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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时落楠枝

仲时落楠枝

发表时间:2023-11-17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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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时落楠枝小说
仲时落楠枝
更新时间:2023-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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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时落楠枝》精选

彼时街上一阵白光人影策马疾行而过,白马上的少年正扯着嗓子驱散着两旁行人。

“小心小心!马受了惊,快些闪开!”

白马上坐的少年正急扯马缰企图控制受了惊的坐骑,唯恐伤了两旁行道之人。离得远未被惊吓的小贩仔细辨了一辨这少年的相貌,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端的是眉眼流星的一副少年之态,此人正是时家侯爷府上的小世子——时夏。

“少爷莫要惊慌,我这就、这就想法子救少爷脱险!”

时夏身后,紧紧追着的是他的贴身书童小叶子,看样子是比侯府小少爷再小上几岁,此时正追的气喘吁吁正一脸英勇就义之像,想要快步只身拦于马前挡了这疯畜牲算了。

“你给本少爷闪开!一人做事一人当,省省力气留着给小爷哭丧的时候用吧!”

时夏咬牙攥了马缰狠狠向上一扯,白马就顺着他的力道越过了小叶子凌空向上一跃,那马伴着一声嘶叫吓得路人都捂了耳朵闭了眼睛不敢再看。

时夏也紧闭了眸子,不敢想象这一下落了地自己还能不能留下个全尸,然而下坠的过程突然就停了下来,他心下一喜暗自想来。

“是了是了!堂哥偷藏的戏文里讲过,是侠义公子救了我罢。”

只是时夏突然意识到了点儿不对头的地方。

“???”

救是救了,可是恩公大哥一手拎了他的裤腰带,一手捉了缰绳,正将他像街口的李屠户拎猪似的提溜着呢…

脸皮厚如时夏,一时也有些尴尬的下不来台,更何况这孙子拎了他的裤带,正巧卡了他的…他的…时夏涨的脸色通红,手脚并用的扑腾起来:

“你给爷爷放下来!放下来你听见没有!”

那人似乎是明白了他的窘态,头顶传来两声调笑,便一松手,将时夏摔在了地上。

被扔了的时夏正要开口骂人,那边小叶子跌跌撞撞的跑来扶了他,一边心疼自家小公子,一边叮咛着时夏:“公子,恩公紧要时出手相助,莫要让恩公觉得咱们侯府失了礼教才是。”

时夏这才正了正衣袍,撅着嘴巴施施然冲着眼前人鞠躬施礼:“在下乃定北侯府时夏,今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他日定登门拜谢。”

那人瞧着时夏嘴上礼数周全,低着头却似乎要将白眼翻上了天,一副桀骜难驯的幼犬崽子模样,不由得又是轻笑出了声,他微微欠了身,擒了时夏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平视。

“平域将军,晋齐落。”

时夏此时才是好好的瞧了瞧救自己的恩公一眼,只此一眼,他便愣住了。

晋齐落是一副剑眉星目的不俗长相,许是放眼在城里四下寻遍了,也是数一数二的英气儿郎。最重要的是他的下颌角处有一颗小小的痣,不细瞧很容易就被忽视了。时夏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这颗小痣,似乎能透过他看到自己记忆中有人也长了这样一颗小痣。

仿佛能透过这颗小痣看着另一个人的样子,时夏呆呆看了许久后才猛然间回神,抖了下脑袋望着这人呢喃他的名字:“晋...晋齐落。”

晋齐落好奇这人是不是被吓坏了脑子,瞧着他的眼睛,像极了少时养过的一只幼犬,圆圆的眼睛很亮,眼角微微有些下垂显得懵懂无辜,平添了几分幼态。晋齐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时夏的头发,复又问了句。

“小侯爷可是记住了?记得清楚些,晋某可是要小侯爷报恩的。”

时夏被晋齐落揉了头发竟也不去躲,似是没听见晋齐落的问话般就知道傻呵呵的望着他,看样子哪里像是侯爷府上动如脱兔的小世子,分明静安寺里收养的小傻子。

他正在走着神一副十分不聪明的样子,这边小叶子偷偷扯了时夏的衣袖,凑到他家公子耳边提到:

“公子?公子快些醒醒神。公子前些时日逃学禁足不知朝堂之事,此人乃陛下新封的平域将军——晋齐落,此次南域撤藩少将军独一人之力取了南域王首级,坊间都称是真真的少年英豪呢。”

时夏听闻小仆招唤这才算是回了神,这才算是清了清嗓子,又端出了一副知书达理的小世子模样,对着晋齐落拱手作揖拜了一礼,想挽回一下自己刚刚的失态:“恩公所言甚是,时夏记得了,不知恩公何时得空,待时夏收拾妥帖,携了谢礼登门拜会。”

晋齐落瞧着时夏继续道:“谢礼就不必了,小世子若真是有心,不如明日,随我一同去逛一逛上元节的灯会可好?”

“逛灯会?”

“逛灯会?”

时夏和小叶子不禁同时问出了声,这恩公的要求好生奇怪,竟是要时夏陪他一道去逛一逛灯会?

时夏不禁向后微微撤了一步,似乎是怕晋齐落玩什么花招将他掳了去,甚至还歪了歪脑袋看着眼前这人。晋齐落瞧着他的模样实在像极了自己记忆中那只幼犬,忍不住轻笑,本想逗弄一下,手指勾了时夏的衣角将他向着自己又拉一把,结果时夏正发着呆,着了力道后竟是一不小心撞上了晋齐落的胸膛。

头好疼,这人是铁打的么?

时夏气急败坏将晋齐落一把推离,结果仅仅让自己后退半步,面前的人依然稳若泰山。晋齐落调笑道:“我听闻侯府小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刚刚我救你是不是还豪气冲天地自称是晋某的爷爷?我瞧着如今小侯爷耳廓颇红,怕是刚刚吓丢了的面子此时才又追回了小侯爷身上?”

时夏行动反抗没有成功,反而又被晋齐落调笑了一番,此时嘟着嘴巴凶巴巴的样子想要在口舌上讨回几分面子:“开、开玩笑,小爷的耳朵才没有红,分明是天气太热!”

语毕,腊月的一股寒风裹了丝丝雪花吹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叶子:……

晋齐落:……

晋齐落瞧着眼前人急的一副炸毛的姿态,终于善心大发打算放了时夏,不再继续逗弄他:“小侯爷还未回答晋某的邀约,不知小侯爷明日是否愿意赏脸,与晋某一同游一游上元灯会?”

时夏终于得了自由,飞速闪神躲到了小叶子的身后,又探了头出来回:“不…”

“听闻侯府家教森严,最是重礼教,有恩必报。”晋齐落截了时夏的话,漫不经心的说着。

“可…”

“还听闻今年的上元节请了上好的小食师傅,糖人红果杏仁酪什么都有,时夏可喜甜食?”

晋齐落不待时夏说完,又补上了一句,笑着去看时夏。他看见时夏听了甜食不禁舔了舔嘴角,心道管家打听的不错,侯府小世子当真是喜甜食。

时夏家里限制着他吃甜食的量,每天那么一丢丢,除了甜甜嘴巴,根本不能过了他的瘾。

他最终是忍不住咽了口水,眨巴眨巴黑亮亮的眼睛点了点头,终于重拾了世家公子的风度仪态:“晋公子出手相助理应答谢,既然邀约了上元灯会,那必是要赴约的,”他应了约,又想起什么似的抬了抬音量对着晋齐落道:“我不是为了什么红果糖人!”

晋齐落得了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好,小世子堂堂七尺男儿气概山河,怎能是为了区区几个糖豆。如此就是应了晋某的约,明日酉时灯会开市,咱们赶了早去逛上一逛,听闻早些的糖熬的稠密,最是唇齿留香的滋味儿。”

时夏听出来他又在打趣自己,却为了能够好好过一回甜食瘾,不愿再与他分辩,反正左右也占不得这人的便宜,倒不如不理他,端了个老成持重的姿态出来:“如此时夏记下了,酉时必到。”语罢竟是转身拉了小叶子,快步跑远了。

晋齐落望着他逃一样的身影又提了声喊他:“时公子当心路上结冰摔了,明日酉时,不见不散。”时夏听了也不回头,只是也抬声应了他“记下了,记下了!”然后一溜烟领着小叶子跑出了街口。晋齐落瞧着自己身边还立着刚刚恐伤了时夏的白马,扯了马缰对着马说:“你的主子跑得太快,连你都忘了,罢了,你随我回府细细学学如何随人驱使,莫再撒野才是。”

这边小叶子好不容易追上了自家少爷,气喘吁吁地扯住了时夏的衣角:“少爷莫再逃跑了,我刚瞧着晋少将军牵了那疯畜牲回府去了。”

时夏这才停了脚步,一把拽回了自己的衣角,给了小叶子一记爆栗,昂着头说:“你哪只眼睛瞧见本少爷逃跑了?我不过是出门的时间久了,怕爹娘担心,疾行了两步而已!”

小叶子委屈得揉了揉脑门,又想起了什么,追在公子身后:“公子刚刚为何瞧了那小将军发呆?莫不是看人家相貌俊朗,身材颀长,觉得羡慕?”时夏瞥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这个小斯应该回炉从造了,悠悠回道:“我认得他的。”

小叶子瞅着公子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一句,有些担心公子是不是真的摔了脑袋,“公子贯会说笑,平域将军少年英才,长乐城内外无人不识,公子当然认得他。”

又想了想,小叶子恍然大悟:“公子是说认识晋少将军。”

时夏晃晃脑袋继而向前走着,完全忽视了小叶子的目光,模样像极了长乐城里算命的刘瞎子,“天机不可泄露,我认得他的。”

十二年前,晋齐落应邀入宫参宴,路过御林苑突闻得一棵桐树上头似乎传来孩童的啜泣之声,他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听着那如猫儿般软绵绵的哭声又忍不住抬头去寻,果然看到个小男孩紧紧爬扶在树枝上,手指因为害怕死死扣了树干,看样子脸上泪痕满面,似乎已是在树上呆了段时候了。

再低头看散落在桐树旁的绳梯,心下了然。晋齐落施了轻功,踏了树干落在孩子面前,抱住了小家伙又翩然落地,再瞧这小家伙还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敢松开。

晋齐落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睁眼,落地了。”

小家伙这才颤颤巍巍地松了手眯着眼睛去瞧,看见果然是落了地,就立刻抬头去瞧救他的人。那人瞧着比自己大不得几岁,确是老成持重的模样,他抬头的位置正能瞧见那人的下颌角处有一颗小小的痣,衬得那少年线条分明,那时他还不知道什么叫俊朗,只觉得这个救了他的哥哥生得好看。

他在晋齐落怀里晃着腿咧着嘴巴笑得开怀,使劲搂了晋齐落的脖子不肯撒开:“恩公哥哥好厉害,恩公哥哥是神仙吧?”

晋齐落低头去瞧他,之间小家伙哭的久了,泪痕花了脸辨不出模样,衣服也因为爬树磨得不成样子,只留下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闪着,煞是可爱。他不理会小家伙的胡言乱语,掂了掂怀里的人示意他松手下来,没想到小家伙蹬着两只小腿追上了他,揪着他的衣角接着说:“恩公哥哥救了我,母亲说君子知恩图报,要报恩的。”

晋齐落见这小家伙竟是个粘人的主,狗皮膏药似的赖上了自己,不由得生了些逗弄他的心思,矮了身子看着他:“哦?那你想如何报恩与我?”

“啵。”清脆的一声印上了晋齐落的唇角,竟是那小家伙扯了他的前襟亲了上来,“给恩公哥哥香香~”

时夏见多了自己表姐妹亲亲大人的情景,被亲的大人都十分高兴,于是打心眼里认为这是独属于小孩子能给出的奖励。

晋齐落一时有些呆了,伸手触了触被小家伙亲过的地方,自己居然被一个男娃娃占了便宜,继而又忍不住笑了,低头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可不是男子汉的报恩方式,等你长大了,哥哥且去你府上讨要回来。”

小家伙还未开口,只听得苑外一名妇人正在唤:“枝儿,枝儿你在哪,娘亲找了你好久”晋齐落听着似乎是在唤眼前这个小家伙。果不其然,小家伙吐了吐舌头向妇人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冲着晋齐落的方向喊:“枝儿记下了,他日定当相报,恩公哥哥就此别过。”

晋齐落望着小家伙扭着屁股跑远的呆萌模样,笑着看着他跑出了自己的视线,才敛了笑意转身继续赴宴去了。

晋齐落此回宫宴是随父母来的,此刻晋母在殿前等了半晌才见着他回来,担忧皱起的眉头立即落下来:“怎的去那个披风竟用了这么久,可是遇着了什么事?”

无意地用食指扫过自己被小家伙亲过的地方,晋齐落轻轻笑了下:“路上遇了只困在树上的小猫儿,稍微费了些功夫将它救了下来。”

“猫儿爪子利,当心受了惊吓抓着你。”晋母见着儿子回来便放了心,左右看了看晋齐落才又嘱咐道:“皇宫不比他处,齐落可不要乱跑。”

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晋齐落一面随母亲入殿中赴宴,一面又望了望周围人群,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母亲,那猫儿极怪,可爱得紧。”

“哦?”晋母难得见着自家少年老成的儿子如此,当即笑着又去与他回话:“那不如等宫宴结束就将那小猫带回府上去养起来。”

晋齐落环顾了一圈也不见方才那个叫枝儿的娃娃,听着母亲的话又忍不住向他遇着枝儿的方向看看:“是只有家的小猫,一时顽皮爬上了树恰好被我碰见,救下来后便被领走了。”

入殿时晋母有女眷之席,晋齐落将走进大殿就见着晋立哲正在与一位气宇不凡的长辈攀谈,走进唤了“父亲”便见着晋立哲示意自己站在身边,转身向眼前那位长辈道:“犬子齐落,”说着又示意晋齐落道:“齐落,这是你时伯父,咱们泰成大名鼎鼎的定北侯时霄。”

时霄闻言即刻向着晋立哲拱手:“晋兄言重了,不过是承蒙皇恩浩荡才有了定北侯的虚名,不敢当得上什么大名鼎鼎。”说罢又伸手拍了拍一旁晋齐落的肩:“早听闻晋府公子少年有为,如今看来倒真是一表人才。”

笑着推说谬赞,晋立哲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道:“怎么未见夫人与小公子一同来?”

“本是来了的,只是幼子年少贪玩不似齐落这般懂事,方才夫人命下人来报弄脏了衣衫不便面圣,提前回府去了。”时霄提起夫人与公子似乎平添了丝温情,还想要再说上几句却见殿前仗辇仪仗列队而来,于大殿闲聊的众人方站定便见曾公公甩了拂尘搭在手肘处呼道:

“皇上驾到。”

众人忙跪身施礼呼“万岁”,晋齐落用余光能见一道明黄身影迈步入大殿之上,才将要路过跪拜的众人时又在他身边的时霄处微微停住:

“朕早有旨意,爱卿无需跪拜。”

将额头抵住紧贴地面的手掌,时霄并未依皇帝所言起身:“臣怎可与天子同立于殿中,还望陛下能成全臣的心意允臣礼节周全。”

晋齐落能听出皇帝的脚步在时霄身前停留了片刻,他没有再说话,似乎是默许了时霄的跪拜,直到那脚步声渐远一直落座于殿上时霄才随众人起身。

泰成帝于大殿龙椅上举一盏盘龙金樽提语,那金樽上的龙栩栩如生,连龙爪都显出锋利的寒光:“今日只做家宴,众爱卿莫要拘谨。泰成如今正映出国号的国泰民安之相,此番盛相乃是众爱卿其心所向,朕心甚慰。”

“陛下圣明。”众人随着皇帝一同举杯饮下,今日皇帝虽称是家宴但宴上皆是重臣亲王,一为时侯爷边塞凯旋接风,二为庆泰成今年风调雨顺。时霄随着众人将杯中酒饮尽,转身间正逢上泰成帝的目光,端杯起身示意身旁宫女斟满:

“此番平塞是民之所向,承蒙圣上为平塞之事日理万机,如此臣才得奏凯回朝。”

“正所谓安邦定国,圣上是九五至尊定国,时侯爷是武神再世安邦,时侯爷真真算得圣上的左膀右臂。”有官员急忙举杯去跟着回话,话音刚落泰成帝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滞,脸上的笑容有稍纵即逝的一抹沉寂,继而又在时霄“万不敢当”的话语中复而笑起来:

“时霄莫要谦虚,你我君臣同心同德,自然是我的左膀右臂。”.

泰成帝言毕举杯间抬眸扫过时霄,见他将一杯饮尽后又挥袖示意其余人同饮。

晋齐落从未想过,那竟是他们一家人参加的最后一次宫宴。

此后晋齐落家生变故,父亲与南域一战马革裹尸还,母亲也是贞烈女子,竟是在葬礼上挥剑自刎,随了丈夫而去。他为完成父亲夙愿随了父亲生前麾下大将去了边塞驻守,直至22岁这年终是手刃南域王,红旗报捷凯旋而归。

皇帝亲自设宴为晋齐落接风洗尘那日,他站在泰成威仪肃穆的宫殿前觉得恍如隔世。上一次踏足这里时他还是个与父母随行的孩子,而今日却已成了晋家手刃南域王的少将军。

晋齐落突然有些遗憾,他很想此刻还如那日一般有父母相伴着走入宫殿,很想能亲手接过母亲递来的一杯庆功酒;很想让他的父亲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辱晋家世代荣光。

突然想到少年时曾在这里救过一个小男孩儿,顺势问了许多皇宫里的掌事太监、吏部官员,皆说未见过叫枝儿的小公子,有位在宫中多年的公公说许那枝儿是外藩随父献礼的小孩童,过了那日便随了家人回去。

晋齐落不由得向着那日他遇见枝儿的方向望望,也许这世事便多是如此,诸多遗憾未果,让人于回忆中品味悱恻。

.

今日的侯府格外热闹,内室不停传出时夏的声音:

“小叶子,我的苍色外衫你放到哪里去了?”

“小叶子,你看这锦囊是月白的好看还是湖蓝的好看?”

小叶子不胜其扰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回他:“公子您行行好,饶小的一命吧,您是卫玠之姿潘安之貌,就是套上个麻布口袋也能引得万人空巷。”

时夏瞅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终于善心大发的抓了月白的锦囊配上,放过了对小叶子的摧残。

这边时夏正扯了小叶子一步三蹦的出侯府大门,正撞见了自己的爹娘一同在前堂浇花,时夏急急拜了礼:“问父亲母亲安,孩儿今日约了朋友,不在家用晚膳了。”说完不等回话,一溜烟跑出了门。

定北侯时霄还未来得及开口回一句,儿子早就没了踪影。他摇了摇头丧着脸色对着夫人感叹;“儿大不中留啊…夫人,我瞧着时夏这架势,许是被哪家的姑娘勾了魂了。”

时夫人于府中梳的是坠马簪,松散又不失英气,此刻笑吟吟地同时霄一同看着时夏跑出去的身影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等时夏回来,咱们叫了他来细问问,许是一段佳人姻缘也说不准呢。”

顺手将鬓角的一缕随发别至耳后,她笑着将水瓢放在时霄手中:“去,前堂的花一株都不许漏下。”

往日于朝堂之上喝令三军的定北侯双手接下水瓢,仿佛是比过军令还重:“遵夫人令。”

快到上元灯会处,时夏突然停了脚步,低头整了整衣衫顶冠,吭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换成了慢悠悠的步子,端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往灯会走去。小叶子在一旁看了自家公子的模样,禁不住无语问苍天,长乐城里最出名的戏子,许是也没有我家公子戏演得好吧…

简直浑然天成,人戏合一!

才刚刚走到街口,时夏的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拍,他转过头去口中却突然被人塞了粒糖豆进来,晋齐落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小公子可是在约会佳人?都说熬出来的头一粒糖最甜,在下守着糖瓜摊多时,好容易得了着第一粒糖豆给了小公子,不知小公子可愿意赏脸弃了佳人与我逛一逛灯会?”

时夏被他吓了一跳,小舌轻卷了那粒糖豆在嘴里嘬出清脆的一声响,不甘示弱学着他的样子回他:“吃人嘴短,那佳人不要也罢。”

晋齐落看他占了便宜般得意的小样子,似乎又有别于幼时的小犬,像极了边塞上见过的狡猾的小狐狸,如果忽视时夏红的充血的耳朵的话…

时夏同晋齐落一道走在上元灯会的街上,他其实鲜少逛灯会,总觉得处处都是新鲜有趣,禁不住左右的向人群中探去。他自人群中看见了买糖葫芦的摊位,闻着是桂花蜜糖的甜香气,看着裹上了晶莹红透的果子,又向前跨了步,想要瞧个真切。

正想挤进前排看一看,晋齐落拉住了他的后衣领,突然的力道让他一时愣在了当下,反应过来后觉得双颊发热,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玩得忘我。晋齐落的声音传到他耳边,语带三分笑意:“人多莫要跑得太远,我怕丢了你。可是想吃糖葫芦?”

时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样子像极了害羞的小狐狸,内心挣扎一下:“是…是想吃的。”

难得他没装着嫌弃的模样,晋齐落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似乎是奖励他的诚实。走向摊子付了钱,给他挑了一串最大最红的拿了来,却使坏的拿得高高的。时夏踮了脚去够,好在晋齐落并没有故意为难,只是时夏刚要朝着糖最多的那颗咬第一口时,晋齐落又伸手拿走了时夏放在嘴边的糖葫芦串。

时夏咬了个空,有些恼怒地转头去瞪他,晋齐落将头一粒糖葫芦上头竹签子的尖轻轻掰了下来,就又将糖葫芦递回到了时夏的手上:“你爱跑跳,灯会人多拥杂,当心签子扎了嘴巴。”

……这人是故意找茬的吧。

时夏听闻低了头继续去咬糖葫芦,那层脆脆的糖衣在他嘴里碎开,裹了酸甜的山楂香气沁人心脾,好在糖葫芦是甜的。

走走行行已是一晚光景,晋齐落给时夏买了爱吃爱玩的东西满当当一堆,小叶子乐呵呵捧了跟着在后面走着,却见到了街口晋齐落并没有要与他们分开的意思,只是对他们说:“夜深了,我送你们回府了再回也是一样的。”

时夏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与晋齐落并肩往侯府走去,此次灯会玩的有些晚,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微微打了哈欠,竟是玩的太过开心,累困了。

晋齐落看着他垂着眼睛样子,又是调笑一句:“我背你?”

时夏一下子吓了个清醒,眯着眼睛直愣愣看着晋齐落,心里万千思绪,好歹他也是风采清俊的泰成堂堂少年郎,这般叫人背在背上被别人看了去可是要笑他的。

当即强撑着眼皮去摇头,晋齐落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人,吃了我的糖还要对我做防备,白给你甜了一回嘴儿。”

“不就是块儿糖吗,小气...”时夏不甘心地去小声嘟囔,自己这几日在晋齐落面前闹出了不少笑话,想到这,脸又开始泛红。

“在下心思用得不够,看来这小恩小惠着实不入时小侯爷的法眼。”弯腰接着去逗他,晋齐落能看出这话落下时夏便想要反驳,可估计是是碍于面子不知如何开口,最终都归于不满的扭过头去。

晋齐落点到即止,也不接着去逗弄他免得他真急起来不理会自己,给这位小侯爷留足了面子:“路程还有很远,让小厮寻辆车吧。”

时夏得了台阶果真就一下子收起嘟着的嘴巴,盯着晋齐落下颌处那颗小痣半晌笑眯眯地答话:“听恩公的!”

“你这小孩儿,吃了糖当真是被甜了嘴巴。”

坐上了马车时夏思绪更加迷糊,本就是困顿极了的状态,如今车帘子一放就更加昏昏沉沉。晋齐落看着他的脑袋慢慢开始一点一点,像是学堂里打盹儿的小孩子,最后终于忍不住,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马车一个颠簸,时夏顺势直接枕上了晋齐落的手臂,晋齐落想把他的头抬起,想了想,还是稳住了姿势,让时夏靠得更舒服。

“公子,公子醒醒,咱们到家了公子。”时夏迷迷糊糊听见小叶子唤自己,呆呆得去揉眼睛才想起自己在马车上,他懵懵懂懂地就想往地上跳,晋齐落一手拎起了他,将他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莽莽撞撞的,若是摔下来哭了鼻子可没人去哄你。”

时夏只觉得自己的脸腾地一下烧了个通红,小叶子见状抱了东西对晋齐落先施了礼:“多谢晋小将军送公子回来,小的先行一步回去放了东西为我家公子收拾妥帖,小的告退。”说罢冲时夏眨了眨眼睛,一溜烟跑进了王府后门没了影子。

时夏想叫住小叶子一同回去,可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喊出口,那家伙就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跑了,他没办法,又回头去看晋齐落:“晋齐落你看,这月亮多亮,像不像我娘叫我回家时张大的嘴?”

晋齐落:……

饶是见惯了世面的晋齐落,遇到了不着边际的时夏有时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这小傻子竟然问自己月亮像不像他娘的嘴?

晋齐落抬手抚了抚额,只想打破眼前这份尴尬:“时夏,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时夏还在暗恨自己的傻气,听见晋齐落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巴巴回了一句:“不是。”

别看这小孩长得一副天真少年的相貌,但是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倒是丝毫不受影响。转念想想又笑起来,晋齐落也不纠结时夏的回应:“今日的糖可还甜吗?”

时夏觉得他站的离自己太过近了些,晋齐落本就要比时夏高出许多,此刻月色下时夏似乎完全被他的阴影罩住,出于少年心性没来由的攀比之意,时夏当即有些微微不爽。

挪出去后,时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吐了口气伸手拍拍蹭皱了的衣服,然后才继续开口:“甜的,糖葫芦最好吃,糖衣特脆。”

晋齐落听闻似乎是有些难过地低了头,哑了声音对时夏说:“可惜一路只顾了为你寻好吃了,忘了尝一尝到底有多好吃了。”时夏听了他的话才惊觉晋齐楠一路都在为自己寻各色小吃,自己竟是一口也未尝一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安慰晋齐落:“你可是饿了?小叶子那里还有吃的,你等我替你去拿。”

说罢转身要去寻小叶子,晋齐落倏地伸手一把捉住了时夏的手腕,仓促间时夏抬眼对上晋齐落的眼睛,看着他的眸子在月光下含笑望向自己:“不必了,倒是在下曾听闻城郊山下有一片果林,结的金橘清甜可口,还有甘蔗也是汁水甘甜爽口,我不如留着肚子明日去吃那些好东西了。”

说着便伸手想要伸手推时夏回府去,夜深时的时府后门处静地连虫鸣都清晰入耳,时夏转着眼珠子咽了咽口水,又拐了个弯绕回了晋齐落身边笑眯眯地压低嗓音:“私塾先生前些日告了假,明日也是无事,不如小爷大发慈悲与你去尝尝,免得你这种傻子吃不到最好的果子。”

“你这小孩儿,”不由得对着他那副样子发笑,晋齐落觉得时夏偶尔流露出的天真比过许多孩童,傻里傻气算计着只为了一时贪嘴,着实不像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

想至此又微微愣住了神,时夏见他半晌没有反应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晋齐落,晋公子,晋大将军!你怎么不理我了?我说,咱们明日一同去吃果子好不好?”

还以为是晋齐落不愿带他一道去吃,时夏软下态度来念叨了许多句好话,晋齐落回神时便见着时夏还在笑眯眯地挥手。

“那明日辰时我在街口等你。”

时夏这才满意得点点头与他道了别转身进府,守在内室门前的小叶子见公子归来,追在时夏屁股后面问他:“公子与将军在门口都聊了些什么?”时夏昂了昂头不回他的问题,却又神神秘秘地凑在小叶子跟前问他:“小叶子,你说这太阳能快些升起来吗?”说罢也不理小叶子追问,径直睡去了。

小叶子:???

一晚上翻来覆去都在想晋齐落昨夜的话,时夏一会将被子蒙在头上,一会又扔了被子在床上滚,天一亮便顶着黑眼圈坐在床边发呆,小叶子进门伺候公子洗漱时还以为是瞧见了阎王坐在殿上,吓得差点扔了铜盆。

时夏洗漱完毕坐在铜镜旁等小叶子给他带发冠,突然抬头瞧见镜子中的自己又是一声惊叫:“小叶子!!小爷是不是…变丑了!?”小叶子瞧他哭丧着脸的样子使劲憋了笑安慰他:“哪有,公子卫玠之姿潘安之貌,就是套上个...”

时夏打断了他的吹捧,瞅瞅镜子里的自己便愈发地觉得他在哄骗自己:“行了行了你能不能有点新词?就是套上个麻布口袋也能引得万人空巷,每次都是这句,你不烦我都烦了。”

小叶子瞅着时夏的模样像极了厨房做菜的李姨家六岁的小儿子,耐心的继续一边应和他一边去为他戴发冠:“对对,小侯爷俊朗非凡。小的赤胆忠心,从来不敢骗咱家少爷分毫!”

穿戴完毕的时夏又领了小叶子一蹦三跳地出了门,留下时侯爷看着儿子的背影心中流泪:“夫人你瞧见刚刚窜过去的白影了吗,我瞧着似乎是咱们儿子。”

时夫人继续笑着去安慰自家相公:“老爷放心,我昨日捉了小叶子问话,那小子虽然死咬着不说,但我约莫着必是个不俗的美人。你我担心之事…”时夫人说着又收敛笑意,望着远去的时夏久久没有收回眼神:

“若是今后时夏成了家,我们也算得安心。”

时霄听了她的话低了头叹了口气,眉眼间若有所思,然而片刻后又轻笑着搂了夫人的肩膀仿佛一切如常:“夫人说的是,待明日唤了他细问一问是哪家姑娘,赶紧将他的终身大事定下。”

时夏到了街口,远远就瞧着晋齐落靠在马车边在等他,那人穿了深蓝锦缎长衫,披风边上绣着着黑狐绒毛,衬得他身材修长,姿态飒爽,叫人总想多看上两眼。晋齐落似乎是感受到时夏在瞧他,抬头果然见到他正向自己走来,便笑着搭手扶他上了马车,示意车夫行车。

时夏屁股刚挨上座位,晋齐落便塞了热乎乎的包子在他手里,还顺手给了小叶子一份,:“怕你没吃,买了包子给你捂着,我们离城郊需行上一段时间,别饿着。”

接了包子捧着,时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唔,谢谢。”

“你眼底怎的有青?昨夜没睡好吗?一会在马车上补上一觉。”晋齐落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有些担忧,这人不会一会儿吃着吃着果子睡进果子堆里去了吧。

时夏低头去啃包子,鼓着腮回他:“我睡得好着呢,一点儿都不困!”小叶子瞅着他俩的架势,默默得掀了帘子出去与赶车大哥同坐,他宁愿挨冻,也不想看平日里上房揭瓦的小世子在晋公子眼前强撑面子的模样,丢人…

时夏三口两口地吃完了包子,正满意的坐在座位上揉他的小肚子。马车却突然一晃,晋齐落一把将他单手环住,好让他不至于躺倒。“晋齐落!”时夏被他吓了一跳,赶忙挣扎了一下却被晋齐落捂住了嘴巴:

“嘘,你这般叫我,外头没见着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坏事呢。”他说着又勾唇笑笑,捂着时夏的嘴巴松开时还不忘捏了一把他的腮。

“你!”时夏气呼呼地瞪他。晋齐落忍俊不禁,哄孩子一样的哄他,“你闭上眼睛睡上一会,到了地方我便喊你。”时夏闻着晋齐落身上的檀香味,只觉得十分安心,想着四下无人,便放松了自己,不再端着世子爷的架子,放松了自己在马车上找了合适的位置闭上了眼。

“那你到了地方要叫我,不许自己偷偷去吃果子,都说果树最顶上那颗最甜,我要吃那颗。”

晋齐落看着时夏的侧脸,单纯明媚透出不谙世事的纯澈,就好像果树最顶上的那颗果子,骄傲又甜人心脾,实在是美好得紧。他突然很怕若是有一天这果子掉在了地上沾了泥土,那又是如何的光景。

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头酸痛。

他和时夏还能有多少个相伴的时光...

晋齐落一路未曾休息,低头观察着熟睡的时夏,看他人是瘦的,身量是少年姿态还未长开,脸上带着些婴儿肥透着股子幼态,就好像他在边疆时吃过的一种果子,乍看之下还是青皮未成的模样,可剥了皮方觉已然成熟。

他就这样一路看着时夏,听着车轮碾过薄雪时发出的咯吱声都觉得甚是清脆,突然想起他在行军时曾读过一首诗,诗中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晋齐落想如今就该是这般的,这人有冬雪之貌夏风之性,若无旁事挂心头,如今这般便真的算是他自边塞以来数得上的好时节。

约莫着快到了,晋齐落轻轻唤时夏:“时夏?该醒了。”

如此叫了几回,时夏才微微颤了颤睫毛睁开眼睛,先是迷茫的四处瞧了瞧才终于反应过来,翻身起来坐好问他:“唔,竟然真的睡着了,到了?”

晋齐落将他掉落的披风捡起放到他怀里:“一盏茶的功夫便要到了,外头凉,怕你一醒便下车会染了风寒,提前叫你醒醒神。”

听说快到了,时夏又来了精神,追着晋齐落问都有什么样式的果子,晋齐落坏心思逗他,端出一副一问三不知的姿态,惹得时夏猜想连篇直咽口水。

打打闹闹间便到了果园,晋齐落提前打发了人布置,此时农户侍卫已是在门前迎接的姿态。时夏欢脱着下来问了老农何种果子好吃,口中喊着“多谢老伯”便没入了果林里。晋齐落微微与果农寒暄了几句便去寻他,却左右找不到时夏的影子,正当他纳闷自己这么大个时夏放在果园里怎么没了时,听见自己头顶的树上传来时夏的声音:

“晋齐落!晋齐落我在这儿!”晋齐落寻着声音抬头,果然见时夏正趴在棵树上笑眯眯的看他。

有一瞬间,晋齐落觉着时夏与自己十二年前遇到的小家伙重合了,正想施了轻功接他下来,却见时夏一手抓着几个果子一手撑着树干,动作行云流水一跃落了地。当年笨笨的小家伙与眼前身手利落的侯府小世子一时间又在他脑海子分了清楚,晋齐落在心中暗暗笑自己有够糊涂,竟能将当年的小家伙与时夏弄混。

时夏用衣袖擦了擦果子就献宝似的往晋齐落嘴里送,晋齐落愣住,他没有想到时夏居然把自己摘到的第一个果子给了他。

他张了嘴咬住,时夏这才放心的呼了口气:“甜吧甜吧,我头一颗就给了你,是不是够兄弟义气!”

晋齐落听见他说“兄弟义气”,不由得满头黑线划过,他顺手擦了一颗果子塞进时夏嘴里,生怕他再叫自己一声大哥出来。被嫌弃的时夏本人全然不觉,满足地眯着眼睛嚼着果子,心想晋齐落果然没有骗他,果子当真比城中铺子里买的甜!

心满意足地嘬着那果子甘甜的汁水,晋齐落看着时夏上一秒还是一脸笑模样,可下一秒却突然“哎哟”了变了脸色。

“你怎么了?”

捂着侧脸嘴巴微微张着,时夏含混地对着晋齐落嘟囔:“涩头,咬着涩、涩头。”他这般含混的话让晋齐落反映了一番才意识到时夏咬了舌头,曲起指节勾勾时夏的下巴:“抬头给我看看。”

当即乖乖伸出舌尖来,果不其然晋齐落能见着上头混着些血,不由地叹了口从怀中拿出块帕子来,晋齐落小心地点在他的伤处:“吃那么快做什么,都到了你嘴里的东西,还怕我再给你抢出来不成?早知你这般小气,可不会带你一同出来玩了。”

一句话便让时夏红了脸,将自己的脸从晋齐落手中挣扎出来背过身去,时夏这才支支吾吾地去争辩:“服、服嗦!我就四一不小心!”

时夏说自己胡说,可是大抵是咬了舌头说不利索,连带着他摆出来的那点气势全无,不由得让晋齐落笑起来:“过来,”点点他的肩要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时夏气哼哼地不肯,最终还是拗不过晋齐落的力气大:

“伸舌头给我看看。”

这人变态!时夏一想到他要自己对着他伸舌头就觉得脸热,可还没来得及溜掉就被晋齐落捉住了领子。像是被人捏住了后颈的小兽,扑腾了两下也不见得脱,最后时夏只得乖乖探出舌尖来。

咬的是厉害了些,但血迹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晋齐落又为时夏用帕子点了点才大发慈悲放开了他:“果子太甜不许吃了,小心碰着伤口生了疮。”

“我不!说好了带我吃果子的!”听着没了甜头能尝时夏当即连这点疼都忘了,皱着眉头拦在晋齐落身前全然一副生了气的样子:“要吃!还有许多种没有吃到,都要尝尝才行!”

他那副样子比过晋齐落曾见过的顽劣孩童,生怕下一秒时夏干出在地上打滚儿的事来,晋齐落先一步斩断了他的念头:“吃也成,我叫随侍去问这果园的老农要杯泡水的鱼腥草,一会儿你吃完了果子把那水喝了,清热解毒消肿疗疮,如此算作交换。”

“鱼腥草!?”时夏有一年生病大夫也开了这味药材,这东西当真像它的名字一般有股鱼腥味,而且入口经久不散实在让人反胃:“不不不,不必了!”

“那便不能吃果子了。”

“你!”时夏握紧拳头站在晋齐落身前与他瞪眼睛,后者悠闲地抱臂看向他甚至还有心情挑眉:“果子又大又圆,可惜咯...”

“喝就喝!”一把夺过晋齐落手中的果子咬上一口,时夏愤愤嚼着还不忘转身快步离晋齐落远些。望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角,晋齐落觉得时夏当真有趣,性子单纯应当是自幼便被家中父母娇养起来的公子。

想至他的父母晋齐落表情又是一滞,时夏自幼于定北侯府中锦衣玉食,可自己却在边塞营帐之中苦读兵书刀尖嗜血...若是自己的爹娘未得奸人所害,他也该是如今时夏的样子吧。

时夏摘了许多果子,又饮了数杯园里的甘蔗汁,正偷偷拿眼睛打量着晋齐落想要溜回车上去,却见着他果不其然早就捧着杯药汤在等自己:

“鱼腥草,喝了它。”

嘴巴撅地能挂上一柄茶壶,时夏的脸色属实不甚好看:“晋齐落...”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仰头将鱼腥草的药汤一饮而尽,时夏还没来得及皱眉头嘴里就又被塞进一颗糖豆:“上次你说喜欢的那家糖铺子,我托人又去买了些。”

卷着那颗糖豆又笑起来,时夏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若是如此这般回回都有糖豆吃,那便连药都不觉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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