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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和阿瓜

阿呆和阿瓜

发表时间:2023-05-16 11:40

为您推荐优质好看的小说《阿呆和阿瓜》,由作者一榻清闲倾情打造的小说正推荐中,围绕主角宋昀韩渊讲述故事的阿呆和阿瓜小说主要内容是:宋昀虽然有点呆,但他又不是个傻子,他是不愿意重蹈覆辙的。

阿呆和阿瓜小说
阿呆和阿瓜
更新时间:2023-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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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和阿瓜》精选

养育弟弟三年,阿呆每夜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读书,日子久了,他多少也会认点字。

拿到据说是阿瓜从京城寄来的亲笔信时,阿呆正在厨房烧鱼。

他弟弟阿瓜今日回家,他想先把鱼烧好,再洗干净手,读完信,弟弟差不多就该到村口了。

好几个邻居也听说这事,纷纷上门拜访,早前阿瓜金榜题名,他们已经来蹭过一波喜气,如今还来,多少有点子不知好歹。

毕竟弟弟当年说要念书考试,他们兄弟俩没少被人奚落。

他们都说,呆子的弟弟能读出个什么名堂。

然后呆子的弟弟中榜了。

“阿呆,腿咋瘸了呢。”门口有人问道,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嘻嘻哈哈。

阿呆站那没动,一个白眼翻过去。

昨儿去河边钓鱼,走路没注意,从岸上滚下去崴了脚,一夜过去,脚腕处肿得厉害。

“阿呆,你弟几时回来啊。”张三接着开口问他。

阿呆将锅里的鱼小心翼翼盛进盘子里,这个动作花了他不少时间,而后他才开口:“快了。”

众人小声议论,无非又是在说他反应迟钝。

“阿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信吗,你认得字?要不要我来帮你读。”

说到这封信,阿呆迅速将其塞进怀里,视如珍宝。

“不要。”

众人又是议论,说他人不光呆,脾气还倔。

“你弟这次出人头地了,阿呆,你可还想过给你弟找个媳妇儿?总不能让你弟弟打光棍过一辈子吧。”

阿呆顿了顿,又眨了眨眼睛,觉得这话说得真没错,于是他向说话的人投去信赖的目光。

“想。”

“好说好说,等你弟回来,你领他上我家,我给他做媒。”

临近傍晚,桌上一盘红烧鱼,一碗青菜炖咸肉,和稀粥。

韩渊有小半年没回来了,三年前他被哥哥阿呆捡回来,无人知晓他真实姓名,他也没往外说。于是大家就奚落他,说呆子的弟弟那肯定得叫阿瓜啊,于是他就被阿瓜阿瓜的叫到了现在。

中榜以后,他被京城各路有权有势的人请吃饭,最多一晚上能走三四趟酒席。

京城的街道一到傍晚便是繁华与喧嚣,和这里的安静是不能比的。

韩渊站在屋子里,正冲外面光秃秃的路面发呆。

“哥,前几日是不是下过雨了,你还要紧不。”

三年前阿呆把他捡回来的时候,次日下了场大雨,电闪雷鸣的很吓人。阿呆从他身边起来,跌跌撞撞走去厨房烧火,闹出不小的动静。

然后在灶台后面抱住自己一直坐到天明。

三年里但凡遇到下雨天,尤其是在夜晚,阿呆的脸色都煞白,抱着自己蜷缩在灶台后面,有时会独自嘀咕,有时会浑身发抖。

“我没事,差不多都好了。”

阿呆望着站在那的弟弟,他正盯着桌上的菜看。

阿呆寻思了会,知道他大半年在京城肯定吃了不少好吃的,那诚然跟如今这一桌的菜是没法比的。

人不见到好东西那也算了,但凡见过了自然心里头有个比较,再给他原来的东西,滋味不一样的。

阿呆为了今日他回来,甚至特地烧了他爱吃的鱼。

“京城那边说是要给我个大官做。”韩渊看上去是很饿的模样,但依旧站在那。

但说到“大官”俩字,阿呆一向没什么生气的眸子忽然亮起来。

“下午有邻居过来找我,说要给你找媳妇。”

阿呆没来由的说上这么一句,让本打算继续说下去的韩渊住了嘴。

哥哥说这话时明显是很高兴的,韩渊看得出来。

哥哥对于自己未来的一切都很高兴和支持,韩渊心里明白。

但他的脸有点垮。

两手从袖子里伸出,先是握拳,再松开。

阿呆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和小表情,但他选择无视。

这可能是村里人说他呆的原因之一,他的确经常忽略别人的感受。

“你在京城可还遇见喜欢的姑娘。”

他不光经常忽略,他还很擅长持续忽略。

这个问题直接把韩渊问泄气。

“京城的人跟我说,他们查我身世,发现你曾经是个大将军,姓宋。”于是韩渊迅速换了话茬。

“啊。”阿呆愣了下,原本是要上桌吃饭的,因为弟弟这么说,站在那,没动。

过了会。

“是的。”

阿呆说完,走向桌子,不想让弟弟察觉自己的脚伤,阿呆走得很缓慢。

韩渊还是站在那,一直注视着阿呆,皱起了眉头。

“你都从来没跟我说过。”他说这话,语气里有很多埋怨。

从别人那里得知哥哥居然还有这一段过去,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呆从他脸上好像看出来了点。

但阿呆不知该如何解释。

以前夏天大家一起河里洗澡,弟弟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问怎么回事,阿呆装蒜,说上山打猎跟野兽搏斗留下来的,把人给骗得崇拜了自己好阵子。

想必京城那边的人跟他说了不少自己当年的事,他大抵觉得是被自己骗了。

“那不重要。”阿呆说,然后开始吃饭,“反正你跟他们说,你是我捡来的,我们无亲无故。”

大口嚼着菜,阿呆瞅着站在那的弟弟,本来都要走过来了,见自己说起“无亲无故”这四个字,又定在那。

阿呆眨巴着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眼睛,看着站那的弟弟。

他好像有什么话一直捂着,想跟自己说,但又说不出来。

“总不能他们还想着叫你真跟我断绝兄弟关系吧。”

阿呆说笑,嚼着嘴里的菜,嚼着嚼着想起了那封被他塞在怀里的信。

他还并未多想。

但这回,韩渊彻底站在那,再也没往前走一步。

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如今搜肠刮肚,阿呆讲不出来一个字。

与弟弟同吃同睡三年,这是头一回弟弟离开自己这么久,起先分开的时候阿呆承认自己心里头空落落的,总是发很久的呆。

但后面被其他事情吸引走注意力,也习惯了没他的日子。

而今他回到自己身边,阿呆心里头是开心的。

但阿呆不晓得要怎样表达这份开心,尤其是瞧见弟弟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的时候。

屋子里的气氛并不好,阿呆抱以了沉默,他那边亦然。

门突然被几名黑衣人踹开,屋外的雨飘进来。

阿呆这才意识到原来外面又下了雨。

“咔嚓——”昏暗的屋子被一道闪电短暂的照亮,连同那几名黑衣人手中的刀。

阿呆先是去瞧弟弟,见他站在那,呆若木鸡。

从床底下抽出刀的同时,他对着弟弟大喊:“躲到灶台后面去!”

还好,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即便他们脸上蒙着黑布,阿呆还是看到其中一名额头上的疤痕,心里基本都清楚了。

冤有头,债有主。三年前阿呆在军队当将军,以虐待战俘为乐,出了名的凶神恶煞。

犯事以后,阿呆兜兜转转最终在北国的这处小村庄隐姓埋名,但过去犯下的那些罪孽,不代表能够抵消。

兵刃相接,几个回合下来,阿呆原本可以占上风。

直到黑衣人抓着刀向灶台方向跑去。

“咔嚓——”又是一下电闪雷鸣。

阿呆心里头急,急忙跑过去的时候脚伤发作,一个趔趄差点倒下。

来不及反抗,只好先把弟弟抱住,挡在他面前。

于是刀便刺进了阿呆的背。

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一口血吐出来,阿呆跪倒在弟弟怀里,意识开始模糊。

黑衣人观察了下,觉着这几刀刺得算是实在,阿呆死定了,他们也跑了。

“哥……哥……”韩渊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呆的视线变得逐渐模糊,但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

于是用带血的手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颤颤巍巍打开,勉强汇聚起精神,去认上面的字。

虽然字认得不是很全,但那句“于今日与兄长宋昀断绝兄弟关系,往后再无任何瓜葛”,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搂住自己的臂弯正在抖个不停,耳边是弟弟撕心裂肺的喊叫。

阿呆听不大清他在说什么,也没办法再开口说什么。

阿呆躺在那个怀抱里,小小叹了口气。

伸出血手,轻轻在落款处摁下自己的指印。

阿呆觉着自己做了个梦。

其实真梦还是假梦不怎么重要,早起,阿呆盘算着去山里打两只野鸡回来烤着吃。

刚出门,邻居就闹哄哄地打招呼:“欸阿呆,又去打猎啊,可别再像上回那样,搞到了上好的鹿肉,几文钱就卖出去了啊。”

邻居笑他呆,每回打猎除了自己吃,就是用便宜得要死的价钱把猎物卖出去。

好几回阿呆摆地摊,别人因为卖得过于便宜被怀疑这是个骗子。

阿呆打了个哈欠,日头正好,走在树荫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还活着,真好。

是梦,一切都是梦,阿呆这几日一直这么给自己洗脑。

将弓拉满,箭射歪了好几回,闹出很大动静,别说野鸡,这一带的猎物都被吓得全溜了。

是梦,肯定都是梦。

阿呆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

虽然什么收获也无,但仍旧宽慰自己今晚回去喝稀粥也能混一天日子,大不了明日再来。

走着走着,一条熟悉的小路出现在脚下。

这条羊肠小道是下山的捷径,此时夕阳西下,山路蜿蜒,被两旁的野草渐渐掩盖。

阿呆准备下山。

一道殷红的血水从草堆里流出,一直流到阿呆的脚下。

阿呆抿住唇,嘴角往下撇。

在那个安慰自己是梦的梦里,阿呆就是在下山途中遇见他的。

当时他的情况很不好。

阿呆放缓脚步,顺着那道血迹去看。

果不其然,不远处有人躺在那。

握紧手里的斧头,阿呆低下头,不吭声,迈开脚步,走在下山的路上。

天那边的夕阳好似烧红的铁块,阿呆提了提背上的竹篓,微微昂起下巴。

那条镶着红珠子的耳坠随之跟着摇晃,在余晖的照映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让躺在那奄奄一息的韩渊瞧得一清二楚。

想张嘴,无奈喉咙里的血先涌了出来。

家就在山脚下。

这会儿还只是个小小的茅草屋,后来为给弟弟读书提供更好的条件,阿呆亲自将这个茅草屋翻了个新。

再后来家变大也变新了,生命的最后三年,阿呆整个人都围绕着弟弟转,那些因为过去不好的记忆而逐渐蒙尘的心也跟着变敞亮起来,阿呆不是没期待过未来的日子。

去舀米的时候才发现所剩无几,望着空荡荡的米缸,阿呆寻思今晚只能吸溜带点米粒的水了。

垫脚去翻橱柜里装腌萝卜干的瓦罐,以前在军营里阿呆不会做饭,是跟这里人学的。

察觉到弟弟也不是这里人的时候,就是因为当初在床边给他喂饭吃,他死活不吃萝卜干,明明病得一口气都快吸不上来,还一脸的嫌弃。

阿呆心想这小孩是个富贵人家出身。

往后阿呆都没问过他的身世,他也没有主动提过,就说自己爹娘都死了。

阿呆的爹娘也都早死了,阿呆知道不能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打断自己此刻的思路,阿呆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想了。

既然觉得是一场梦,就别那么惦记在心上,就算偶然会想起,毕竟有过三年的感情,也只当是自己舍不得那些付出。

那三年自己待他不亏,是真心实意把他当作亲弟弟来抚养的。

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时候有很多。

次日入夜开始天气就闷闷的,阿呆躺在床上很久都没睡得下去,胸口闷闷的,闭上眼睛,梦的结尾,几把刀刺进身体的那些瞬间涌入心头,不好说那是痛还是其他什么感觉。

阿呆只是觉得很闷。

果不其然夜里就开始下雨。

起先是细雨,接着大雨滂沱,很快电闪雷鸣。

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去灶台那给自己点火,手抖得厉害,好几回抓不住木柴,丢在了地上,甚至没办法看得清在哪。

点了火,身体开始逐渐感受到暖意,阿呆抱紧自己蜷缩在那,嘴里嘀咕着零碎的字句,想起当时弟弟瞧见自己这样子时震惊的模样。

头一回让旁人看见自己这样的时候,阿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儿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世和经历,也不知道他一到雨天会变成这样,下雨天的谁跑来找他,都是紧闭门扉躲家里避雨。

阿呆觉得,家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如果下雨了,它可以遮挡那些风雨,不让自己淋湿生病,自己的一些丑态或者脆弱,也别给旁人瞧去。

所以当弟弟循着动静在灶台那边发现自己的时候,阿呆的眼里是带着敌意的。

这个家来了入侵者,阿呆当时这样想。

把这个男人拖回来是出于一种很微妙的心情,可能是善意,也许是同情,还可以是单纯的脑子进水。

在瞧见弟弟那张脸上尽是惊吓的时候,这些全都变成了厌恶。

阿呆甚至想站起来去厨房拿把刀就把他杀了。

但弟弟走到自己跟前,艰难地蹲下去,张开双手将自己给搂住。

“你冷啊。”他抱着阿呆,虚弱的,小声的,在怀里说这句话。

有些人,在往后与他相处的生涯里,诚然他的所作所为是该死,但从他嘴里偶尔蹦出来的一两句话,除外。

他像只小狗崽子一样将脑袋往阿呆怀里顶,还蹭了蹭,寻了个较为舒坦的地方,闭上眼,继续睡。

阿呆浑身都在疼,但怀里的男人把自己抵在角落里动弹不得,他不光让自己动弹不得,他还把自己挤出了最温暖的那块地方,自己独占。

后来阿呆想过,他当时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找个地方取暖。

他诡计多端。

炉灶里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嚓”声将阿呆从那些过往记忆里拽了出来,他睁眼,发现从里面蹦出来的火星子溅在了自己胳膊上。

但他这会分不清痛楚究竟从哪里来。

外面一道惊雷劈下。

阿呆皱眉,将自己抱得更紧,但那股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巨大不安迅速将整个人吞噬。

阿呆既熟悉这样的痛苦,也摆脱不掉这样的痛苦。

而三年里每当阿呆害怕到需要蜷缩在灶台后面抱住自己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会跑过来,像只小狗一样贴住自己。

或许从后面一把揽过,或许将下巴搁在阿呆肩膀上,又或许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阿呆担忧地看。

说,“哥,你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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