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好看的双男主小说,由作者五时轻所著的《满纸春成》,该文的主角是霍叙冬和古瑭,小说目前正在火热连载中。霍叙冬十六岁时窘迫困苦,却沦陷于那个众心捧月的少爷的真心,他率先一步向古瑭告白,换来了对方的鄙夷和嫌恶。七年后重逢,他却见到了、阴沟里苟延残喘的古瑭。
《满纸春成》精选:
诚如霍叙冬所言,他是个失败的赌徒。
他曾赌古瑭会接受他的告白,却落得个戏谑纷扬的下场。七年后,他又赌古瑭能顾念旧情,接受他的帮助,最后却只得到一封空屋留言。
他不盲不傻,古瑭的种种表现,包括昨夜的那句“克制不住的情愫”都暗示了什么,他心里门儿清。
借由这些筹码,他大可以一把梭哈,去逼问古瑭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并且有七成把握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但是他不敢,他输不起古瑭的心。况且,这些暂时不是最重要的。
古瑭陷在长达七年的黑夜中,瓦解的自尊已让他习惯性地缩在阴暗角落,若强行抓着他的爪子一把拖出来,见到刺眼的阳光,他又会落荒而逃地躲回去。
高中时的古瑭成绩优异,霍叙冬曾查过他的高考录取信息,是古瑭常常念叨在嘴里,心仪已久的名牌大学。但人生的岔路毫无预兆,古瑭灰头土脸地干了七年苦力,已然完全错过了一个少年人成长迸发的黄金期。
而现在,评价一句“苟活”,毫不夸张。这样的古瑭,哪怕是赌赢了他的心,又有什么意义呢?
霍叙冬情愿抛弃一切,闯入黑暗,坐在古瑭身边为他点起一盏灯,至少让他别再那么害怕。
——
旅馆的空调虽吵,制冷却不错。
在这样一个不算安静的夜里,古瑭蜷缩在霍叙冬怀里,借由窗帘缝透进的月光,数着他的睫毛,失眠了。
今晚露的破绽实在太多,如果是玩德扑,他铁定赔得血本无归。
不止是霍叙冬,古瑭也是赌桌上的玩家,而他的筹码是霍叙冬的“不忍心”。如果霍叙冬一把梭哈,逼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有七成的可能,自己会诚实地说:“是。”
他很感谢老天并未替他们开设这样的赌局,因为还剩三成的可能,他会再次落荒而逃。生活经不起考验,他也同样感谢霍叙冬没有戳穿自己薄如蝉翼的伪装。
一缕缕温柔的气息喷洒在额头,从这样的角度看霍叙冬,令古瑭想起一桩陈年往事。
曾几何时,他也赌过一件事,却意外地赢了。
那是在高一的下学期,因为一幅画,他与霍叙冬的感情在短短一月的寒假中飞速升温。
霍叙冬的怀抱仿若一只封藏已久的匣子,古瑭一打开,像只狗狗欢乐地埋进去,里头就扬起缤纷的蝴蝶和花朵。
这样的春意一直延续到四月,学校照惯例组织了一场春游。
青梅山浮岛于海,层层叠叠的房屋依丘而建,春日里海风习习,校车行驶在沿海公路盘山而下,古瑭摇下车窗,路两旁的竹影在晨光中斑驳倒退,迷乱了他的眼。
他微眯起眼,靠躺回霍叙冬肩上,不舒服地在颈窝里蹭了蹭。
到底是个小少爷,他鲜少坐过这种大巴,皮革混着汽油味,车开出去十来分钟就开始犯恶心了。
霍叙冬有些心疼,让他侧躺在自己腿上,还低头喂了他一瓣橘子,然后闷声不响地用胳膊紧搂着他,减少晃动。若是身边有好奇的同学转过头来打探,都会被他一瞪眼吓回去,可怕得很。
保持着这个姿势,在霍叙冬的腿即将麻到失去知觉前,车终于停了。
离海岸边三百米有个大型露营基地,依山而建了各式大小的帐篷,带队老师组织吃了顿午饭后,学生们三三两两组队,前去挑选今夜留宿的帐篷。
古瑭晕了好一阵,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他双手扒着霍叙冬的肩,有气无力地跟着四处找帐篷。
双人的小帐篷已被抢占一空,两人也不多挑剔,临近抢了个四人屋钻了进去。
一进屋,里头两个正在铺床男生转过了头,其中一个就是沈阔,后来霍叙冬多年的好友。四人平日里还算熟识,招呼了一声,说说笑笑地玩了几把游戏,就打着哈欠午休了。
古瑭后来回忆起来,这次春游除了晕车不适,基本上算是个愉快的经历,除了一段烦人的小插曲。
那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阿进。外表阴柔,性格却外向,他缠着霍叙冬送过几次情书,还大抛媚眼,性取向已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说起来,古瑭与其他男生不同,非但不讨厌阿进,反而很欣赏他,认为他起码是个诚实自我,光明磊落的人。
可这些天,他却被这个阿进缠得脑仁疼。
午休后四人陆续地醒转,还没等完全回神,帐篷门被一掀开,阿进走了进来。他几步贴到霍叙冬跟前,眨眼问:“我带你去外面沙滩泅水,好不好?”
意料中,霍叙冬毫不留情地拒绝:“不去。”
阿进吃了闭门羹也不恼,抱着双膝,继续贴在一边坐着:“那我跟你们开黑好不好,五个人正好够数。”
也这是古瑭佩服他的一点,追求霍叙冬的人不少,但基本在看到他的阎王脾气后就腿软告辞了,唯独阿进追了大半年还死皮赖脸,不依不饶,和自己有得一拼。
气氛尴尬,也不能把人晾在一边,古瑭只能帮忙打圆场,开了场游戏带阿进一起玩。几局后,反倒是沈阔觉得阿进太菜,越打越没意思,丢下他们,自己跑出了帐篷。
午休后带着阿进一起去沙滩玩,好不容易把人哄回去,晚饭时人又来了。第二天,阿进大清早地钻进帐篷,霍叙冬烦躁地表明了拒绝的态度,拉着古瑭出去躲清净。午饭后,帐篷四人正在开黑,阿进再一次光顾。
古瑭眉头一皱,深感做人不能太宽容,这简直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操作着手里的游戏,灵光一闪,余光看着阿进说:“别强求了,其实你叙冬哥喜欢的是我。”
“啊?!”
随着阿进的一声讶异,古瑭明显感觉身边的霍叙冬的胳膊一顿,随后手机屏上弹出“中单被击杀”的消息,继而沈阔“辅助被击杀”,接着打野、主C、辅助都相继殒命,整个团的头像一瞬间全部置灰、读秒——团灭了。
古瑭这才抬头,看着帐篷里刷刷投过来的四道眼神,万万没到自己的一句话,杀伤力居然这么大。
游戏聊天框里,依稀跳耀着另一个匹配的哥们刷着屏:
“你们怎么了!”
“停电了?!”
“还是断网了?”
“说话啊,怎么突然人没了!”
此时的古瑭耳根泛红,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一条路走到黑,起码得替霍叙冬把这黏人的桃花劫给赶走。
于是他大义凛然地清咳一声,对阿进道:“怎么了,不信?”
谁信呢,古瑭此前也一直巴巴地跟着霍叙冬后屁股追,人所共知。阿进心想,霍叙冬虽然对自己臭脸,但对古瑭也没热情到哪去。于是他审视着古瑭,笑着摇摇头:“你别蒙我了。”
“你居然不信?”自己就这么不像是能被霍叙冬喜欢的人吗,古瑭羞恼。
此时他有些尊严扫地,这事已关乎面子问题,怎么,自己连情敌的威胁性都没有吗?
或许是为了争口气,古瑭夺过霍叙冬的手机,把这个愣住的大块头一把推倒在地,随后迈开腿,跨坐在他身上,俯下身,往他的唇上而去。
他从未感觉过自己这么勇猛,这么像个男人!
火光熊熊燃起,在唇间只剩一公分的时候,古瑭却停住,突然熄了火——
他下不了口,或者说,不敢下口。
感受着霍叙冬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唇边,眼眸黑漆,盛着他放大的身影,古瑭不由地紧张和害怕。
“你等一下!我,我酝酿几秒。”古瑭坐起身尴尬地找补,努力暗示自己加油,深呼吸一口气后,又一猛子俯身往下,可到最后的节骨眼,就是不敢亲下去。
心里在“砰砰”擂鼓,身边几人,包括身下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身上,他冷汗直流,不停舔着嘴唇。连阿进看他的眼神,都从原先的紧张,消解成现在这幅看好戏的模样。似乎在对他说:“看你小子怎么装!”
完了完了,古瑭在心里叫嚣着投降,视线游移到霍叙冬的眼眸时,他试图从对方眼神里找到台阶,例如“古瑭别闹了”,或是“他开玩笑呢,大家别当真”之类的话。
然而,这些都没有。霍叙冬眼眸漆黑,像一潭湖水般沉默地注视着他,安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他甚至能幻视霍叙冬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
古瑭彻底吃了瘪,真男人也得认怂,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他闭了闭眼,打算撑着手臂坐起来,可刚一用力,后颈却被身下的霍叙冬一把握住,按了下去。
随后,霍叙冬亲了下自己。
古瑭的脸颊触及到一片柔软,浑身轻轻一颤,那温柔里裹挟着清甜,埋藏在他心中的蝴蝶霎时纷扬而出,美丽无匹。
神识天旋地转,古瑭浑身失力地跌落在地,时间仿佛凝结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霍叙冬终于松开了古瑭,坐起身,用指腹抹了下嘴角。
他看了眼阿进,勾了勾笑,解释道:“古瑭说的没错,你也别再费心思在我身上了,抱歉。”
阿进没说话,笑容早已凝固,他木愣愣地站起身,走出帐篷,此后的高中三年,再也没来缠着霍叙冬。
帐篷里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先破冰的是另一个同学阿宵。
他挠挠头,傻笑一声:“啧啧,直男的把戏,你们玩得可真大,估计阿进要躲回帐篷哭好几天呢。嗐,先不说了,游戏里那哥们正骂人呢,你们到底还打不打了?”
此时的古瑭满脸通红,头晕得不像话,感觉比晕车的后遗症还重,他呐呐地抱着双膝发愣,努力找寻着奔走四方的理智。
反倒霍叙冬十分冷静,像个局外人似的不动声色,从包里递了瓶水给古瑭:“要是觉得恶心,就漱漱口。”
目睹了全程的沈阔,一声未吭,丢下手机走出帐篷,一下午寻不到人影,至晚方归。
当时的古瑭注视着他的离开,不懂为何,直到很久以后,才渐渐琢磨出其中缘由。
——
往事像黑白默片,在古瑭脑海中一帧帧闪过,大脑皮层过度活跃,一直坚持到凌晨才放他昏睡过去。
次日,半天路程后,霍叙冬一行人很快到达第一程的展厅,零止艺术中心。
极具艺术感的建筑线条,现代与古典交融,灯光交织着神秘气息,是个生人勿进的高端场所,古瑭从外遥遥一瞥,方向盘一转,将车开往了地下仓库。
B1展厅入口灯光通亮,货车一刹停,一群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地说笑着围了上来。
霍叙冬先行下车,向他们了声招呼:“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为首的女生工牌上写了“乐蕴”,冲身边的同事眨了眨眼,回应道:“小图,新来的妹子,我刚才跟她说,你这个传闻中的霍老板气质好,性格好,人也长得贼帅,和我们老大简直是绝配,她还不相信呢。”
一旁的小图看着霍叙冬眼神发亮,抿起嘴连连点头:“我信我信,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传言果然没错,只有霍老板才配得上我们老大!”
“别闹,玩笑开过分了啊,”霍叙冬佯装嗔怪,笑着问道,“你们老大呢,快下来找几个人卸货,我们跑了一天,可都饿着肚子呢。”
“哟,刚到就想着见面啦,别着急嘛。”
“您再等等,老大马上就下来了。”
……
远处人群嘁嘁喳喳地聚在门口,古瑭跳下车,打开车门,爬上后车厢检查货品,又和随行的搬运师傅搭档,一件件地抗下来,连眼皮都没力气抬。
汗水浸湿了后背,发黄的旧T恤蹭出了毛边,松松垮垮地挂在胳膊上,手套破了个洞,露出黑瘦的手指,脏得很,古瑭只能用胳膊肘蹭掉脑门上淌下来的汗,也不知哪处变干净了,总之混得一身的灰土和臭汗。
“蹬,蹬,蹬……”
依稀中,从远处传来一串清脆回响的脚步声。
古瑭又将一件货品搬下车,低头往脑门蹭了把汗,视野中,突兀地出现一双尖黑皮鞋,从笔直的裤缝往上看去,是一件剪裁讲究的白衬衫。
这人清爽优雅抬起手,甚至能闻到随动作而来的淡淡幽香。
“还记得我吗?你的高中同学,沈阔。”