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平米》是由作者谈执所著的一本现代纯爱小说,主角是段知友与江淮,主要讲述了:段知友学校因疫情封校了,于是他只能和江淮待在一起,但是他觉得江淮惦记他身子,于是他感到很害怕,所以睡觉都不安生。
最新评议:封校隔离把自己成功掰弯了。
《24平米谈执》精选:
“不是,我怎么不要脸了?”江淮忍不住干笑一声,他放下筷子,反问:“你把照片发微博上,难道不是给人看的吗?”
这两人隔着两米距离一坐一立,坐着的好整以暇,立着的局促不安。
其实在段知友进门时,江淮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不过他从小在严厉双亲的手下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无论内心活动有多么丰富,面上仍宛若一潭静水。
反观段知友,虽生得高大结实,但与“死男同”狭路相逢,他扭捏得像是封建社会里被登徒子调戏的妇女。
江淮见他这样,不免心中好笑,也就忘了被当面撞破看人裸照的那份尴尬。
段知友俊脸涨红,争辩道:“那,那也不是给你这种……变态!看的。”
“你还保存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准备干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
江淮悠然喝了口可乐,糊弄人的理由信手拈来:“我做素材啊。”
段知友睁大眼睛:“?”
江淮微微倾身,从书柜抽出一个布面厚本,当着段知友的面翻了翻。一看望过去,每一页都是飘逸熟练的速写练习。
哎?这是什么走向?段知友看傻眼了。
不过……好像是听什么人提过,江淮画画很有一手。
随后,便听到江淮解释:“现在人体图不好找,你那照片挺适合练肌肉画法的,可谁知道哪天微博就给夹了,看见好素材我都是直接保存。”
江淮掀起眼皮,疑惑地问:“不然还能干什么?”
他语气一本正经,神情认真严肃,倒显得段知友思想滑坡,龌蹉肮脏。
“谁知道……不过,”段知友支支吾吾:“不许你画我,侵犯我肖像权,你这是!”
“嗯……既然你这么说,我下次不会了。”
江淮露出点恰如其分的遗憾,然后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吃火锅了。
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段知友后知后觉地感到江淮在敷衍他。
他还没质问江淮是怎么知道他微博账号的!但他又无可奈何,毕竟错过了吵架的最佳时机,再纠缠此事就显得他不讲道理了,而且和江淮说话,真像拳头打在棉花堆里,让人有火发不出!
“你不热吗?”江淮冷不丁开口。
段知友没搭理他,愤愤地踩着梯子上了1号床,也没脱羽绒服,哐当一声砸在了木床板上。
“我睡了。”
江淮:“……”
段知友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面对着墙,掏出手机,给发小张帆致去一条消息:“帆哥!”
张帆身在灯塔国,那边正是大白天,于是回复来得飞快:“段哥!这么晚不睡?”
段知友:“操了,还记得我给你提过的江淮吗?那个gay!我天,我们学校忽然封校,给我关里面了!!!我现在跟他在一起,宿舍就我们俩![惊恐]”
张帆:“封校,为啥啊?”
段知友:“我们学校有一例阳性!”
张帆:“WTF!?一个就封校,不至于吧!你可得小心菊花呦!”
段知友:“哎怎么就不至于?严点好啊,不然跟你们那儿似的……笑话!他长那个样儿,一看就是个0!”
张帆:“啥样啊?有照片吗我看看。”
段知友:“就瘦瘦的,身板挺弱那种啊,我怎么可能有他照片?”
发完这条,忽然想起上次班里团建时照过合照,他想了想,调出相片在江淮头上画了个红圈,给张帆发了过去。
几秒之后,张帆:“哇塞!这么好看,你不亏啊兄弟!”
段知友崩溃地打字:“你有病吧!不亏什么啊?再怎么好看也是男的,两男的!恶心不恶心?”
张帆:“……无语,都什么年代了?我早觉得你恐同恐得有点过分了,请问您听没听过一句话?”
段知友:“?”
张帆:“恐同即深柜。”
段知友:“……”
“滚!”
“不和你说了!跟你白说!”
“睡了!”
遂按灭手机,对墙生气。
等江淮洗漱完爬上床时,段知友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段知友裹着羽绒服,一米八九的大个子蜷缩在床板上,眉头紧紧地皱着,想必是睡得不舒服。
也是,这么睡能舒服吗?
江淮心里叹:“至于吗?我又不是禽兽。”
他站在梯子上犹豫了一阵,最终将多出来的毯子给人盖上了。
真不是他犯贱,爱干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段知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冒发热,大概率会被抓去隔离,到时候没准儿还要连累他。
江淮关了灯,宿舍陷入黑暗。
段知友在黑暗里睁开双眼,大为震撼的幽光震荡其中。
他悄摸摸在羽绒服里打开手机,在和张帆的小窗里颤抖地打字。
“操!”
“他刚给我盖了被子!”
“我他妈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果然暗恋我,这都快毕业了还不死心![裂开]”
但是,张帆竟然一直没有回复他。
段知友在等消息的时候睡着了。
遥想江淮和段知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其实双方对彼此很有好感。
只是好感的性质不一样。
段知友:新舍友看起来冷冰冰,但其实心地善良,长得好学习也好,嘿嘿嘿,要抱紧大腿。
江淮:新舍友长得对胃口,看起来身体也很行,哦莫真想和他打炮。
一八年夏末,江淮站在宿舍楼的楼梯口,被人拍了下肩膀。
江淮回过头,先是看见一片刺眼的光,然后听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说:“同学,我帮你提行李吧。”
他没有扭捏,把行李箱递给男生。
男生稳重地提起行李,大步迈上台阶,江淮跟在他后面,目光从男生短袖下突起的肌肉上划过,说:“谢谢学长。”
男生背影一顿,闷声说:“我也是新生。你住哪个宿舍?”
江淮有些惊讶:“不好意思,我住4 1 9。”
男生停下,转过头看他,眼睛一亮:“我也是!我叫段知友,你呢?”
江淮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十分英俊硬挺的长相,眼角眉梢飞扬着少年的明亮感,笑起来颊边竟然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看起来又漂亮又好骗。
江淮垂下眼眸,说:“我是江淮。”
江淮和段知友进到宿舍,看见拥挤热闹的一屋人——其他两个舍友有人陪着来,一大家子帮忙收拾打扫,对比下来就显得他俩冷清。
然而两人都不怎么在意。
段知友问:“江淮你哪人?我本市的。”
“隔壁C市。”
“哎那以后出去我带你玩儿……对了,你今年考了多少分啊?”新生间互不熟悉,高考成绩难免被问起。
“六百二十多。”
段知友问一句,江淮答一句。
段知友嘴巴张了张,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擦着录取线进的分数,他用肩膀碰了碰江淮:“你学习这么好,以后带带我啊。”
“行。”江淮不着痕迹地避开他。
见他不欲多说,段知友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闭住嘴爬到上铺收拾。
江淮收拾好自己床铺,直起身子,看到对面拧巴糟糕的床铺。
段知友一看就是在家里不干活的人。
江淮对他说:“你下去吧,我帮你铺。”
段知友一愣,说:“谢谢你啊。”
他抹了把额上的汗,从上铺下去。这人个高腿长,脚沾着地面还能将下巴搭在床扶手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江淮给自己铺床。
“啧。”江淮举起扫床刷,一转头看见段知友的脸,“小心我把灰刷你嘴里。”
段知友往后一退,颊边梨涡浮现。
“江淮,你人真好。”
“没什么,你刚也帮我提行李了不是?”
他俩的床上三件套是一个款,十分大众的格子纹,都是图方便在学校超市买的,颜色倒不一样,江淮买的蓝色,段知友的是紫色。
“基佬紫,就剩这个了。”段知友忽然说。
江淮的手顿住,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舒展好床单上最后一丝褶纹,才掀起眼皮看段知友,对方眼睛明亮,闪过狭促。
江淮多想了,以为对方话中有话。
就从这里开始,他会错了意。
当时他在段知友的注视里嗅到同类的气味,后来才明白,在那一刻,段知友就是随口吐了个槽。
段知友是真的不喜欢基佬,也不喜欢可笑的“基佬紫”。
所以在搬出去时,为了向江淮表示自己永远也不想和他相处的态度,段知友将那基佬紫色的三件套都丢到了楼下垃圾车。[br]
整个军训期间,江淮和段知友腻在一起,用这词来形容江淮不太合适,事实是段知友总拉着江淮做这做那。
相处一段时间,江淮发现段知友小毛病是真的多,吃不了苦,没生活常识……脑子也不太灵光的样子,但这些缺点都被那张脸盖过去了。
甚至可以说,那张脸长到江淮心坎里去了。
——江淮没什么毛病,就是颜控。
他发消息给自己在搞基路上的老前辈,请教如何对一个男人告白。
老前辈说,你成年了,成年人不搞告白那一套。
江淮虚心求教,那该怎么办?
老前辈:去勾引他,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狗。
江淮:?
老前辈:你慢慢悟。
江淮:是我错了,我不该问你。
不过,老前辈有句话说的有道理,成年人就别思考着烂俗告白那一套了。
干脆利落去行动,才是上计。
军训结束的那个晚上。
新生们聚在一起,十分热闹,操场四角的高压钠灯开着,将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江淮嫌吵,一个人坐在看台角落。
没多久段知友找过来,带了瓶冰镇可乐,一上来就把瓶身贴在江淮脖子上。
江淮夺过来打开,仰头喝了一口才去看人。
段知友穿着一身军训装,挺拔舒朗,脸上不知被谁贴了个红旗贴纸,他一笑,那贴纸便贴不紧了,挂在脸颊上摇摇欲坠。
“嗤。”江淮偏头笑了一下。
俯身过去替他将贴纸取下来。
做完了却还保持那一个动作。
段知友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江淮的目光从指间的贴纸移到他脸上,冷淡面容上好似带了一丝笑意,像春冰被风吹开一丝裂纹。
段知友愣愣地“啊?”了一声,紧接着下颌被捏住,江淮贴过来,亲在他唇角。
一个可乐味儿的冰凉的吻。
段知友如遭雷击。
他猛然推开江淮。
可乐“嘭”地洒了两人一身。
“……操了,你干什么呀?”先是不可置信的喃喃。
江淮被推倒,后背磕在塑料座椅上,疼得抽了口气,他看见段知友拧着眉,脸色苍白下去。
哦,翻车了,原来是他自作多情。
江淮心里一片麻木。
可乐在皮肤上流淌,很黏,很难受,还散发着冰冷苦涩的气息。
半晌,段知友问:“你是,同性恋?”
江淮抿着唇,默认了。
段知友咬着腮帮子,凶恶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下一秒就要挥拳揍他,接着,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有病,变态,恶心……
诸如此类。
江淮看向别处,正对上高压钠灯,惨白的炽光刺得他眼睛疼。
来电铃声在黑暗里急促响起。
江淮忍着熬夜的头疼,从挂篮里摸到手机,睁开酸涩双眼一看,铃声不是自己手机发出来的。
清晨7:00。
他坐起来,望着对面床上的黑影,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夕何夕。
铃声断了,又响起来。
“段知友。”一开口嗓子哑了,江淮有些后悔深更半夜加餐。
所幸,段知友翻了个身,接了手机。
“喂……”他还没睡醒,声音气若游丝,“妈,你怎么……这么早?”
“我好困……一会儿给你回啊。”
说罢挂了电话,倒头又睡过去。
江淮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坐在床上缓了会儿,就下去洗漱穿衣,不久后下楼去食堂。
食堂里吃早饭的人不多,坐得很零散,江淮注意到每个人都戴着口罩。
吃过饭他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叠作业纸,路过食品货架,看到几乎每一层都空了,只剩下一排整整齐齐的维他奶。
有些迟钝地,江淮察觉到这次封校应该不是一两天的事,随后他想起宿舍那尊大佛的存在,不由头疼起来。
他回到宿舍,段知友仍旧睡得像头死猪,此时距离那个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这一会儿可真够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