觉得受伤也没什么大不了,被罚跪祠堂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祁宴能这样看他,什么都值了。
何况祁宴还生得如此英俊。
夏薰眼巴巴盯着他,想从他脸上读出更多的心疼与怜悯。
祁宴轻轻抬眼,眼中的波光几乎要将夏薰灼伤:
“看什么呢?不疼吗?”
夏薰痴痴望着他眼角的痣,喃喃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祁宴失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你罚抄的五十篇抄完了么?”
夏薰苦恼地挠头:
“哪儿写得完啊!今天晚上挑灯夜战吧,都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祁宴又问:
“夫子有没有说下一篇讲什么?”
夏薰回忆了一下:
“好像说讲《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祁宴坐直身体,娓娓道来:
“秦国兵出赵国,赵太后向齐国求助,齐王答应出兵,条件是赵太后要让最宠爱的儿子长安君入齐国为质,赵太后……”
夏薰打断他:
“我知道讲的什么!我已经看过了!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背不下来!我脑子太不够用了,就是把书吃了也背不下来!”
祁宴想了想,找来笔墨,将一张纸铺在他面前。
他把笔沾了墨,递给夏薰:“写几个字。”
夏薰夸张道:
“你不会以为我不识字吧?!”
祁宴把笔塞到他手里,坚持说:
“写几个字,随便写什么都行。”
夏薰拿着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祁宴的名字,一个还不够,他一连串写了五六个“祁宴”。
祁宴纵容地笑了,拍拍他的手背:
“好了好了,我家里墨不多,再写就不够用了。”
夏薰不肯撒手。
“这有什么,我明天给你拿几方砚台过来!你送了我礼物,我还没回礼呢!刚好笔墨也拿出来了,我给你画金鱼吧!”
夏薰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几笔就画出了一条胖乎乎的小金鱼。
祁宴夸奖道:
“不愧是能做木雕的手,画画也如此活灵活现。”
夏薰略带希冀地问:
“真的吗?你不嫌弃我不务正业?不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低贱的贫民才做的活计?”
祁宴反问他:
“这些话都是你爹说的?”
夏薰咕咕哝哝:
“这些话都是我爹用来骂我的,还有更难听的呢,说出来怕脏了你的耳朵……”
祁宴紧抿着嘴,脖子上的线条明显绷紧了。
过了一会儿,他渐渐调整过来,柔声对夏薰说:
“你回去吧,你爹正在气头上,万一寻不见你,又要大发雷霆了。你这几日都乖乖的,不要再碰木雕,别招惹他。”
夏薰“哦”了一句,恋恋不舍地站起来。
临走前,祁宴告诉他:
“罚抄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解决,明天一早,你在你家围墙下等我。”
夏薰回头看他。
祁宴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回去要小心,这几天少走路,腿没好以前,就别过来了。”
夏薰张口欲言,祁宴阻止他,言语间已有责怪之意:
“你的膝盖肿得跟馒头似的,还要在墙上翻来翻去、在树上爬上爬下吗?这几天认真涂药油,膝盖没消肿以前,不准过来见我。”
夏薰为了表现不满,本打算假装生气,重重踩着脚步走出去。
谁知刚站起来,膝盖陡然一疼,腿一软,往后一倒,直接栽进祁宴怀里。
祁宴牢牢地接住他,他的发丝掠过夏薰的脸,温热的鼻息撒在他脖子上。
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气味,是夏薰从来没闻过的味道。
他坐在祁宴腿上,近距离看着他的面庞,呼吸间都是独属于他的香气。
他的脸很热,他想他的耳朵尖肯定都红了。
祁宴扶着他,好脾气地说:
“不想起来了?”
他一说话,胸腔的震动就传到夏薰身上。
夏薰半天没反应。
祁宴在他额间若有似无地一点:
“回魂了。”
夏薰脑袋轰地一涨,唰地弹起来,语无伦次道:
“我、我走了!”
他不觉得膝盖疼了,也不觉得依依不舍了,他大步流星冲出去,连自己是怎么回房的,都记不清了。
第二日,出发去书院前,夏薰如约来到围墙下。
他完全把祁宴的嘱咐忘了,三两下就攀上墙头。
墙边那树海棠花开得正盛,他拨开树枝,从繁花中露出头来,朝祁宴挥手。
祁宴想责备他几句,又不太忍心。
他把一沓纸递给夏薰。
夏薰拿过来一看,祁宴居然替他把那五十篇全都抄完了。
他当然很感动,可又觉得祁宴有点傻。
“你和我字迹都不一样,夫子一眼就看出来了!”
祁宴含笑望他,让他仔细再看。
夏薰低头一瞧,上面的每一个字,竟然都和他的笔迹别无二致。
他目瞪口呆。
他昨夜不过在祁宴面前写了几个字,他就能将他的笔法学得如此相似,甚至连夏薰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你——你也太厉害了吧?!”
祁宴平淡道:
“快上学去吧,这回夫子再问你,你可要用心对答。若是再有什么不得了的见解,讲给我一个人听便好,那些凡夫俗子,如何能理解你?”
夏薰把抄好的文章夹在腋下。
“你不逼我背吗?如果是你要求的话,我一定会努力背的,吃奶的劲都会用上!”
祁宴摇摇头:
“不过是几篇早已作古的人写的文章,何苦把你为难成这样?不背也罢!”
夏薰记得,当时他听完祁宴说的话,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笑容。
风吹过,海棠花的花瓣飘飘扬扬,落在祁宴的肩头,还有一片落在他唇上。
夏薰趁他不注意,将花瓣拾起来,藏在衣袖深处。
七年后,邠州客栈里,祁宴写下一个“洩”字,而夏薰真的想不起来,他曾经见过这个字。
桌上的水痕慢慢消失,祁宴一如当年花树下的模样,依旧英挺俊秀。
岁月没有带走他什么。
他比从前消瘦很多,但这只是让他更为凌厉。
他沉默不语时,周身笼罩着不怒自威的气场,是凛然不可侵犯的端庄持重。
此刻,在幽暗烛光的映照下,他原本凛冽的眉目柔和许多。
恍惚间,夏薰好像又见到他从前的样子。
祁宴施然说:
“历经种种龃龉,郑庄公与母亲和好如初,二人相见,母亲为表心中欢喜,说‘其乐也洩洩’,‘洩’是高兴的意思。”
夏薰嗤笑:
“怪不得我不认识,和你同处一室,我高兴不起来。”
祁宴也不恼,温和地对夏薰说:
“你输了,到床上去睡吧。”
不等夏薰答话,祁宴自顾自,坐到他铺在地上的被褥间。
地板很硬,坐下的动作定然牵扯到伤口。
夏薰见他闭上眼睛,想来是在忍痛。
他不再看祁宴,往床上一躺,背对着他,用被子蒙住头。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用力掀开被子,自暴自弃地问:
“你如今摆出这种种做派,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如今一无所有,只剩下这条性命!你若是想要,尽管拿去,何必在我面前虚情假意,与我逢场作戏!”
祁宴的声音低低响起:
“……不是假的……我对你,从来都不是虚情假意……”
夏薰霍地坐起来:
“够了!你现在还要骗我?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祁宴躺在地上,用手臂遮住眼睛,夏薰看不清他的表情。
二人默然僵持良久,他才艰难开口:
“此间千头万绪,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他深吸一口气:“……很久以前,我——”
夏薰突然厉声呵止:“别说话!”
祁宴放下手臂,疑惑地看向他。
他看不见,可夏薰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祁宴身后,不过几步远的墙角,一条黑金相间的蝮蛇幽幽探出脑袋。
祁宴很快也发现了。
他紧盯着蝮蛇,不慌不乱,慢慢从地上站起身。
他动作很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蝮蛇阴森森吐着蛇信,黑色的眼珠注意着祁宴的一举一动。
夏薰认识这种蛇,窦州人叫它花扇柄。
它毒性剧烈,被它咬上一口,便会迅速死亡。
祁宴后退几步,与蝮蛇隔开一段距离,从桌上拿起佩剑,缓缓抽出剑身。
剑刃出鞘不过一寸,他的手就被夏薰按住。
夏薰低声道:
“不可,此蛇性情凶猛,若受到攻击,会从舌下喷出毒汁,这种汁液有剧毒,哪怕只沾上一点点,都会心脏衰竭而亡。”
祁宴压低声线:
“我知道,此蛇名为花扇柄,是岭南独有的毒蛇。它毒性虽强,却不爱主动攻击人,我只想把它挑起来,扔到窗外去。”
夏薰有些吃惊。
花扇柄只出现在岭南地界,祁宴常年在京城,怎会对它了解得如此清楚?
他没有追问,摇头道:
“把它放走,就算咬不到我们,也可能伤了别人,我不知道它怎会出现在邠州,但我绝不能让它活着离开。”
他伸手欲夺祁宴的佩剑。
祁宴紧抓不放:“你要做什么?!”
夏薰波澜不惊地说:“当然是杀了它。”
祁宴横眉道:
“你疯了?不要命了?!寻常人遇到毒蛇,躲还来不及!你居然要迎上去——?!”
二人的说话声惊动了花扇柄,它观察片刻,认为夏薰的身形更为瘦小,是更加适合攻击的猎物。
它瞄准夏薰的方向,遽然往前一扑。
“小心!”
祁宴大喝一声,挡在他身前。
夏薰趁他不备,一把抢过他的佩剑,抽出剑身,绕过他,迎着毒蛇而上。
他用剑鞘戳中花扇柄。
它果然上当,缠上去对着剑鞘狠狠一口,两排尖牙在木制的剑鞘上,留下深深的牙洞。
夏薰趁机把手往前一送。
花扇柄高扬起蛇头,张大嘴巴,对准他的手,眼看就要咬下。
“夏薰——!!”
祁宴猛地扑过来,想要用他的手臂替夏薰拦下这一咬。
夏薰镇定自若,另一只手持剑,往空中一扬。
祁宴的佩剑定为名家锻造,剑刃极其锋利,挥剑时,夏薰甚至能听到铿锵的金石之声。
利剑轻松划开花扇柄带着鳞片的蛇皮,割断它坚硬的蛇骨。
夏薰手起剑落,蝮蛇头身分离,三角形的蛇头“啪嗒”掉落在地。
花扇柄怒目圆睁,大张嘴巴,还有没意识到它已经死了。
蛇血喷溅出来,洒了夏薰一身,更多的血,流到地板上。
蛇头掉在不远处,蛇身还在弯曲盘旋,与淌在地上的蛇血一起,共同构成了一副惨烈可怖的景象。
祁宴愣在原地。
夏薰想,祁宴不会被吓到,他砍下夏弘熙头的时候,从他脖子里流出来的血,远比现在要多。
夏薰用剑把蛇头拨远些,连同剑鞘一起还给他:
“把你的剑弄脏了,叫祁回帮你洗洗吧。”
祁宴神色未定,钝然接过。
夏薰转身出门,叫来小二,告知前因后果,让他将残局打扫干净。
小二见到满地血,吓了一跳,不敢收拾,跑到厨房,叫来会杀猪的厨师。
厨师司空见惯,拿来几块旧抹布,三两下就把血迹吸干净。
小二这才找来拖把,沾饱了水,来来回回脱了好几遍。
屋里浓重的血腥味,迟迟不肯散去。
期间,祁宴坐在一旁,沉默擦拭佩剑,没有抬头,也没有同夏薰说话。
等到小二离去,夏薰脱掉染血的外衣,坐到床边,想要重新躺下。
祁宴放下剑,来到他面前。
夏薰问他:“何事?”
祁宴坐在他身侧,从怀里拿出手帕:
“你耳后还有蛇血,我帮你擦掉吧。”
夏薰拒绝:“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他抬起手,打算用衣袖拭去。
祁宴从身后环住他,按下他的手:
“……别动,还是我来吧。”
他用手帕贴上夏薰耳下的皮肤,来来回回轻柔抚拭。
夏薰很快不耐烦:
“可以了吧!不过几滴蛇血,也不用擦这么久!”
祁宴手下动作不停,他对夏薰说:
“……我记得,你从前很怕蛇。”
祁宴说的没错。
那时祁府里的湖还是干涸一片,湖底长满了杂草。
秋天,天气渐冷,有一条草蛇为了取暖,躲在其中。
夏薰带玉珠下到湖底玩,玉珠鼻子灵敏,率先闻到了蛇的气味,激动地吠叫着,让夏薰去看。
草蛇无毒,翠绿翠绿的,盘在草丛里像条玉石项链。
别说玉珠,就连韶波都不怕它。
偏偏夏薰怕得要死,天灵盖都要吓飞了,连滚带爬跑到祁宴身边,让他赶快把蛇弄走。
祁宴对他说:“小蛇过冬不易,又没有毒性,不会伤人,何不就让它待在此处?到明年开春,天气转暖,它会自行离去。”
夏薰想它确实可怜,勉为其难答应。
接下来的好几个月,他都不敢再带玉珠下到湖底,只能由韶波带它去。
每次看韶波带着玉珠玩得那么开心,夏薰都提心吊胆,胆战心惊。
他不想在祁宴面前表现得那么懦弱,他希望自己在他眼里是没有缺点的。
可是夏薰又真的很怕蛇。
所以他总是偷偷看祁宴的脸色,猜他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祁宴从来没有嘲笑过夏薰,反而向他道歉,说都是因为他怜惜小蛇,才让夏薰如此紧张。
为了安慰夏薰,他总叫祁回买槐叶冷糕给他吃。
这种糕点价格不菲,夏薰吃了几回,就叫他不要再买。
祁宴家境那么差,住在那么破败的院子,夏薰怎么好意思让他破费。
为了不让祁宴看出他是在同情他,夏薰开始自带点心。
他一个月领不到多少月钱,买不起珍馐美馔,日常的点心还负担得了。
后来……
夏薰望着邠州城的月色,平静道:
“花扇柄的蛇骨和蛇胆都能入药,是极其珍贵的药材,曾经我为了赚钱,和别人一起进山抓过,在银子面前,哪里顾得上害怕?”
祁宴顿了顿,问:
“……你抓到了吗?”
夏薰嗤了一声:
“没有,和我同去的人还被蛇咬死了,为了把他的尸身背出来,我在森林里迷了路,差点也死在里面。”
那个时候祁宴在做什么呢?也许已经把他忘了吧。
祁宴呼吸一滞,手上动作立刻停了。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只觉得喉头发苦,胸膛里硬得像是塞进了一块铁板。
夏薰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反问他:
“你呢?岭南以外的地界,极难见到这种毒蛇,你是怎么认识它的?还那么了解它的习性?”
祁宴深深喘了口气,继续替夏薰擦拭蛇血。
“我……”
他似有些哽咽,清了清嗓子,方才说:
“在你离世的前几年,我根本没办法见到任何和岭南有关的事物。你应该知道,陈县公的封地就在岭南,我甚至连在朝堂上见到他,都心生厌恶。我与他交恶,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对那片地方,以及所有与之有关的东西,都深恶痛绝、恨之入骨。”
他牙关紧咬,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我始终觉得,是那片土地吞噬了你,它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让我无论多渴求,都再也见不到你……”
他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心绪稍稍平复,他低低叹了一声,怅然道:
“后来,我的想法变了。我想,岭南终究是你的埋骨之地,你的魂魄,也许还停留在那里,我对那里一无所知怎么行?
“所以我又去找,我找来所有提及岭南的文字,无论是地志还是游记,只要有关于岭南的只言片语,我全都找来,来来回回看过无数次,看得烂熟于心。
“我此前虽未踏足过那片土地,却对那里的风土人情和物产地貌,了解得比谁都多,就像那条花扇柄,我从未亲眼见过,却能一眼认出来。”
他的声音低下去,低到夏薰再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夏薰沉默半晌,忽然说:
“……你那时为何去窦州?”
七年了,祁宴从未来过,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夏薰坟前?
祁宴不说话,他按着夏薰手腕的手动了,他的拇指慢慢往上,探入夏薰握成拳的掌心,他温热的指腹在夏薰手心轻轻抚摸。
他问他:
“这些是怎么来的?”
夏薰的手心,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与硬茧。
他和大哥曾靠编制草篓为生,所用的芭蕉叶相当锋利,即便再小心谨慎,还是不可避免会受伤。
他的手曾被无数次划伤,那些深入皮肤的伤痊愈后,又再度破损。
一次次的痊愈,再一次次的破损,最终变成无法消失的伤痕,永远地留在夏薰掌心。
他躲开祁宴的手,试图挣脱他的环抱:
“什么怎么来的?干活干出来的,这还用问吗?”
祁宴没有推开,手依然放在夏薰腰间。
他渐渐用力,把环抱变为紧拥。
“夏薰……”
他呢喃着他的名字,他的唇贴上夏薰耳际。
夏薰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一个吻,他霍地站起来:
“够了!你不想说,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就这样吧!”
他顶着祁宴从他身后投射来的视线,躺到铺在地上的被褥间。
“床就留给中书大人睡吧!我风餐露宿惯了,睡不惯高床软枕!”
他用被子把头一蒙,蜷缩在人为制造的黑暗中。
如此,他才感到安全。
呼吸间,还能隐隐约约闻到残存的蛇血腥气,他就在这股淡淡的血腥味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