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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州第一

氐州第一

发表时间:2024-03-01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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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评价:外坏内傻吐蕃狗狗攻x腹黑圣母大美人受

氐州第一小说
氐州第一
更新时间:2024-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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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州第一》精选

“你叫什么名字?”张鬼方问。

那童女一面抹眼泪,一面含含糊糊地报了三个字。张鬼方凑近听了,道:“啊,你叫张二娘。我也姓张,和你是本家,晓得么?”

那童女一味地哭个不停,根本不在意张鬼方姓甚么、叫甚么。张鬼方急火攻心,大喝一声:“给我听好了!”二娘吓了一跳,虽然还在抽抽搭搭,到底看向张鬼方。

张鬼方说:“小女侠,我如今身受重伤,再不救就要死了。但只须女侠帮个小忙,我就能活。张某素闻女侠古道热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阿丑恭维:“张老爷真会哄小孩。”张鬼方恼恨道:“走开。”阿丑便退了一步,站到更远的地方。

二娘哪里听得懂客套话,就听见张鬼方说“我要死了”。张鬼方和抓她那个吐蕃恶女人是一伙的,当然是死了最好,于是说:“我才不要帮你,你去死吧。”

阿丑一惊,心里盘算怎么救她一命。不过张鬼方并没对着小孩发疯,只是叹了口气,说:“从前有个汉人大夫,名字叫做华佗。华佗医术很高,随随便便就能治好别人。你想不想做华佗?”

二娘道:“不想。”张鬼方道:“那就好。华佗后来遇上一个病人,他不肯出手治病,那病人就把他杀头了。”

阿丑听得好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说歹说,二娘终于愿意帮忙张鬼方教她:“一会多吉念什么,你就跟在后面念。”二娘点点头。

他们两人一左一右地抬起铜盆,多吉拿起牛骨,当中一敲,高声唱道:“婆逻婆逻,毗梨毗梨,蒲卢蒲卢。”

张鬼方喃喃跟念:“婆逻婆逻,毗梨毗梨,蒲卢蒲卢。”

二娘磕磕巴巴也念完了。多吉又一敲,唱道:“伽茶伽茶,祁墀祁墀,瞿厨瞿厨。”

反复几轮,多吉双手合十,不再动作。

如是等了一刻钟,也不见铜盆之内有任何变化。阿丑本来就不相信这些个妖法,心想:“这个萨日,单知道讲华佗的故事,却不知道自己请个靠谱大夫。”

多吉仿佛觉得奇怪,仰头念叨几句,忽然将眼睛一瞪,说:“不够虔诚。”

“你不够虔诚,知道么。不专心一点,我就把你杀了。”张鬼方眉毛倒竖,对二娘凶道。

他说得二娘又要哭,这时多吉道:“萨日,是你不够虔诚。”张鬼方忙说:“哦哦,小女侠,没事儿了。”

三人把仪式重新来了一遍。这次念经的时候,张鬼方闭上双眼,睫毛静静一盖,登时看不出是多么乖戾的一个人。

咒语念罢,铜盆内侧好像出汗似的,立刻渗出一滴一滴水珠。阿丑惊诧不已。他满以为多吉是在装神弄鬼,不想这苯教巫术真的有用。

眼看水珠愈来愈大,汇聚起来,滴入盆底,和草药混在一处。多吉松了一口气,用牛骨伸入盆中搅匀,说:“成了!”他把药汁倒进小瓶里面,又和张鬼方道:“这个药水涂在脊梁骨上,涂几天就好了。”

张鬼方一迭声道谢,把瓶子小心揣入怀中,自己回屋里擦药。多吉拿来一根硬邦邦的粗麻绳,套在二娘脖子上打了一个死结,另一边拴在门外,像拴狗一样,看来并不打算放二娘回去。

只剩阿丑留在院子里,收拾脏兮兮的铜盆,继续洗那一大堆脏衣服。他看二娘穿着挺好,不像是穷人家不要的小孩,便和她搭话:“你是哪家来的?”

二娘见他长得难看,压根不敢回答。阿丑放低声音又问:“你要不要回家?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二娘这才愿意开口讲几句,但她年纪太小,记不住路,也记不住东南西北。问了半天,只问明白她家里是做生意的。

至于做哪种生意、和什么人做生意,二娘通通讲不出来。不知她是被吓傻了,还是天生比较笨。

夜里二娘无处可睡,绳子的长度堪堪够她进伙房而已。伙房烟气重,为了方便散味,屋顶四周总是建成不封口的式样。冬夜根本抵挡不了寒风。阿丑关上木门,把自己铺盖挪到门边,又添了几件旧衣服,让给二娘休息。即便如此,二娘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阿丑心想:“没必要给那几个蕃人省木柴。等他们睡了,把火点起来就好。”

他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只听见堂屋吵吵嚷嚷的,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了。

阿丑的吐蕃话是来鄣县后学的,听他们连珠炮一样吵架,还是比较费力。而且听来听去,并没有提到“官银”“银子”之类字眼。约摸闹腾了有一炷香时间,张鬼方照桌上狠狠一拍,说:“好了,好了,随你们便,好吧!”

多吉和平措卓玛开了几句玩笑,外面声音渐渐平息。

又等一会,阿丑拿来火石,捡了几根干草作引。“嗒嗒”地才敲得几下,门口忽然一响。阿丑以为是二娘冷了,回头正要哄,却看见木门打开,一个高大人影闪身进来。

阿丑一惊,赶紧藏起火石,低声叫道:“张老爷!”

张鬼方道:“闭嘴。”再不多言,把睡在地上的二娘提了起来,拔出腰间长刀。

二娘吓得就要哭。这个瞬间,阿丑不知怎么想的,觉得张鬼方不会对二娘吓毒手。他长臂一伸,把二娘嘴巴死死地捂住了。

长刀贴着二娘面颊,伸入绳圈。张鬼方手腕一转,系在她脖颈上的麻绳顿时断了。

张鬼方把二娘丢下来,对阿丑道:“你闭嘴,让她也闭嘴,跟我走,知道么?”

阿丑点点头。张鬼方慢慢退到门外,四下一看,见院里没有人,他才走到围墙脚下。阿丑仍旧捂着二娘的嘴,大气不敢出,也悄悄地跟过去。

张鬼方把二娘举起来,托上墙头,自己纵身一跃,也跳了上去。他在墙上问阿丑:“你会不会翻墙?”

阿丑摇摇头,张鬼方便伸下右手,把他使劲拉上来。

三人出了院子,一路狂奔,跑到城镇中央。张鬼方看见无人追来,这才停下脚步,说:“多吉不愿意放她走,只能这样了。”

阿丑不响,张鬼方站直身子,将左手指头挨个动了动,笑道:“多吉这个药挺有用,张老爷手没那么疼了,心情比较好,就愿意救这个本家小妹一命。”

阿丑还是不响。张鬼方有点烦,说:“你怎么不讲话?”又说:“小华佗,认不认得路?平措不说她在哪抓的人。”

张二娘怯怯地说道:“不认得路。”张鬼方不禁发愁:“这怎么办?阿丑,你讲呀?”

阿丑嘲讽道:“是张老爷不让我说话。”

张鬼方早就不记得这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说:“准你讲了。”阿丑道:“她是邻县渭源‘张林生药房’的千金。”

张鬼方狐疑道:“你怎么懂?”阿丑道:“她身上衣服有股药味,张老爷闻不出来么?”

冷天容易闻不见味道。张鬼方皱皱鼻子,又把头低下去一些,凑近嗅了嗅,才说:“有一点。”

阿丑道:“这一带草药铺,只有最大一家刚好姓张。她穿得挺不错,我就这么猜了。”

张鬼方仿佛第一天认识阿丑,上下打量半天,奇道:“你对附近挺熟呢,以前住在那边?”

阿丑含糊道:“差不多吧。”

其实他只是从中原来鄣县时,途中经过渭源。但是阿丑近乎过目不忘,即便是路上走马观花,每条街、每家店铺也像记了地图一样,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张鬼方问二娘:“这劳什子张林生是你爹?”二娘摇摇头。

他刚要嘲笑阿丑,阿丑问:“是你爷爷?”这回二娘点点头。

渭源县到此地足有一百多里。张鬼方带他们走到城外的驿站,手起刀落,把锁头斩成两半,牵了一匹马出来。他又偷来马具马车,说:“阿丑,你会赶马车,你来套。”

阿丑在牙行时的确夸下海口,说自己会赶马车、会干重活,此时一边干活一边腹诽:张鬼方净记得没用的事情。

捣鼓半天,马车总算能走了。阿丑坐在前面赶车,张鬼方先把二娘提到车上,自己跟着跳上去,对阿丑背影大喊一声:“驾!”阿丑翻个白眼,一挥鞭子,车轮缓缓转动起来。

大约到三更,渭源县城门到了。两个卫兵点着火把,守在城门口。阿丑眼尖,一眼看见城墙上新贴一张榜文,图文并茂,正是张鬼方几人的悬赏通告。

榜文上肖像画得一般,但张鬼方长得着实惹眼,身材又高大,皮肤又黑,眼睛是奇异的灰色。但凡看过榜文,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阿丑回头道:“张老爷,前面有卫兵呢。”

张鬼方不以为意,说:“你尽管往前走就是了。”

马车驶到城门,果然被卫兵拦下了。张鬼方伸头出去,咦了一声,对其中一人说:“李兄弟,搬家了?”

那姓李卫兵一见张鬼方,牙齿格格打架,求饶道:“我、我在牢房里没打你,你说过不杀我的,”

张鬼方哈哈笑道:“我记得你,不杀你。今天来是做善事的,放不放我进去?”

那卫兵赶紧说道:“放、放。”打开城门,让他们马车驶了进去。张二娘看见熟悉的道路,欢呼一声,往北指道:“我家就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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