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咕2333所著的小说《雪蝉》正倾情推荐中,小说雪蝉围绕主人公荣玉段黎开展故事,内容是:荣玉十分害怕,他当初和段黎只是简单的师兄弟的关系,可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十分不一般。
最新热议:难道我错了吗?
《雪蝉》精选:
我不敢再出声,抱紧了膝盖默默流泪。
原来段黎早就知道了。
那还对我这么好干什么呢,搞得我以为……以为我是代替了别人的位置。原来这些好都是给我的,只不过别有用心罢了。
早知如此,我宁可从未被你叫醒。
可是我真的好怕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里好黑……谁来救救我……段黎……师兄……
真是糟糕……我人缘差到连求救也只能找讨厌我的人。
可是……可是段黎……你救救我,我可以死,我把位置让给他,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小玉!小玉?”
是段黎的声音,段黎来救我了吗?
我睁开眼睛,眼前浓重的黑暗褪去。我躺在段黎的怀里,柔软的锦缎盖在我身上,夜明珠尽职尽责的发出柔和明亮的光。
……而安魂香还剩半支。
刚刚,竟然只是个梦吗?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揉到了一片眼泪。
段黎调转方向看了看我,把我狠狠地压进他的怀里,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小玉……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刚刚怎么了?”
“你被梦魇住了,”他擦了擦我的眼泪,“一开始只是发抖,然后就开始哭,刚刚一直在叫我救你。”
“梦到什么了?”他问我。
我怎么敢说。
“我忘了,就记得很……”,我不知道那个人怕不怕黑,“很可怕。”
“没事了,想不起来就别想,师兄在这里。”
他很久没对我自称师兄了,像是把我当小孩哄一样,抓住我的手说“小玉不怕”。
——“小玉不怕,再黑的地方也会有师兄陪着你。”
我仗着一点童年被宠爱的回忆,冲动地跟段黎要保证。
“师兄,要是哪天你不喜欢我了,就放我走好不好?”
我忘了这话戳了段黎的肺管子,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还是想走?想去找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冰冷极了:“凌云派的少主,还是无极山的尚景骁,还是出尘寺的秃驴,你魔界的狐朋狗友,那只蠢货狐狸,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人?”
我:“……”
没想到夺舍那家伙招惹了这么多人,还有,凌云派的少主不是师妹的夫婿吗?!
我哭到一半被迫表忠心:“我没有,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了……把我关到什么没有光的房间。师兄,我也不想走……你把我关起来也行,只要有光就好。”
我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这不就是我现在的待遇吗?关起来,夜明珠照着,段黎陪着。
段黎摸了摸我的头发,叹了口气:“你当师兄那么恨你吗,知道你怕黑还专门找个小黑屋把你关起来?”
他问:“是不是梦到我把你怎么了?”
“我梦到这个房间都是黑的,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你也不来找我,”我半真半假地讲,顺势提要求,“师兄,我能不能换个地方住?”
但段黎明显对“我”的黑历史心有余悸,犹豫着不肯答应我。
我给条件加码:“我哪儿也不去,住你房间就行。”
段黎仍不言语。
可我实在没办法再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了,只要一闭上眼,我就能想到那些东西——将熄未熄的安魂香,长满蘑菇一样的墙壁,会呼吸的地面……和说让我滚蛋的段黎。
我甚至害怕现在才是梦,等我醒来仍旧要面对那个讨厌我的段黎。
“师兄……那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段黎终于松口了,我猜对了,他有事要做,不可能一直陪我待在这里。
“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他警告我。
时隔百余年,我终于再次见到雪蝉峰的正殿。
说是正殿,其实也只是简单的一所小院,不过比别处修得精致了些,檐牙勾连,与人间的庙宇道观类似。门口立有一块大石,看上去一字未题,得放出神识,才能看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门规——雪蝉峰的第一门课,便是抄写门规。听起来容易,可若是练不出神识,便看不到门规。而完不成这第一步,便不算入了门。雪蝉峰收弟子贵精不贵多,便是想抄别人的也很少能找到第二个没入门的。
院子并没有围栏,只用青石做成地砖,地砖下埋有灵石布的阵法,算是划了地盘。围着这里栽了一圈树,到出果的季节便要被小孩子们糟蹋。正殿不像其他宗门那样高大,只有三阶台阶。师父说,这是叩心阶,第一阶问自己是谁,第二阶问为何修道,第三阶问何处为止。走过叩心阶,写有“为止殿”三字的牌匾便在头顶。我派历代前辈的牌位就陈列在这为止殿里。
莫说叩心阶,就是这院落我都已经没脸进去,只在在门规石旁跪下,惭愧地向师父磕了三个头。
徒弟不孝,辜负师父养育之恩、教导之心,还连累了师父的性命。
“荣玉,”段黎突然叫我,“你还记得师父给你的戒是什么吗?”
“……不囿。”
我入门时,师父给我改名荣玉,给我“不囿”二字做戒。
小时候认的字不多,师父说了也不给我解释,教我把两个字写了一遍。我刚上山的时候拘谨得很,山上的鸟叫一声都要诚惶诚恐地当作仙人训导,更何况师父亲自叫我写的两个字。于是虽然不明白,却也死记硬背把两个字记下来。
但我始终不理解。
师兄教我翻书,我查到“囿”字,书上说那是“拘束”的意思。不囿,师父是希望我无拘无束吗?可我在山上除了一开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以外,也没再跟师父和师兄拘束过。
直到我无拘无束到作死堕魔,也仍然不理解。我曾想问师父他可曾觉得给我这二字做戒给错了,但当我看到师父死前的目光时,我又觉得是我没有理解了。
师父没有怪我一意孤行,也没有恨我是个蠢货诱他入局,更没有后悔收我做雪蝉峰弟子。
我死过一遍,也不敢说自己摸索到了答案。
我站起来,足够高的修为让我透过傍晚晦暗不明的光找到师父的牌位。
师父……您的意思是,我该走吗?雪蝉峰下的人,师兄师妹,甚至是您……都不该成为我该挂念的东西。
段黎的目光落到我脸上,好像比夕阳的余晖还要让人无法忽视。他说:“我还以为你忘了。”
“我怎么会忘?”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上一回问你时,你就是这么说的。”
我连忙垂下眼睛不和他对视,生怕自己露馅。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夺舍的人连这个都答不上,他怎么骗得师兄这么喜欢他。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做足了样子:“我那时没脸提。”
“走吧,”段黎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你那院子荒废很多年了,先在我那边住着。”
我不拆穿他那点心思——院子荒废得再久,掐几个诀几下就收拾好了,何必非要住他那里。师兄很多时候非要做出一副自己冷冷清清无欲无求的样子,好像我等妖邪靠近他三尺之内都是对他的玷污。好在我十分受用,就喜欢他平时装得好好的面具为我裂开的样子。
我往前一步,牵住了他的手,而段黎也只是意味不明地扫了我一眼,并没有挣开。
雪蝉峰上曾经很热闹,三个闹腾的小屁孩和不嫌事大的师父,四个人能折腾得满山灵物不堪其扰。现在师父走了,师妹出嫁了,我……只剩下师兄一个人常住,安静得像是一片荒山。山上鸟雀叽叽喳喳个不停,正是归巢的点,我似乎能听见它们振翅的声音。
倦鸟尚且有巢可归……我捏了下段黎的手。
“师兄,为什么还留着我的魂灯?”
人和自己的魂灯是有感应的,刚走到那小院门口我就发现它了。
——“魂灯”只是一个泛泛的说法,有钱的门派常常是用玉做魂灯,玉本身就有灵性,准确性要高许多,品阶高的灵玉甚至能替魂灯主人挡下致命一击。至于我派这种小门小院,魂灯真的就是十分朴素的一盏灯。它看上去十分简陋,像是经不起一阵风吹。但我却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加明亮的火光了。
这个问题我在心里憋了许久,担心师兄曾经真的丢过它却又为了那个人重新点了一盏。但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雪蝉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段黎……你有没有那么一刻,也把我当作在这漫长仙途中的一点寄托呢?
你又为什么执着于要复活一个人呢?
有没有一点点,是为了荣玉?
段黎神色一点不变,他只说:“我从未想过丢掉你的魂灯。”
倒是避开了为什么的问题。
我没有勇气再问一次,只沉默地跟他去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