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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尔森

尼克尔森

发表时间:2023-10-26 09:52

为您推荐好看的小说《尼克尔森》,尼克尔森是一本正火热连载的小说,由作者丁唐所著的小说围绕尼克尔森洛加两位主角开展故事:在他本人以为自己不再是人的时候,洛加却出现了,一直都在告诉他,原来他还是自己。

尼克尔森小说
尼克尔森
更新时间:2023-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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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尔森》精选

柯钦诺尔小镇原本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虽说不是什么富饶的地方,却也山清水秀,是个宜居的小镇。柯钦诺尔坐落在崇山峻岭间的一个低洼处,因为地势的原因,这里终年温暖且湿润,山中的草树都要比外面的茂盛上许多。

尼克尔森是土生土长的柯钦诺尔人,他生在这长在这,他看着柯钦诺尔慢慢变得富庶,也看着柯钦诺尔一点点被灾难吞噬。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打猎归来的猎人,那位猎人像往常那样去了熟悉的林子,布下同样的陷阱,又去河边打了一桶水,一切都是寻常的模样。

可到了夜里,猎人洗澡的时候突然在后腰发现了几个黑色的圆斑,边缘模糊发蓝,不疼也不痒,摸上去与皮肤一样,就是看着有些吓人,像是尸斑,却又比尸斑大一点。

没人知道那天夜里猎人小屋里发生了什么,孩子们只知道和蔼可亲的猎人叔叔第二天没起床,他们去敲门,可屋里却没有人应。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离开了猎人小屋,或者疑惑,或者埋怨,尼克尔森也在这些孩子的行列中,他回头看了看那间小屋。

天上布满了粉色云霞,落日的余晖落在山林中,本该是饭点,可屋顶上的烟囱却安安静静的,整个小屋透着死寂,夕阳逆光而来,在屋前拉出一道黑长的影子。

尼克尔森看着那小屋发呆,直到同伴叫他他才回过神来,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尼克尔森说不上来,他只觉得那间屋子有些怪怪的。

等柯钦诺尔里的人发现猎人不对劲时,猎人已经死了很多天了,他浑身僵直,透着泛着尸气的白,眼睛都没有合上,就那样看着天花板,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小屋的门窗大敞着,屋里没有腐尸的味道,猎人身上除了有一些尸斑之外并没有别的溃烂,他死的很安静,看上去也很平和。

猎人没有父母妻儿,城里人张罗着把他葬在了不远处的林子里,可就在这天过后,整个柯钦诺尔小镇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那是一种不知名的病毒,它悄无声息的钻入人体,在人们的肌肉中繁衍,直到把肌肉里柔软的纤维啃食殆尽,它便会让人死在某个深夜或者白天的梦里。

这种死法听起来并不痛苦,但却让人心悸,因为人们不知道哪天睡下了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一时间柯钦诺尔成了一个不夜城,一家人都三班倒着休息,值班的那个就不停地探人鼻息,生怕第二天就会是自己家人的葬礼。

尼克尔森的父母就死在这场灾难里。

他们身上发现了尸斑,镇子里的避难所不放他们进去,就连尼克尔森都被拦在了外面,任凭母亲如何去求,那里的侍卫提着刺刀,就是不肯通融。

无奈之下母亲带着尼克尔森回了家,而尼克尔森就在家里看着父母逐渐没了生气,又看着父母的尸身慢慢变得僵硬冰凉。

“快把这个孩子带出去!”穿着隔离服巡逻侍卫发现了尼克尔森,拎着他的胳膊把他从衣柜里拽了出来。

侍卫抓着尼克尔森有些僵硬的胳膊,生硬的把尼克尔森的袖子撕破,他看着尼克尔森胳膊上星星点点的黑斑瞪大了眼,手不自觉的颤抖,仿佛他抓着的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长满獠牙的怪物。

尼克尔森到现在都记得那双眼,那双眼中的惊恐深深地烙在他心底,他其实是有些伤心的,可他并不会怪那个侍卫。当时的情况太过于危及,柯钦诺尔镇的镇长选择用强硬的将病患和健康镇民分开,这是无可厚非的,并且那个侍卫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尼克尔森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怪罪别人。

年幼的尼克尔森被带去了城外,他被安置在那个猎人小屋里,小屋里的的东西已经大变样了,墙上挂着的兽皮,床边的地毯,桌子上摆着的刀叉碗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木架子,上面摆放着或大或小的瓶瓶罐罐,无一不装着各式的药水。

这间小屋便是后来的10624研究所的雏形,尼克尔森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托特博士。

托特博士蹲在尼克尔森床边,握着尼克尔森僵硬的手,看着奄奄一息却还存着一口气的孩子:“你信我吗?我会让你活下去。”

尼克尔森觉得自己很幸运,最起码要比别的患者幸运的多,他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极好的医生,这个医生愿意救他,哪怕医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托特医生将这个病毒命名为α-1,并制出了与之相克的针剂,虽然针剂不能将病毒根治,却也能缓解病毒发展来延续生命,尼克尔森就是靠着这样的针剂活到了二十五岁。还有研究所里,以及柯钦诺尔镇,死亡率的大幅度下降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好景不长,就在人适应了病毒,以为能与病毒共生之时,这个源于山林的病毒再次在山林中变异,这次不只是人,病毒没有放过除了植物以外的任何活物。

窗外的太阳不见了,屋里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光,天又变成了那个不灰不蓝的样子,一丝风都吹不进来,洛加热得受不了,伸手打开了风扇。

风扇太旧了,只开了低档就吵的好像要散架,尼克尔森被风扇的噪音叫回了魂,他扭头看了看洛加,无意识的翻动档案。

“我记得你母亲,”尼克尔森突然说,“她叫菲西,我截肢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整天跟着托特博士四处跑,她胆子很大,罩子外面的那些会动的藤蔓在她手里就像是被训服了的蛇,对于她的遭遇,我很惋惜。”

洛加的母亲死在罩子外面,再病毒进一步变异之后,山林里的植物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那些藤蔓开始无差别的攻击每一个活物。

菲西要去提取新的植物汁液,却不想被一根带刺的藤蔓刺穿了手掌,没到半个钟头,她的手掌已经化成了一滩脓水,她将洛加的父亲和洛加送上回程的医疗车,自己留在了那片树林里。

她目送丈夫和儿子远离危险,自己却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藤蔓缠绕她全身,将她当做养分吸收干净。

“菲西·弗莱尔,”尼克尔森又揉了揉洛加的白发,“这个名字值得所有人铭记。”

“谢谢你亨顿先生,”洛加回了尼克尔森一个灿烂的笑,像天上那转瞬即逝的太阳一样明亮,“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下,尼克尔森坐的累了,他放下档案站起身,扭了扭僵直的脖颈,肩颈间的齿轮咔嚓直响。

“亨顿先生,”洛加本想跟着站起来,他曲了曲腿,又坐了回去,“你该上油了。”

正在伸懒腰的尼克尔森猛地僵在窗边,他回身看着洛加,脸色有点复杂:“亨顿先生该上油了,”他复述了一遍洛加的话,“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你买的人偶一样。”

闻言洛加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背包还在门口,里面有托特医生给我的润滑油,他说亨顿先生总是忘了找他上油,所以让我带过来,定时提醒您。”

尼克尔森轻轻晃了晃腿,关节有些涩,早就该上油了。洛加极有眼色的跑去门外把背包拿了进来,低着头翻了很久,终于在背包底部找出了那瓶深蓝色的油。

“我是该夸你还是夸托特医生呢?”尼克尔森看着那个半人高的背包,又看着那瓶洛加两只手才能抱过来的玻璃瓶。

“我占用了您的地方,这是我应该做的,”洛加抱着瓶子走到窗边,单膝跪下卷起了尼克尔森的裤腿,他仰起头看了尼克尔森一眼,腼腆地笑了一下,“抱歉先生,冒犯了。”

说着洛加掏出一副医用手套,细致地往手上套,他应当是第一次用医用手套,动作看上去不太利索,却极为小心。洛加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将手套戴好,接着拧开玻璃瓶盖,又拿出一个滴管,他轻轻捏了一下胶头,一截深蓝色的液体便被吸了上来。

“我觉得我可以绕着研究所跑十圈。”尼克尔森突然说道。

洛加没听清,他稍稍抬起头,逆着窗外的光询问尼克尔森:“什么?”

“我说,”尼克尔森笑着重复,“我能绕着研究所跑十圈。”

“为什么?”洛加一脸茫然。

窗外的光很亮,照的洛加睁不开眼,他挪了一下躲进了尼克尔森的模糊的影子里。

尼克尔森伸手拉上了半边的窗帘,俯身拿过洛加手中的滴管,扔进了玻璃瓶里:“太多了亲爱的,你这一管子够我用一个月的了。”

润滑油漫出了关节窝,顺着小腿流了下来,蓝色晕开一大片,染脏了尼克尔森的白袜子。

“你看,”尼克尔森弯腰勾了勾袜子,“浪费了。”

尼克尔森的绿眼睛离着洛加不到一尺远,洛加被那抹翠绿吸引,他怔了怔,尼克尔森说的每个字都在他耳朵里,可他却连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他的手还扶在尼克尔森的膝关节旁,尼克尔森勾袜子的时候,冰凉的手指碰到了洛加的手掌。

“弗莱尔先生,你在看什么?”尼克尔森没有起身,他眯起了眼,好整以暇的看着洛加,“你这个眼神好像不太对,这可不是一个孩子面对长者该有的眼神。”

洛加一下子回过神来,他猛地低下头,蹲着后退一步,低头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尼克尔森被染蓝的袜子,他松开手,接着又怯怯的抬起头来,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尼克尔森动了动关节,挤出了更多的润滑油来,他可真是坏的很,见着洛加慌乱不已,心头竟然起了一丝雀跃,“弗莱尔先生,请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像看着恋人一样看着我?”

可真是憋坏了,尼克尔森一个人活了几十年,除了那片梧桐林,别的地方他也不怎么去,除了跟警卫室里的培休偶尔说说话,他一直是孤零零的。

“我没有!”洛加矢口否认,紧接着磕绊起来,“我没有,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真的很抱歉先生,我只是,我只觉得,觉得您的眼睛…很好看。”

他说着又抬起了头,忍不住地看向那双翠绿的眼眸,它们嵌在尼克尔森灰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灵动。或许灵动这个词不太合适,但洛加找不出别的词可以形容。

尼克尔森抬起腰,双臂环胸,重新靠在窗台上,他说:“嗯?你喜欢我的眼睛?”

“嗯,”洛加点点头,腼腆又大方地笑了出来,“我很喜欢。”

这下换成尼克尔森愣住了,灰亮的光扑在洛加脸上,将原本就没什么棱角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尼克尔森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一张人脸,这还是一张会说会笑的、鲜活的的人脸。

胸腔里的大齿轮倏然卡了一下,尼克尔森皱了皱眉,不再愣神。

“你喜欢啊…”他浅浅的笑了一下,接着他一手接在下颌骨边上,抬起另一只手猛地拍了下后脑,那颗翠绿的眼珠子应声掉落在掌心,尼克尔森笑意加深,鼻梁旁边的黑洞有些骇人。

他笑出了一口白牙,伸手将眼珠递给洛加:“我是个大方的绅士,”眼眶里流出了一点油污,尼克尔森浑不在意的擦了去,“喜欢就拿去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尼克尔森的手很白,跟掌中的眼珠一样的白,洛加轻轻拿起那颗眼珠,像是捧着一颗稀有的宝石那样小心。尼克尔森的手还悬在半空,洛加试探的捏了捏他的手指,还有指节间的球形关节。

手感不像是陶瓷,也不像是木头,说硬不硬,说软也不软,关节做的很细致,要是带个手套的话,与正常的手也没什么两样。

“我不要,”洛加站了起来,抬起头与尼克尔森平视,“谢谢您亨顿先生,不过我只是喜欢您的眼睛,但我并没有想要将它占为己有的意思。”

说着洛加踮起脚尖,十分小心地将那颗眼珠放进了尼克尔森的眼眶,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响,翠绿掩盖了恐怖的黑洞,尼克尔森的双眸又变得灵动起来。

“果然,”洛加看着翠绿的眼珠重新变得有神,满意地笑了,“它只有在您这里才会变得漂亮,您应该每天照照镜子的先生,您都不知道它在您的脸上有多好看。”

嘴甜的小鬼总是令人招架不住,尼克尔森也难免落俗,他倏然仰头大笑了几声,接着捧起洛加的脸,冰凉的唇印上了洛加的额头:“我真的应该谢谢托特医生,谢谢他把你送过来,”他又笑了几声,已有几十年了,他的心情从没这样好过,“吃了蜜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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