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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梦

绯衣梦

发表时间:2023-11-16 15:12

主角为卢朔方阿雉小说叫《绯衣梦》,作者:雨霈天青,小说剧情精彩,吸引眼球,实力推荐大家观看。绯衣梦主要讲述了:阿雉最后失去了所有,大概在他动情开始,这段只属于他的感情就从来不会善终。

绯衣梦小说
绯衣梦
更新时间:2023-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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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梦》精选

我病好后不久,卢朔方找了个机会请我前往府中的骑射场。

等触摸到那毛绒绒的鬃毛,我才意识到,他送了匹马给我。

他牵引着我的手去摸马儿的耳朵、鼻子,解释道:“您身体不好,平日里更该时不时锻炼才是。我就是从小练习骑马,才像如今这般扛冷扛饿。”

那晚他将厚衣裳都给我披了,还将我紧紧护在怀中,第二天我就病倒了,他却什么事都没有。

我气得简直想笑:“我不骑马,难道是因为府中缺马吗?”

卢朔方却不在意我的怒气,扶着我踩上马镫,坐上马背,在我摸不清东南西北险些栽倒时牢牢扶住我,语调沉稳:“别怕,我在前面为您牵着马,不会让马儿乱跑的,您安心坐着便是。”

就这样,我们在冬日的阳光下绕着骑射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暖洋洋的日头照在我身上,驱散了连月来笼罩在身上的阴霾。

被日光染得发红的朦胧视野里,卢朔方似乎回头看了我一眼,声音里带着笑意:“这马儿是我特地到马市选的品种,天性温驯,最听主人话了。”

我刁难他:“要是它偏偏不驯,不听我的话怎么办?”

“那以后您要是想骑马,就命人来叫我,我来为您管教它。”

我傲然地说:“不必,那就用不着你,也不需要它了。”

卢朔方很久都没说话,也没再继续往前走。

他似乎在注视着我。

就在我以为他会继续沉默时,他突然开口道:“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了。小公子,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不论是在月光下,还是在阳光里,你的眼睛都很好看,比琉璃都纯粹干净?”

我明明是个瞎子,他却要夸我眼睛好看。

我简直搞不懂这个人的思路。

*

兄长得知卢朔方带我骑马,敲了敲手中折扇,慢慢道:“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阿雉,权势富贵迷人眼,卢卿不会例外。”

在当世士人眼中,牵马执鞭是极度谦恭的姿态,等闲人不会这样对待别人。

卢朔方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必定是有所求。兄长虽然乐见我多个朋友,却也希望我不要将假意错当成真心。

我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富贵常在,假意亦如真金,若是富贵短暂若浮云,真心也会化作虚情假意。哥哥,让胡家长盛不衰的担子就交给你了。”

兄长拿折扇敲了敲我的头:“你啊,最是促狭。”

其实,我打心底里就没觉得卢朔方在我身上图谋什么。他侍奉的是兄长,府中拿主意控大局的也是父兄,拿与我相处的精力去讨好父亲和兄长,富贵权势何愁不有?

自初见起,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为人踏实沉稳,并不虚浮。

说到底,兄长性子里的那份自负我也有,且并不比他少。

我虽然瞎了,但看人并不会就比他糊涂。

*

自从曹氏被族灭,胡家在朝堂上就一路扶摇直上,几乎再无敌手。

连兄长平日里都闲适了不少,陪伴我的时间变多,相反倒是很少再见到卢朔方。

我有一次忍不住问起,兄长却冷嗤一声,没说什么。

后来我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卢朔方这一阵子都不曾在府上侍候。

胡府为幕僚皆安排了住处,可卢朔方却住回了从前初来长安时寄居的破落小巷中。

马车停在巷口,远远地就听到巷子里传来年轻男子的怒骂声,伴随着沉重的敲门声。

可从始至终也只有那男子的声音,不见人回应。

我招来贴身小厮,道:“犬吠刺耳,轰走。”

很快地,巷子里就清静下来。

不一会儿,马车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卢朔方有些无措的声音:“小公子怎会来此?”

隔着车帘,我不答反问:“你费尽心机得到迈入胡府大门的机会,如今竟是不要了么?”

“仆怎会不想要呢。”

卢朔方语调艰涩,似带着无尽的怅惘:“祖母临终前一心盼着我能出人头地,我来到长安,见识到都城的繁华,做梦都想穿上绯衣,出仕入明庭,可惜空有学识,至今仍是糊涂潦倒。”

他话中尽皆挫败之意,我想到这阵子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便道:“你上车来。”

不一会儿,车帘掀开,卢朔方上了马车,无声地跪坐在我面前。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猜想他的神色只怕带着几丝颓丧。

毕竟,他好歹也算世家旁支子弟,读过圣贤书,难免会觉得羞耻。

自从曹氏倒台,当初那个顶替卢朔方入朝为官的堂弟虽然侥幸不死,却被罢免了官职。他气愤不平,便写了文章讽刺卢朔方。

洋洋洒洒好一篇文章,谴责卢朔方贪权慕禄、趋炎附势,自入歧途、自甘堕落,传得长安城茶楼酒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含笑道:“你堂弟为何只骂你,却一字不提我胡家?无非是胡氏如今正煊赫,他无胆惹事罢了。”

卢朔方一怔:“小公子读过那篇文章?”

我问他:“你整日闭门不出,是想和我胡家恩断义绝,向世人证明你并非趋炎附势之辈么?”

“仆并非……”卢朔方想否认,却说不下去。

“你堂弟偷你仕途,何其卑鄙下作;世人碌碌无为,蜉蝣却笑鲲鹏;这天下,连新帝都不能自主。你又想向谁证明自己呢?”我缓缓道,“我以为,无非死后到阎罗殿由十殿阎王判是非功过罢了。”

卢朔方沉默了会儿,低声说:“仆不想牵连到司徒大人和大公子。”

我并不在意,反而笑了:“你知道下棋时最忌什么吗?”

卢朔方默然不语。

我自问自答:“身为棋子,最忌让自己成为一枚孤棋,孤立无援、任人围攻;身为棋手,最忌手下有孤棋,因为要么弃掉它,要么费更多的时间、更深的布局去解救它。如今你是棋子,我兄长是棋手,你想撇清和胡府的关系,胡府却并不会因此而对你另眼相看。你看我爹爹,不论外人如何骂他,都从不会背弃干爷爷。”

卢朔方惭愧道:“是仆目光短浅。”

我并没有嘲笑他,只是道:“棋子若要活,就要牢牢攀附住己方大龙。只要你一心一意追随兄长,他必不会放弃你。”

还有我没说的是,他堂兄背后肯定另有其人,卢朔方只要坚定地站在胡家这边,父兄想必趁手就能解决了背后人。

“仆谢过小公子提点。”卢朔方郑重道。

我看不清,但从眼前微弱光影的变化来判断,他大约是深深地向我揖了一礼。

说完了话,马车内安静下来。

我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去做什么还没计划好,一时之间不知是让卢朔方下车还是如何,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卢朔方突然小心翼翼地问:“小公子是专程来开导我的吗?”

“不是!”我迅速反驳,好一会儿才想出了个理由,“你不是承诺过要为我牵马执鞭么?子曰,‘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为免你成为背诺之人,我就勉为其难上门来找你了。”

卢朔方似是笑了,声音温和:“今日没料到小公子会造访,我一身破旧衣衫,实不适合见外人。待改日再到府上陪小公子骑马可否?”

这本就是我们私下的相约,我并不觉得穿戴有什么大不了,但这或许是卢朔方的自尊心所在,所以我并未多说什么。

*

没过多久,新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就驾崩了。

这当然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他是因为忤逆干爷爷的意思而被勒死的。

近几十年来,龙椅上的人坐得并不舒坦。皇帝要么听世家大族的,要么听宦官的,并没有太多自己做主的余地。

两股势力此消彼长许多年,自从曹氏被族灭,干爷爷彻底掌控了小皇帝。每一道谕旨,都得先问过干爷爷的意见,才能盖上传国玉玺。

我从不过问朝堂之事,父兄若有搅弄天下的志向,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他们一旦功败垂成,我们一家人坦然赴死而已。

不久后,先帝的弟弟,十四岁的三皇子被套上龙袍,扶上帝位。

朝堂并没有太大变化,倒是卢朔方入朝为官了。

当初,颍川郡守推举孝廉入仕的原本就是他,只是被他堂弟窃取了。如今对方彻底被驱逐出了长安,兄长不过稍加运作,这个名额自然就落回到了卢朔方头上。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

我让兄长高高兴兴赢了两局棋。

卢朔方被授任骑都尉,他一直都擅骑射,如今到禁军中做官,倒也相当适宜。

赴任后,他还专程来谢了兄长一回。

兄长态度并不亲善:“你谢阿雉便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弟弟,你若一直无权无势身份低微,旁人怕是要讽刺他折节下交。”

话虽如此,但卢朔方待兄长依旧恭敬有礼。

*

那年十月,父亲过世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他某一日下朝回府突然间就不行了,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

医官说乃是突发疾病,至于何种病症,时间太短着实查不出来。

临终前,父亲将兄长和我叫到床榻前,牵着我们的手嘱咐道:“以后大郎要照顾好弟弟,万不可让你弟弟受一丝半毫的委屈。”

他微凉的手掌摸了摸我的眼睛,擦去眼角的泪,笑着说:“阿雉莫哭。爹爹不必缠绵病榻受经年累月的苦,很轻松就去了,比旁人幸运百倍,你该为爹爹高兴才是。爹爹到了地下,会一直保佑着你,让你一生平安顺遂。”

我含泪挤出笑容。

与生前的风光无限、争议无限不同,父亲的丧礼办得很低调,很快就出殡入土。

兄长接替了父亲司徒的官位。

他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风格酷似,手段如出一辙,因此朝堂之上并未产生多少动荡。

我在家中守孝,更少出门了。兄长时不时会来陪我谈天、下棋。

后来卢朔方来看我,他带了一壶桂花酿,是他秋天时自己收集桂花酿造而成的。

“大公子,不,司徒大人那般严肃,想必平日定然管得严,不许小公子沾一点酒。”卢朔方压低声音笑道,仿佛怕被兄长听了去似的,“只是,我在长安也没有足以对饮的好友,这酒又实在香甜,还请小公子不吝赏脸。”

他难得说话如此油滑,我笑起来:“放心,我不会告诉兄长的。”

凉夜漫漫,我们坐在轩榭里慢慢饮酒,很少说话。

这确然是我生平第一次饮酒,那微醺的感觉让长久压抑在心头的悲痛散去了不少。

我问卢朔方:“令祖母去世时,你难过吗?”

卢朔方沉默了会儿,缓缓道:“悲痛欲绝。”

我问:“那你哭了么?”

他或许点了头,或许没有,声音很轻:“血泪盈襟。”

我怔了怔,说:“父亲过世,我没有哭。”

因为父亲和兄长都不希望我流泪。

父亲并非急病而死,而是身中剧毒不治身亡,那毒令他五脏六腑溃烂,痛如灼烧一般,极其折磨。

我在门外听见他疼得声音颤抖,哆嗦着吩咐兄长:“阿雉的眼睛脆弱,别哭坏了。为父去后,丧事从简,阖府上下当喜丧来办。大郎,你发誓,终你一生,绝不会让你弟弟伤心难过,你会好好护着他,让他高高兴兴、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兄长哭着许下誓言。

后来我擦干眼泪进去,父亲温和地让我别哭,一字一句交代后事。

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仿佛死亡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

所以我从那天起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因为父亲和兄长怕我失去眼前这所剩不多的一点点光明。

这一点点微弱的光明,让我不至于陷入彻底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卢朔方牵着我的手握住酒杯,柔声道:“小公子,眼泪不一定从眼中流出来,就着夜色,伴着亲友,悲痛和眼泪顺着酒香沿着肚腹一并就冲刷走了。”

我含着醉意,自嘲一笑:“我以为你会劝我尽情哭个痛快。”

我的眼睛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是卢朔方抬手在触碰我的眼睛。

他饮了酒,手心温热,那感觉与父亲临终前的凉意截然不同,带着一股桂花的甜香。

“小公子,”他的声音如暖阳,“因为我亦珍视你的眼睛,不愿见它落泪。”

我愣住了,或许是散入四肢百骸的酒意令我五感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落在唇上的柔软触感是什么。

又过了许久,周遭的嘈杂才传入耳中。

酒壶和酒杯被砸碎在地上,耳边传来拳头砸在皮肉上的声音,我听到了卢朔方的闷哼声。

而后是兄长怒意勃然的声音:“砍断此獠手脚,轰出府去!”

周围一片乱糟糟,我辨不清方向,醉意上涌,大声喊了句:“哥哥!”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兄长来到我身边,温柔地颤抖地摸了摸我的头和脸:“阿雉别怕,哥哥绝不允许你被人欺负。”

“没有欺负。”我轻轻摇了摇头,这动作晃得我头发晕,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说罢,将头埋在兄长肩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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